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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龙腾-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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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荷兰。请将军衡量一下自身实力,再言其他。”

话锋一转,又道:“当然,我们不会令盟友为难,也不会以势压人。只要将军真心与东印度公司合作,那么贵我双方就以吕宋为界,互不侵犯,如何?”

因见张伟微微点头,显是答应此议,便又笑道:“只是贵方与英国人来往密切,而我方与英国人却并不是那么友好,双方在很多方面都有磨擦,若是两边起了战端,张将军您将站在哪一方呢?”

“我自然是两不相助。你们双方都是我的朋友,我没有道理为了一方而与另一方敌对。”

他一句话就将荷人的试探挡了回去,此时气氛较张伟初来时已是不同,张伟做派拿大,语气强硬,不但不像上门来友好睦邻,到象是前来征服的统治者。荷人们在亚洲如何见过如此的势派,各人早就心中不服。此时张伟虽慢条斯理,语气平和,却将荷人的试探气球一个个击的粉碎,将那总督噎的难受之极。各人虽是愤怒,却也知此时断然不能同他翻脸,且不说此人身为庞大的海军及陆军实力令荷兰人很是忌惮,就是他带上岸来的五百卫士,荷人也没有把握短时间内全数消灭。况且岸边还有张伟的舰队存在,一旦翻脸,立招报复。再加上此时荷人已与西葡两国动手打将起来,正需要张伟这个盟友分散火力,再加上英国人潜伺在后,只等着寻找机会打荷兰一记闷棍。

各人思前想后,却是拿这位二百五将军没有办法,那总督倒吸着凉气,龇着牙道:“张将军一路劳顿,火气较大。咱们暂且休会,待请张将军用过午饭,再行会议,如何?”

张伟原是无可不可,此时却故意推辞道:“我身为明朝大将,此地汉人甚多,我意在此地四处巡视一番,宣慰我国侨民。各位的盛情我领了,等晚上或是明日再领。”

说罢起身,向各荷人致意,也不顾荷人目瞪口呆,趁着他们没有公然阻拦,昂首挺胸,推开大门而出。他一出门,身边的卫士自不必说,那些随行的汉军立时持枪将他护在当中,向总督府外行去。

房内的荷人见他竟扬长而去,各人皆是憋了一肚皮的鸟气,乱纷纷向那荷人总督道:“总督阁下,我们何必受这蛮子将军的气。难道没有他的帮助,我们就动手不得?”

“张伟的海军实力不弱,在南洋其实不在我们之下,我想还是得想办法得到他的承诺,这样我们没有后顾之忧,才能专心对付英国人!”

“不对,总督阁下,听说中国人最讲什么信义。他与英国人交往在我们之前,只怕很难帮着我们与英国人为难吧?”

“他的海军官兵全是英国的训练出来,实力漏洞英国人全都知晓,只怕也帮不上我们多大的忙。”

“是谁提的这见鬼的提议,请这个嚣张跋扈的中国将军过来?若是他和本地的汉人们有了勾结联系,暗中捣鬼,谁能负的起这个责任?”

张伟甫一出门,留在厅内的荷兰人立时吵成一团,支持和反对的两派互相怒视,各不相让。其实在张伟到来之前,所有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高层皆是同意与此人加深合作,谁料张伟今日一番表现,立时使过半的荷人对其恶感大增,除了仍以理智和利益权衡思维的人仍在坚持与他合作,已有少数人强烈要求总督恁罚这个将白种人不放在眼里的骄横将军。

“诸位先生,请安静!难道各位没有看出来,这位张将军在故意激怒我们?在没有得到我们与他合作的具体要求和底线之前,这位聪明的将军故意傲慢的态度来挑逗我们,被怒火冲心的会使我们过早的暴露与他全作的底线。”

他叹口气,郁郁不乐道:“适才我也被他激怒,没有注意到他眼中那种促狭的眼神。在我们适必拿他没有办法的情形下,他用这种无礼的招数试探我们,而我们却注定不能有所反应。如此这般,气势已先被他拿去。用中国话来说,这叫先声夺人。此时他在巴达维亚街头收拢人气,扩大影响。如果我们不赶紧搞掂和他的条约,这个胆大妄为的将军能做出什么来,谁能保证?”

他话一说完,便有一荷人上层附合道:“不错。据我们派过去迎接他的使者回报,这位中国将军还是一个屠夫,杀人狂。”

他压低声音,向房间内各人低声道:“根据种种的情报分析,在吕宋的西班牙人,包括妇人和儿童,都被这位表面上和善亲切的将军下令杀死了。”

房人各人虽都不是善男信女,在掠夺殖民地的时候不知道杀害了多少平民,此时听得和他们一般的白种人被人屠杀,却仍是有一种难以说明的情绪浮上心头。有一人打了一个冷战,喃喃道:“上帝,这个家伙当真是太恶毒了。怎么连儿童也没有放过!”

有一人冷冷答道:“这倒没有什么。葡萄牙人早年攻打马六甲,不是强征平民的商船,一夜间放火烧死了几千人,后来攻城土人城市,一样杀了个鸡犬不留。我只是奇怪,这个人如此胆大,他不怕西葡两国的疯狂报复么。”

一群荷人免不了添唇砸嘴,感叹一番,却听那总督总结道:“他越是令西班牙人发狂,对我们就越加有利。最好是他把西葡两国拖住,自身也泥足深陷才好。我原本也不指望他转头帮我们打英国人,只要他不捣乱就成。他的海军虽然不是超强,可是他有亚洲最强大的火器部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又都是嗜血的狂徒。你们刚才没有看到,他带来的五百卫队的威势么?”

他断然说道:“只要他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便立时回报国内,寻机与英国人决战,解决荷兰最大的危胁!”

他们乱纷纷吵做一团,张伟却是悠然自得,此时正漫步于巴达维亚街头,专寻那些汉人装扮的百姓说话。虽然时近响午,却是不肯依荷兰人的建议,带着一从手下去休息用餐。

一直逛到大半个时辰,眼看街面上行人渐稀,显是各家已都是到了用饭的时候。他便寻来跟随的一众汉人通事,问道:“今日在厅内迎接我的吴清源老先生,你们可知道他家住何处?”

那通事原本是本地人,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当下却不肯马上就答,只是笑问道:“将军问吴老爷家住何处,要是要去拜访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爪哇(四)

张伟看他一眼,见他虽是满脸堆笑,却是心不在焉,因问道:“通事是本地人吧?”

“小人正是。此次被总督大人挑来伺候大人,当真是小人三生有幸。”

点头一笑,向那通事道:“此时跟着我乱走,如同芒刺在背吧?荷兰人定然吩咐过,不准你带我与当地汉人多加接触,是以你有些紧张,对么?”

见那通事不答,张伟又道:“你且放宽心!荷兰人都拿我无法,阻挡不得。你一个小小通事,难道要你抵罪么?我正是要去吴老先生府中拜会,你头前领路,有甚处罚我自会帮你说情。你若仍是害怕,待我离开此地,可带了你同行。”

因见那通事仍是一副为难表情,显是仍不肯带着张伟前去。张伟因将嘴一努,那王柱子将刀半抽,怒喝道:“荷兰人杀的你,难道我家大人杀不得你?你便是带路,也未必丢了性命。你若仍是推三阻四的,我立时一刀砍了你脑袋!”

见那通事仍是为难模样,浑不将他的危胁放在眼里,王柱子大怒,将腰刀抽出,架在那通事的脖子上,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喝骂道:“老子最是瞧不起你这些狗奴!侍奉洋人如同祖宗一般,再敢拖延,管教你人头落地。”

“成了,快把刀放下,通事若仍是不肯带路,咱们就多找几个本地人来问路就是,这么多嘴巴,还怕问不出路来不成?”

那通事跟随荷人多年,最是忠心不二。早就忘记自已身属汉人,以他在总督面前的身份地位,寻常的白人都是不如。却哪里将王柱子的危胁放在心上,因知他必然不会动手,是以虽然钢刀架在脖子上仍是夷然不惧,只是兀自冷笑不已。此时听得张伟要大张旗鼓拉人问路,将动静闹将起来。他自忖虽是得宠,却是不能和吴家那样的世家大族相比,当下后背上微微沁出汗来,原本镇定的脸孔立时变的焦急起来。

张伟看在眼里,肚里暗笑,又向王柱子吩咐道:“你快去,多带人手,逢人便问,多打听几次,总该能问的到路。”

那通事听在耳里,立时向张伟道:“张将军不必如此,小人立时带大人过去便是了。”

张伟如此闹腾,他已然有了解释借口,只要能够交差,自然还会让张伟放纵手下去胡闹。

当下由他在前,张伟领着一众属下跟随在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向城西的吴府而去。王煊与张伟并肩而骑,因见左右皆是亲信,向张伟道:“大人,你此次未免太过冒失。若是适才那些荷人当场翻脸,只怕我们现下正在逃亡路上。荷人防备严密,纵然是汉军拼命而战,能不能逃出海去,只怕还在两可之间。属下不懂,大人既然来了,又何必如此刺激荷人,逼的他们和咱们为难么?”

张伟摇头一笑,向王煊道:“政治上的事情复杂,你好生看着吧。待下午荷人态度必然会有大变,到那时,我便可以要得更多更大的好处。”

“咱们的实力没有强横到这个地步吧?再者说了,大家与英国人合作的久了,怎地可以为了利益抛却盟友。英国人那边不说,就是咱们台湾内部,也是有不少英国教官存身,海军上下大半是英国人训练而成。大人若是断然与英国人翻脸,只怕台湾内部都是不稳。”

“你能见识到这一步,还不明白我的用意么?火中取粟耳!英荷二国这些年都知道南洋地区是块肥肉,英国在印度发展这么些年,还不如在南洋做一年贸易赚的多。那些个香料运到欧洲价比黄金!还有咱们的生丝、瓷器,都是几倍的暴利。这两国这几年大造舰船,都准备着和对方火拼一场。现下只是少一根导火索罢了。嘿嘿,我正是要从中捣鬼,让两边都误以为我支持对方,这么一来,他们乒乒乓乓打将起来,到最后渔翁得昨是谁?”

张伟冷笑几声,又道:“其实打下吕宋后,以台湾的消化能力,根本无力再行南顾。况且还有日本国在我的卧榻之侧,随时会找我的麻烦。我哪有心思现下就打南洋。让他们斗吧,以这两国的实力,只怕没有几年时间,也决不出胜负来。等他们打的精疲力竭,就是我出来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他沉吟片刻,又向王煊道:“此次过来,能结识一些此地的世家大族也好,将来非友即敌,先观察一下人选,这几年多打打交道,总归不是坏事。”

英国与荷兰的第一次大海战整整打了十几个月,双方因在多佛尔海峡遭遇,荷兰军舰要求英国军舰降旗致敬,英人不干。于是双方因贸易冲突而累积的矛盾因一次小小冲突而打成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超级海战。十五个月内,双方交手的次数和规模超过人类有海战史以来的总和。每次双方都会各自动员两三万人的人员,总数超过六至八千门的火炮对轰。为了与荷兰的海战,英国打造了当世之时最大的军舰“海上主权”号,拥有一千五百吨的排水量,四层甲板,共装有一百零四门火炮,最大口径的火炮能发射六十磅重的弹丸,一次齐射便能发射一吨重的炮弹。而荷兰的主舰“海上君主”号,比之海上主权号亦是不遑多让。

荷兰人将英国人封锁在港口之内,有一次甚至直攻入泰唔士河口。而英国人则袭击荷兰人在北海的商船,使得荷兰脆弱的海洋经济大受影响。它多达一万五千条的商船根本无法被全数保护起来,原本垄断了欧洲乃至全世界贸易航线的荷兰经此一役,开始走向衰落。

历史上的英荷之争并非发端于亚洲,英国在十八世纪以前,精力全然放在印度。皆因当年在南洋被荷兰击败,签属了不入南洋的协议后,一心发展印度之故。现下经由张伟之故,得以在南洋曲线贸易,获取了大量的财物。利益熏心之下,其国内早就叫嚣着要与荷兰再打一场,争夺南洋这块肥肉,数年间造舰无数,将大量商船改造成武装炮船,只等着寻到机会,就与荷兰大战一场,争夺南洋。对英国人的种种举措,荷兰人自是心知肚明。在早期殖民者西班牙与葡萄牙皆已国力衰落的情形下,只有英国这个后起的海上新贵可以与其一较高下。此时面对越来越大的英国危胁,荷兰东印度公司首当其冲,公司上下皆是心中不安,张伟适逢其会,在这微妙时刻痛击西班牙人,引起整个南洋地区重新洗牌。而正欲寻找机会的英国人又怎会放弃这个天赐的良机?当真是暗流涌动,只欠一战了。

“大人,已经到了吴府门外,咱们还是下马等着通传吧?”

张伟猛然惊醒,却发觉已骑着马到得一处大宅门外,离那镇府的石狮子不过几步这遥远,因笑道:“我得快些下来,不然人家迎将出来,这可真是失礼之极了。”

说罢跳下马来,四顾而盼。却见是青砖小瓦马头墙横亘于前,迤逦下去四五百米,尽皆是这吴府院墙。大门乃是用朱红漆就,上悬兽环,端的是气派非凡。

因向王煊笑道:“人在海外,本朝的规矩便管束不到。这院门的规制,不是公候之家纵是有钱亦不能修建。还有那绵衣丝履,依着太祖的规矩,纵是再有钱的商人也是不能穿戴。”

王煊尚不及答,却听门内有一声音答道:“大人您说的是,小老儿的院子是逾规甚多。不过子弟们早就不将家乡的规矩放在心上,我年纪又大了,也懒怠管这么许多。”

却见那吴清源柱着木拐慢慢踱将出来,神情却是早上迎接张伟时和蔼许多,因见张伟立于府前,忙笑道:“张将军身份贵重,贵脚踏贱地,老朽迎接来迟,尚乞将军恕罪则个。”

因嗔怪门前的家人道:“还不帮着将军牵马,请将军入府奉茶!”

张伟忙上前一步,向吴清源笑道:“咱们汉人最是敬老,早前年纪大的老人便是见了天子也可不行俗礼,只是后人大半都忘啦。张伟小子,劳动老者来迎,原就是罪过,怎敢就此入内?”

说罢将吴清源搀扶住,笑道:“咱们就这么把臂而行,如何?”

当下也不待他答应,就这么扶着他漫步而行,一边夸赞着府内景色,一边询问吴清源家中人口生计等家常。绕是吴清源老狐狸一只,也奈不过张伟这番水磨功夫,早上引见时便觉得张伟对本地汉人亲热非常,当时便心中感动。此时又经张伟如此折节下交,他回国数次,哪曾见过高官大将如此善待平民百姓,当下心中感念不已,面情上虽仍是平常,心中却对张伟称赏不已。

待过了抄手回廊,到得吴府大堂正中,早有大批的吴府家人侍候,将张伟等人迎入,奉茶不提。

张伟因笑道:“我此来别无他意,一则诸位都是我大汉子民,我官爵在身,既然来了此地,总得上门慰问一番,方不失我皇抚爱黎民,德被万方的圣德。二则,这腹中饥饿,洋鬼子的饭我又不想吃,因知吴老先生家大业大,只得带了手下,前来相扰。”

吴清源更自纳闷,不知他此时为何在这饭点上巴巴的跑来,待听他说清原委,虽是怪他有些冒昧,却是爽郎一笑,答道:“老朽产业不是很多,到也还供的起将军这几顿饭。将军前来,也是赏脸的很,老朽脸上有光啊。”

说罢吩咐道:“来人,快去准备张将军的饭食,再把张将军的属下带到偏院安排,不得怠慢。”

他这边厢吩咐完,却见身后有一中年男子面露难色,那些个家人纹丝不动,因奇道:“老大,你怎么回事?”

那男子原是他大儿,平时府中一切细务已是交由他打点,此时父亲询问,他却不敢当面答话,只吭哧答道:“阿爹,我有些话要私下里和你说。”

吴清源初时尚不理会,因见他超发鬼祟,气的将手中拐仗往地上一顿,骂道:“你越发不长进!将军既然来了,那边想来也是没有办法。哪有人到地头连饭也不管的道理,蠢!”

因见儿子匆忙带着下人前去安排,他反道气的笑将起来,向张伟叹道:“儿孙辈不争气,让将军见笑。听说将军虽是少年得志,却不是靠父祖辈的余荫,乃是一刀一枪,自已干出来的事业。这可真是让老朽羡杀。我的这几个儿子,斗鸡走狗,声色犬马样样都行,唯独是正事干不了一件!”

他拍拍膝盖,叹道:“可是我的产业偏生要交给这群蠢材,我又能怎么样呢!”

因见他身边侍立的吴府子弟们尴尬,张伟略扫几眼,便知道这些人全然是精明外露,能干稳重的中国商人,哪是吴清源说的那般不堪。

因笑道:“老先生对子弟要求过高,是以求全责备。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先生该放手时则放手,子弟们自然也就接过手了。”

待他们寒暄一阵,那饭菜已是源源不断端将上来,不但有传统的中国饭菜,尚且加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当地土人菜式。

吴清源便向张伟让道:“张将军,请坐上首,这便入席吧?”

张伟适才隔着雕花木窗远远窥见几个早晨引见时那几个大家族代表的身影,此时听到吴清源请他入席,心中一动,却笑道:“老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却望老先生成全。”

“将军请说。”

“我想烦请老先生请早晨与我打过招呼的那几位先生过来,我在此地想来不能多留时日。难得一来,也难得一会,便请那几位过来,大家亲近亲近,如何?”

第一百七十九章 爪哇(五)

他原本以为吴清源必然会推脱,谁料他立时答道:“甚好。他们也是想和将军一会,我这便命人请他们过来。”

他立时命下人出去请人,自已又笑眯眯向张伟笑道:“将军当真是把咱们南洋汉人当自已人,老朽甚是感激。前番吕宋汉人被屠杀,朝廷说什么:此辈逐利无义之徒,死不足惜。当真是令全南洋的汉人寒心!”

顿一顿手中拐仗,恨道:“南洋汉人从不自外于中国,说汉话,写汉字,穿中国衣,哪里对不起大明朝廷了?朝廷若是能养活咱们,咱们又何必弃乡远出?我原本想着落叶归根,曾经回国几次,谁料每回一次,便被当地的官府勒索敲诈一回。我心早就冷了!想当年,我的曾祖父在福清老家活不下去,无田无产,只好乘船出海,身无长物,船在这爪哇近海又遭了台风,他攀着一根木料在海上漂了两天,待上岸时混身浮种,不成人形。现在南洋的华商纵是有些产业,谁不是一拳一脚在这异国他乡凭着才干和苦干赚出来的?大明朝廷当真是太让人寒心啦!”

他口说手划,明朝弃海外国人不顾的事已过了二十多年,现今说起仍是令他气愤不已。张伟扫视房内其余诸人,因见各人都是一脸愤恨,想来是当年吕宋汉人被屠一事仍留阴影于诸人心中。

正欲劝慰,却见花厅门外有十余人迤逦而入,却正是早晨在荷人总督府引见过的南洋华人上层人物。因站起身来,向吴清源笑道:“吴老先生,且莫愤恨,先迎过客人再说。”

当下张伟当先,向着房门处迎接后来的诸人,他笑容可掬,与每个后来的华商执手寒暄,问候致意。王煊与张伟的众亲兵何曾见过他如此模样,只看的瞠目结舌,惊讶不已。

待各人寒暄已毕,当下由张伟坐了首席,吴清源坐了主席,各人又公准一杜姓老者坐了次席,然后方依年齿推定座位,其间又有年长者自认德才威望皆不如人,逊谢推让,年少者本着尊老之心,一定不肯坐于长者之上,你来我往,你推我挡,乱纷纷闹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安席完毕。张伟在台湾时,最讨厌中国人中这种虚伪之极的安席排位之举,虽不好明令禁止,却也是无人敢在他面前如此作派。此时这般闹腾,他心中早已不奈,却也只呆着脸苦候不提。

待安席已毕,免不了要推杯换盏,敷衍几杯。张伟虽不善饮,却也只得相陪。好在各人因他身份,到也不便勉强,待几杯酒饮过。气氛渐渐和睦,各人都不似开初那么拘谨,因有一陈姓大宗族的首领先开口向张伟道:“张将军,早上当着荷兰鬼子的面,咱们都不好说话。在此处无碍,我先代南洋华人多谢你了!”

说毕举起杯来,也不待张伟反应,仰着脖子“啯”一声饮将下去,哈一口酒气,也不挟菜,红着眼睛向张伟道:“张将军,你的大恩大德,陈某没齿难忘!当日西班牙畜生在吕宋大杀汉人,我陈家幸亏见机的早,带着家人财物早早儿跑了出来。只可怜我的大女儿因嫁了人,夫家却不肯走,待屠杀过后几年,我派人去寻,却哪里还找的到。派去的人只说,那一带的汉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全数被抛入巴石河中了。我每常日思夜想,就想着老天能降下天罚,把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都用雷劈死!过了这么些年,心早就淡了。将军此番攻下吕宋,尽屠西人,一是雪了全南洋汉人的耻辱,大长南洋汉人的气势,二来也为我报了家仇,大恩大德,我当真是无心为报!”

他说到此时,席面上其余人虽未经历过吕宋屠杀之惨,却想想当时吕宋汉人的惨景,各人都是面如沉水,唏嘘不已。有那精明的想到近来因荷人调拨,这南洋爪哇的土人对汉人已不复当初的友善,吕宋汉人被屠杀的惨事,未必就不会发生在爪哇。

却听那陈姓华商大声叫道:“来人!将为备好的东西呈上来!”

却见十余个青衣长随闻声而入,每人皆是手捧着檀木木案,因上覆红绸,到是见不到案上放了什么东西。

“张将军,咱们身为商人,也没有什么好物事。左右不过是些珠宝细软,古玩字画,送与张将军无事把玩,至于珠宝细软,张将军年少有为,想来家中妻妾不少,就送给将军带给妻室,也博个千金买一笑。”

说罢呵呵一笑,命道:“将红绸掀开,给将军过目。”

厅内诸人都是南洋的大商贾,甚至有买地置产的大地主。比如那杜家,便在爪哇拥有上万顷的田地,各人都是富甲一方的人物。平日里无数的金银珠宝过手,寻常的财物哪里肯放在心上,此时那红绸一掀,那木案上的珠光宝气一露,各人都是“咦”了一声,立时都停筹住饮,讶然失色。各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这案上的财物价值几何,到也尽然知晓,立时便有一黄姓商人惊道:“这案上的珠宝字画,只怕不下二十万金!”

“啧,老黄到底识货,不愧是平时买卖珠宝的大行家。依我看来,那块青玉玉佩,只怕是汉朝旧物,只此一块,便不下三万金!”

“咦,米芾的真迹!看这字,行云流水却不失庄重,散而不乱,厚重不滞,当真是真迹!”

“这一对耳环,只怕还是东晋时的珍玩!”

那陈某听得诸人议论惊奇,却只淡然一笑,向着张伟道:“将军,珠玉再值钱,也大不过人心!将军为我报了国仇家恨,我便是倾家荡产而谢,原也是该当的。这些须财物,也不过是我家产十分之一,算不了什么。请将军笑纳!”

张伟原本就是奇怪,就算是为他报了家仇,原也不该当如此。此时听他话里有话,神情诡异,一时竟猜不到他用意,因只是推辞道:“我出兵吕宋原只是为了西人无端残杀我汉人,哪里是为了金银财帛!陈老先生太过客气,我承受不起啊。这些财物,一定请陈先生收回,张伟绝不敢受!”

推让一气,因见那陈某执意要送,张伟做色怒道:“先生忒小瞧张某了!张伟虽是不如先生豪富,家资却也不少,都是我一手一脚用海船赚出来的!内地的人不知道,管我叫海盗。其实可怜张伟何曾打劫过一分一豪?”

他拧眉怒目,侃侃而谈,向厅内众商人道:“各位都是在海上贸易生发的大行家,自然知道海盗归海盗,象我这般以贸易起家,以商船博利的人最恨海盗!张某生平最恨不获而取,不劳而获之辈。如是这般,又怎肯受陈老先生的财物,行此不仁不义之举?”

他这番话句句在理,说的情真意挚,各人不免是频频点头,那陈某静静听张伟说完,忍不住击掌赞道:“好!张将军如此重利当前全不动心,当真是大英雄,好汉子!”

说罢拍手令下人退下,又重新入席,因向张伟笑道:“陈某此举亦是不得已!这南洋越来越令人气闷不过,荷人压迫,土人却说我们欺压他们,成天的寻衅滋事,纷扰不已。”

说到此处,他瞄向这酒席上各人,因见各人都是呆着脸不做声,心中暗自一叹,因向张伟笑道:“是以这南洋我是呆不下去了!张将军,既然你已打下吕宋,反正我只是做转手贸易,在这南洋除了一处大宅并无田产,我也是当年从吕宋逃出来的,那边的情形熟悉的很。吕宋此时已是大人治下,小民肯请大人允准。”

张伟略一沉吟,已知此事利大于弊,吕宋地理位置甚好,虽不如南洋有大量的香料等土产贸易,却占定了地利人和,整个南洋贸易线路,断然少不了吕宋一地。只是现下刚与西葡两国翻脸,虽然还能与英荷两国贸易,将货物经由两国卖向南美等地,到底不是直接出手,其间利润被人瓜分不少。若是此时有陈家这样的大商人安身吕宋,引得南洋各地不少大商家与吕宋贸易,与张伟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虽是担心此类的大家族在吕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到底吕唯风也不是白给的,自然会有处断。

因断然答道:“先生看的起张伟,愿以凤栖梧枝,自然是要倒履相迎!先生何时起行动身,若是需要我相助,请尽管开口。”

“大人既然答应,老朽自是立时回家准备。与张将军一同出海为好,象我这样的商人,到也还有些身份地位,若不与将军一起出去,只怕荷兰人未必会痛快放行。”

他们旁若无人,当即便商议了同行办法,桌上除那陈某,皆是在爪哇扎根多年,产业甚多,纵是对此时的荷人政策不满,又哪能轻言离去。是以见陈某执意离开,各人都呆着脸默然不语。他们虽也是佩服张伟击败西人,拿下吕宋全岛,又居功不傲,为人又谦和客气,且面对重金毫不动心,各人都是心折不已。只是此时局势不明,张伟是否能挡住西人反攻,尚属未知,各人又怎肯拿自家的产业性命来冒险。

待饮宴酒席一罢,早有荷人总督派来的差人待候在外,专程前来邀请张伟前去继续谈判,张伟向座上各人告一声罪,随那差人前去不提。临行之际,吴清源免不了客气几句,邀张伟晚上再来吴府赴宴,夜里就宿于此地。谁料张伟当即答应,然后道几句叨扰,方骑马扬长而去。

吴清源到是无可不可,他那长子原也是心机深沉之辈,此时却是沉不住气,那府中客人尚未散尽,他便低声问父亲道:“阿爹,你明知道荷兰人很忌讳咱们和他来往,今天早晨,若不是华商们一致要求一起陪着见见,只怕各人连他的面也见不上。他既是主动找上门来,咱们接待一下到也不为过,只是又邀来府中居住,此时人多耳杂,传到总督那里可不是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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