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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龙腾-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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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万骑开始缓慢后撤,在箭雨下吃了半天亏的关宁骑兵开始蜂拥而出。向着一边射箭掩护,一边开始打马撤退飞骑呼喝叫骂。

不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响,显然是绕道而来的关宁骑兵。一时间明军士气大振,一个个挥刀弄棍,打马向前。营中的鼓声擂的越发急切,激起所有明军的战意。只是万骑兵早在距离稍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后退,又不断的穿插掩护射箭,明军很难迅速靠近。待敌兵完全离开火场,遁入夜色之中,追上去的明军却又害怕中伏,并不敢全速直追,只是与赶来的友军汇合在一处,等着主将下令。

“大帅,请你下令,咱们追他娘的!”

赵率教脸色铁青,向着请战的诸将令道:“不准追击,全师入营,拔去木栅备战。士卒不得解甲,于战马旁坐卧歇息,一有敌袭,便可立时出战。”

他这么凛然下令,其余的将军都不敢再多嘴说话。只有一个中军牙将平时最受他的宠爱,迟疑着张口问道:“大帅,敌人不过是些骑射手,咱们何不趁着他们后退追击?若是再等他们回来,只怕又要蒙受损失。”

“你懂什么!你看看死去的兄弟们,哪一个不是要害中箭?只借着微弱月光和火光,射术就准到如此地步,你还当他们是寻常射手?”

在场的众将无一不是辽东出身,常年与八旗兵血战拼杀。因都点头应道:“不错,这伙子敌兵射术精强,甚至不在八旗满人和蒙古人之下。”

赵率教断然道:“就是这个话。敌人并不和我们拼杀,直接便退。我适才看到他们也约万人左右,便是与咱们匆忙冲出去的几千人肉搏,又能吃多大的亏。何况冲到他们身前,还不知道有多少弟兄要被射落马。此时贸然追击,若是半路遇着几万这样的强兵,还能活路么?就在此地暂歇,一等天明,由大道出发,小心行军!”

见各将依命坐下,并不再言出战。他便也在自已的战马旁坐下,只觉得身体疲乏之极,两腿沉重,头部沉重。知道是因为这些天来太过疲劳,今夜又不曾休息所致。他忧心仲仲的想道:“若是敌人屡次三番再来攻击,再在大路上布置阻碍,一直远处射箭挡我去路。那末,我要么以全师狂奔,不与敌人接触,只顾逃命;要么想法寻些遮挡箭矢的物什,缓慢行军。”

他长叹口气,喃喃自语道:“不论如何,不能让这些老少爷们都丧身此处。留得性命去与满虏拼了,才是正道。【wWw。WRsHu。cOm】”

事实却与他料中的所差不远。万骑左军后退之后不久,中军在主帅契力保必的率领下又于凌晨时来袭。此时正是秋冬之交,凌晨之时最是寒冷,明军一夜不曾休息,疲乏之极,全身被早晨的寒风冲的发抖。正欲埋锅造饭,吃了好怯寒气,却又发现敌人远远逼将过来。于是咒骂一番,明军将校勉强着自已翻身上马,提起精神向敌军叫骂。

汉军万骑歇息了大半夜,又在过来前吃饱喝足,精神健旺。听得敌人大骂,却也并不答话。只稍稍靠近,到了一箭之地可以射箭,便一个个将手中箭矢射将出去,一时间又是箭如飞蝗,前面的明军将士一往前冲,万骑却并不交战,而是边射边退。因为他们射的又远,射术又很精良,明军就是勉强靠近,却也并不能在人数上占到优势。很快就会被与飞骑一样装备,只是甲胄稍轻的万骑肉搏赶开,并不能如同想象中的那样大占优势。

在万骑射手以几百人一团的分散射箭袭扰之下,明军根本抓不到对方主力,大股明军向前,万骑则迅速后退,其余地方的射手又射杀落单薄弱的明军,待主力后退,那些射手却也远远逃开。明军左右支拙,根本无法可想。如此缠斗了半日,两边打打退退,你追我赶的只是行进了一二十里。待到了正午时分,万骑阵后一阵尖利的口哨声响起,所有的万骑慢慢后撤,聚拢成一堆加快马速,一时间尘土扬起,已是退的远了。明军正欲全速追击,却发现道边又出现另一支骑射手队伍,一时间士气大跌,已是根本无心做战。

如此这般缠斗了两天,明军士气比较当日被厢军缠斗时更加低落。若是寻常军队,早就四溃而逃。赵率教知道大事不妙,却也是无法可想。三天来只行了百余里路,三万关宁兵死伤不过两千人不到,大半还是第一夜猝不及防之下战死。只是这样打法,摸不到敌人的皮毛,已方却一直吃亏挨打,当真是郁卒之极。这一日刚到花岗,距离庐州尚远,晚上在入集之前,却又被敌人袭扰了一番。全师上下正沮丧间,却在这些汉军射手出现后的第三日夜间接到响箭传书。

接到书子的小校不敢怠慢,立刻将箭送往中军给赵率教亲看。赵率教打开一看,却只见上面手书道:“若不投降,来日决战!”

他并不思索,直接就在那书子上用笔写道:“战!”

批复完毕,他便出帐巡视,与各级军校谈心,鼓励他们来日一定要拼尽全力,争取一战打败敌人,最少也要打的他们不敢小视关宁铁骑。

待第二天天明,所有的关宁骑兵尽数起身。好在今日决战,敌人半夜并没有来袭击,各兵将到都是睡了一个好觉。天明起身后,各人都磨拭武器,擦洗战马,伙头们又早早做好了饭,让所有的将校们吃了个饱。

因听到花岗镇隐约传来敌军的战鼓声响,显然是敌人昨夜已在镇外列阵排兵完毕,此时击鼓邀战。

赵率教冷冷一笑,提起随同自已多年的宝剑,将盔甲穿好,骑着马在各营内又巡看了一番,这才下令全军出镇,与敌人决战。

第二百九十一章 激战(十)

兵士已尽数吃完早饭,喝了热汤。再加上昨夜敌人并未前来袭扰,军士们都是睡了一个饱觉,又好生安稳吃罢早饭,虽然眉宇间仍然是掩盖不了的倦意,却也都打起百倍精神,准备与敌决战。听到将令下令出战,有不少还在磨剑磨刀的军士将刀剑仔细抹拭干净,或插在背后,或挂在腰畔。手持长刃大刀,或是射术不错的弓箭手都将大刀或是撒袋、箭筒放在马背上方便顺手之处,自已翻身上马,以营伍排好队伍,随着前部兵马慢慢出镇。因为决战在即,众人都对夜夜睡不成安生觉的日子沉恶痛决,此时不论胜败,想来都可解脱。因为此故,一个个看起到也算的是神采奕奕,精神健旺。

赵率教最先出镇,就骑着马在镇口处看着这些随他南征北战多年的部下络绎而出。各级军校看到总镇大帅向自已注视过来,不论官阶高低、亲疏远近,都向这位很受敬重的主将报以微笑。他们或是以热切的眼神表示决心,或是虚劈一下手中的刀剑,或是紧一紧马缰,引的马咴咴叫喊,小跳几步。赵率教看到部下们并没有因决战而露出紧张的神色,也没有露出连日征战的疲惫神情,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将原本很严肃的神情收起,也向所有的将士们微笑致意,看着他们全数出得镇外,排列成阵。

他身边的一个副将随他征战多年,很有战斗经验。此时见士气如此高昂,士兵们并没有畏敌之色,便向着主帅笑道:“大帅,毕竟是咱们辽东汉子。这么些年,觉不曾好觉,饭不曾好吃,不过歇息了一夜,士气就这么高!依我看,一会子几万关宁兵冲杀过去,敌人没有三倍以上,别想打赢咱们!”

其余的副将参将们此时都围拢在赵率教身边,听得这副将说完,便也都一起笑道:“这话说的很对!”

赵率教身为主将,自然知道士气军心可用。部下如此有信心,他自然更是露出很欢喜的神情,也微笑着点头同意这个副将的说法。只是他分明看到众将士虽然勉强提起精神,其实身体多半都很虚弱,各人都是勉强提起神来,但是眼角眉间都带着倦色,身形举止也多半虚浮无力。他在肚里暗叹,知道是因为太过疲惫的原故。不过身为主将,却并不能将这种情绪暴露在下属的眼里,只盼着敌手能够托大,小觑了关宁军的坚韧,并不以绝对多数的汉军来包围攻打,那么今天的战事还有一定的机会。

他紧一紧身上的佩剑,正一正头顶的铁盔,策马向前,往南面远眺。此时正是深秋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花岗镇外又是秋高气爽一览无遗的平原地势;赵率教骑马立身于镇外里许的小高岗上,此处想必是甚少有人过来,岗上野草茂盛,草长过膝,他的亲兵与随行而来听命的众将军均骑马立于此处,却被野草掩住了半截马身,想来敌人在远处更是很难看到。

虽然早就传过来敌人调动行军时的鼓声,赵率教与明军上下却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方看到远方汉军的赤龙青旌旗随风飘扬。汉军军制以千人为一旅,以校尉领,自旅以上设军旗一,军徽、号、鼓乐、铁牌,用以区分与别部不同。赵率教等人睁大眼睛细看,逐一细数。待看到敌人越发逼近,相隔不过五六里路时,开始停顿脚步,排开阵列之时,那赤龙青旌旗不过四五十面左右,显然敌人约摸有五六万人。他在心里急速盘算道:“正面来敌却是步兵,显然是汉军的火枪兵,这几夜一直袭拢我们的想必是汉军的万骑骑射兵,虽然一直分次袭扰,却也大概有三万余人。两支相加,最少也有七八万人,乃是我军三倍。为今之计,唯有迅速击溃眼前的这支步兵,然后逼出那些埋伏的万骑,与之相搏。嘿,今日此时,看你们还能游斗不战不成!”

他打定了主意,虽然知道敌人人数众多,眼前的这支步兵人数就是明军的两倍,却因为这几天万骑兵一直在游走骑射,并不敢与关宁铁骑近身肉搏,是以在他心里危胁其实并不是很大。

指挥着属下各将开始往前调动,为战马先行暖身小跑。在关宁军各将心中,汉军挑选此处与他们决战,实否不智。这花岗镇外地势平坦宽阔,一条大道直通南北,自镇中穿过,镇南皆是平原草地,树木极少,也没有什么土坡高岗。汉军在镇南列阵等待,虽然这时候距离稍远,不过五六里路的距离在骑兵的猛冲之下,也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

“大帅,敌人那边有几十骑飞奔过来,至前师说话,说是身负伪帝诏命,战见求见大帅一面。”

“喔?召来!”

听了主帅命令,前方的明军让开道路,放这一队骑兵疾驰而过,往赵率教所处的山岗上奔去。虽然不过十几二十人的汉军骑兵,在几万披坚执锐,甲胄鲜明的明军大阵中奔过,却均是面色如常,并不畏惧。沿途明军见着他们都是昂首挺胸飞驰而过,到也当真佩服这股敌人的胆色。

待到了赵率教驻马草坡之上,那一队骑兵纷纷下马,将腰间佩剑解下,徒手上岗。至得近前,打头的显是一名将军,身着玄甲重盔,佩剑,胸饰标有番号军阶的铁牌。赵率教等他近前,在他做揖行礼之际,却看到那人的铁牌上铸的小字却是:汉军羽林将军,王潞。

他立时了解于胸,知道这不是寻常的汉军,并没有具体的番号,只是表明了对方乃是张伟的近侍禁军将军,显然是亲信非常之人。

因扬着头问道:“你来做甚?来说降么?宁南候不知道么,我早有严令,汉军敢有再来说降者,斩无赦!”

那人却正是张伟原本的亲信侍卫头领,现下的羽林将军王柱子,因小名难听,他是准北潞州人,便请示张伟,改名为王潞。

此时听得赵率教气势汹汹的问话,他却也并不慌张,只微微一笑,答道:“总兵大人,陛下他很佩服你的忠义勇武,并不打算再行招降。”

“那你来此做甚?”

“我家陛下有言,那赵率教是辽东好男儿,历年来抵抗满虏,为国家社稷立下汗马功劳。此战那明军必败,死伤必重,朕心很是不忍。你可到阵前约会于他,与他立约,汉军主力并不主动攻击,等着他们骑兵猛冲,三次冲不下来,死伤必重,到时候赵将军已为明朝尽了心力,奈何天命归汉,勉强不得,若是将军怜惜部下,可命部下投降。到时候与汉军一起,开往辽东,收复故土,殄灭蛮夷,岂不更好?”

他笑嘻嘻将张伟的原话说话,又做了一揖,笑道:“总兵大人,陛下乃是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关宁铁骑尽数丧身于此。是以有此仁德之举,总兵大人若是稍念手下儿郎都是有家有口,转战千里存活至今很是不易,应了这个条款,如何?”

赵率教尚不及答话,他身边的亲卫牙将们却已是怒不可晚遏,一个个拔出刀剑,向着王潞怒吼道:“你来寻死么?竟敢如此说话!”

更有人持刀弄剑,将这一众汉军骑兵尽数包围起来,向着赵率教喊道:“大帅,不如把这些混帐都砍翻了,将人头悬起祭旗,让那些王八羔子看看!”

赵率教初时也很是愤怒,心中直以为张伟派人来戏弄于他,心里也有着将这些人全数割了耳朵,插上箭矢放回的打算。待见到那羽林将军并不害怕,只是微微冷笑着看向诸将。所有的汉军士卒都是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之上,随时会暴起反抗。

见他们都是身高体重,筋肉盘结,显然都是练过格斗武术之人。他虽然并不担心部下制服不了,却是心中一动,心道:“张伟便是要激怒于我,使得军心不稳,却也不必派这些人来送死。”

因摆手令道:“我与宁南候往日曾有些交情,今日虽然要做生死之搏,却也不必斩杀他的部下。来,拿酒来!”

一个小校听得命令,立刻将身上的牛皮酒囊递将上去。赵率教一手接过,拔开酒塞,仰首向天喝了几口,也不顾脸上胡须都是酒渍,将那皮囊递给王潞,笑道:“喝!”

王潞虽然并不知道他的意思,却不推辞,接将过来亦大口而喝,不一时便将这一袋烧酒喝尽,轻轻将皮囊仍回给那小校,赞道:“好酒!”

赵率教瞥他一眼,嗤道:“这是关外的烧刀子,你是南人,晓得什么好味道!不必多说,今日两军相遇,不死不休!”

王潞却不如张伟那样对这些关宁军人很是同情,听得赵率教这般的决绝回复,却也不以为意,只洒然一笑,答道:“枉亏陛下一番好意,当真是可惜了!如此,便是不死不休!”

说罢返身下岗,只是稍走了几步,却又回头正色道:“赵将军,末将问你一语,未知可答否?”

“讲来。”

“关宁军都似将军这般忠义,并不以死生之事芥怀么?难道将军一人,决定这数万人的生死,宁不愧乎?”

见赵率教愕然,并不能立刻回答,他也不待,只哈哈一笑,便翻身上马,狠打两鞭,往汉军大阵而返。

赵率教被他说的一愣,心中只道:“难道只我不怕死,别人还怕死不成?”

他用目光扫向四周,只见部下各将都是神色毅然,并不躲闪。他正待夸奖,却又看到几个小校虽然目光坚定,两手却有些悚然发抖,显然内心并不如表面的那般平静。他一阵气恼,掉转头来想道:“只不过是临阵紧张,这倒也寻常!他们并不怕死,我辽东好汉子没有怕死的!”虽然如此,却不免想起投降的祖大寿、张春等文官武将,更是令他气闷非常。

此人在历史上乃是辽东军大将中的第一条好汉子,不但勇猛过人,而且很有智略。在袁崇焕还是一个普通的兵部主事,前往宁远以孤城待八旗大军之时便已投效,屡立大功,一直做到通州总兵之职。后来八旗入关,他率兵死战,不肯后退半步,终因从寡悬殊,力战而死。袁崇焕闻其死讯,为之伤感良久。

以他的性格,虽然明知必死,却也并不忧惧害怕,只是被王潞言中,不禁有些茫然。

他的部下并不知道主将心思,眼见那队前来请见的汉军已近退回。各部将军依着前命,开始命令击鼓往前。

充满杀气的战鼓之声响起,却将沉思中的赵率教惊醒。他大喝一声,向着左右命道:“食君之碌,忠君之事。哪有那么多的屁话!来人,给我传令,全军齐出,给我狠攻!”

这支列阵以待的却正是汉军现下最精锐的金吾卫,与其余诸卫不同,金吾卫因要拱卫南京,实力不容稍损。所以虽然也是扩军至五万,卫中留下的老兵及军官却是各卫之首。此次做战又有神威将军朱鸿儒亲自坐阵,指挥着汉军实战经验最多的炮队严阵以待。

待见得明军阵脚烟尘扬起,显然马队开始往汉军阵前压来,金吾卫大将军张鼐知道事情无可回转,只得向朱鸿儒道:“命炮队开炮!”

汉军炮阵早已准备就绪,待朱鸿儒一声令下,四百余门口径不一的火炮纷纷填弹,调准校距,待各阵前的军官将手中小旗一挥,各炮手手持火炮将火炮引信点燃,一阵阵微弱的药引燃烧声响起,不一时,整个炮阵所有的火炮响起轰鸣,数里方圆的地面为之颤抖,几百颗炮弹呼啸而出,往着飞驰而来的明军骑兵阵中落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激战(十一)

因为这是第一拨攻击,炮弹的校距并不是很准,只有小半落在远方的骑兵群中,一股股的烟柱在炸弹爆开后升起,将附近的骑兵连人带马掀翻在地,散开弹片四处散开,在骑兵群中高速划过,当者多半重伤落马,转瞬身死。只是因为落在阵中的炮弹并不是很多,明军在短时间的心慌之后,马上自动调整队形,越发的分散开来,继续往前方疾驰。

朱鸿儒见首发效果很是不好,皱眉令道:“快调准焦距,测算敌人马速,然后一直发炮,不需等待命令!”

汉军的炮手多半经过西洋教官的培训,又系统的学习过几何、数学等弹道研测方面的知识,再加上汉军火炮早经改良,以宽大车轮及后坠沙包稳定炮身,随时可以在平地上支起炮位,不似明军大炮那么笨重,很难在野战时迅速使用。此时听得本部将军严令,立时先测算敌人距离,然后将炮管下面的升降把手依着测算好的距离摇起,填入炮弹,点燃引信,开始不停的向远处的明军发炮。

随着一声声沉闷的炮响,一股股浓烟在汉军阵地上升起,弥漫开来,又渐渐消散至天际。近六万人的步兵装备着几百门的火炮,这样的火力配备已然是当时的世界之首。同时期的端典步兵,一万多人只装备三四十门小炮,已然算是火力强大。而汉军火炮不但有六磅、八磅的小口径火炮,此时的战场之上,更有十六、二十四磅的重型火炮,加之以远超黑色火药的以硝化甘油凝固成的炸药,威力更是惊人之极。每一颗炮弹落入明军阵中,便可以造成相当大的杀伤。每颗炮弹炸开的大大小小成百上千片的弹片以惊人的冲击力杀伤着明军,而直接炸开的炸点,更是有着恐怖的冲击力,将首当其冲的明军官兵直接炸飞,变成粉身碎骨的一摊血肉。

赵率教此时仍立于花岗镇外的那小小草坡之上,眼见得自已的手足兄弟被敌人的炮火炸的七零八落,长达三四里的战线之上不住有敌人的炮弹飞来,炸落。数以百计的高达十余米的烟尘不住在明军阵中升起,每一股烟尘左近,便是大量的明军士卒死伤。他心疼之余,又冷笑道:“宁南候,就凭着这个火炮,你横扫江南和日本,不过想用它来击败几万关宁铁骑,也未免太小觑了天下英雄!”

关外明军却正是明军中火器最多的军队,关宁铁骑虽然皆是骑兵,不过当年在关外时也需常动手各式火炮抵御清兵的入侵。战马亦是受过训练,并不被敌人炮击的声势吓住,所以虽然汉军的火炮威力很大,却实在并不能如同打败江南明军和日军那样,以火炮的绝对优势无危胁的任意杀伤敌人的步兵。因为知道对方的火炮利害,明军出击之前各级将佐都是早有准备,一心要以马速缩短距离,迅速冲进敌人的步兵阵中,来回冲杀,击溃敌军步兵后,炮兵自然就不足为患。

张鼐眼见敌人冲的越来越近,在瞟远镜中隐约可以见到不少敌将在近臂指挥,分开阵形,显然敌骑主力是要以锥形往大阵正中冲来,有一支两三千人的骑兵正在往两侧分散,显然是要用来冲击汉军两翼。他微微一笑,向身边的传令校尉令道:“迎击!”

汉军以军旗旗号及鼓声传令,眼见敌骑越发接近,前列步兵一声呐喊,前三列的并不使用火枪,第一列的以跪姿举起近二米高的铁盾,插入地中;第二列将长达五米的长枪架在第一列的枪兵肩头,第三列的汉军将长枪架在铁盾之上,枪尾一端全数插入地下。这样的阵法正是张伟仿效当日古罗马对抗重骑突击的龟背阵,除了对弓骑仍然略嫌薄弱,对于如同关宁铁骑这样的冲击性的骑兵来说,这样的防御阵法根本是其无法突破的。

“噗……”

虽然见到敌人以如同刺猬一般的防御阵形,明军上下却因后期提速冲刺的马速过快,根本无法停止住前冲的步伐。于是一个个骑兵虽然看到前方几米长的长枪横亘于前,如同树林般的枪尖就在自已身前,却因为无法勒住马缰而直冲上去,高速飞奔的战马及骑士瞬间被枪刺戳穿,发出一声声钝响。后面的骑士并不知道就里,却因为前方并没有冲破敌人防线而焦躁,只得一个个勒马打转,等着前面突破敌阵后,再跟着前冲。正在迟疑打转,汉军阵中却已经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火器飞将出来。将靠近的明军骑兵炸的死伤累累,前阵的长枪兵不住将长枪前戳,每枪过去,便将不少骑士连人带马戳翻在地。再有火枪兵不住由枪兵留下的缝隙中开枪射击,密集的子弹劈里啪啦如同雨点般打在明军的盔甲之上,因为距离很近,发火药威力又大,盔甲并不能挡住火枪弹丸,无数明军士兵纷纷被火枪击中,掉落下马。

“击鼓,进击!”

张鼐知道此时明军锐气已失,很难挽回,此时正是汉军进击的最佳时期。明军将退而未退,正犹豫间,却听得对面汉军阵中鼓声如雷,持盾的汉军将盾牌自土中拔起,身后的枪兵将长枪架在盾兵之上,往前进击。

明军虽欲还击,然而锐气已失,马无冲力,骑兵一旦陷入苦战,并不能以快速的冲击力在步兵阵中来回突刺,在混战时远不如组织严密,火力强大的步兵。眼见汉军步卒一步步逼将上来,明军却是阵形混乱,各自为战。虽然凭着血气及个人武力勇斗,却绝然不能挡住汉军前进步伐。

此时距明军冲击之时已过了大半个时辰,双方缠斗多时,明军不但没有冲动汉军阵脚半分,却被长枪兵掩护着火枪兵,再施以各种小型火器打击之下不停后退。汉军两翼的步兵早将小股明骑击败,转而前冲,配合以原本的正面汉军转换阵形,将整个阵线变为一个凹字。

赵率教早便看出情形不对,只是心里又存了万一的念头,所以并没有立刻将军队撤回。此时眼见明军大部已被绞入凹形阵内,若是一会子汉军两翼合拢,只怕进击的大部明军很难逃出。他大急之下,立刻拔剑打马,带着后阵押阵的几千明军飞速向前,前去解救眼看就要被围住的部下。

他因为很是着急,所以并不顾惜马力,带着部下拼命往前,终于在汉军合围前赶到,拼死苦战之后,终将汉军两翼挡住,又下令前部后撤,他以生力军勉强抵挡敌军掩护。

如此浴血冲杀,他虽然是大将勇将,武力过人,身边又有大股亲兵随时护卫。却是因为敌人火力强大,又多是劲兵悍卒,悍不畏死,战阵打法又对明军很是不利。他凭着勇力四处救援,自已的身上已是沾满鲜血,也受了几次轻伤,若不是亲兵们找死护卫,只怕他早已被打落马下,身死倒地了。

在赵率教带领的这股明军的救护之下,汉军并不能成功的实施包围,只得尽可能的杀伤接触中的明军,拼命绞杀,缠斗。明军左突右冲,拼尽全力终于得脱,赵率教快速甩开最后一支追击汉军,纵骑狂奔,与大部汇合之后,退往花岗镇外。

待回到镇外原本的列阵之处,原本士气极高的明军士气已然接近崩溃。马匹上尽是目光呆滞神情木然的兵士,多半带有伤患,浑身鲜血淋漓。回首南望,一路上尽是死尸和失去了主人的军马,而不远处的汉军已在整军列队,鼓角之声仍然整齐划一,充满杀意,眼见再过一会,便要杀将过来。虽然适才两军接触之时汉军停了大炮炮击,然而赵率教心里明白,一会子汉军便要重新开炮,往此处轰击。

他心中很是着急,先骑着马在战场上四处巡视,命令随军军医加紧医治,一面眺望对面情形,盘算着该当如何。

正是不得要领之际,却见几个副将联袂而来,各人多半是身上带伤,身情萎顿。赵率教因问道:“你们不抓紧整队,鼓舞士气,却为何到我处来?”

见各人面带难色,吭哧吭哧的不肯说话,他心中明白过来,问道:“你们可是觉得不是对手,要我下令逃走?”

有一王姓副将见其余各人不敢说话,他只得将心一横,当先说道:“大帅,咱们的士卒死伤近半,这还不过是小小接战。人家根本并没有使出全力,若是一会子他们攻将上来,咱们再冲上去接战,只怕很难再有机会退却了。”

他一开口,其余副将也都乱纷纷道:“大帅,不如退吧?咱们是骑兵,没道理和这些龟壳后的步兵苦斗。不如先退,待将来寻得空子,趁他们驻营行军时突袭,可比这样堂堂正正的对攻好的多!”

“大帅,咱们现下退还来的及,轻骑快马由大道快速退往庐州,歇息战马,完抚士卒,养足了精神再和他们打过。若是此时不退,只怕再无机会了。”

赵率教见各人神情激烈,很是着急,唯恐他不肯答应,便苦笑道:“尔等只顾劝我,却不想想,汉军今日邀战,事先准备如此充足,难道他们肯放我们走么?”

见各将迟疑,赵率教便叫过几个亲兵,向他们令道:“你们带一些人,至镇外四周骑马哨探,看看有无异样。”

过不一时,众亲兵纷纷回报,均道:“镇外四周,特别是镇北方向尘土飞扬,显是有大股骑兵埋伏。”

众将听报,均是神色惨然。赵率教却是神色如常,只向着各人道:“那想必就是这几日一直连番袭扰我军的那支骑兵。他们歇息了半天,马力人力都很充足,我们新败,士马疲敝,若是此时退却,军心必散。只怕奔不出五十里路,全军无一人可以活命。”

他看向四周熙熙攘攘往来奔忙的士卒将校,耳听得那些负伤的部下不住发出惨叫,再有那负伤战马的惨嘶,两眼不禁涌出泪来。因怕各人看到,便别转了头,惨笑道:“原以为全师猛冲,至不济也与对方打个平手。敌步我骑,又是手持火枪,肉搏甚弱。却不料他们阵法如此纯熟,兵士如此勇悍。嘿,铁盾及长枪挡路,火器轰击,尔后以方阵绞杀,火枪射击。再加上人数倍于我军,致有如此惨败。我赵率教领军这么些年,从未有过之日之辱。”

将双手轻轻抚摸在爱马颈项,也不回头,向着众将道:“适才他们来劝降,道是让咱们放手攻过去,若是败了就降。既然咱们不是对手,被人打的灰头土脸,何必让这些兄弟陪着送死。死了这么些人,咱们总算对的起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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