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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皇夺爱-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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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猗园

细细密密的雨帘,织笼着一片墨紫的花田,即使在雨中,那淡而闲雅的熏衣草香味,和着清冷的水香,撞进鼻中,令神思一振。

手臂还挂在脖子上,子霏已经闲不住。她回宫第二天,便下起这连绵细雨,一连三天,盛夏给下成了初秋。

也因此,听说泥石流冲毁了山路,裁冰他们被封在了山上,无法下山。幸好山上的补给够人吃数月不虞,但相对城里的老百姓便全然不同。

没有裁冰、彭奇之,她的消息源就断了,也再没看到梓祯。不过,真是见着,依他的性子,也不会透露什么消息,只会叫她好好休息,不要操心云云。整就当她是温室里的小花朵……明明是他们把她惯成花朵,也不想想她是来自哪个地方的!

算了,不知者无罪也!

她闲来不住,开始思索地震发生后,需得注意的一些事。可惜她平生经历的第一次地震,就给天爷收了小命。根本没有多少地震知识。瞧这雨下得,那些埋在地下没被救出的伤者死者,不是会被水淹了吗?刚才宫婢听天官说,这雨再下不了两天便会停下。到时候,正值夏至!

子霏一下站起身,吓了身边人一跳。

“公主,您……您哪里不舒服?”

“备轿,我要去御书房。”

宫婢忐忑地互相瞧来瞧去,不敢动作。子霏心头急切,见不得她们扭扭捏捏。

“你们瞄什么?还不快给我备轿。”这时候,若是裁冰在就好了。看来,梓祯当初留裁冰在这,也真是瞧准了那份伺奉主子的灵性儿。

宫婢抖着身声,急道,“公主息怒。是爷……爷吩咐,公主近日切勿外出。若有任何需要,可让守卫通传。”

真是的!都火烧眉毛,还搞这一套。

“罢了罢了,你们都起来。给我准备笔墨。”

“是。”

无奈,子霏只有用左手写字,简单说明自己的想法。

“立即送给王爷,决不可耽搁。”

“是。”

宫婢离开后,她直进了书房,寻找相关书籍。书房在梓祯搬走时曾一度虚空,她在冷宫事件后搬来,又重新填满各类书籍,以供她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已至掌灯时刻。一声传唤,将她拉回神,才觉脖子埋得酸疼。

晶帘拔动,叮呤轻鸣,被烛光映得光华四射,格外美丽。

他带着一身雨气进屋,嵌金滚银的墨紫色蟒袍包裹着略显消瘦的身躯,步覆轻缓,烛光映在清俊的面容上,镂下几缕深峭的暗影,眉头在见着她时,缓缓舒展开来,肃冷之气迅速撤换成淡淡笑容。

“子霏,这么晚了怎么不用膳?什么书这么好看?”

“梓祯,”一见他,她心底没由地松下来。上前拉他坐下,要倒茶给他,被他止住。

“你的手臂可还有何不适?今日御医来看过了么?”转是他倒了茶给她。

她急道,“看过,吃了药,早不疼了。我给你的信你看到啦?”

月眸一挑,笑道,“子霏命人急急送来予我,岂敢怠慢。只是这些日子需处理的事太多,只得现在才来。子霏可是等了我一天?”

“你还有心情调笑啊!人家说的,你有没认真看过。”

他低低一笑,拍拍她的小手,“自然都看过。”

瞧他似乎不甚在意,她忽觉热脸帖上了冷**,瘪嘴坐到一边。

“我忘了,四哥有那么多幕僚谋士,定是不着子霏多此一举。”

一声轻叹逸出,月眸睇视那张气鼓鼓的小脸,笑道,“子霏不知,四哥的三千幕僚,却抵不过子霏这张左手绝笔。我们急着救人,却疏忽了你所提的那个问题。”

他转身伸臂,将她搂进了怀里,宠溺地点点她鼻头,她因他话中含意一时也未挣扎。

“你们……”

“我已命掌录去办此事,宫中竖井和皇都中所有水井都将被严格控制起来。”

“你们查到震心了么?”

“尚未有确实消息回来。不过,子霏倒是立了一大功,可要什么赏赐?”

大手轻轻滑过她眉梢眼角,她才发现自己被他过于亲昵地搂在怀里,脸儿一红,立时退出。

“那……那个只是无意中想起,不足为赏。四哥还未用膳吧?我们……一起用膳,可好?”说到最后,她根本不敢看那双过于清亮的漂亮眸子,声音也越发无力。

笨蛋,又不是第一次见他,窘什么窘啊!

“好。”

用完膳,一堆折子又被送来,梓祯就几个紧急的折子,当场批示。又查出问题,急派人去请报奏的官员。子霏挂心不下,要留下。以前她也陪着他开机密会议了,现在也顺理成章坐一边偷看折子内容。

很快那官员来了,梓祯只问过几句,便让那人泄了督职不周的底。

他严厉果断,丝毫不容人推拒罪责,同时又给人留下一点空间将功赎罪,恩威并施的结果,官员离开时由最初的战战兢兢,转为对他的无限佩服敬畏。

又是那种眼神。

自她住进王府,凡是围绕在梓祯身边的人,几乎人人都是这样看着他——聪明睿智,果断卓绝的的谨麒王爷。

梓炀说过,此次本应由梓祯陪驾。但梓祯却称病退下,最大的原因是希望他能趁此机会博得湘南帝的信任和赏识,以便拥有更多实权。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他似是退让的情况下,有了很大改善。可是,她还是……谁叫他已经留下那么多案底。一时半会儿,很难让她完全放心。

“子霏,你可看出你手上折子的问题?”他抬起头,抿唇笑睇她愣神儿的小脸。

她急忙回神,“这个……我再看看!”

他的手伸来,直接抽走折子,倒了个儿,递还她手。裂唇一笑,再埋首疾书。

她的脸赫然涨红,很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白啊白,她把折子拿倒,还目不转睛盯了半晌……窘死她了。

刚才他那笑,太、刺、眼——

子霏恨不能将脑袋全埋进折子里,并不见提笔批注的人,唇边久久不散的笑意。

沙漏不知不觉由北转南,游香缈缈,氤氲了眼眸,红烛投影下的人,不觉瞌上了疲劳的双眸,但手上的朱毫仍未放下。

她正看到一个点子上,抬头要报告,才发现他半撑着头,似乎已经睡着。

没由来地,心头一软。轻手轻脚出去,取出那只朱毫,让人拿来了软被,轻轻披在他身上。

没醒……按理说,练武之人,总是比较敏感的……还是,这些天他真的真的很累了吧?

俊美的面容上,被烛火映下的黯影,若是被兰贵妃瞧着不知得多心疼了去。呃……明天还是去看看兰贵妃为好,好歹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婆婆,又照顾了梓炀那么多年的母妃。

子霏拿过未批完的折子,看了起来。要不她先帮他瞧瞧,做个读折子笔记,明天他也可以批得快些。

☆、震心3

震心3

叮呤——

微曛曳着细细红绳下的泪晶坠子,轻轻叩响窗棂下悬挂的玉瓷风铃儿,紫鸳花香瞬间弥漫整间书房,一夜细雨涤尘嚣,送爽的风儿温柔地翻起几案上纸页翩翩,晃动的光影拍打在那张俊美的容颜上,划过一道又一道浅浅的光影。

他眼底怀中的人儿,笼在一层脆弱微薄的柔光中,美得如梦如幻绝尘绝色,亦,倾国倾城。

眷恋地指,划过柳柔的眉,丰翘的眼角,**如蜜的桃腮,落在香馥红润如樱蕊的唇畔,轻轻摩挲,细腻柔嫩的触感,令月眸深深难解。

十年前,马嘶,风鸣,金戈血洒的那个晚上。

匪首马上翩动的那抹蔚蓝色的裙角,在他射中匪首头子的下一刻,突然飞了出来。

他没有细想分毫,策马纵前,一把捞起那片云儿似地小人儿。

尤记得,在他得到消息,乌孜国国王要把六公主子霏许给太子时,便派人探到消息,西夏子霏是个六岁仍不能语的痴儿。

一个痴儿,怎么会有如此美丽动人,似会说话般的大眼睛。

怎么会?

突然,屋外的响动惊动了怀中人,亦拉回他的追忆。

一声嘤吟逸出,大眼睁开,还带着一丝慵懒魅惑的娇柔。她伸伸仍完好的左手,拉了一个舒服又娇憨的懒腰,揉揉眼,一眨,两眨,眨眨眨。

“梓……梓祯?”

倏地一下坐起身,满脸惊慌无措,不小心磕到伤手,疼得小脸立即皱成苦字。

他揽正她的身子,笑道,“小心点。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我……我……”一阵口吃,小脸绯红。

这姿势——她埋在他怀里,身上盖是她昨晚盖到他身上的薄被——整整一夜?

他点点她的唇,目色沉柔,笑意不减,“昨晚,某人为我盖被子,最后自己却睡着了啊!”

“哪有。我明明是在看……”

转着看几案,折子都在,她原坐的位置前正搁着一本折子,折子已被打开。可一看清那打开的地方,子霏心头大叫不好。

“看折子么?那本应该就是你爬着睡下的折子,不过,上面好像……”慵逸的声音里,夹着明显的促狭。

不待他说完,她低叫一声,伸手抢过折子,背在身后,呐呐说着有重要内容,要先看看再还。

“好好。你别紧张,小心把伤又碰着。”他继续笑着,唤来宫婢洗漱更衣。“先用过早膳,不迟。”

她不敢看他,捏着那本折子,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二十遍。

要死了要死了,她真的有流梦口水的恶习!

你真是丢死人了,西夏子霏!

用过早膳,子霏很卖力地想毁尸灭迹,成效毫不明显。

最后不得不把折子还给梓祯,因为人家已经批完剩下的所有折子。而她研究了一早上,还躲在内寝去磨了半天,也没成功,只有交出案底。

他接过折子时,还认真又诚恳问她,“子霏,这折子里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个……那个……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臭狐狸,明知故问。他卡了她一夜的香油,笑得真刺眼。

递过折子,她立即尿遁去也。

回来时,正看着来送折子的董国祥和另几位大臣。众人一见她,立即叩身行礼,却给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彭将军,你们回来了?”

彭奇之额头仍缠着绷带,但见身上似乎无甚大伤,叩首一揖。

“谢公主关心。属下已痊愈。”

子霏立即笑出声,“明明头上还挂着彩,什么痊愈啊!我看,是你那颗孤独寂寞的心痊愈了吧?!”

当下,魁伟正直的汉子红了脸。子霏正想问裁冰,人就出来了。

“公主,您别戏弄将军了。”裁冰从彭奇之身后走来,朝子霏福了身。

又道,“彭将军那日为救我们,伤到头,一直昏迷不醒。昨晚才醒来,因挂心王爷这方事务繁多,连夜赶回来。”

“啧啧,冰冰心疼啦?”子霏伸手去勾裁冰低垂的下巴,大眼却瞅着彭奇之这方,笑得格外暧昧。

裁冰羞恼地打开子霏的手,子霏哈哈大笑起来。之前被狐狼四嘲笑的恶气,这会儿给转嫁吐掉,也叫爽了。

这时,梓祯将彭奇之叫进了屋。子霏拉着裁冰要去散步,顺便套套两人在山上这些天经历了哪些浪漫事儿。可还没走几步,就给彭奇之叫了进屋。

“冰冰,你要再好好考虑一下啊!这个澎澎冰死板板地,真嫁给他,不给闷死了。”

“公主,你不要胡说八道。奴婢……奴婢真要生气了!”

子霏却转头对前面的彭奇之道,“彭将军,看冰冰多向着你呀,你什么时候来提亲呢?”

前面的人,脑袋垂得更低了。

子霏的笑脸维持到屋内,见着梓祯投来的淡笑时,倏地拉了下来。可恶,又叫她回来干嘛呢?

顶着数双不甚友好的眼光,她在他眼光的示意下,坐到昨晚的宝座上。

“开始吧!”

他一声令下,其他人不得不转心思回头继续讨论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子霏低头一看几案,眼睛又差点被扭到,居然还是那本被“梦口水”糟蹋过的折子。怒从心底生,抬头瞪过去,被瞪人却一脸凝色地训斥着他面前跪在地上的紫袍官员。

从官员着衣可知,应是二品大员。居然被训得跪地求饶,自称不是。啧啧啧……看那满脸皱纹胡须的模样,少说也有一把年纪。

“为什么现在才说国库亏空?南部两藩的贡纳都用到哪里去了?各地矿脉收入不是才进了三千万两,又到哪里去了?你堂堂户部尚书,居然说不知道!”

砰地一声,几案差点被拍碎,桌上的折子直发抖,一不小心茶水溅出。子霏忙叫裁冰拿帕子汲水,心底暗叫,国家没钱,百姓遭殃。又遇天灾,雪上加霜。

地上老者头垂得更底,抖着声儿说,“王爷息怒。老夫……老夫愚钝,前查帐拔灾款时才发现,去年十月为皇上祝贺大寿,有一笔数目奇大的支出……老夫亦很惊奇,但由于其支出人是……是皇太子殿下,所以欲等太子殿下回来再相对核实。未料这帐面上已经……”

不负支取!

奇大的支出……把国库都支空了。可想而知,那是多么大一笔银两。

“王爷,王大人亦是情非得已,目前需想法子解决这灾银一事为先。”掌录站出,递上一份厚厚的折子。“臣已按王爷吩咐,集结京中所有药铺……”

掌录将话题转到了震后防疫之事上,暂时为王尚书解了围。但看梓祯的脸色,国库亏空一事已成心头大患,必是要解决的。王大人乌沙微颤,汗如雨下,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子霏忆起前段时间,梓祯病中时,她仍跟着冒牌梓祯记过几次笔记。去年的几场大战,着实令国库入不敷出,虽得两藩贡纳,大概并不能像其所说的一般,补上战时损耗的大洞。当时正由皇太子主持大局,为讨好病愈的湘南帝,想办个喜庆的五十大寿,让皇帝高兴高兴。能未经任何阻拦,就支了这么大一笔银子,实在……不不,明显有猫腻嘛!

这下子,眼前的赈灾恤民、安置孤寡、重建皇宛城都,还有安抚大战中的将士家属、行功赐爵,远点的边防驻军军需、战区经济扶苏……哪一件都需要银子。

真可怕,湘南国成了名符其实的穷光蛋。

“你们两,留下一起用膳。”

梓祯指了指掌录和王尚书,前者是一脸笑意,揖手谢礼,后者哆嗦着嗓子,不敢抬头。想当然,这顿饭吃得是几人欢喜几人愁。

“不行,那个太肥了。”

子霏双眉一垂,看着再次飞到碗中的红色食品,极是郁闷。

“你太瘦了。”某人投来一个绝对温柔善良、充满关爱的笑容。

“哪有!明明是纤细合度啊!”

“我答应过你大哥,下次他来,你至少得再添上五斤。”

“什么?”

“这猪脚最是美容补身,多吃点。”

“不要。我又不是叉叉!”正在桌脚叫的粉红小香猪。

“我记得,你曾自称为叉叉的娘。”

可恶可恶!他是故意的。

饭后,为抗议,她直上茅厕蹲了许久,直到某人派人三催四请才回屋,继续做旁听笔记官。

真是的!她只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罢了,为什么一定要叫她陪他工作啊?看来,她是不能做好人的。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这么理所当然地使唤她作小秘书。分明是变相地折磨她,偷吃她好多豆腐,这暧昧搞得……太危险了。

不行,她得给梓炀写信。秋婕那女人求着湘南帝同梓炀一起南巡,就是想逮机会染指她的男人。她得去查查勤!

“子霏,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超大号俊脸一下占满眼底,着实吓了她一大跳,身子又被他按住,眼皮儿直跳。

“别动,小心手。”他提醒着,顺了她的意,让她靠回锦垫。

她才发现自己腹诽时,屋里的官员都退下了。

“在想梓炀?”月眸睇来,带着一丝压迫。

她垂眸别过那蛰人的注视,啧嚅着,“没……没有。只是在想……”为嘛不敢承认了。“想着宫中用度向来奢侈,娘娘贵妃和公主夫人们并不缺衣少食,每年似乎也要用数十万辆银子。实在可惜,不如……这次不如拿来赈灾。”

这也是之前当会议记录员得知的。当时她大惊,没料到女人们的衣饰也能用去这么多银子,真是……浪费啊浪费,腐败啊腐败。就像现代,这类腐败用当换成建几所小学,支助孤儿读书生活,该多棒啊!

“呵呵呵,看不出子霏也是这般忧国忧民。”

他轻轻一笑,轻啜一口茶,一副悠闲模样,似乎没有为国库亏空的事烦恼的样子。

她不是又拿热脸去帖了人家……去去!她的确是个好心肠,为什么要否认。

“四哥,你觉得这法子行得通么?”

“好是好。只怕……”月眸一挑,看向窗外,“各殿的主子不是那么好说服。”

呃,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那些女人都是些深谙宫廷生存法则的女人,若联合起来抵触就麻烦了。

“这……如果先从权威性人物开始主动捐物表态,再搞定各殿的贵妃娘娘,那些美人昭仪应该不成问题了吧?”

他抬眸,递来一笑,“子霏,你真的很聪明。此事,便交由你来办吧!”

“我?”怎么又落她头上了。“可是我并不是什么权威性人物啊?”

“你是我谨麒亲王的嫡王妃,没有谁能比这个身份更尊贵。”

他眼神锐利,口气笃定得仿佛她是当今后宫之主。

“皇后娘娘可以啊!呃……”她现在陪湘南帝南巡中。“那兰贵妃更合适才对。毕竟这次号召的是宫中妃嫔,我的身份还是太……”

“我说可以便可以。”

这头自大的猪啊!

一大清早,东城区一阵喧锣打鼓。

瓦砾堆中的人纷纷冲出屋舍,拿着锅碗往西城区跑。一扫往日颓糜,脏污的脸上充满欣喜。

破墙根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当听得锣声时,仍无动于衷。直到邻居的小子往外跑,却看到他,出于大灾时都互相帮助过,便来拉他一块去领食。

“阿凯,快,谨麒王府今天施粥啊!”

谁知少年沉沉地瞥他一眼,哼声道,“不去。”

“阿凯,你疯了!都这个时候了,宫里管制,咱们连井水也喝不了。这会……”

“穷者,亦不受嗟来之食。”男孩子骨气倒很硬,出口成章,似有几分墨水在肚。

但是,“什么接什么食啊!小命都没有了,你还撑什么骨气。”

“师傅有言,大丈夫当……”

“你都要饿死了,还守着这些东西干嘛!再说,谨麒亲王是出了名的睿智亲王,不管是他的为人亦或才智,样样馨竹难书……唉!我不跟你说了,总之不去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小子跑掉,男孩子倏地站起身,跟了上去。一边重重抹了一把脸,不甚干净的俊脸上,有一双精炯绽然的眸子,迫人的气势初具成形。

谨麒王府

等着施粥的百姓在护卫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排成几列长队,无人敢插队抢粮。

每一个得插筷不倒粥一大碗,两个白馒头,一份蔬菜,根据户籍领银二两。初到的百姓都一脸的不敢置信,当拿着食物和银两时,愁了一个多月的面容终于舒展开来。纷纷向施粥人叩以大礼,王府门前赞颂声攘攘,出现了大震后难得的祥和之相。

兰贵妃身着素服,任汗水打湿衣衫,为百姓勺粥。

一个由孙儿扶着的老太太一看到她,激动得咚地一下跪在地上。

“娘娘啊,您真是大善人,活菩萨。老生谢过娘娘,祝娘娘寿与天齐,百子千孙……”

“老人家,快别这样,快起来。”邀月急忙扶人。

老太太直叫孙儿叩谢完毕才起身受粥,此情此景屡屡令兰贵妃眼眶红湿。

一旁忙着递馒头的子霏笑了笑,朝裁冰抛了个媚眼,后者回她一计娇笑。而另几列施粥施银的人,都由宫中各殿各院的娘娘宫婢组成。当下情状,比子霏当初估计的还要好一些。虽然,之前去探望兰贵妃时出了些岔子。

没想到的是,梓祯带着她回宫后,一直守着她,让她以为兰贵妃应是无碍。待到她去请安时,邀月一脸责备。问清后才知道,兰贵妃由两个太监宫婢护着,只是擦伤,却耿耿于怀于地震那日,他们回宫后,梓祯明知她被困于宫墟中,在猗园待了许久才去看她。后来,跟梓祯大发了一顿脾气,伤及脾肾,小病成了大病,一直卧病在床。偏偏儿子因差不及**,未曾待候过几次,思愤成疾,更形消瘦。

她一进寝殿,就被兰贵妃结结实实地招待了一盘,药盅杯子满天飞,给她砸了个半破相。

呃,额头挂彩。

那一向端庄雍荣的美人,竟是一脸憔悴地半卧病榻,似是病了许久,美丽的月眼大大凸出,瞧着不禁让人心生怜惜。这模样若让湘南帝看到,该怎么心疼了。

“妖女,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出去,滚出去——咳咳……咳咳咳……”

子霏不解,何时兰贵妃如此讨厌自己,就好像她抢了银子还了她……不对!

她走上前,直接跪在兰贵妃面前。兰贵妃一见,死撑起羸弱的身子,扑上去就是重重一巴掌。

啪地一声,又响又脆。

似乎一巴掌不解恨,她又扬起手臂,拍下去。

这一掌,却被子霏抓住,大大的晶瞳直直地望着那双精光绽然的月眸。

“刚才那巴掌,是子霏愧对娘娘养育之恩,自愿领受的。这一巴掌,敢问娘娘是为何而打?”

“你这妖女,我想打便打,不需理由。”

“即是没有理由,那么请恕子霏无理,这一巴掌子霏自是不会领受了。”话落时,她松开她的手。

兰贵妃又抬手,却给子霏无拒无畏的眼光怔住,四目对视,室内气氛迅速转沉。

但过了许久,扬起的手也没落下。

子霏叹口气,伸手握住那只消瘦的香葱玉手,上面还包着白绷带。

“娘娘,是子霏不好,不孝。只顾着自己,未能及时来伺奉您。四哥他亦忙得**乏数,无法尽到做儿子的义务。您心中有怨有愤,需要发泄,并未有何错。但是,气大伤身。若是四哥知道,他一定会很担心你,而无法全心处理政务。”手中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她知道,知儿莫若母。他们母子情深,今早来时,她也去萱草园子看了看,依然有新培的土,新种的花儿。知道兰贵妃定是舍不得儿子。

“你这妖女,迷惑祯儿。现在他根本不听我这做娘的话了!若不是你……”她怨懑满腹,重重抽回了手。

但她知道,她的气仍是刚才丢碗砸祸又叫又骂地消了大半,加上还打了她一巴掌。现在,脸上肿得刺疼,瞧在她眼里,心底不知道高兴到哪去了吧!

“娘娘,您最了解四哥,若他不愿无人能左右于他。他岂是子霏能迷惑得了的?若真是如此,他也当不得睿智坚勇的谨麒亲王之称了。”

“哼,你以为你很了解祯儿吗?”

“子霏当然没有娘娘了解四哥。不过,四哥近日的烦恼,子霏倒是很清楚。”

月眸立即被吸引过来,没再拿眼白瞪她。她心中暗暗一乐,鱼儿上钩咧!

“什么烦恼?”

兰贵妃一问出口,子霏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国库亏空,没有足够的赈灾款。”

兰贵妃一听,月眸闪了闪,立即唤来邀月,要取自己的珠宝玉器。真是可怜天下慈母心呵!

子霏却摇头,“不够。娘娘如此,只是杯水车薪。必须大家刘心协力才行啊!”

“你什么意思?”月眸立即变得戒备起来,那模样和那人真有七分相象。

她笑笑,“子霏准备在宫中组织一个捐款活动。动员所有妃嫔,免去秋冬新装备置,为皇城的老百姓捐衣捐食捐银子渡过困难期。”

“你组织?凭什么?”

“四哥建议的。其实四哥本希望由娘娘你来,可你身子不便,所以只有……”

“谁说我身子不便。我……我很快就会好。”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立即去告诉四哥。”

胜利一笑,子霏在兰贵妃发现异恙时,跑了出去。

果然,梓祯已经来了。

“娘娘,您该歇歇了。还要施半月,您是咱们的大将军,可不能让咱们的作战部队失了主心骨啊!”

子霏劝着,扶走了还想惩强的人。

在她们忙着布施时,梓祯离开皇都,说是去筹灾款。已经近一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公主,你也歇歇,喝口粥吧!”

裁冰将活交给宫婢和小太监,端了一碗热汤来。子霏一喝,惊异地看着裁冰。

“爷离开时吩咐,绝不能缩减掉的。”

她抿着嘴中淡淡的参甜味儿,有些怔忡。

正在这时,人群中传来呼喝声。抬眼望去,护卫排开了路间的人,远处一列骑队飞奔而来。当首一骑,赫然正是乌冠墨袍的谨麒亲王。

飞扬风涨的袍,沐在一片灿然金光中,他恍如神砥降世,眉目俊挑,挺拔无匹,飞扬的笑让人移不开眼,大步靠近的一刹那,她好像忘了呼吸。身子一下被抱了起来,在空中飞旋,耳边响起他得意豪迈的笑声。

“子霏,款子筹到了。”

“真的吗?太棒了。”

他们的笑声,迅速感染了所有人,嗡嗡低鸣,瞬变为一片欢呼。

在破碗烂祸飞向空中时,小鸟啁啾掠过,拢耳的蝉声也变得格外可爱,炽热的阳光也充满希望。

她落回他怀中,他捧着她的脸,目光前所未有的炙热,欣喜毫不掩饰,所有的情绪一揽无遗,再不是往那个讳默如深的谨麒亲王。

“子霏,你真是我的幸福女神。”

“四……”

月眸一闪,薄唇忽然压下,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她,还把舌头放进她嘴里!天哪……

她想推开他,可他的力量异常地大,丝毫不容拒绝,狂猛的舌长区直入,不由分说允吸她品中香芬,纠缠挑捻,她除了臣服,再无力拒绝。

人群又是一阵嘈杂,旁人不禁问起子霏的身份,随行的军士一说是谨麒亲王未来的王妃时,赞叹声盖过初时的惊异,祝福声此起彼伏。

当他终于满足地放开她时,她喘着气,想推开他,他却抬起她的脸,认真说道。

“子霏,我要你,做我的王妃。”

“你,你疯了吗?”

她的拒绝似乎早在他意料之中,他轻轻一笑,置若未闻。

大掌,温柔地抚过她的脸,却带起她一片战傈。

“子霏,除了我,没有人要得起你。”

他居高临下逼视她,月眸中尽是势在必得,一扫之前那虚有其表的温柔宠溺,骨子里的强势霸道展露无遗。

在她惊怔之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四哥,子霏,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他们同时转眼看去,一身风尘仆仆的梓炀,杏眸圆睁,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老百姓不明究里,纷纷议论起来,有好事者偷偷开始传播八卦流言。在他们身后,兰贵妃缓缓站起身,眸中尽是一片担忧,看向子霏时,黯色一闪而过

☆、夺爱之殇1

夺爱之殇1

罩在身上的暖阳,一寸寸退却,落在身后。随之而来的轻风,似乎带了一丝腥咸,还未及品尝是何意谓,紫壁金辉的团龙山河屏撞进眼帘,阴翳高堂,麝烟弥眼,云雷萱藤金镶边上,斜却一抹残阳,怎地尊贵无匹,也深深扎疼心眼。

咯嗒一声,门被关上,阻隔了一切未知的探寻。

梓炀紧握双手,眸色衾乱一片,深深凝着身前那抹颀硕的身影,一步步走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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