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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三金的主母时代-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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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三金不甘心,又试了几次,才恍然了悟这片地界之中不仅东南西北与人的正常思维理念之中有所混淆,甚至连左右都开始混淆了起来。瞥了一眼倚树而睡的男人,不由气的发堵,心中却无来由的略微一安。恍然惊醒,原来不知何时他在她的心目之中已经开始趋向于支撑之类了。

心中说不出的困惑迷茫,忠实的反馈到眼里,便是怔怔然的神色。

叶闻人将袋里干粮取了出来,暗自估算一下,心中略忧,这些干粮只够今日了。

回头才欲招呼她过来,便见着她神色不太对劲,不由吃了一惊,“怎么了?”

“……没事。”迷蒙的心神快速恢复清明,微用力便挣脱了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她尴尬的撇了开脸,因为心神不属,连声音都没有平常的冷硬,“叶闻人……我想问你……”嗫嚅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口。

“什么?”

“你到底喜欢我些什么?”纯粹没话找话型。

叶闻人眉目上挑,定定的看着她眼中困惑,眉梢嘴角里俱是春花朵朵,整个人都发了亮。

他笑了,“你觉得我喜欢你些什么?”

她坦白的摇头,“我不知道。”

颌首表示赞同,“我也不知道,爱上了就爱上了。”言下之意,上了贼船下不了就是了。

“可是……你不后悔吗?我们说不定不仅找不到儿子,我们还有可能就这么永远出不去,甚至会死在这里。”心中没来由的不安,一连在这里耽搁了那么长时间,她真的是急了。

叶闻人心中愈发软了起来,柔声道,“我们肯定出的去的,我还想与你平平安安一直到老,老的我们再也走不动,然后看着我们的子子孙孙在我们身边团团转。”

顿了顿,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轻轻一笑:“况且,就算出不去了,我们就在这里搭间屋子,我们一家三口在这里当野人,然后让我们儿子效仿沉香劈山救母,让他烧了这林子。”

“胡说,那不是连我们也烧死了?”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意识居然一点点的消失了一般。

他伸手扣住她的肩膀,轻轻握住她的手,今天天气算不得热,但她的手也不该这么凉吧。

不对劲,很不对劲!

叶闻人忙将怀里的女人搂抱起来,小声唤道:“三金?三金!”

万三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乍看之下清明如水,可细看之下却是恍惚无聚焦。

叶闻人一惊!

他忙从怀里取出一颗黑色丸药,轻轻剥开,一股清爽药香扑面而来,哄道,“三金乖,吃下去。”

万三金乖乖的吞了下去。

这里果真很是奇怪,不但方向极度不准,连人的神志都开始影响。

环视四周,似乎也无任何异常之处。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三金深受其害,他却一点影响没有,而他们吃喝都是一样……三金突然失控的诱因是什么?

“我怎么了?”

他心疼的抹去她面上薄汗,那丸药乃是古法配制,疗效虽快可是性烈无比。

万三金身子发虚,只得无力的倚靠在他的身上,“我刚刚这是怎么了?好像做了一场梦,身体轻飘飘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只隐约记得她似乎有错觉得他是她现在的依靠,以后便意识混沌不清。

“没有……”只是让他担心了一场就是了。“现在还能撑的住么?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得尽快出去才是。”

“可是我们已经走了三天了。”

他觑了她一眼,暗暗失笑在心头。她声音软软,腔调软软,整个人就是一副完全信赖他的小女人模样,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面上掩不住欢喜神色,唇角掩不住上扬,惹来万三金古怪一瞥,“你在笑些什么?”

“……算了。”叶闻人神色正了正,“这三日来,我在我们每走过的路径之上都做了标志,目前来说,我们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如果这一条再出了差池,恐怕我们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声音转柔,“莫怕,我们不会那么倒霉的才是。”

万三金撇脸,“是你怕吧?”

叶闻人干笑了几声,不否认她的说法。他年华正好,可不愿死在这种地方啊。

“哪条路?”

手指一伸,指向北方。北方的天际……之上一方夕阳正以缓慢的姿态下沉。

“北方?”

“嗯。现在看来只剩这一条路了。你信不信我?”

“出嫁从夫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三从四德,女则女戒我还是懂的!”某人大言不惭。

叶闻人忍不住失笑,轻轻敲了她的额头一记:“就你还出嫁从夫?你莫要让我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就成了,你只要安安全全将我女儿生下了,我就万事大吉了。”

“我想生儿子。”

“你已经有儿子了?”

“我还要一个,要不是儿子,你负责赔我?”

叶闻人闻言暧昧一笑,“好,等出了去,我一个赔你一堆!”

“死叶闻人,你当我是猪啊!”



天色已晚,虽然万三金心念前方的太子军,毕竟她已经在这燕不归山脉里浪费了差不多有十日,但叶闻人执意她的身体不曾复原,执意不同意。万三金拗不过他,也就同意休息一个晚上。

“三金,过来。”

她走了过去,坐上他铺好的软铺,看着他在火堆前烤馒头。

他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的男人,也是一个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男人。

馒头切成片,厚薄正好,用细细的铁丝穿好,抹上蜂蜜。在火堆上翻烤一会,微焦的面皮香气便混着蜂蜜香气缓缓的散发出来,淡淡的清香,保留着食物最本身的味道。

他不停的翻动铁丝,蜂蜜汁滑落在烟火之上,发出嘶嘶的诱人声响。

一直都知道,她这相公都活的这么精致,没想到野外生存了这么久,才知道他挑剔的很,连吃个馒头都这么讲究,这算不算,她嫁了个下得厨房出得厅房的男人?

“发什么呆?”叶闻人将馒头片吹了吹,确保不会烫嘴之后才递过去给她,“趁热吃,唔,你这几日吃的不多,人都瘦了一圈了,看的为夫我心疼不已。这上面是的蜂蜜是我刚采的,很新鲜的。”

她吃了一惊,“你刚采的?”

“看见那棵大树没有,上面有一个蜂窝,我和蜜蜂大兄们打了个招呼,取了些来用。”故意撩开衣袖,白皙的手臂之上几点偌大的血包包赫然显现。一不小心碰到那血包包,他一张俊脸顿时扭曲成一团,龇牙咧嘴的直抽冷气。

看到她眸里不掩饰的愧疚,满意的将衣袖放了下去,顿时觉得无比值得。

“……傻子,你会惯坏我的。”

叶闻人耸了耸肩,“我甘之如饴。来,张口。”

万三金下意识张口,待口中又含入一颗清爽的药丸时才捂唇瞪眼,“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这里瘴气横生,说不得还有什么其他东西,有备无患些才好。”话未说完,忽的腹腔中一阵咳意上涌,忍不住咳了几声,脸上一阵发白。察觉到她探寻的目光,他不在意的笑了笑,“宿疾而已。不需要担心的。”

“你说不担心便不担心了?”她白了一眼过去,慢条斯理的埋头径自吃馒头,好半晌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蓦然问道,“……可是,你将这丸药给了我,你真的没有事?”

叶闻人脸上立刻现了欢喜之色,很是淡然的轻道,“自然没有事。”见她心情不俗,他顿了一顿,转而看向怀里的女人,“三金,救了儿子之后,你打算如何?打算跟我回叶家吗?”

万三金闻言怔住,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

叶家虽然是他的家,虽然未清韵已经走了,可是她真的很想环游世界啊,大家族有太多是是非非,她真的是不想牵扯在其中了。

恍惚间她有些失神,怔仲的瞪着眼前的火堆。

她埋入他的怀里:“叶闻人,你说,我要不要回去?”

叶闻人眼里俱是温柔与宠溺,小心翼翼的柔声道,“归人已经回来了,他如今长成,已经足以接掌一家家事。你也知道,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我余生只愿环游好与书本相互映照。我们到处看看,到处走走,好不好?”

她怔怔的看了过来。

“我甚至在钧州城郊外一个小小村落里置办了一座木屋,倚山傍江,却也不会显的太过冷清。等我们累了时候还可以回家,钓鱼打猎,闲暇时看书取乐。那里人烟鲜少,就算的战火四起也不会波及到那儿。我们可以过的很平淡,你若想回娘家看看,也来的方便。”他轻轻笑了,“等所有的事情都了了,我们一家四口就这么过下去,只是可能会清贫些,不若当初那般富贵了。”

他描绘的极好,好的她心中都似有小鼓在敲,咚咚……咚咚……咚咚咚……对上他过于灼热的眼,她心中忽的一暖,整个人扑入他的怀里!

他知道!他知道她的所有顾虑所有想法!

此生此世,她能够嫁给这么个人,她心甘情愿,就算以前再多苦痛,她也甘之如饴,再也不后悔了!



是谁,是谁在扯她的被子?

是谁,是谁在偷摸她的脸?

万三金蓦然睁眼,来不及惊讶,双腿便用力踢向来人,整个人往后弹跃三米开外。左手抽出怀中软鞭,厉喝出声,“你是谁?”

眼前赫然是那日见着的怪人,衣服更加破烂,比那日起更像个野人了。

眼角扫视四周,却没有看到理应睡在她不远处的叶闻人。她心中忽的一慌,叫了几声,“叶闻人,叶闻人!”

四野之中唯有冷风呜咽而过。

野人吱呀乱叫,手足舞蹈像是很是兴奋,说话声模模糊糊,却是听的不甚清楚。这人似在这里待的久了,连如何说话都忘记了。

万三金心中暗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身子慢慢往后退。这人下盘甚稳,身手矫健,目中却毫无精锐之气反倒是莹润之色。这人的功夫绝对远在她之上。

“眉……眉……嘿嘿,眉儿,眉儿!”怪人尖叫了数声,锐音之下万三金顿时头昏脑胀,几欲弃鞭捂耳,啸声之中,只隐隐听到似有眉的发音。

继续往后退,退出那排杨柳密林,再往后一里,便是太子军驻地。

背倚上一棵杨柳,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转身进入密林。可是……她咬了咬牙,银鞭及地一挥,尘土漫天,成了一道灰色屛幕。

野人被那尘土一袭,猝不及防之下退了几步,哇啦哇啦乱叫一气。好不容易尘土散尽,他才欲追去,抬眼时忽的一呆。

杨柳摇曳及地,翠意葱茏。

一个女子,黑衣劲装,银色腰带拖曳至膝下,却是说不出的潇洒俐落。她银鞭横挽在左手之中,眉目如画,肤若凝脂,面色冷峻如冰,冷冷的看着他。

“叶闻人在哪?”

这种场景好生熟悉,熟悉到混乱的神志都被震慑住了。

野人忽的退后了几步,心里嘴里俱想着一个名字,眉儿,眉儿,眉儿。眉儿是谁,他为什么会记着眉儿……他又是谁,他到底是谁,他是谁?

混沌的眸子忽的愈发混乱,狂性大发,他仰天长啸。啸音之下,忽的狂风大作,乌黑的云层卷做一团,刹那间天地间昏黑一片。

眉儿,眉儿,眉儿。

她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把他骗到这里来,为什么阻止他的大业?

是为了那个男人,肯定是为了那个男人。他才是真龙天子!王兄懦弱无魄力,怎么配拥有皇位,怎么配拥有她!

她是将帅之才,只有他才会能让她的才华彻底发挥!王兄只会将她禁锢在后宫那个充满勾心斗角的地方!

他要杀了她,他要杀了他们!

身子向前疾掠而去,他眼里杀气大盛,双掌交合化掌为刃朝万三金扑了过去。万三金大吃一惊,不知这野人怎么突然凶性大发,双腿一蹲往左方一滚,险险的的避开那道刃气。耳后一凉,一缕青丝已然滑落。

还来不及起身,只见那野人掌风又袭了来,万三金暗暗叫苦,只得好生狼狈的滚避了开来。这人内力好强,不说与他敌手了,恐怕她在他手下连三招都过不了。

抬眼四望,却还是没有见着叶闻人踪影。原本想着可以找到他,可现下看来……

掌风再度袭面而来。

万三金苦笑,挥鞭而迎。脑中忽然浮起一青衣书生,手不释卷,抬首对她笑的狡黠。叶闻人……你为我舍弃东云舍弃安逸的生活,我为你赔上一条命就是了。

忽的,她整个人被外力一拽,整个人往后一退,紧接着便见着一抹青影窜到她的面前。

“叶闻人!”

双掌相接。

轰的一声,青影横飞了出去。而野人双手已开始流血,被刀片划破的手掌已经开始泛着黑。他呆了呆,随即尖嚎一声奔入密林深处。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万三金忽的变得无比混沌,大脑里一片空白,她缓缓的转头,转的极慢,她不敢看,不敢看向她的身后。心抽的很紧,紧到快要令她窒息了。他功夫低微,怎么可能能挡的住那人的一掌……心脏撅的很紧,生痛生痛的。

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恐惧……

“……叶闻人。”声音竟然开始发了抖了。她爬了起来,慢慢朝着那动也不动的青衣书生走了过去。“叶闻人,叶闻人……”

“三金!”

她一怔,慢半拍的缓缓回头。

身后不知何时已来了十来个人,军甲及身,赫然是太子军士。领头那人年轻儒雅,目中不掩急切欢喜之意。他身旁站着一男一女,男子面容冷酷正是未轻寒,女子娇小飒爽,正是失踪已久的卓玛雅。

她呆呆的出声,恍惚间自己的声音似在耳边又似在很远,飘渺的找不到落点。

“未轻寒!”

她不过二十,连番变故心神激荡之下,她身子忽的一软。

意识缓缓的抽离开去,四周俱黑。

“三金!”

等醒过来时,万三金眼前赫然趴着一个小娃娃,小娃娃长的非常俊俏,大大的眼睛紧紧闭着,一看便是睡的正香,红唇红艳艳的,端挺的小鼻子俏生生的。

他穿着一身非常华贵的衣服,绸服之上居然画着大朵大朵绽开的莲花,莲花耀眼,愈发显得小人儿相貌玲珑可爱。

万三金定定看着他,心中忽的一股软流蓦然而起,所有情绪都遮掩在一起,几乎让她眼眶一热,眼泪全部哗哗的落了下来。

心里一股直觉,几乎让她压抑不住心中喜悦!

她猛的牢牢抓住那个小人儿!

是恒儿,真的是恒儿!

抓住他的霎那间,心中最后一点暖流倏地滑过,破损的心房转瞬间已经被弥补了完完全全!

她的儿子!她寻找了那么久的儿子,就在她身边安安好好的睡着!

小人儿似乎是被他闹的火了起来,眨了眨眼,一个小拳头慢慢挥了过去,万三金骇然。

谁将她儿子教成一个野小子的!

怎么动不动就打人!

小人儿长长的睫毛忽的眨了眨,睫毛略动,露出黑漆似的黑葡萄似的眼睛来。

滴溜溜的大眼看着她,没有丝毫惧怕,也没有半点怯,忽的,他唇角一张,露出一小排玉米粒似的小牙齿。

好个不怕生的娃儿!

屋门忽的被人推了开来,万三金抬眼看去,一个穿着少数名族的服饰的华丽女子慢悠悠的晃了进来,头上环佩叮当作响,相貌居然非常的美。

万三金怀里的小人儿见着来人忽的变得非常兴奋,手脚大张的就往那个女人那边跑了过去,“娘!”

他的声音清脆非常,却是让万三金心中一阵发酸。

小人儿跑了一半,却是忽的又顿住脚步,歪着头定定看着万三金,滴溜溜的大眼里写满的疑惑。

华丽女人微微一笑,牵着小人儿的软软的手走到万三金面前,然后在万三金的震惊之中,将小人儿的手交给他:“他是你的儿子,我知道的。”

华丽女人看着小人儿乖乖站在万三金的怀里,不觉有些惘然:“到底是母子天性,当初他到我这里时,可是足足闹了半年才肯让我接近他。”女人面上露出许多羡慕,“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他居然还这么乖。”

万三金微微一笑,小心翼翼的将小人儿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珍宝,如今再度在她怀里了!

终于……

终于,在她怀里了!

小人儿轻轻摸着她的脸,似乎对她脸上的液体觉得非常奇怪,万三金忍不住破涕而笑,紧紧环住他的手。她不由有些感激抬首:“太子妃,多谢你将恒照顾的那般好!”

华丽女人怔了怔,“恒儿?也好,我们给他取名也是一个恒字,也不算冲突了。”

她在她床榻边缘慢慢坐了下来,伸手抚着叶恒柔软的细发:“卓玛雅说你聪明,你果然找过来了,她说的真的没有错。没有错,我确实是太子妃,只不过如今世事百变,我哪里还是往日那个太子妃了。”她惘然一笑,“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雅姐姐好了。”

万三金定定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眉眼温润,与卓玛雅有好几分相似。

这样的女人,真的能够忍心害死袁良娣的孩子?

人不可貌相,真真的人不可貌相。

华丽女人见她盯着看,忽的轻轻的道:“袁良娣的孩子不是太子殿下的。”

万三金蓦然睁开眼。

“她的孩子,是父皇的。”

乱伦!

华丽女人见她似乎仍然不相信,苦笑了声:“我们都已经反了,你以为我还有必要骗你吗?有些事情,并不像世人看的那么普通。当初太子夜宴,陛下酒醉,袁良娣也酒醉了,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好事。十个月后,孩子落地。”

“这种乱伦事情,你说我又能如何?难不成任着那个孩子成为一个祸端?”华丽女人微微笑了下,笑容有些苦,“正好那日孩子病了,我便自作主张的……”她沉默了一会,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或许是老天爷罚我,我的孩子,才三个月大的孩子居然在第二天掉了。”

“孩子死了当晚,我们还没来得及上报朝廷,陛下不知道从何处知道了袁良娣与他春风一度的事情,按照时日推算,便要那个孩子进宫看一看。当时我实在也是没有办法,恰巧听说有人送来一个年岁差不多的孩子,我便带着进了宫。”

万三金静静听着,忽的迟疑了下,却是不说话。

“当夜,宫里偷偷的滴血认亲。”华丽女人的笑容愈发苦了起来:“我就是在那一晚才知道,原来太子根本不是陛下的子嗣,只不过是当初的德妃娘娘跟外人生下的孩子,但因为适逢子嗣艰难便谎称为长子,也才知道,太子殿下早就知道了,他是故意抱个假孩子过去的。”

“木已成舟,我也是没有办法了。那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安王反了,太子得胜归来,陛下非但不赏,反倒赏了一杯毒酒给太子。太子反了,我舍不得这个孩子也把他带出来了。”华丽女人轻轻舒了口气,“如今倒好,恒儿,也算是找到生母了。”

万三金默然半晌,盯着面前的女人好一会,才慢慢的道:“你跟我说这些……为什么呢?”

扑通!

华丽女人忽的跪了下来!

万三金骇然站起!

华丽女人祈求道:“我求求你,我不求你饶我的性命,也不求你绕太子殿下的命!可是我求你,回去救救陛下,真正想反的人是元在安!他才是想要夺皇位的那个人!太子反了,也全是因为他!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要骗你!”

“元……元在安?”

“是的,他想反!陛下虽然糊涂,可到底是我们的长辈,我不忍心这江山被一个人外戚夺了去!太子已经死了,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了,我求你!我求你!”

华丽女人不住磕头,很快青石板上印出许多血迹。

万三金下意识紧紧搂住怀里的小人儿,几乎是苍白着一张脸看着她,好一会,才缓缓的道:“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江山换谁做,跟我这个斗升小民有什么关系呢?况且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百姓,这种事情我又有什么办法?”

华丽女人忽的蓦然抬眼,美丽眼中全是凄厉之色!

“你难道不要你相公跟你儿子的命了!”

万三金目中一厉!



翌日晚,太子军已然整装待发,列兵成阵只待下令。

“出发!”

在燕不归山脉已经逗留了半个月了太子军,浩浩荡荡的往京城方向行军而去。行军井然有序,由于太子妃的顺从,李危的部队根本不需要废什么力气,就已经将大军看押着往前走。

太子已死。

太子妃虽然也随他逃离,但到底只是一个女子,如今圣命还没有出,她还是被侍女簇拥着坐入豪车之车缓缓而行。

未轻寒勒住马,马头忽的调转,走到队伍最后方才停了下来。

那里停着一辆马车,算不上好甚至有些简陋,可这已经是军中能找出的唯一一辆板车,敲敲打打之下勉强可以当作马车使用。

“吁!”勒马。

灰色布帘掀了开来。

“情况如何了?”

卓玛雅见着是他,忙欢喜的将布帘掀的大些。“李危输了内力与他,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未轻寒立刻跨了进去。

亏得是板车粗制而就的,别的虽说有些不足,至少地方够大。刘湍看向中间横躺着男人,那人面貌俊雅,双目紧闭,眉梢有桃花,只是脸上毫无血色愈发显的文弱不堪。

这人……昨日匆忙之下未曾看的清,如今一看,倒是将未轻寒看的错愕不已。他下意识退后几步,一时怔仲无语,卓玛雅连唤了几声,他方才回神。

“他怎么伤的这么重?”他收回视线,掩下心中错愕震撼,但神色仍然有些复杂,喃喃自语,“而且怎么一点好转都没有?”

“不知道,他的身体非常弱,军医看过了,只说他的脉象奇怪。”卓玛雅迟疑了下,压低了声音道,“而且我也没有见过他身上有死灵的存在,偏他又不醒,真的是有些奇怪了。”

“你说,如果他死了,会怎么样?”

他突兀这么一问,倒把卓玛雅问的愣住了。她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车外,确保左右无人,淡声道,“你这般问是为何?难不成你想……”眼光落到依旧沉睡的人身上,旋身从腰侧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来。

话音未落,小刀刺向叶闻人心窝之处!

未轻寒大急,左手横劈向卓玛雅手腕,一劈一推,小刀啪的一声垂落在地,狠狠的刺入叶闻人的身体……旁的木板里。

未轻寒低斥,“你做什么!”拔出那柄小刀,眼露狠厉之气,“就算真要动手,还轮不到你!他死了,三金怎么办!”

话还未说完,他忽然怔住。

让叶闻人死的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

卓玛雅小心翼翼的将那把小刀收入袖中,抬首望着面前的男人,忽的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然后亲昵的唤道:“阿呆!”

真的是个阿呆。

她一笑,笑的未轻寒脸色一阵发窘……心中忽然生出一点燥意来,他下意识看向叶闻人,心中微乱,若是没有了这人,若是没有了这人……

三金肯定会伤心的。

未轻寒微一回神,狼狈的转过脸不敢给卓玛雅看见。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莫不是疯了不成。语气略狠,“今日这些话,你我听听就算了,但若是以后再给我听见,我定不轻饶。”

“……好。”

未轻寒忽的略略沉吟片刻,“卓玛雅,这几日你就好好照顾叶闻人,三金这几日可能会比较忙一些,一时顾不了驸马也是有的。”

“忙一些?”卓玛雅心中咯噔一声,惊讶的望了过去。未轻寒这话里有话啊。

“到底出了些什么事?”直觉很不妙。

未轻寒摇头,有些事他也是只知道一些琐碎的事情而已,具体事情,还是要问万三金。

三金,这两天真的不甚对劲。

他伸手探向叶闻人的心脉,心脉微弱不稳,似有还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酒盅来,酒盅翠绿如叶,即使在马车内也显得剔透通彻,手一动,便见着里面的液体荡出梦一般涟漪来。

“给他服下吧。”

卓玛雅一愣,“这是什么?”她轻轻一嗅,神色忽的一变,有些复杂的看着未轻寒,“三金说你是傻子,你还真的是个傻子。真不知晓,三金为何不喜欢你。”

“他心肺伤的过重,我们随军又没有什么上好的药材,难不成见着他气竭而死?”未轻寒翻身下车,又望了眼叶闻人惨白的脸。落寞回头,正对上一双盈盈杏眼。

狭长凤眸之中掠过些微异亮,他定定看着眼前的女人。

万三金站在这里已经有许久了,她穿着一身偌大的青袍,风过,愈发显得窈窕瘦弱,哪里还有半分怀孕女儿家的模样。

他忽的快步上前,伸手牢牢握住万三金的手腕,“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他怎么样了?”万三金没有挣扎,视线落到那车帘之上,有些迟疑的问道。自从昨日起,她就不曾去看叶闻人,不是不看,只是生怕一看,就落得再也不能翻身了。

“伤的不轻,但应该能保得住性命。”他试探性的看了万三金一眼,“你就不去看看他,看他是生还是死?”说到最后,口里已经是掩不住的讥诮之音了。

万三金心中直觉古怪,凝眉道,“未轻寒,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只想问你,你到底瞒着我们什么!旁人不知道你,我可是看的清楚!自从那个太子妃找过你之后,你就到处不对劲!”他猛地低喝了一声,“万三金,你到底想做什么!”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万三金忽的重重甩了开他的手!走了几步,忽的她又回首凝望马车,嘴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她转而看向未轻寒,“未轻寒,帮我好不好?”

“什么事?”

“你不要问,只要你允诺帮我,我以后自然会告诉你。”

未轻寒这次居然是难得的执拗,哼了声,“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如果不说个明白,我今日绝对不让你走!”

待他们走的远了些,卓玛雅这才掀起布帘来。视线凝在前方那儒雅身影上,叹了口气。

她一回头,愣了,“咦,叶问人难怎么流冷汗了?”探上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啊,不成,我得去找军医来看看。”

瞄到一旁的那盅翠绿酒盅,喃喃道,“叶闻人应该暂时用不上这个东西吧,浪费不好。”俐落的放入怀中收了起来。翻身下车,压根没有察觉到叶闻人嘴角忽的抽搐。

就算他真的不需要,好歹也得问问他的意见才是,罔顾人权呐。

叶闻人懒懒的睁开眼。

抹去额上冷汗,呼,差一点就没命了。

幸好,幸好。幸好某人还有理智。

不过,应该是被认出来了吧?

不悦的质询突兀响起,一个黑衣断袖男人已经掀帘走了进来,“你到底在做什么?”

叶闻人抬头,笑了,“我受伤了啊,”不小心扯动心肺,痛的他直抽冷气。

李危丝毫不同情他,“那怪人功力高深,只有你这种笨蛋才会凑上前去挨揍。自作孽不可活。”话虽如此,可还是探上他的脉搏,皱眉,“你伤的不轻,亏得你事先用护心镜护住心脉,不然你必死无疑。”

“你的武功低微,比她不知道差了多少,其实就算得她受那怪人一掌顶多也是受点伤而已。”李危摇头,“你这伤最少得调养上一年,说不得日后还会留上病症。”

话是如此,可他还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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