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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三金的主母时代-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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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轻寒性子古怪,功夫又奇高,按理来说不应该那般容易被烟如波制住才是。

可万一真的……

眼看烟如波已经走到街头,春风与小猴儿还在店铺里没有出来,万三金心中计议已定,快步跟了过去。

一顶软轿从她旁边擦身而过,轿中那人恰好掀开车帘正看见万三金,脸上掠过些微异色。

今日不是叶家新妇回门的日子,她怎么会在这里?

心中疑惑之下,立刻吩咐轿子掉头尾随其后。

烟如波弯弯绕绕在一处平房停了下来却不进去,戒慎环视四周,万三金往后一退快速闪到角落,好一会偷偷觑眼过去,却发现刚才还站在平房前的女人已经没了踪影。

万三金暗叫一声不好,下意识才要走过去看看,后脑勺忽的大痛,眼前一黑意识顿无。

烟如波手中木棍摔落在地,木棍上沾染上了许多血色!

烟如波惨白着一张俏脸瞪着瘫睡在地上的女人,一颗心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目露惊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跌靠在墙壁之上。

“万、万三金。”

万三金面色惨白,却是一动不动,脑后迅速晕染出一大团鲜血,粘稠而殷红的血液一点一点在青石板上蔓延开来,一股死亡气息霎时弥漫开来。

她、她似乎死了……

烟如波喘了口气,目中惊恐之色再也不掩饰,她腿脚一软登时跌坐在地。

“我、我不是存心想要杀你的,我只是、我只是失手而已……”

烟如波肩膀忽的被人一拍,她赫然抬首,惊恐惨叫出声:“我、我不是故意的。”回头一看来人,她心中一松,忙不迭拽入来人裙角,“云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她的!我本来只想打晕她的。”

云念裳神情复杂的看着渐渐没了生息的女人,这个女人破坏了她所有的计划,按理来说她应该是要恨她才是,可是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心中却又忍不住生出悲悯情绪。

亏得她刚才认出万三金进的地方是如波在外面的屋子,所以特特让轿夫在外面等着,否则若是让旁人看到,恐怕事情就闹大了。

万三金如今再也不是昔日邱家女佣,更是叶家二夫人和皇上亲封的平金郡主,若是让人知道如波失手将她打死,如波就算是有百条性命恐怕也是不够她赔的。如波是她带进春风阁的,从来都是当作亲妹一般对待。她怎么能够让如波去抵命。

云念裳咬了咬牙:“如波,我记得你屋子后面是外河是不是?”

涕泪纵流早就吓的六神无主的烟如波呆滞抬头。

“既然已经这样了,一不做二不休。”

扑通一声,水波潋滟,一个厚重麻袋跌入清冷水中溅起水花无数,重重跌落再也不曾浮了上来。烟如波腿脚发软,拽着云念裳的衣袖:“云姐,我、我们真的杀了她了,怎、怎么办?”

水波涟漪一圈一圈蔓延开来,渐渐的,波平浪静,涟漪渐消,压根看不出吞噬了一条鲜活生命。云念裳眼波也变的冰冷。

“你回去之后,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照样做你的春风阁小花魁。听到没有。”

“是……是。”

最后一点涟漪也消失不见,云念裳眼波之中又是媚色清浅:“她为什么跟着你?”

烟如波扭着衣角,瑟缩了下不敢说话。

云念裳心中忽的生出一种不祥预感,厉喝出声:“说。”

烟如波腿一软登时跌倒在地:“是未轻诀主动找我的,他说只要将送给你的东西还给他,他就帮我……跟轻寒,云姐,我真的不想失去轻寒,我真的喜欢他……”她手一抖,袖袋中的丸药滚落在地。

“糊涂!未轻诀是什么人,就凭你也想跟他做交易!你当你聪明到可以制的住她。”云念裳拣起那颗丸药在鼻间轻嗅,神色忽的大变,反手狠狠甩了烟如波一巴掌,“你居然想对未轻寒用这种药,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他。”

“害、害死他……”烟如波结结巴巴,脸上刚染上的最后一点血色霎时消的干净,“他说只会制住轻寒没有损害的,他说过没有损害的。”

“糊涂!如果不是万三金挡了一记,你若真的将这丸药给未轻寒吃了,第一个杀你的人就是我。”云念裳气怒不平,又重重甩了烟如波一巴掌,烟如波被打懵了,哭都不敢哭,怯怯看着暴怒的云念裳,“云、云姐……”

“你马上离开钧州回扬州老家,隐姓埋名躲的越深越好,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准回来!留你在钧州,天晓得你还会惹出多大的祸端。”

云念裳转而看向碧清湖水,掩眉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一日尚未到晚,钧州城却是大乱。

叶家二少奶奶平金郡主万三金失踪了!



一座高山,险峻如刀刃劈就,一刀之下直垂三千尺。

高山之颠,栖息着一只红色的大鸟,头上有金色肉珠,神态闲适安然,半睐的目中却是锐光四射,见者都为之一颤。佛光宝相与狰狞杀气悄然融为一体,却不让人觉得突兀。

忽的,狂风大起。

灰色的云层从四面八方云卷而来,在那高山之顶上堆叠出层层狰狞的云层来。

一道紫色闪电狠狠的劈过云层。

红色大鸟锐目一睁,佛光尽散,狰狞的杀气突腾而出!敛下的翅膀忽的一动。

又一道闪电劈过。

红色大鸟双翅一动蓦然大大伸展开来,晶莹宝色流连欲滴愈发显得佛祖生孽。

喙口一张,啸声尖锐入云霄之中,那啸声不含丝毫悲鸣之色,却是无限嚣张骄傲,神气昂然。

啸音未散,它翅膀用力一挥,便朝着那紫色的闪电急冲而去!

“不要。”

躺在床榻上的女人蓦然睁眼!

心头各种心绪流动不休,仿佛有许多东西从胸腔中逸出,她抚上心头才发现那里滚热,仿佛有许多东西充斥在里面,可仔细一辨认,却又空空荡荡的听不出

“咦,你还真的醒了啊?”娇俏稚嫩的声音蓦然响起,抬眼看过去,这几日照顾她的小丫鬟丁香端着盘子笑吟吟的进了屋,“大爷说你醒了,我还不信,原来他半仙的名号还真不是叫着假的。”

一记响指往丁香头上重重一扣,“胡说八道,大爷我明明是神仙,怎么是半仙。”白衫曳地一派风流模样的颀长年轻人手一挥,不知从何处又变来一柄折扇,折扇轻摇又给了丁香一记,浓厚卧蚕眉下一双眼古灵精怪,却又恍若出岫彩云下明月皎洁灿亮非常。

丁香捂着脑袋低呼了声,不客气的反瞪一眼过去:“大爷你要是神仙,我就是女娲娘娘,去,还不给姑娘送过去,大姑娘那边我还有事呢。”说着将托盘往他手里一塞,居然就这么大剌剌的扬长而去。

年轻人瞪着手里餐盘,愤怒大吼:“妈的,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居然敢使唤我,你狗胆包天。”

床榻上正在发呆了女人被他这么一吼立刻吼回了神,翻了一记白眼:“你要去追能不能把粥先给我,我快饿死了。”

已经端着托盘追出门的年轻人生生收出脚步,收势不及往后趔趄了下,手中托盘哗啦一下往后一翻,他身子忽的平平跃起,宽大双袖甩如水袖一拂托盘,已经快要落地的托盘居然平飞而起,哐啷一声跌落在床头柜上,居然半点粥也没有溅出来。

年轻人才要欢喜鼓舞,一不留神头居然撞上床板。

砰!

听起来就很痛。

女人嘴角抽了抽,抚额叹息了声。

不过是送碗粥而已,这人每次都要搞的这般惊险?

不理会唉唉呼痛的年轻人,女人端起粥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明儿记得少放些葱,葱味太浓了。”

“啧,你这个挑嘴的女人。”

年轻人早就对于这种突发其来的摔倒很是习以为常,甩甩衣袖往女人旁边一坐,古灵精怪的大眼牢牢锁在女人身上:“都喝了这么多帖药了,你怎么一点也没想起来?”他托起她的手臂,手腕上一枚银制手镯熠熠生辉,忍不住苦了脸,“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将我珍藏的所有药草都吃光了,再这么下去,我可会穷死。”

女人将手臂往回一收,“我都说了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你问我还不如问老天来的快一些。”

“可这明明就是百叶门门主的象征,我的神告诉我,百叶门门主可以拯救我们族人。”年轻人眼神晶亮,满怀信仰的跪倒在地,面北朝南,眼中全是神圣光芒。

女人朝天再翻了一记白眼,在这里修养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非常习惯这个男人闲着没事就下跪拜神的荒谬行为了。

喝完药粥,女人回头看看,年轻人还在跪着。

为了不打扰虔诚的教徒,女人闪身直接出了门,顺手还替他带上了门。

外面阳光正在当头,正午时分,不停有人奔来跑去,但无论是谁见着她都会停下脚步,仰慕而崇拜的看着她,仿佛她是神佛降世一般。

从昏迷到清醒,她在床榻上足足躺了三个月时间,断掉的腿骨重新接整,碰伤的皮肤全部完好,如今总算是可以不用旁人扶持可以好好打量这个寨子了。

宇文山寨,就是她待了足足三个月的山寨,地处偏僻,房屋简陋,所谓的寨子也真的只不过是在山上找了块平整的地方用木栅栏围起来的一圈地方而已,这里位置就连唯一出过山寨的山寨头头宇文花祭也说不清楚,只听他说,外面的天下不仅会掉馅饼还会掉金子,伸手一捡就是一大把……

也因此,所有人都以敬仰崇拜的目光看着六十年以来第一个进入宇文山寨的外来人员,也就是她。

天晓得,她不过是被大爷宇文花祭从河里捞出来的一个麻袋而已,他本以为麻袋里面装的是金山银山,没想到居然是个就差一口气就要去阎王而且记忆全失的可怜女人罢了。

不过也由此可知,这山寨中的百十来号人岂非是一般的民风单纯,虽然她失了记忆,但也知道外面绝对是掉不下金子跟馅饼啊。

这些闪亮而期待的眼眸,她还真的是承受不起啊。

捋捋手中银制手镯,手镯纷繁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亮,宇文花祭居然就凭一个手镯就认定她是什么百叶门的门主,从而认定她可以挽救这个破败到几乎没钱修屋的宇文山寨,真不晓得他口中的神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给他卜出这种神迹。

花丛中忽的颤了颤。

女人定眼看去,但见一方花色衣裙在花丛之中晃了晃。

“是谁在那里?”

花影一动,一个怯生生的大姑娘巴着落叶俏生生的站了出来,腼腆低道:“是我。”

女人不由纳罕:“大姑娘?香儿不是找你去了,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大姑娘宇文花优面上羞红一片,“香儿说替我量身做衣服,可我的衣服都还能穿,有着余钱还不如多买些米面好一些。”她年岁不过十八,生的貌美,为人却是十分胆怯,虽然是宇文花祭的大妹妹宇文山寨的大姑娘,但山寨里所有人都是将她当作小妹来看待。

宇文花优扭了扭衣角,看着女人半晌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嗫嚅半晌说不出话来,与宇文花优一模一样的大眼紧紧盯着三个月前被哥哥捡回来的女人,眼里全是好奇。

十八岁的年纪,却有双单纯的孩子般的眼。

虽然宇文花祭为人乱七八糟行事也糊涂,虽然这寨子简陋而残破,但真真正正的为这些单纯的人庇佑了一方乐土。

女人掩不住钦羡,拍拍身边的空位:“一起坐吧,我正好无聊呢。”

宇文花优面上一喜,挪着衣裙小步走到女人身边坐下,大眼晶亮,“你当真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是的啊,记不起来了。”蓝天白云,远远望去,寨子外梯田一阶一阶的整齐排列开来,初夏时分一切都是绿意昂然,放眼望去心旷神怡。女人一回头,却见着宇文花优居然眼泪汪汪盯着她。

女人嘴角抽了抽,她不认为自己说了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怎的这大小姐哭成这副模样?

宇文花优不好意思的拭去眼角泪水,“你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爹娘说了,一个人别的可以没有,名字肯定是要有,唤的人多了,你才会落叶归根。”她笑了笑,“我们寨子里的人,都相信言念的力量的。”

女人心念一动,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银镯。

言咒的力量吗?

这天地间又有什么人是在念着她,想着她,相思着她?

她自认长的不算丑,性格也不算古怪,所以应该肯定会有这个人罢?

只可惜,她记不得了。

“从今儿起,我就叫莫虚,你就要叫我声莫虚姐吧。”

莫虚莫虚,她不是虚幻,她货真价实的存在着,等着人找到她,或者她恢复记忆找到他。

虽然宇文花优从来都被宇文山寨里的众人当小妹看待,可她也不是傻子,明丽大眼上上下下扫了自称莫虚的女人一眼,小小声道:“可是你明明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最多不过十六。”

莫虚愣了下,抬起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的手指看的半晌,滑稽扯笑:“说不定我驻颜有术,看起来比你年轻。”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桌面,“我今年可都是二十五了,哪里是十四五岁……”

话一出口,宇文花优还没有反应过来,莫虚首先愣住了。

她怎么知道她今年二十五?

难不成每日宇文花祭给她吃的那团烂粥真的有效,她真的能恢复记忆?

目中忽的染上许多惊喜,仔细回想大脑却还是一阵空白。她敲敲空空大脑,不打算解释心中没来由的笃定,托腮看过去:“大姑娘,寨子里一共有多少人?”

宇文花优脱口而出,“一百三十六个。”话一说完,俏脸上忽的一黯,“不过现在还只剩下一百三十五个了。”

“为什么?”

宇文花优面上表情变得复杂,结结巴巴的道:“没有没有,我说错了,一直只有一百三十五个。”

俏脸通红,眼神闪烁,衣角扭的快成麻花,明显就不是个会说谎的单纯女孩啊。

宇文花优也自知自己不会说谎,托辞借口还有事匆匆奔了出去。

说谎第二大忌,就算自己知道是假话,也不能这么窝囊的转身就逃走啊。

过后几日,莫虚倚在花庐边看着宇文花祭挥着那柄折扇煽着火炉,火炉上一碗药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颜色青绿偏黑更加显得诡异。虽然记忆不全,但她的身体绝对已经恢复到生龙活虎的阶段,所以她很嫌恶的看着那碗据说可以治疗她失忆的药。

如果喝下去,她会不会中毒而死?

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她忽而想起宇文花优那日的闪烁其词,纳罕道,“宇文花祭,你们寨子里有多少人?”

听得莫虚如此说,宇文花祭手中折扇一顿,热气之中,他抬起那张还算俊朗的脸蛋看了她好一会,卧蚕眉挑的高高的,“我从来不知道你现在连数都不会数了。”

莫虚白了一眼过去:“我闲着没事数人头做什么?”

宇文花祭嘿嘿一笑,折扇轻挥,漫不经心的又低下了头,将所有表情都掩了下去:“一百三十五。”

一百三十五?

莫虚挑高了眼,难得有了追根刨底的兴致,“不是一百三十六?”

啪嗒!

“是谁告诉你的?。”

宇文花祭手中折扇刹那间断成两截,他蓦然站起身,俊朗面上隐约龟裂而扭曲,刹那间莫虚胆敢发誓自己看到了许多复杂的让人心惊的情绪!宇文花祭到底是宇文花祭,不是不会说谎的宇文花优,转瞬之间神色便已恢复如初。

宇文花祭笑容满面,“折扇到底不好用,还是蒲扇比较好。”他伸手取过旁边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果然比折扇的风力大的很,青绿色的药汁已经慢慢的变得粘稠。

莫虚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有再接着刨根究底。本来就是闲聊而已,既然是闲聊,她可没打算戳人家的伤口。

一百三十六又如何,一百三十五又怎样,这里又不是她长久居住的地方,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适可而止,是种美德。

瞟了眼那碗在大火之下已经快要糊了底的药汁,决定今儿无论如何一定要想法子倒了这碗药,这样子喝下去,估计绝不是拉肚子那般简单的事情。

她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出了门。

宇文花祭看着她的纤弱背影,视线抖转落到她手中银镯之上,眸光忽而变得深思而悠远,却是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药庐边灰白裙影一闪,宇文花优慢慢从屋里走了出来,秀丽脸上全是忐忑无助:“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漏嘴的。莫虚姐她……”

“她身体日渐好转早就可以下了床,如今我用药足足拖了一个月时间,已经够久了。”宇文花祭脸上素来的嬉皮笑脸渐渐消了去,“就算不是你说,寨子里的人本就单纯,她也会从旁人口里知道。”

宇文花优咬了咬唇,眼底有些微放松:“幸好她一点也不在意。”一回头,却见宇文花祭神色并不甚放松,不由微急,“大哥,有什么不对?”

宇文花祭悠悠的长叹了声,“她若是真的追问倒是好事,偏偏,她却不问。”

“大哥?”

“老天也算对我宇文山寨不薄,这种关头居然送了莫虚来,这三个月我看的清楚明白,她绝对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宇文花祭微微一笑,单手搂过哽咽抽泣宇文花优。

宇文花优的身体不由自主微微颤抖起来,美目之中忽的现出些微了然之色,心中一痛,泪水登时夺眶而出:“大哥,都怪我无用。”

宇文花祭温柔抚上花优长发,喟叹了声,就算心中有再多无奈再多叹息,看着小妹这般模样,他又怎么忍心苛责?

怨只怨,他的命数已尽。

夜色已浓,冷月当空却无心,莫虚倚着长廊的栏杆之上抬头看着月亮,月色悠悠荡荡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银光,轻轻浅浅的纹路如水。空气之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厨房那边人来人往,热闹异常。

这是宇文山寨最热闹的时候。

宇文山寨素来不按尊卑的,晚上吃饭也是素来在一起,百十来号人开上十来桌,热闹而温暖。饭堂之中桌椅摆放声,小孩子的吵闹声,就如同最平常的温暖。

莫虚素来是喜欢这种氛围的,所以自从她可以起身以来,她几乎每晚都跟着这些单纯而质朴的寨民们一起,听他们说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或者骂些无伤大雅的俚语。

这种生活,安静而和谐,琐碎却平淡,却是舒适的让人心头放松。

“你愿意不愿意嫁给我?”身后蓦然传来一道声音,旁边有人坐下,她侧脸看去,宇文花祭端着杯茶水笑盈盈的看着她,俊脸之上挂着若有还无的笑意,压根没有白日里的龟裂而暴躁。

她叹了口气,“NO啊。”

话一出口,莫虚愣住了。她才说些什么,这是什么语言?

宇文花祭眼底也掠过些微诧异,定定看着她:“好古怪的语言?什么意思?”心念倏地一惊,“你的记忆恢复了?”

若是她记忆果真恢复,他也没有留她下来的万全把握。

至少,他要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莫虚皱了皱眉头,“不答应的意思吧。”她摊了摊手,“我只是顺口冒出来的,具体怎么学会的你不要问我。宇文花祭,虽然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不可能留在这里的。”

宇文花祭神色渐渐变的古怪:“你怎知道外面一定有人在等你?”

莫虚笑了,“女人的直觉。”

夜色正浓,负责做饭的大婶已经扯着嗓子喊吃饭了,山寨之中灯火通明欢声笑语,莫虚起身就往往饭堂方向走,才走了两步,手肘被人一扣,宇文花祭的眼在灯火之下熠熠生辉,他唇角轻扬,声音忽的变得落寞:“我为什么不早点捡到你呢?”

“因为你运气不好。”

两个人相偕走到门口,饭堂之上早就挤满了等开饭的人,一见他们进来,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此起彼伏的朝他们打招呼,宇文花祭虽然是山寨的大爷,虽然不摆脸面,但毫不影响众人对他的崇拜与尊敬。

宇文花祭笑吟吟点了点头,忽而瞥了莫虚一眼,清亮目中全是耀眼神采。

莫虚心中没来由一紧,直觉往后退了一步。

尚未来得及转身,她的肩膀被人牢牢扣住,脚步停滞居然走不动。她恼怒低叫:“宇文花祭!你要是敢胡来我绝对饶不了你。”

宇文花祭却不理会她,朗声道:“各位叔伯婶子们听着了,我宇文花祭今日在此起誓,我宇文花祭此生此生非莫虚不娶了。”

哐啷!

正巧端着汤碗走进来的香儿手一滑,偌大的白瓷汤碗落了地,碎成百片千片,如同女儿家碎了一地的心。

莫虚又恼又急,心中可没有半分喜色,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身边这个不长脑子的,手掌才抬起就被几个大婶赶过来抓坐了下来。

被一群不断为宇文花祭说好话的大婶大妈围在身边,莫虚忍不住暗瞪已经在首位施施然的坐下,端着个碗正在喂一个小娃儿吃面糊的宇文花祭,宇文花祭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冲着她恬不知耻的抛了一个媚眼过来。

莫虚唇角抽了抽。

好个不要脸面的人。

没来由的,一双狭长凤眼从眼前滑过,凤眼之中星光熠熠如明月出海,波平浪静间全是迫人的妩媚风情。

莫虚一愣。

这人是谁?她为何会忆起那双迫人的凤眼?

一大婶笑吟吟的接过话茬,“姑娘莫要在意,咱大爷就是个口无遮拦的,可是他的心意可是真的。”

“就是就是,除了云丫头外,大爷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儿家动心思呢。”另一大婶话一出口,厅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莫虚分明看到宇文花祭的指尖苍白许多。

宇文花优忙伸手拉过莫虚,干笑着扯开话题,“莫虚姐,来来来,咱们吃饭咱们吃饭。”

莫虚心中思忖,难不成,这云丫头便是宇文花祭的逆鳞?或者说,她便是那个本应该存在却失踪了的宇文山寨中第一百三十六个人?

衣袖忽的被人一拉,她低下头,刚才还窝在宇文花祭怀里吃面糊的奶娃娃顶着一张糊脸,笑嘻嘻的看着她:“大奶奶,大爷让你帮我擦脸。”

大……大奶奶?

嘛东西?!

莫虚深吸一口气怒瞪宇文花祭,他居然擅作主张,不要命了他!

她勃然起身,四周热烈的氛围登时寂静了下来,所有人目光全部锁在她的身上。

莫虚太阳穴上青筋突突而起。

XX的,怎的突然感觉自己成了罪人?

她才是那个受害者好不好?

宇文花祭脸色已然恢复平静,坐在首位上托着腮看着她,笑意吟吟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嘴角抽了抽,看着她的仰着面看着她的纯真小脸,破口大骂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她干笑了声,“那个,我没有帕子……”

宇文花优温柔而腼腆的递过一条帕子来:“我有。”

这是陷害,而且是集体陷害!

最离谱的是,明知道这是个集体陷害她还只能乖乖跳下去,当个天底下最乖巧的兔子。

她接过那块帕子,很温柔很细致替奶娃娃擦去满面面糊,奶娃眉开眼笑,脆生生的道了声:“谢谢大奶奶。”

莫虚唇角僵住了,僵了片刻,朝兴奋的众人干笑:“你们慢吃,我先走了。”她走到宇文花祭面前,狰狞着快要杀人的眼僵笑道,“大爷,我先走了。”

宇文花祭表情很是无辜:“好吧,你先去吧。”

女子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宇文花优掩唇柔柔一笑:“大哥,你还不去追?若是莫虚姐走了,我怕你一辈子娶不上媳妇了。”

有男寨民爽朗接口,“就是,大爷,对女人要好点,不然大奶奶可就生气了。”

话未说完就被自家媳妇拍了一巴掌,“大爷可比你体贴多了,这个还用你教。”

男人嘿嘿一笑,摸着脑袋憨笑着不说话。

宇文花祭看着齐声大笑的寨民们,俊朗脸上微微一笑,在众人的轰然大笑中施施然起身跟了出去。所有人都在笑,只有香儿黯淡着脸坐在一边,看着宇文花祭颀长的身形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的手忽的被宇文花优温柔的拍了拍,“香儿,大哥他……”

香儿勉强扯出一抹笑,虽然笑容仍然有些黯淡,但至少还是笑出来了:“大姑娘,我知道的大爷是为寨子好,可是……”她眼眶微热,避开欢欣鼓舞的众人,“我就是心疼。”

宇文花优僵了僵,撇开了脸。

夜色之中有浓郁的花香弥漫开来,初夏时节,香气萦绕在鼻息之间全是清甜。

一滴泪水从眼角悄悄滑下。

“……我们也是没办法。”



莫虚将宇文花祭那个猪头骂上千遍百遍,决定一定要将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恨恨推开自己房门!

开门的刹那间,她傻眼了。

她的屋子里居然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锅碗瓢盆鲜花香果甚至还有一头朝她咩咩叫的小白羊,小白羊很逍遥的跨上她的床,然后很优雅的,姿态极美的,当着她的面拉了一庖金黄而璀璨的丰富养料,热气腾腾……

人眼与羊眼对视三秒钟。

莫虚太阳穴上青筋突突往外跳,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这屋子她不住了还不成吗!

一回头,却见着宇文花祭倚着栏杆,嘴里尚挑着一根草根,颀长的身躯舒展开来如同挺拔的白杨。

她倚上门扉遥遥看着他。

两人中间隔了足足两丈远,四目相视,旁人乍看下去仿佛脉脉含情,实则两人只是角力胶着而已,哪里有丝毫情意在。

宇文花祭唇角上扬出一抹弧度,袍角一拂,他陡然站直了身子。

莫虚戒慎往后退了一步。

宇文花祭却没有上前,双膝一曲,神情庄重而肃然的,跪下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宇文花祭却对着莫虚跪下来!

“宇文花祭?”

这个男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宇文花祭敛下眉目,温声道:“莫虚,求你帮我。”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活不过一旬?”夜来花香,冷月幽幽,莫虚挑着手看向笼罩在夜色之中俊俏男人,狐疑看去,“你气色呃呃甚好,又没有什么不足之症,你说死就死?”

男人飞眉已经入了鬓,少了白日的爽朗好戏谑,眼底温润恍若流水,在山林之间流转开来,却也在不自知之间将山林护的严严实实。

宇文山寨,地处偏僻,人事不知,虽然凋零却不曾沾染上任何风风雨雨恍若最乐世的桃花源,这其中,全赖面前这个男人。

宇文花祭好脾气的笑了笑,衣袂飘摇,轻薄如丝几乎隐有月光透出来的白衫翩然落地,莫虚秉持既然他敢脱她一定敢看的原则,托着腮笑吟吟的看着美男宽衣。

看不出来宇文花祭看起来瘦削,皮肤虽白,但该有的腹肌还是该有,倒也是赏心悦目。

宇文花祭瞟了眼对面目不转睛一点也不害羞的女人,颇有些无可奈何的哑声低道,“你这女人到底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怎的一点不知羞?”

“你既然敢脱,我为何不敢看?”

宇文花祭呛了口气,恨恨转身。

莫虚惊咦了声。

宇文花祭白皙细腻的肌肤之上赫然画了朵红莲,花瓣上的纹路顺着皮肤肌理描摹而成,乍看下去仿佛是描画上去,仔细端详才发现那红莲似印在皮肤里面,红莲的花蕾纤毫毕露,不若普通的嫩黄粉白,却是诡异发黑。

冷月之下,红莲璀璨耀眼晶光灿烂,剔透晶莹居然如水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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