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花月笑清风-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宝络道:“太太让她出府了。”见林笑不解,她又解释道:“奴婢的爹并未在府上住,前些年伤了腰,太太让他回去将养,如今家里奶奶还在,叔叔和婶子也暂住,得了太太的恩,奴婢的娘得了空就可以家去的。”

林笑点点头,也不再问,只道:“你娘真辛苦。以后过节什么的,没什么事你也回吧。”

宝络一怔,笑道:“姑娘真是宽厚的人,奴婢哪能如此不知进退,随意出府?私下里下人们总说,这江宁府怕是再也找不到像太太这样的主子了呢,前些年刚进府的下人不晓得规矩,见过节假日的竟能得假,都惊诧不已。如今姑娘也是一般的体恤,这真是我们的福气了,只是,太太后来的手段她们也体悟到了,感太太的恩也敬畏的很,故此说,御下之道非一味宽宥。”

林笑诧异的停下脚步看着宝络,她有些意外这话,话外之音也颇耐人寻味,而她现下正色敛容回视自己,林笑疑惑的问道:“姐姐,可有指教?”

“指教不敢当,奴婢不过是个做下人的,哪里敢说指教,只是姑娘小,太太忙于外务,并未有人给姑娘提说这一层,奴婢是伺候姑娘的,在此提醒一下罢了。”

林笑也敛了笑容正色道:“姐姐请细说。”

“奴婢是直脾气,说的好坏姑娘只当一听。自姑娘大好后,奴婢便瞧着平日里姑娘和下人走的太过亲昵,言语举止亲和有余,威严不足,其实遇着错儿了,该骂该打的还是要有的,规矩定了就该守着,若不然,就有那些顺杆子上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失了分寸,教旁人看了只会小瞧了姑娘,以为姑娘是个软性儿的。再往远的看,将来姑娘也是要掌家的,随性惯了,如何能管的了一院子的人,反叫他们拿住了。有太太在,下人们自是不敢对姑娘无理,之后呢?奴婢不识字,说不了什么大道理,不过是多看多听了些事,也就是那句老话儿,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绝不可越了规矩。”

林笑听的心里咯噔一下,也许是都在忙的缘故,这些话没人对她说过,自身也从未考虑过,她以为已经顺从了这个社会,其实根本没有!她到底是来自现代的人,对着一群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们,有的甚至是儿童,哪里能够心安理得的指使?已经成了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了,怎好意思再当个黄世仁?也许潜意识里是想营造个平等小世界,才待她们就像对朋友一般,即使做错了事儿提醒两句也就过去了。可是,宝络说的没错,今非昔比!适应,怎么适应才好呢?她现在还不知道。宝络也是个下人,她大可坐视不理,但她能说出这番话,真是难得!想到此处,她从心里头便对宝络十分的感激,于是拉着宝络手郑重道:

“宝络,多谢你。”

丫鬟似是没想到她主子的反应,怔了一怔,爽朗一笑道:“哪敢言谢,奴婢在这里也说句不敬的话,若姑娘不是善主,奴婢也不会说这些得罪人的话了。”果然是豪爽人!林笑也笑了起来,她喜欢这女子!于是道:“甚好,那日后还需多提点。”

第十八章 琉璃

二人交了心,更见亲密,她们说着家长里短的八卦,沿湖散步,没一会儿就走到邻近水榭的一处空地上,这里的聚集了许多小丫鬟,都嘻嘻哈哈的,每人手里都拿着个灯,见大姑娘过来,都纷纷行礼,林笑得了宝络的指点,并不和他们凑在一处,只微笑着让他们随意,又到最近处的小丫鬟那里拿了灯细看。

原来这风灯就是孔明灯,一般多在元宵节放,中秋也有,不多罢了,只因太太喜欢看,大家也就从善如流了。林笑看手中的灯是用竹篦编成,红棉纸糊的灯罩,做工并不细致,大约都是丫鬟们自己做的,手里这灯笼上用笔歪歪扭扭写着:早得良人。林笑看的一呆,灯的主人不过是个未留头的小孩子,怎么会写这种愿望?却听宝络似笑非笑道:

“茉莉,你这是给谁求的呢?”

小女孩子战战兢兢的道:“没有谁。”

“让我猜猜,是给你姐吧。”

茉莉的脸一下子变了,咬着唇不说话,林笑看那孩子实在是难堪,于是将灯递给她道:“你去玩吧。”小丫鬟得了赦,立时拿过灯笼跑了,宝络轻声骂道:

“没规矩的小蹄子!”

林笑看了她一眼,问道:“她姐姐是谁?”

宝络一晒:“琉璃。”

此时的风终于停了,等了许久的丫鬟们嘻笑着推搡着点着了灯,瞬间十多盏红彤彤,或圆或方,带着无数愿望的灯布满了池上的天空,虽不壮观但绝对的浪漫。林笑仰头看着,安静的欣赏着美景,那厢还依依呀呀唱着曲儿,远远的飘过来似梦似幻。宝络看她脸上有落寞色,小意问道:“姑娘要不要也放一个灯?”她摇了摇头,宝络不解,正要问忽听身后有人叫她,原来是菱纱回来了。

“太太说了,随姑娘自己玩呢,哎呦,都放完了吗?”

“怎么你也要放灯,可是也想早点嫁人了?”

“作死啊!”

看她们打闹,林笑的心情慢慢爽朗起来,事到如今好好生活吧,她给自己打着气,回身正好看到望月楼的飞檐,心里一动便道:“赏月还是要到高处去,望月楼也快拾掇好了,不如我们去那里最高处赏月去。”

宝络菱纱一听都觉的好,于是三人便往望月楼去了。

中秋月夜内宅所有的人几乎都聚在了景园,其他地方就显得空落起来,走半天也不过见了几个巡更的妇人。林笑走过游廊,穿过备弄,前有菱纱,后是宝络,身后的笑闹声越来越轻了,都能听得到秋虫的叫声和自己轻微的脚步声。林笑紧了紧披风仔细这脚下的路,月华如水银泻地般笼着每一处,宝络的灯笼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墙上攀岩的木樨散发着沁人的香,路两旁的芍药月季披着清辉倒脱了俗气,多了些气度。在这幽雅温柔的时刻谁都不想说话,怕打扰了这份美。忽的,菱纱停了脚步,后面的两个人也都站住了,林笑正待问,就见那丫头做了个悄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前面。侧耳去听,树木扶疏的假山后有轻微的声响,人声隐约传来。

这里是快到正院的一处花厅,有两间房子,放书放闲置的金石古玩,并不住人,也不知这时会是谁在,正惊疑间,林笑闻到了种似曾相识的香味,浓烈芬芳,她微一思忖,示意宝络熄了灯,悄声的向前走去。她隐在假山后面从孔洞里看去,果然见到了琉璃。琉璃正半坐在台阶上,一手撑于地,一手搭在脚踝上,摇曳的竹在她俏丽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子,眉眼间看不出到底是痛苦还是欢愉——她仰头看的那人是琅济兰,琅府的大少爷正以暧昧的姿势半搂美人在怀。林笑的心一顿,直觉果然是对的!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菱纱是一脸不可置信,而宝络却是平静无波。

“你可还好?”是琅济兰的声音。

“还是很痛。”

“我扶你起来。”

“啊……不行,起不来。”

“对不住,误伤了你。我没想这时会有人在此,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爷不用在意,都是奴婢的不好。只是……呃……奴婢丢了东西,一路在寻,想起白天来此处取过太太要的一个珊瑚盆景,就到这里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撞见了大爷。”

“如此。东西找到了吗?”

“是。还以为丢了呢。”

“那就好。你先在这里等,我去叫几个婆子来背你。”

“不……不用……奴婢……有几句话想对大爷说。”这声音突然变得甜腻娇柔,少女眼中的情意如月光般迷人。她似鼓足勇气似地从怀里拿出个东西。“这是奴婢做的,一直想……送给大爷……就是怕做的不好,您看不上。”

林笑看得清楚,这是那天看到过的荷包,她不由得看了一眼菱纱,女孩子露出了嫌恶的神气,发现主子正看着自己忙低下了头。

“这荷包做的真精巧。”琅济兰并未接过,只就着手看,“你有心了。”

“大爷若喜欢,就收了吧。”

“韩大嫂子的手艺你学了不少,这活计做的已不比她差了。只是我不能收。”说着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琉璃,“我去让人来。”

见琅济兰要走,琉璃顾不得疼,也站起身,“大爷,您竟不知奴婢的心意吗?”说着竟拉住了济兰的手,含羞带怨的道:“奴婢的心里一直有大爷,您……不是也很喜欢奴婢的吗?若不喜欢,何必送奴婢玫瑰露?平日里对奴婢也和声细语的,奴婢……”

“这事我本已忘了,现下才想起来,那玫瑰露本是要给太太的,”济兰拂开她的手,淡笑的道,“可惜她不喜欢,又遇见你顺手就送了。”

这话像鞭子似地抽在琉璃的脸上,她遭雷击般的呆立当场。

“今儿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收了心思好好做事吧。”

琉璃闻言眼泪流了下来,她此时羞愧难当,又怨又恨又爱的死死盯了一眼济兰,捂着脸失声痛哭,转过身一瘸一拐的急惶惶的退下了。

林笑的心跳得好快,偷窥的刺激和紧张让她的手冰凉。如果被人发现,琉璃的下场可想而知,她何必做这样的事呢?固然十五岁已到了婚配的年纪,为何不好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却死乞白赖的非要跟琅济兰呢,做通房丫头?做妾?林笑不懂这姑娘的心思。翻过这层她又想到:美色在前竟琅济兰竟可以把持住,了得了得!她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胡乱想着不敢动半分,只等琅济兰离去她再离开。但未料到,她的兄长转过脸,视线落在假山上。月下,少年微蹙着眉,低低的说道:

“还不出来?准备站到何时?”

林笑大惊,她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再没有被撞破偷窥更令人难堪的了!不愿也要出去,她一咬牙,走了出去。琅济兰没有一点的讶异,平静的看着他的小妹。

“我,我不是有意的。”林笑脸在发烧,她低着头艰难的解释道。“哥哥,您别生气。我,我不会说的。”

琅济兰上前抚了抚琅豆儿的头顶,“这没什么。”他又问道:“怎么来这里了?”这次问话的对象是宝络,后者倒是很冷静,行了礼又说明了原委。

他点了点头:“望月楼?你们倒是会想,也好,那就一同去吧。菱纱,你去园里请二爷一起来吧。”

望月楼作为琅豆儿的绣楼,如今已布置的差不多,只差在宁波定的拔步床了,等床到了林笑就要正式入住了。这栋小楼的一层是个五开间,中间是明间,一边是书房,楼梯就在这屋子。一间是绣房。另两间是给下人备的,二楼是个三开间,分别是卧室、书房和下人房。三楼也是个三开间,具体未定用处,按着林笑的意思只是收拾干净了,简单的摆着桌椅。

待上到三楼,宝络点上了灯,济兰将桌子靠窗放好,又让她去拿酒和瓜果,宝络应了便退了下去。林笑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难堪着,也不怎么说话,偷瞟济兰一眼,没见他有异常迹象,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小声道:“哥哥,你怎知道我在那里的?”

济兰看着琅豆儿,眼前这张忐忑的小脸生动的表情是他一向喜欢看到的,黑白分明的大眼不再那么麻木呆滞,每次看到都觉得是惊喜,她能好,真是老天垂怜!这么想着他的脸上现出温柔的神色来,灯光映照着翦水秋瞳,眼波竟比那月色还妩媚。

林笑不敢再看,脸上泛红垂下头去,但听济兰道:“豆儿忘记我是习武之人了吗?”

“啊,对呀,我怎么忘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你是侠客吗?”

“侠客?”少年无声的笑了,“你是又看什么书了?还是神仙连这个也给妹妹教了?”

林笑闻言一窘,她慌乱间挠着头解释道:“没没……呵呵,我是听婆子们说的……”见济兰皱眉,她立刻闭了嘴,打岔道:“嗯,这真是观月的好所在。”

正如她所说,月光透进四面的窗,将这不大的空间里塞的满满的,他们身在其中就像舞台上的戏子一般。

第十九章 述情

“我还以为依着你的性子,会张嘴就问方才的事,没想到竟能忍住。”见济兰没有再追究,林笑松了口气,但也看不出济兰有没有生气,于是只得腆着脸道:

“其实妹妹是想问的,可是不敢。那个,哥哥为何不接受琉璃呢?她长的很美丽。”

“小小年纪问这些也不知羞!难怪母亲要你去学《女戒》了。”

“还不是总听人提起什么张家李家王家的公子娶妻纳妾收屋里人的闲话了,他们能说我到听不得了吗?”林笑小声嘟囔着,见济兰瞪自己,她把下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果然下来琅家少爷就又是一通好说,再一次被比自己小的正太教训可真不是个滋味。见琅豆儿又做出天真的憨模样,这位大少爷便知她没有听进去,于是叹息道:“一个好好地姑娘家,怎总说这样不害臊的话呢?”

“你是我哥哥,怎么就不能问了?若是旁人我才不理他呢,管他娶十个八个还是出家当和尚去呢!”济兰听了直摇头苦笑,也不跟她纠缠,起身推开了窗子,风一下子涌进来,展目望去,玉兔西移,可以看到园中的景致,还有更远处的连成片的灯光火烛,映的半个天都是红的。

“方才我去那里是拿这个去了。”说着济兰重新坐下从袖里拿出个东西递了过去,林笑接过来看,原来是块碎开的白水晶。

“还记得这个吗?”见妹妹摇头,兄长叹了口气道:“那时你好喜欢这个,总是拿着玩,睡觉也握着,可是我……”

他又坐下来,看神色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有了些微的惆怅,济兰看着水晶道:“那时你才三岁,不会说话,人呆头呆脑的……虽然在明面上我对你还不错,其实心里真的很不喜欢有你这个妹妹,那时好面子,总觉得丢脸,而母亲对你却是十二分的用心,对我这个长子疏忽了许多。所以更招致我对你的怨恨,甚至想如果没有这个妹妹该有多好。那一年的中秋,我故意夺了这个逗你哭,逼你说话,可你不哭也不说,只是打我,后来我怒气上头,就把它丢在池水里了,而你……而你就跳了下去。”

听到这里,林笑“啊”了一声,她料到当年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如今,琅济兰给自己说这个是什么用意?是仍不喜欢这个妹子还是发觉了什么?穿越这件事始终是她最惊惧的纠结,如果被人发现下场可想而知!念及此处,林笑不觉害怕起来,可又好奇,于是佯作镇定问道:

“后来呢?”

“我自然是吓住了,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只是看着你在水里挣扎。幸好母亲来了,她下水救了你。好半天你才睁了眼,那回母亲狠狠责罚了我,而我终于……至此以后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济兰说不下去了,声音也微有些发抖,他红着眼圈苦笑起来,“很恶毒……这件事始终在我心里,像个毒瘤。以前你病着我没有机会对你道明,也没法子向你道歉,如今你好了……我很对不住你。”

林笑心里乱糟糟的,她没想到琅济兰要表达的是这么个意思。她不是琅豆儿,可是她能感到少年那份压抑已久的悔恨,这个人实在是有勇气,如果是自己能把黑暗的一面展露出来吗?怕是不会。林笑心里不免生出敬意和几分感动,她一把握着琅济兰的手拍了拍,微笑道:

“你看,我都一点不记得,而且我已经好了,又聪明又伶俐……若你实在觉得对不住我,那么就一直这样爱护我吧,妹妹我可是甘之若饴。”

见济兰脸上浮现古怪的表情,林笑便知自己现在太不像个妹妹了,她收回手天真一笑:“妹妹如今已经不喜欢这个了,”她晃了晃手里的发光体,“要送就送我……对了,不如做我师傅,教我练武吧。也让我成个侠客如何?”

济兰果然吓了一跳,林笑忍不住大笑起来,她把水晶抛还过去,“说笑的。诺,还是收了吧。这么不经摔的东西我才不要呢。”

济兰接过水晶,低头细细摩挲着,林笑看不到他的表情,沉寂了许久,她的兄长才抬起头来,好看的唇扬起了一朵微笑,跳动的火烛的光亮映在眼里一闪一闪,林笑又不好意思起来,她干咳了几声,转了话题道:

“言归正传。哥哥,其实你是不是喜欢青霜那样的?或者……”她压低了声音道:“宝络?”

“妹妹,咱们琅家的规矩和旁人是不同的。”济兰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林笑不解的看着他,“男人只能娶妻,不能纳妾。只是大约,那些丫鬟们都不把这当真吧。”林笑目瞪口呆瞪大了眼看着她的兄长!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继康熙事件后听到的最震惊的消息了,这句话意味的意思太多了,这,这个规矩是谁定的,简直太妙了!

林笑按捺不住激动,忙问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呃……妹妹不是那个意思,嘿嘿,就是觉得家里人少,事也少,挺好的。这规矩是谁定的?”她眼珠一转道,“啊,是母亲!”

济兰继续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以前我并不明白,只觉得是女子们的一厢情愿,士子们的风雅说辞罢了。等大些了才觉得若得真心之人,二人相守终老,却是天下最绮丽之事,只是碍于世俗,碍于境遇却几乎无人可以做到。到头来真的成了诗词里的一行字。”

林笑听了大震,都说古人早熟,一个个十三四的就在谈恋爱甚至结婚,没想到只有十三岁的琅济兰,这个封建社会里的小少年竟说出了这种话,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事受过怎样的教育才说的出来!这样的人都可以去做纳兰第二了!以前真是小看了他!

一时间,她感慨莫名,窗外烟花灿烂,窗内少年情怀,林笑想起饮水词里的旖旎率真忧郁,不禁喃喃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妹妹看过纳兰的词了?”林笑红着脸不说话,又听少年道:“母亲也很喜欢纳兰的词。只是这规矩并不是她定的,却是祖母。”

“祖母?”林笑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到她的外婆,立时竖起耳朵仔细听。

“祖母早逝,祖父一生未再娶,誓约如金石,虽未白首到老,也已令人羡慕。”

林笑听的两眼放光,原来自家里还出了这么一对儿妙人!于是她忙问:“祖母是什么样的人?”

济兰遗憾道:“我也不过是从郑嬷嬷和一些老人那里知道了些零星事情,母亲每次提到她老人家也是感慨不已。”

“可是,既是家规,为何咱们家还会有……呃……”姨太太?

林笑不好意思问出口,济兰却明白她的意思,淡淡道:“纳兰这词不是还有上两句吗?”

林笑一怔又恍然,原来是她那个老爹!那该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呢?又帅又坏,又多情又薄幸?不论是甄氏还是如意都是一等一的出众女子,他竟然始乱终弃!难怪甄氏从那夜之后绝口不提琅守义,琅济兰也没给她说过父亲,之后甄氏再带她拜祠堂时,也只是对父母祈愿,原来如此!是恨吧,真正的恨如骨髓……看来不论何朝何代小三层出不穷,男人都是一个样啊!亏他还受恩于甄家,想及此处,她皱眉恨声道:

“可恶之极!”

“豆儿,子不言父过……他是父亲。”

“父亲怎么了?错就是错……奇的是母亲怎能容得下如意?还和她相处甚欢?难道有什么把柄……”

“不!”济兰打断了她的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他踟蹰了半天最终不过说道,“往事休矣,再论无益。”

林笑大疑,正待问,却见济兰看向了楼梯处,没过一会,就见雪竹上来了,他后面跟着宝络兰亭流采。

兰亭和流采年纪都不大,都是孩子气的模样,一个穿桃红绫袄杏色撒花的裙,一个穿翠绿暗花袄松花绫裙,一般的新一般的粉嫩,又都梳着双髻戴着花,看上去竟像是双生子似地,见了他们齐齐的拜过。

“见过兄长,妹妹。”

林笑瞪眼盯着姨娘的儿子,他仍是那副循规蹈矩三棍子打不出句话的样子,和瘦弱的身子骨相比较头显得就大了,本来林笑还在气闷,一看到那低下的半光脑袋和细细的辫子,便散了气又觉得自己好笑——和一个不相干的小孩子计较什么呢。

“也见过二哥。我和大哥正在这里赏月呢,你瞧,从高处看去月亮是不是特别美,以后每年过中秋我们都来这里好不好?”

济兰见她说话得体并未赌气,心下一松,也笑道:

“这是你的绣楼,怎能让男子随便上来?今日一是因为并未住人,二来你还小,以后可是不行。”

“你们是我哥哥又不是别人。”说完她便拉着雪竹坐下,又让宝络倒酒。那两个小丫鬟很是乖巧的过来伺候他们,一个说:“我们来就是了。”一个说,“鸦九姐姐和兰亭姐姐正陪太太和姨太太打马吊呢,菱纱姐姐被太太留住了,两位爷和姑娘也要玩吗?”

林笑从不是文雅的人,可也不爱世俗之极的牌,以前家里打麻将,人人都嫌她出牌慢,左思右想的还老放胡,故此总是三缺一,被人说是无味的人生,真正一点不错……还好救命的济兰说了句救命的话:“行了,来这里就是图个清静,你们几个也别在这里伺候着了,去玩吧,宝络留下奉茶便是了。”

于是三人围坐在窗前说着闲话,宝络侍奉着。期间大都是林笑说的多,那两个在听,后来又成林笑问的多,那两个在答了。她和济兰谁也没再提及方才的话题,没一会儿,一壶酒就完了,重新倒了酒,济兰让宝络再去拿,说是过节无妨,宝络也未再劝,也不知是知道大爷的酒量好还是乐见其成他们醉,应了转身就去了。

林笑忍不住说宝络真不像个丫鬟,济兰一笑,只说了句:“宝络有侠气。”说完就继续喝酒看月,而此时雪竹已熏熏然有了醉态,人放得开了些,话也多了,所云都是岐黄之术,林笑不懂也就是听着,心里却在想着旁的。

对于从小生活在北地的林笑而言,南方制的这种桂花酒,度低,绵甜,即使加了热也几乎和饮料差不多。她想起和家人旅游时在上海喝的黑乎乎的花雕,他们四个人一口气喝了三瓶还没什么反应,怎及西凤来劲,是的,68度的西凤,54度的剑南春,这才是酒呢,现在却是喝不到了。还好有济兰能陪着,这个性格古怪不像古代倒像是现代人的哥哥竟也由着她喝,这让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听着熟不熟?”

济兰惊讶的神色让她的心突的提起,但听他说:

“这是《蝶恋花》的上阕,何人所作?下阕为何?”她的心又像石头一样沉沉的落了回去,“神仙爷爷做的,我只记得这些。”

她的情绪又坏了起来,在这里谁也不可能明白她!连酒都软趴趴的解不了愁!

待宝络回来时,看到的是雪竹醉倒在桌上,济兰支着头看着琅豆儿,她家的姑娘看着外面的月,用筷子敲着碗,唱着她听不懂的歌,荒腔走板的调子里透着几分悲怆。

待她唱完,又长长叹了口气,转过头对宝络一笑道,“再拿酒来!”

第二十章 入戏

中秋后如意正式接管了内宅,她收了往日的怯懦,锋利的做派渐渐显了出来,明确了规矩、重申了章法。一开始还有人向甄氏哭诉,未料掌家太太竟表明了放手全由如意做主,聪明些的马上的推论出太太和姨娘之间的关系。

这让一众下人都在私下议论这位姨娘原来是扮猪吃虎的主子,之前数年二人不和竟是一出戏!唱给谁的不言而喻,细想起来这可真是好大一个布局。琅家虽是独户可里面的水也深着呢,如今笑到最后的是这二位,可见其手段。没几日两三个嘴碎的婆子被赶去了苏州老宅,一时间琅府上下都寒蝉若禁,再没人敢议论此事了。

且说济兰自从海宁观潮回来后便再没去学堂,因为新聘的西席已经来了。这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爷子,姓陈名潜字南山,进士及第。此人仕途不顺几经沉浮,终厌弃了庙堂,最后一次被罢了官后就携妻带儿的一路教学一路游山玩水,十年前来到金陵,爱煞这里的景致,就住了下来。他给好几个豪门大户的公子带过课,甄氏慕名便去请教他,言谈间喜见这陈南山心胸开阔见识广卓,陈潜对甄氏也颇恭敬不似以往所见的腐儒,甄氏越发觉得这位老教授不错,于是软语相求又给足了高薪,终聘得他来家中授课。

林笑听说来了知名教授也偷偷去看了,果然不错。只是她现在可没心思去学习什么四书五经,好在甄氏也没有让女儿成为才女的心,只说随意。于是林笑把精力都投到了对望月楼的建设中去了。

中秋豪饮虽令人尴尬,事后也被济兰取笑、让甄氏责备。但也让这个穿越者想通了一些事情,无论在哪里生活、无论和谁一起生活一定要高兴,在无趣中能找到乐子就是成功。虽然前途未卜,但这里的娘和哥哥对她确实不错,生活更是衣食无忧,那何必再自怨自艾,就把这次重生奇遇当成是上天的眷顾,把这次穿越经历当成是一次漫长的旅行好了。

所以,她,林笑,不,是琅豆儿就要从现在做起,从周边做起。第一步就是要把自己的生活环境搞好。

之前在选家具样式时,林笑就发现这里的人颇喜欢紫檀的物件儿,不论是甄氏屋子里的布置,还是如意房里的家具大都是紫檀的。可看了图册后她却更钟情黄花梨的简约纤巧,未料珍珠在看了她勾画的东西后就笑了,委婉的劝说:

“姑娘真是孩子心性,怎么都选的是黄花梨了?姑娘可知如今这宫中,所用几乎清一色的都是上好紫檀,即使用旁的了,各种木料也互不混用,色泽纹理必须一致,有的还必须是同一根木料制的呢。故此,不论诗礼簪缨之家还是富商大户哪个不效仿宫里用尽了紫檀?哪个不要求雕饰华美繁复?个个儿都在比着呢。其实花梨温润,紫檀静穆倒是各有千秋,或者鸂鶒木、榉木、乌木都可以的,只是没有谁家只用黄花梨的。再说回来,太太又是好强的,在这上面最是要面子。若不是赶着天冷前把绣楼布置好,就不会在宁波定家具而是去广州定了,太太的那张紫檀拔步床就是广州卢家的手笔,姑娘不是也喜欢的紧么?”

珍珠一席话说的林笑脸红,她可不知道有那么多的讲究,只得拉着珍珠的手让她给参谋。二人左挑右选的,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他们将一楼的大家具都定成紫檀的,什么正房里的罗汉床交椅案几,什么书房里的书桌书柜了,卧室里的桌椅床铺等等都用的紫檀,一摆之下果然顿觉庄重。

若说一楼是给别人看的,那二楼可是她林笑自己住的了,二楼的采光好又是主卧,将来的主要活动场所就在这儿了,于是她死活就要用黄花梨的拔步床。她还看上了黄花梨顶箱带座大四件柜,黄花梨乌木栏杆架格,黄花梨云纹皮箱,之外另有紫檀灵芝纹镶大理石画案和一件紫檀嵌珐琅多宝格以及一个岁寒三友彩漆五折大屏风。

除了原先可用的,新选的大小上百件东西直看得她琐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