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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笑清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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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林笑一脸疑惑也不解释。而是对侍书道:

“今日你没在连生那里伺候,怎的到母亲那里去了?”

“回二姑娘的话,奴婢奉了大爷的命,给夫人新采了花儿送过去的。这不刚好,遇到琅太太来访,这才被夫人留了陪客。”

“是吗。这里既然有我陪客,你也别在这里伺候了,到时入画可以送琅姑娘回去。你快回去,莫在路上耍,省得连生又到处遣人找你。对了,回去后督促着他少摆弄琴箫,多用心温书。”

侍书应了,脸上一丝不妥也看不出来,她施礼后便退下了。林笑看着曹蕤微冷的表情,心里暗道:刚才的天真活泼难不成竟是做出来的?

曹蕤见林笑发怔,展颜一笑道:“前面便是我的住所了,姐姐,咱们走吧。”

按着规矩,古代的女眷大都住府宅的最深处,曹蕤这样的闺阁少女所住要比李氏住的还要靠后些,一幢二层的小楼临水建在高处。林笑见一路的海棠种的很讲究,直到绣楼前已是成林了,只是现在是深秋,树上早已没有花团锦簇的繁茂。再看楼前的一块奇石上镌刻着:‘海棠春坞’四个大字。她不由道:“贵儿怎么种了这么许多海棠?”

“我就是喜欢它的姿容,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嘻嘻,”曹蕤笑着道,“只是再不俗,花也不过百日红,我等也不过是个女子。”林笑觉得她此时的笑十分刺目,正诧异着,曹蕤拉着她的手进了正屋。

第五十四章 曹蕤

这间屋并不大,采光好的缘故屋里很是明亮,锦烟绣屏,花香阵阵,未曾焚香。紫檀的家什们反射着光,格架上林林总总的各色瓷器温润的展示着高贵。打眼看去除了固定陈设,其余装饰性的家具摆设竟甚是简单,样式较之望月楼都多有不足,空白处只用花草填补,又以兰草为主。

他们并未在正屋里坐,而是由曹蕤引着来到了耳房。这里同样素净,紫檀雕花的床上铺着锦裀蓉簟,葵花式的雕漆几案放在其上,又搁着茶吊茶盏。在曹蕤的示意下,林笑坐在床上,一个穿黄袄的丫鬟上来沏茶摆茶果,另一个模样尚幼的端来了点心盒子。入画端着水盆过来给他们净手,她后面的丫鬟捧着帕子,又一个丫鬟抱着漱盂。

洗净了手林笑方端茶喝了一口,是极好的龙井,手里的茶盏不同平日所用的瓷盏,却是紫砂的。她和如意学茶有些时日了,也知道‘景瓷宜陶’的说法,看那紫砂南瓜壶形状可爱,上刻有‘仿得东菱式,盛来雪乳香。鸣远’几个字,林笑便知这是陈鸣远的大作了。

抬目去看屋内陈设,窗棂上糊着松绿纱罗,阳光透过来,一团团朦胧的光洒在每个角落。靠墙的落地书柜旁是张紫檀光素大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象牙笔筒里插满了粗细不一的毛笔,一盆小小的兰草搁在桌角,墙上挂着水墨长卷,看笔法有些生涩,色彩渐染不自然,但气势在,根骨挺拔,画上有字,上书‘楝亭诗话’。

这画倒比字好些,林笑暗想,她很快的转移了视线,又看到三扇的透雕屏风嵌着水红纱的正反绣,寥寥数笔的山郭酒旗烟树,又有草书诗词相配。地上搁着铜香炉,花梨木雕竖柜旁是一件紫檀座的玲珑绿瓷罐。如月不由暗思,这里怎么瞧着都透着雅致,大约这就是所谓世家,是用几代人才沉淀下来的雅。

这时只听曹蕤道:“豆儿,尝下这果子。”

林笑放下茶盏,看到几案上荷叶形的白瓷果盏里红殷殷的垒了许多果子,她掂了一个,一尝之下只觉先酸后甜,她现世常吃酸物,吃这样程度的并不排斥,直说爽口。

曹蕤见她喜欢,就又道:“我这里四品海棠俱全,只是现在不是花开季节,倒是前几个月结了不少海棠果,这秋后刚摘下来的果子并不十分好吃,必须贮存一段时间才得味儿。现在吃还是酸了些,若到了大雪冬至前后,西北风一吹,待皮上起了白霜那才叫好吃呢。到时我给你送些。”

“那可多谢了。”

说完两人都不语,屋内一静,略有些尴尬,林笑沉吟了一下,挑起话头道:“我看墙上的画倒是新奇,莫非是妹妹画的?”

“嗯。是我过年时画的。”

曹蕤起身走到画前,“是不是太生涩了?若是现在再画,大约能有些进步了呢。”

林笑亦走过去,她看着那画道:“再生涩也比我这个初学的好多了,咦?这是纳兰的词?倩一茎,黄楝作三槐,趋庭处……楝亭?亭在金陵署中?莫非写的就是贵府?”

“正是呢!这阙满江红写的就是我们府里事。纳兰先生和家父有旧,当年同为圣上的侍卫。这词是在二十三年南巡时,先生扈从圣上入织造署所作。和词是顾贞观顾先生所作。唉,只可惜,纳兰先生写了这首词后一年便身故了,有生之年未曾一见,真让人抱憾终身啊。”

曹蕤一脸痛惜神色,林笑看了她一眼又去看画,只见那画中所绘有树,正是黄楝,有亭,亭中有几位文士效仿古人跪坐于地,远处有水有云,近处有假山有碧草。她想曹寅果然能人,所交都是当世大才,这等人物又不知是怎样的风采,断不会是像贾政那样的酸儒老古董吧。

曹蕤又道:“方才听姐姐说起做女红,我可是知道玉姨乃此中高手,绣坊里所出成品也甚是精妙。我这里有不少绣品都是出自你家,你瞧,那件屏风就是了。想来姐姐将来定能得真传呢。”

林笑听她的话音甚是沮丧,便知她不善此道,于是也苦着脸道:“将来的事谁知道,反正我自觉没那个天分,只怕母亲觉得我愚笨不肯教呢。”

曹蕤咯咯一笑道:“就凭姐姐无师自通的聪慧,又是这一等一的样貌,我瞧着将来定是不输玉姨呢。”

无师自通?原来人人都知道自己的那档子事儿了。像甄玉洁?放在古代其实是个悲剧人物啊,青年丧夫,经商被人诟病,谁愿意做是非之人呢?她轻叹一声,淡笑道:

“重生于世,只怕我今生的福气都用完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我只愿平安渡过此生便是大福份了。”

听到她这样说,曹蕤不免想起关于琅家的诸多传闻,人心多是不善,言语也总是嘲讽,两家有旧,她暗自替他们不忿,可却无从劝说。她近日得知了有关自身的大事,自觉悲苦,人生无常,今见了琅豆儿便存了同命相怜之情。

曹蕤回过神来,岔开话题问道:“不知济兰哥哥近来可好?”

“很好。就是课业辛苦。好在他身体强健也没什么,就是被母亲禁了足不能随意外出。不过闲了还会看书,拉着人对弈。”

曹蕤咯咯笑着,问道:“济兰哥哥再忙也一定还会习武的,我记得以前他和连生一同在西堂上学时,总发生打架的事,不过那些人都打不过他的。对了,我听说揽月楼的事了,济兰哥哥现在无事了吧?”

那一日可真凶险啊。林笑一想起当日的刀光剑影就后怕,也总在自责。现世看小说时最是讨厌惹是生非的角色,没想到自己竟也当了一回这样的人,往后断不可再如此随性了。

“姐姐?”

“我哥哥没事。对了,贵儿妹妹和我哥哥相熟吗?”

林笑本也是随口问一句,曹蕤却是一怔,脸上显出些不自然来,“济兰哥哥在西堂上课,也常去连生那里玩,有时会碰到,也会说两句话,只是这两年见的少了。”

林笑见状很是诧异,她一转念便知端倪,也不说破,只是转了话题,曹蕤从善如流,不再提起济兰。二人重新坐下,聊起了闺阁女儿常论的事情,从吃食到美容,从书画到茶艺。两人性格相投,倒是十分愉快的,直到入画插话说时辰不早了,他们方才发觉茶水换了两拨,日光渐暗了。

林笑告辞时,曹蕤送她了一方锦帕,绣得是几丛兰草。林笑拿着还带着温度的帕子,心里微微一动,面上只是微笑,将它仔细收好了。林笑也从怀里拿出帕子递了过去:“这上面的莲花只有一朵是我自己绣的,其它是我家丫鬟代劳的。你莫要嫌弃,实在是我手艺不精。”

曹蕤听得一愣,立即又笑出了声:“姐姐是实在人,这种事不用细说的。只要是姐姐送的,我哪有嫌弃之理。只愿姐姐常来家里玩,妹妹定当倒履相迎。”

曹蕤立在门口,斜阳将她的影子拉长,直到这位新友的身影消失不见她仍站在那里,原本的笑消失了,不知在想什么。有丫鬟上前请主子回房,曹蕤这才似被惊到的“啊”了一声,然后整理了脸色,嘱咐下人道:“我要去姐姐那里,由素心陪着便是。晚饭在姐姐那里用,你们不用准备什么了。夜里不回了,你们也不用等了。”

叫素心的丫鬟拿了披风过来,替曹蕤穿上,路上她小意的问道:“姑娘这是怎么啦?方才不是和琅家姑娘玩的挺好的?可是又想起那桩事儿了?”

曹蕤自己系着披风带子,低声道:“怎能不想。不过是自己心里堵得慌,只觉得聚少离多,还不如不聚,徒增忧思。这琅姑娘是很好的,与我也谈得来,可也是个苦命的人,只怕日后比我还要苦呢。为何女子就要比男子受那么多罪?为何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她瞥见素心的神色,笑道:“行了,你也别苦着脸了。我也就是这样过念一想,难过一下也就过去了。又不是让你有个说法,还不至于叫你来宽慰我。”

素心无奈道:“您啊,还真是得找大姑娘去,这样您的心才会宽些。”

曹蕤微微笑了下,带着素心向着前去了。

第五十五章 凌乱

林笑回到了来处,看到甄氏和李氏正站在廊下说话,见到她过来两人都转过来看,原以为会被训斥的,没想到甄氏只是和颜悦色的问了她去哪里了。一旁的入画解释了几句,听得女儿巧遇曹蕤,甄氏和李氏都未显诧异,不过她们也没多问,李氏说了几句场面话,少不了嘘寒问暖,邀请再来玩之类的,林笑都客气的回了。

甄氏带着林笑按着原路出了府,一路无话。待到了琅府,深秋日短,天已经全黑了。林笑在甄氏那里用了晚饭,之后她又被留了下来。到此时甄氏方细细问起了遇到曹蕤的事情,林笑少不得一一作答,她觉得奇怪却也不好问出来。听到最后,甄氏问道:“豆姐儿,觉得曹家如何?”

林笑观甄氏的神色平常,也未往心里去,回道:“曹家自是极好的,富贵大家,名门望族。曹二姑娘人也很好。”想到那个新结交的女孩,林笑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甄氏看了女儿一眼,将茶盏放下,道:“也难得曹夫人那么个冷清人儿喜爱你,她给你的玉佩要收仔细了,那可是内造的。今儿你在曹府做的不错,也算是有机缘能结交上蕤丫头,不过他家的大姑娘可是不得了的人物,虽然年纪尚小也能看出将来是个不俗的,日后若是见了你自会知道。”

林笑点头应了又见时辰不早便要请安退下,却听甄氏道:“先不急着走,有件事儿要同你说说,”她顿了顿,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林笑看到甄氏微蹙着眉,脸色并不好,暗思她这样已经好几日了,莫不是病了?正想着只听甄氏道:“曹夫人有意联姻,你觉得如何?”

林笑闻言大惊,她不知甄氏说这联姻指的是谁,济兰雪竹还是她自己,不过无论是谁可都不是好消息。若说不好,可又有什么理由回绝呢?甄氏见她先惊后惧,皱眉踌躇难决的模样微感诧异,她并不点破只等女儿的说辞。

林笑想了半天,才慢慢道:“曹家太大,大到自身难处。”

甄氏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眯着眼道:“原来你是这么个想法,你这么个小姑娘不懂其中好处也不足为怪。大自有大的好,正是这份大,曹家才有了今日的势,要知道皇上的恩宠就是最大的靠山,若不是和曹夫人有旧,多靠曹李两家的照应,你以为我们家能在江宁支撑多久?你又可知若与曹家成了亲家能给我们家带来多少便利?省了多少心?原本我觉得他家必不能属意咱们家,从未作打算,若不是今日曹夫人主动向我提起,我也不会动这个心思……若是结了亲,我思虑多年的事也会迎刃而解。现下你可明白了?”

林笑半垂着头,甄氏看不到她的表情,少顷只听她回话道:

“曹家再大也总有大过他家的,咱们家再小也算衣食无忧,女儿不羡慕他家的尊贵风光,在我心中曹家不是婚配良选。”

“嗯?”甄氏的语音已有不善,林笑咬牙道:

“女儿平日听哥哥讲说史书中的典故,知道世事难料,知道持宠难长,亦知道知足常乐。历朝历代争权夺利的多祸及子孙,攀附权贵的到头来未必有好下场。若真有树倒猢狲散的那日,咱家这样的只能顺势而灭。还不如平常些好。”

甄氏听得面上变了颜色,她怒极反笑道:

“这是什么混账话?!曹家是什么样的尊贵人,他家该是你评论的吗?太放肆了!!我由着你读书识字,竟学的了这些歪理邪说!这是麒哥儿教给你的?你自己这么想的?我看哪里是神仙指点,根本是妖邪入心了?!哼,竟在这里教起我来,我问你不过是想听你的想法,给你个尊重,婚姻大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林笑额上见汗,心里乱成一团,暗道这回这坎儿竟是过不去了吗?自己怎么就说了这些大话了呢?这哪里是十岁的小孩能说出的,可是无论如何在是否嫁到曹家的这件事上绝没有商量,哪怕……她一咬牙心一横跪下道:

“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不过女儿历经大难,只愿平安度过此生,若母亲觉得女儿懦弱无为,女儿便认了。之前母亲就戴家的事提醒过女儿,女儿觉得很是应该。如今我去过曹家了,见识过那里的富贵了,可是那里再好我也不喜欢。女儿是断不会嫁到曹家的!”

甄氏盯着林笑看了一会儿,嘿嘿冷笑:“谁说是你了,人家看上的是麒哥儿。”

林笑一愣,她想了想仍摇头,回道:“曹家的嫡小姐嫁不进咱们家的,您说过他们家和宫里的关系太深,曹大人的两位嫡女若要联姻也只会和权贵,断不会和咱们家结亲的。难道母亲只为了依靠曹家就迎娶他家旁支的庶女吗?”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难道这些事都是麒哥儿教你的?”林笑心里一紧,正欲解释,只听甄氏放缓了语气道:“谁说曹家只有那两位嫡小姐了,何况还有苏州李家……你莫要再说那些清高话了,话好说事难做,我们独门独户的若没个靠山,将来可怎么办,我总会老的病的死的!如意是姨娘出身再能干也只是姨娘,墨哥儿体弱又终日苦读,麒哥儿从未把心放在商道上,家里的生计谁人来管?难不成指望你?”

林笑无力反驳,只是暗自焦急,她为自保绝不会嫁到曹家或是李家,同样她也不希望家里人和这两家牵扯太深。现在是康熙三十六年,过个几十年,等那个辣手的抄家帝王继位,别说是曹家李家了,更大的官儿估计都得完蛋。再往近处说曹家面里风光,被上面催债时估摸着就夜夜睡不着觉了。可这些话怎么说得出口?!

林笑握紧了手,她全没发现手心里都是汗!言语再也组织不起来。这时却听甄氏又道:

“你起来吧,这事儿还没定,我也还得想想。”

听甄氏转了话锋,林笑绷紧的心弦一下松开了些,还好不是迫在眉睫,有时间就有希望。她舒了口气起身站在哪里也不坐,看着怒气渐平的甄氏扭捏道:“方才女儿太失规矩,还望母亲见谅。”

“你也知道失了规矩?回去给我把女戒抄十遍,除了四书五经,其他书不要再看了!之前那些越矩的话不可再说!若要是让我知道,定要家规伺候!”

林笑忙应了,甄氏嘱咐她加紧女红学习,又说了几句天凉加衣的话便挥手让她去了。待林笑走后,甄氏也长出了一口气,她的头有点发晕,身子也忽冷忽热的,于是唤了珍珠进来,扶着自己躺倒了床上。珍珠要去请大夫来瞧被甄氏制止了,不过是风寒罢了,她可不想浪费时间在看病上,没处理的事情还多的很呢,也不知让郑嬷嬷去办的事儿如何了。甄氏看着灯影在帐纱上晃动着,脑中各色人物如走马灯似的过着,最终定格在女儿变得雪白的脸上,想到那张小脸上显出的决然神色,她翘起了嘴角,自语道:

“真是我的好女儿啊……就到此为止吗?”

被甄氏联姻的话惊吓过后,林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回到了望月楼她坐在桌前发了好一会儿呆,心里堵的慌又没法给其他人说。她拿出《女戒》铺好宣纸,墨起了墨,心里那团麻绳始终没有解开。婚姻的帷幕就此拉开了,现在是曹家,将来不知道又是谁家,就是为了钱吗?总不至于要去选秀女吧……林笑心乱如麻,她长叹了一声,抛开这些烦心事儿翻开书,拿笔沾墨,努力将情绪投入到抄字中去了。

第五十六章 丫鬟

第二日林笑的情绪仍是恹恹的,宝络知她必是在太太那里受了挫折,菱纱见状耐不住便问了。林笑也藏不住事儿,她现在急需向人发泄,便捡着能说的说了。菱纱听了只眨巴眼,宝络止住了添香的动作,她放下手里的钳子,回身淡笑道:

“原来是曹家,还真没想到。”

林笑喃喃道:“实在不妙,要是我们这座小庙请来了曹家的这尊大佛可怎么供啊。”

菱纱诧异道:

“曹家很好啊,他家比我们家大的多,精贵的东西也多,西园走下来看得我直眼花。以前奴婢就听人提过,说太太家里的摆设是效仿织造府的,可是昨儿亲眼见了,又觉得咱家也不过是他家的两个园子那么大,用的东西也……是了,那可是当今圣上驻留过的地方呢!可不一般!大爷要是娶了那家的姑娘不是好事吗,那得多少嫁妆啊。姑娘为什么不高兴?”

“不管富贵的事儿,唉,给你说不清。”

宝络问道:“怎么都赶到一起了?上次去苏州,奴婢听文老太太的意思怎么也想是说亲呢。两边可都不好选。”

“唉……”

“姑娘在这里瞎想也没用,”宝络笑着给林笑去拿衣服,“这事儿还没最后定下,不如去找正主议议是正理。”

“着啊!可是,这会子哥哥不是还在上课?”

“今儿是休沐,姑娘忘了。”菱纱笑道。

“那正好。你们跟我一起去。”

林笑穿戴好,领着两个丫鬟去找济兰,一到天井就看到几个小丫鬟在玩翻绞绳儿,见她过来都忙起来行礼。宝络上前问道:“你们爷可在?”还未等小丫鬟们回话,就听有人道:“咦,姑娘来了。”来的是华铤,她本是纤细身形,今日又穿了件桃红的窄袄外套了件半旧青绫掐牙背心,更显得婀娜。待走的近来,华铤没向林笑行礼,却是瞪着一对杏眼对那帮子小的道:

“就知道玩,还不该干什么干什去!见了姑娘不引进屋去,呆愣着做什么!”

其中一个小的见无端被骂,反驳道:“是鸦九姐姐让我们出来玩的,说大爷这会儿有事不让我们在屋里。姐姐这会儿又让我们去做事,哪有那么多事,你不是也什么都没干?”

“小浪蹄子,还会顶嘴了,这里没事就去一边儿,一个个吃闲饭的当自己是主子呢。还不快走,见得就心烦,没眼力界的东西!”

小丫鬟们一个个撅着嘴飞着眼刀,可不敢说什么,向林笑行礼退了出去。

宝络待小丫鬟们出了腰门,冷言道:

“好大的威风,这是给谁看呢,姑娘在这立了那么久,就知道耍嘴皮子给小的们竖眉瞪眼的。怎么,是大爷不待见我家姑娘了呢,还是你不待见了?早听说你是大爷屋里最厉害的主儿,今儿算长见识了,什么叫恶奴欺主,这便是了。待我回了太太,非要整出个理来。”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华铤立即敛了不忿的神色,拉住宝络道:“看姐姐这话说的,可不冤枉了妹妹。我一个奴才哪里敢跟姑娘较劲。姑娘你可千万别恼,奴婢这就给姑娘见礼了……”说着她向林笑福了礼,又看着屋里努了努嘴。“宝络姐姐别说我耍威风,势大威风的是另有其人,瞧见没,如今有人统掌着大爷的屋子,连我都不准进屋。谁知道在里头做什么。”

林笑知道华铤的性格,心里并不恼怒她的失礼,面上却显出了冷意。现在她在意的是另一桩事儿,于是就问道:

“你正经说话,不要在这里指桑骂槐。里面怎么了?”

“回姑娘的话,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才从姨太太那里领了茶具回来,鸦九就拦住奴婢不让进呢。说是大爷有紧要事,不许人打扰。可她却留在了屋里……”

林笑皱着眉正要再问,只见正屋帘子一挑,鸦九从里面出来了,身后还跟着青霜。两路人互相看着都是一愣。鸦九见了林笑忙过了行礼,其他人的眼光都盯着青霜,这平素清傲的女子,仍旧是一身素衣,不过眼圈微红,脸上还有指印,分明是被人打过,她强忍泪水的样子着实楚楚可怜。华铤惊了半晌,看着鸦九道:

“今儿是怎么了,演的哪一出。”她眼珠一转看向青霜道:“整日都不得消停,累不累啊。这回莫不是……”

“行了,你少说两句!”鸦九盯了华铤一眼,又看向青霜。

“你先回。已然罚你不得出屋,那么就好好呆着,吃食我会让人给你送去。有事唤我就是了。”鸦九一向随和,不知为何对青霜的态度却甚是硬冷,

只见青霜一言不发,冷漠着脸转身便走,竟未给林笑行礼,鸦九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一声,她回身向林笑道:“姑娘,今儿有空来了?”

“这是怎么了?”

“青霜犯了点事被爷罚了。”鸦九言简意赅的回到,林笑见状也不细问了,只是身后的菱纱嘟哝道:“大爷屋里的个个都厉害的紧啊,以为自己是主子呢。”

林笑瞪了菱纱一眼,鸦九的脸上显出尴尬来,她苦笑一下,对华铤道:“华铤,你去让大厨房重新做点吃的,那银耳汤碗被我碎掉了。看仔细了,要用最好的银耳。”

华铤翻了个白眼道:“怎么事事都是我做,早知就不让那帮小的走了,流采这死丫头去哪里玩了?”

“爷那里我还有没做完的事儿,你就是跑个腿罢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话!姑娘在这儿呢。”

见林笑正看着自己,华铤脸一红,也不多说什么便自去了。宝络摇头道:“也就是你这好脾性,要是换作我,定要她敛了这份轻浮。”

鸦九笑道:“她也就是脾气急,其他都好,惯会打理书房拾掇衣装的。大爷那里确也少不得她呢。”

宝络嗤笑道:“如今谁少不得谁,别摆着独一份儿的架势,着实惹人厌。我就是不喜她那副轻狂样子,仗着大爷对她好些,便看不上其他人了。”

鸦九摇摇头对林笑道:“姑娘,实在是失礼,快请屋里坐。”

林笑也不言语只随着她进了屋。屋里果不见其他人,又进了书房,只见济兰正坐在桌前支颏沉思,桌上一盘棋,已然散乱了,地上还落着几粒黑白子。

“大爷,姑娘来了。”鸦九轻唤了一声,济兰恍然惊醒,林笑心里一惊,她知道他一向是警醒的人,怎么会如此不设防,这么多人进来了竟未察觉,方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笑着的,她坐在了书桌的另一边。

“哥哥好兴致,一个人下棋呢。既然闲着怎么不去找小妹玩?”

济兰微微笑着也不言语,林笑觉得他是没兴致说话,鸦九利索的端着茶奁过来了,边拾掇着,边接话道:“大爷今儿起来头就有点疼,吃了几粒养神丸方好些。”

“哥哥病了?那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歇着?要不要去请大夫来看下?”

“无妨。”济兰的嗓子果然暗哑着,想来真是病了,“不过是寻常的风寒,休息一下也就好了。妹妹昨儿随母亲去织造署,玩的好?见到曹夫人了?”

“嗯。”林笑点头掂了个酥皮点心边吃边道:“还遇到曹二姑娘了。我们在她屋里玩了还一会儿呢。”

济兰讶异道:“哦,还真巧。”他想了想,脸上显出温柔神色道:“说来你和贵儿妹子的性子很是相像,想来一定谈的不错。她可好?”

林笑仔细观察着他,温润如玉的脸上流露出的是欣喜,也看不出别情。于是她且放下这事儿,大略的将当日的情状说了说,济兰并无异样,听到她们换了帕子只是微笑,恭喜林笑得了好友。最终林笑还是将昨日和甄氏的谈话说了,将自己那些“大话”略去了,她迫切想知道如今曹李两家都来说媒,哥哥你是怎么想的呢。

第五十七章 下药

济兰没显出太吃惊的样子,他将棋子在指间翻弄着似是并不在意。倒是鸦九吓了一大跳,微白着脸色看着济兰。

“若是我不喜的,谁也强求不了。何况还有琅家的规矩在,母亲自会慎重考虑。即使要正经说这事,也得等到我考取了功名再说。”

见济兰轻描淡写揭过此事,林笑有点发懵,她眨着眼一时反应不过来。济兰见状诧异,宝络在一旁笑道:“大爷,姑娘昨儿可是没睡好,一直在为这事儿闹心呢。”林笑脸一红道:“我还不是担心哥哥错过了自己的好姻缘,万一已经有了意中人那不是糟了?”

“我哪里来的意中人。”济兰放下手里的棋子,对鸦九道:“那里可安顿好了?”

鸦九看了眼林笑,踟蹰道:“奴婢已让她去自己屋里待着了,先前让飞星过去了,也交待过不得传话出去,看仔细了她,寸步不离。爷放心,出不了事的。”

济兰冷笑道:“她会出什么事,如此不计后果的心性又怎会寻死觅活?先不要让太太知道了,她那里事儿多莫要叫这些烦心事惹了她。还有,让屋里的都把嘴管严了,若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去,哼,别怪不惦念往日情分!”

见他说的凌厉,鸦九忙应了,一旁的宝络和菱纱也惊异的互相看了看,林笑心里一突,忙问道:“怎么了,青霜她……”

济兰啪的把棋子放在棋案上,对鸦九道:“还是你去看着她,飞星到底小,我怕她经不住事儿。另外莫要旁人进屋来。我有事要同姑娘说。”

鸦九应了,宝络见状立即道:“姑娘,天转冷了,奴婢和菱纱回去给您拿披风。仔细生了病。”

待三人俱离开,屋里静悄悄的,林笑没有继续追问青霜的事,起身在桌脚那里拾起了棋子放回桌上,在伏身时她竟看到地上有银耳的残渍和瓷器的渣滓。收拾的如此匆忙,鸦九那样的人居然……正想着只听济兰道:“上回你托我做的东西做好了,”说着他起身从书格最上面拿下一个四方包裹,“我按着你的意思请木工做的,别看这东西小,做起来到很是费事,那画儿是糊上去的,当心见了水。”

济兰拿出来的居然是拼图!林笑见了又惊又喜,没想到居然成了,而且还精巧的紧!不像现世多用硬纸裁剪制作,这可是实木制的,个个磨得圆滑没有一点毛刺,拼合的严丝合缝。只是那仿制的清明上河图较之现在的样式颜色要暗的多,黑灰黄为主。不过即使是仿的也甚是神似。

“太好了!”林笑摸着画面满心欢喜,她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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