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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自然凶杀档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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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卡夫卡和八角枫冲到走廊上时,一个高大的怪人正拖着查尔斯的尸体从丽丽的房间走出来。此时的查尔斯已经浑身瘫软,像个破旧的布偶似的,头耷拉着,被怪人拎在手中。那怪人听到了八角枫和卡夫卡的声音,也转过头来。八角枫忽然感到迎面扑来了一股夹着暴雪的强风。它那雪白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地飘舞着,血红的双眼下,露出尖牙的嘴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冷笑。在这个密闭的车厢里,八角枫竟然清晰感受到了刺骨的寒风刮过她脸颊上的痛感。
砰!砰!砰!砰!砰!
卡夫卡本能地掏出枪向那怪人射去,但是它似乎毫不在乎,依旧迈着自己笨拙而又沉重的步子——发出着震耳欲聋的“轰!轰!轰!”的脚步声——将查尔斯甩出车窗外。他无视正向自己奔跑而来的卡夫卡和八角枫,自顾自的双手扒上窗沿,一直脚迈上了窗台。窗外射进来的那道光线突然间又更强烈了几倍,眩晕地八角枫几乎呕吐出来。
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卡夫卡和八角枫扑进了那茫茫的白色之中,他们几乎能够感到那个怪物擦到了自己的耳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它所带来的那阵冰凉刺骨的寒气。这一瞬间,转眼即逝了。火车已经驶过那道磁场段,一切又幽暗下来。空留下车窗上一个破碎的洞口,一地散碎的玻璃,以及濒临疯狂了的丽丽。
“呼呼”的风雪从窗洞肆无忌惮地席卷进来,伴随着飒飒的狂风,将车厢内所有无根的,轻便的物体都打翻在地。八角枫将丽丽搀扶回了自己的包间。
“我们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丽丽含混不清地嘟哝着。八角枫让她坐下,给她到了杯热水。
丽丽喝过水后,仍然在哆哆嗦嗦地、重复地念叨着。她的双眼里闪烁着一种神经质的光芒,双手死命地抓住了八角枫的胳膊。指尖因用力过猛甚至连食指上的指甲都被撅断了,而她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我们只是想做个实验。”丽丽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选定了……我们想模仿那些推理小说上的情节,我们选定了……我们做了很多准备……但是,这一次,在我们实行计划之前!在进山艾隧道之前,他就失踪了,不见了!”
“告诉我。”八角枫蹲下身来,轻声问道,“在这之前,你们认识亨利吗?他知道你们的存在吗?”
丽丽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她沉思了片刻,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在回想之前的每一个细节,最后肯定地说道:“没有,我们是轮换着去收集他的材料的。艾莉克斯和托马斯甚至怀疑过我们中间有人先下手了。但是现在看来,大家确实都是无辜的。”
“‘你们是想策划一桩完美的谋杀案?”
丽丽沉默不语,轻轻地点了点头。
“八角枫。”卡夫卡忽然出现在门口说道,“我找遍了每一间屋子。艾莉克斯的尸体不见了!还有,你出来看一下。”
八角枫跟着卡夫卡走到了那面被写了字的车窗玻璃前。卡夫卡往上面泼了一杯水,用手抹了一下,展示给八角枫看。他说道:“这应该是从外面写上的,而不是在车厢内。”
八角枫也用手轻抚了一下那面透着隧道内寒冷的车窗,无奈地叹道:“看来,这又是一个我们能力范围之外的东西。”
卡夫卡点了点头,他看了一下表,说道:“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到站了。”
八角枫向窗外望去。只隔着一扇玻璃,那一边依然是漆黑一片。哪怕用极强的手电光束照射出去,也立即会被那无尽的黑暗所吞噬。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一边到底有什么,或许只是一面普普通通的墙,又或许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暗无日月星辰的黑色沙漠。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压地她喘不过气来,她感到此时自己的头顶,在那天花板之外,在那车厢的顶上,正笼罩着一张庞大而惨白的雪鬼的面孔,如影随行,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白光召唤它到来的时刻。
第22章 第七章 雪鬼列车杀人事件 下
4
八角枫和卡夫卡商量了一些办法,但很快又被推翻了。他们对丽丽说了一些安抚的话,不过说的时候他们心里都知道,命中有些事情似乎是不可逃的。在这封闭了的车厢内,他们无计可施也无处可去,只能面面相觑地对坐着,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它或许会放过她也未可知,又或许,当它到来的时候,才能想出办法来避过劫难。
八角枫和卡夫卡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在那个雪鬼的名单之上,也同丽丽一样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他们都知道,除了这样别无他法。离到站,还有最后一次经过那个磁场段了。
他们三个人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耀眼的白光,等待着那个身负审判之责的雪鬼,亦等待着那个已经注定了的命运。此刻的丽丽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在经历了巨大的恐惧之后,她的心情忽然坦然了。她将背部挺得笔直,下巴轻微的仰着,一只靠在桌上的手掌无意识地握住又松开。
八角枫听到了一声分针跳动的声音,她的心跟着提了起来。那道白光终于来了,他们三个人的浑身顿时僵住了,动弹不得。这一次的白光与前几次的皆不相同,它没有那么耀人眼目,反倒极为温和。像是春日里的旭日所撒下来的,还浮动着点点金辉。照在人的脸上,让人感觉暖暖的,恍如走入梦境一般。忽然,从侧面轻拂来了一阵清风。八角枫看到自己房间里的那个酒红色的绒布窗帘被它吹拂起来,变成了单薄的白布窗帘。透过它飘起的那面看去,她几乎能够想像到那白色的窗帘后面亦是一片茫茫的青草地,清风起处,草浪起伏。那窗帘落了下来,露出了一把空荡荡的椅子。没有任何噪声,没有任何尖叫,亦没有任何刺骨的风雪,丽丽还是不见了。
八角枫的心沉了下来,为这不可逃,亦避不开的,命运之手。
5
当八角枫和卡夫卡走下列车时,站台上到处是吹着口哨奔来跑去的列车员与熙来攘往的乘客,月台上的铺板被他们踩的咯咯直响。橙色的灯光透过上了雾气的罩子照射出来,与从夜空中洋洋洒洒地飘散下来的雪花交融在一起,闪烁出了一种璀璨的梦幻的色彩。嗅着那熟悉的西北风带来的冰凉味道,他们顿时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不经意间的寒风让八角枫打了个冷颤。卡夫卡立刻体贴地为她披上了自己的大衣,风寒初愈的他的脸上此刻亦被冻的惨白。
“谢谢你!”八角枫轻轻地对卡夫卡说道。
卡夫卡觉得八角枫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有一种亮晶晶的光彩。他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害臊地往拳头里咳嗽了一声,彬彬有礼地回了一句:“不用客气!”
尖锐的汽笛声伴随着滚动起来的火车车轮“轰隆隆”的噪声响了起来。在那同样摇曳的灯光与斑驳的阴影之下,八角枫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卡夫卡时下得也是这样的雪。
6
半个月后,八角枫和卡夫卡找到了《雪鬼传说》的那个作者。已近耄耋之年的他拿出了一份旧报纸来给他们看。原来他的灵感来自于上面的一桩旧闻。
在很久以前,梅晓平原的一个小镇上,一个名叫亨利的中年富人娶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妻子艾莉克斯。他一心一意地对待她,可她却是蛇蝎心肠处心积虑地要谋夺他的家产。最终艾莉克斯连同自己的表哥托马斯以及女佣丽丽、园丁查尔斯将他杀害,埋在了他们所居住的玫瑰屋后面的山林里。
这本是一个特别庸俗的故事,没有任何新奇之处。原来,它的离奇发生在30年后,白发苍苍的艾莉克斯终于疯了。在疯癫中,她交代了自己全部的罪行,说是受了一个出没于暴雪中向它来索命的雪鬼的胁迫。
艾莉克斯说,每当风雪交加的夜晚,一个满头白发、红眼青牙的雪鬼便会手拿一把长柄斧子来向自己索命。
这些年来,艾莉克斯没有儿女,每一个她亲近的人都枉死在了寒冬之中。
她一边疯狂地揪着自己灰白的长发,一边痛苦而哀伤的哭诉着说:“是报应,都是报应。”
起初,并没有警察理睬艾莉克斯的疯话。一直到有一个好事的人根据她所指的位置挖出了亨利的棺材。大家才知道,那桩邪恶至极的罪行是真正存在过的。艾莉克斯说,他们埋葬亨利时,他甚至还没有断气。他还在痛苦地呼吸着,棺盖便被冷漠地盖上了。她永远也忘不了从棺材里传出的敲击声,从重重地撞击到渐渐无力地求饶的呜咽,久久地徘徊在她午夜梦回之时。
警察打开了亨利的棺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棺材竟是空着的。看着那空荡荡棺材,站在一旁的艾莉克斯立时吓得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哀嚎,随后歪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过。
而雪鬼的传说便是从这里来的。
八角枫问那作家其他的几个人后来怎么样了。作家摇了摇头,说报纸上没有提到过。自己也只是当个素材。或许他们分过钱后就分道扬镳了。
从那个作者家出来之时,天色才刚刚暗下来,卡夫卡和八角枫要走一段很长的路才能到停车场。
“你相信人有前世吗?”八角枫忽然问道。
卡夫卡并没有回答八角枫,只是默默地走着。这天的天气特别好,下了一夜的雪已经完全停了下来,整个天空像是被洗过了一般,是一片纯净的靛蓝色。
“我想丽丽说的是真话。”八角枫继续说道,“他们还没来得及对亨利做什么,他便消失了。或许,在他们暗暗观察着亨利的时候,亨利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所以你觉得亨利有可能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去杀他们的?”卡夫卡说道。
“谁知道呢?”八角枫忽然轻跳上了路旁的一条长长的花坛,那上面的冻土已经被一层厚厚的白雪所掩盖,“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人,他就是那个很久以前的亨利。”
“所谓的纵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听到卡夫卡的话,八角枫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了头,看着卡夫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
“你觉得我不像读过这个?”卡夫卡回避了八角枫的眼光,笑着对她伸出手,让她搭着自己的手从花坛上跳了下来。
“不。”八角枫亦轻轻地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以为你不信因果。”
“为什么?”卡夫卡继续往前走去。
“你的野心都写在了眼睛里。”八角枫轻描淡写地说道,“有野心的人,是不会,也不能信因果的。”
“前生是因,今生是果。今生修业,来世回报,这个道理我懂,但我不能认。”
八角枫再次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抬头凝视着卡夫卡,而这一次卡夫卡也坦然地让八角枫看着自己。八角枫心里突然有好多话想说,她想对他说其实你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人,其实你的心里有一份连你自己都不曾察觉地掩盖在冷漠之下的善良,你何必非要抛开那个每个人成年之后就迫不及待要去脱离的,其实却是最珍贵的孩子气去融入那个复杂而又肮脏的世界呢?这些话,八角枫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她将它们最后都化在自己轻轻的一声叹息里,她转过身子,避过了卡夫卡凝视自己的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八角枫。”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卡夫卡抬头看了一眼斑斓的夜空,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问出的那个问题,“你在逃什么?”
卡夫卡有点不相信自己问出来了,于是索性又加了一句:“我是说,从橡树城到罗山城,你在逃什么呢?”
八角枫默不作声地走着,似乎并不想回答。接下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昏黄的路灯下,他们两人的背影被拖得很长。在那阴影里,他们的手有时交叠在一起,有时又分开了。直到银色的月光倾洒下来,与那斑驳而暧昧的阴影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我在逃避我自己。”八角枫轻轻地说道,“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在想远离我自己了。”
“你不明白?”看到卡夫卡略显惊愕的表情,八角枫笑了:“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那种无病呻吟的矫情的文艺女青年,我是一个特别现实的人。”
八角枫的眼角里瞥到卡夫卡点了点头,便继续平静地说道:“你不会明白的,但这确实就是我自己想逃离的。”
又是一阵沉默。他们走在一条无人的街道上,四周一片静谧,安静地能让他们听到彼此踩在雪地上所发出的声音。孤独的声音。
“今天好像真的有点冷。”卡夫卡打破了这阵令人难耐的寂静,他笑道:“我请你去吃火锅吧。算是多谢你前段时间的照顾。”
“好啊。”八角枫回笑道,“其实,我还蛮喜欢写小说的。或许我可以比那个人写的好。”
“‘是吗,我们可以一起写一个。”
“真的?”八角枫不可思议地看向卡夫卡,她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微微的喜悦,发自内心的。
“真的。”卡夫卡笑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诚恳“我们可以明天就开始写。”
第23章 第八章 幽灵车 上
1
“卡夫卡,已经10点钟了,该上床睡觉了。”
听到母亲轻柔地催促声,卡夫卡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细缝,向父母的房间望去。他眼见那边的门已经被关上,便轻手轻脚地拖了一盏台灯将其与书一起放进了被子,顿时屋子暗了下来,只剩下月亮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几块斑驳的亮光。紧接着,卡夫卡一股脑儿地也钻了进去,捧起了那本自己心心念念着的冒险故事看了下去。
他看得聚精会神,心里跟着那里面主人公的情节一阵禁、一阵松。蓦地,卡夫卡的世界光明了起来。他吓得猛然翻转过身来,抬起被子的母亲那一贯的亲切笑容里夹带了一分嘲弄,房间的灯大亮着。她弯下腰来轻声问道:“什么故事那么好看?”
“船长!”卡夫卡兴奋地说道,“他发现船员里混进了一个内奸,是海盗派来的!妈妈!让我看完再睡吧!”
母亲无奈地将被子放下,轻叹道:“那好吧,但,可不能太晚了!明天你还要上学呢。”
“我保证!”卡夫卡一边将视线挪回书本上,一边敷衍地说道。他知道母亲会依着他的,因为总是这样。
“灯就不要关了。”母亲出去前又叮嘱了一声,“卡夫卡,坐起来看吧,你这样会近视眼的。”
卡夫卡所有的心思很快又被牵引回了书本上那精彩的世界里,直到那一连串打破了深夜的寂静的电话声。暴躁的、不间断地狂响着。紧接着,一阵急促而又慌张的脚步声随之响起,卡夫卡的门被推开了。
“卡夫卡。”母亲冲进屋内,一边慌张地将他的一些衣物装进行李袋一边催促道,“快穿衣服,我们要送你去外婆家!快!”
这还是卡夫卡第一次见到母亲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心里感到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懂事的他没有多问,迅速地将衣服穿戴好。在出门时,母亲为他围上了一条新给他织的围巾,因为那天的风雪非常大。
“你要在外婆家待一段时间。”卡夫卡的父亲走在他和母亲的前面。这时,原本晴朗的夜空遍布浓云,在呼啸的狂风下,明亮的圆月也怯怯地藏进了云身。鹅毛般的大雪扑落下来,掉在卡夫卡的脸上,让他几乎看不清前面的父亲的背影。父亲的话总是不多,但只要他走在前面,卡夫卡的心里便无比的踏实。
“你记得听外婆的话。”母亲将卡夫卡紧紧地搂在怀里,顶着风,艰难地走着,“爸爸妈妈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把你接回来。”在那大作的狂风中,母亲那轻柔的话语被吹地飘忽忽的,当传到卡夫卡耳朵里时已剩下了极细的几缕轻呵。他唯一能记住的只有母亲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的那份温热,直到他成年后都没有忘记过。
“还有吗?”母亲焦急地向父亲问道,他们在一个公交站牌前停了下来。
父亲看了看表,又抬头看了下站牌上的时刻表,担心地说道:“应该还会有最后一班。我们再等等,不行的话我去借辆车来把他送过去。”
正说着,在街道的尽头驶来了一辆橘黄条纹的巴士车,飞扬的雪花中,隐约见得那上面的车牌——4路。眨眼间,它停在了他们面前。
“快!”卡夫卡的父亲拿起了行李袋,让身后的妻子赶紧带着卡夫卡跟上。他抢先一步上了车,“快!快!”
原本忧心忡忡的母亲凝重的脸色上流露出了一丝喜悦,她牵着卡夫卡的手上了车。忽然,她察觉到身后的卡夫卡不动了。
“卡夫卡。”母亲有些疑惑不解,卡夫卡一向是听话的。但见他正狐疑地向车后望去,“卡夫卡,快!上车!”
突然之间,卡夫卡惊惧地转过头来。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的手松开了母亲的。就在这一瞬间,门倏地被关上了。
“卡夫卡!”母亲惊惶地扑到车门上,大喊道。那是卡夫卡最后一次听到母亲喊自己的声音。
车子开走了,厚厚的雪地上没有留下半点它的车辙印。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冷冷清清地站着一个孤独的少年,他久久地站在4路车的站牌前,流下愧疚而又悔恨的泪水。渐渐的,随着缓缓东升的旭日,再大的风雪也有停的时候。20年后,4路站牌早已被人拆下,在它的后面新建了一家连锁的便利店。而当初那充满了愧疚与悔恨的怯生生的双眼亦早已变得冷漠而玩世不恭,少年的脸颊上渐渐有了黑色的髭须,他那原本瘦小的身躯如今也变得高大起来。
卡夫卡买了一包烟后从便利店里走出来。他看了看那块站牌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垃圾桶。他将抽到一半的烟熄灭在上面,坐上了停靠在路边的车,发动引擎,向着父母的旧宅驶去。
2
11月初,保安部给了卡夫卡和八角枫一个月的假期,算是让他们好好休养一下过去一年里的辛劳。八角枫订了车票,去了一个靠海的地方度假。而卡夫卡则是回到了儿时的故乡双峰镇,他打算在休假的同时顺便卖掉父母的那座房子,自从那次事情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去过。而这次回去,也是因为前不久去世的外婆在临死前对他说的那句:“去看看吧,你总要回去一次的。”
看着阳台,卡夫卡想起了那里以前会有一排花盆,以前一到5月的时候,母亲便会在上面种上月季,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透过它们,透过那扇窗户,卡夫卡可以看见对面那户老婆婆家的小院,那时葡萄藤正绿,偶尔还会有一只白色的大狗冲着自己大叫。而今,成年了的卡夫卡再次从这扇窗户望过去,空空的阳台后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院子。里面有的只是一个孩子的秋千,大白狗也已不见了踪影。
而他,卡夫卡,倒仍坐在20年前的那张桌台后面。他将笔记本摊开,在八角枫所写的那段之后写道:爱德蒙将车子开到那个凶手家门前,静静地等着。在妻子去世的这么多年后,他终于追查到了这个地方,这个人。那个人终于出来了,他坐在一张轮椅上面,形容枯槁,看来已经病入膏肓。他独自一人,浑身哆哆嗦嗦,手颤颤巍巍地滑动着轮子向着爱德蒙停车的这边过来。爱德蒙打开了远光灯,正到他车前的那个人被突如而来的强光刺地用手遮挡住了双眼。他停了下来,扭头向爱德蒙这边看来。爱德蒙发动了引擎,狠狠地踩下了油门……
3
入夜,卡夫卡无所事事、百无聊赖,便步行走到了自己儿时所上的那个小学前。此时的操场上空无一人,大门紧锁,卡夫卡只能从校门外看见里面黑漆漆的几栋教学楼,墙上的绿漆如今被刷上了红漆,其他的倒是都亦如往年。他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又向不远处的一所中学走去,他只在那里读了一年便离开了。
那里的校门倒是大敞着,卡夫卡信步走了进去。这个学校后来应是又扩建了,个别教室里还亮着灯,仍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捧着书本从里面走出来。卡夫卡停在了操场上的一个篮球筐下,回想着那个时候的自己大概有多高。他略伸右臂,左臂稍弯,轻轻纵身一跃,对着篮筐做了个投篮的姿势。
“卡夫卡!”
突然之间,卡夫卡听到有人喊自己,他顺着声音扭过头去,一个戴着眼镜、穿藏青羽绒服的男人正向着自己跑来。
“你是?”卡夫卡努力的在脑海中回想,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蹦了出来,他脱口而出,“莫雷尔!”
莫雷尔是卡夫卡的初中同学。虽然卡夫卡只在这里读了一年,但由于有共同的爱好,他们的感情一直相处地非常好,甚至在卡夫卡去罗山城后他们还通了几年的信。
原来,莫雷尔大学毕业以后便回到了这所学校做老师。起初他在操场上看到卡夫卡时还不敢认,虽然长得相似,但毕竟卡夫卡后来长高了不少。直到卡夫卡听到他的喊声回过头来时,莫雷尔便确信是他了。他激动地抱住卡夫卡,极力地邀请他到自己家里去做客。卡夫卡实在无法推却莫雷尔的盛情邀请,便也高兴地应了下来。不管在什么时候,遇见一个有不错交情并且久违了的故友,都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莫雷尔的家离学校并不远,他与自己的母亲、妻儿皆住在一座3层的小楼里,虽然不宽敞,但还算温馨舒适。卡夫卡问他道,以前他好像并不是住这里的。在卡夫卡的印象里,莫雷尔的家境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有些拮据到贫寒的地步。
莫雷尔说道:“以前我们家的条件确实不大好。”说到这里,莫雷尔显得有些尴尬,他又说道:“那个时候全家都是靠父亲的收入在生活。父亲一直是个乐观的人,他说会存够150万买个大些的房子让大家能住的宽敞些。哎,其实倒不用住的那么好,现在想来只要全家能健健康康的,就很好了。”
说到这里时,莫雷尔的眼眶似乎有些泛红。他不想让卡夫卡看出来,便转移了话题,与卡夫卡聊了一些往年学生时代的糗事。正当两人说得兴起时,莫雷尔的妻子忽然慌慌张张地跑来,在莫雷尔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听后他顿时脸色大变。
“实在对不起!”莫雷尔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要赶紧到医院去,不能……”说到这里,莫雷尔支支吾吾起来。
卡夫卡明白了他的意思,打断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可以开车送你去。”
“那……”莫雷尔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那就太感谢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卡夫卡从莫雷尔的话中得知了,原来他的父亲在20年前出了场很严重的车祸,变成了植物人,一直昏迷到现在。
“他是个开长途线路巴士的司机。”直至今日,莫雷尔说起自己的父亲仍充满了感情,眼眶里微微含着泪花,“每天都要做到很晚,才能挣到微薄的50块钱。直到出事的那一年,他经常加班加到早上才回家,收入突然增加到了每天200。我们以为日子要好起来了,可谁知,还不到两个月,他就出事了……”
到了医院,卡夫卡与莫雷尔一同赶到了他父亲的病房前,里面已经站了好几个护士和医生。但见莫雷尔的父亲此刻正在床上左右翻滚着,如同梦游者一般。他的双眼紧闭,两脚不时地做出踩踏的动作,并且紧握双拳高举两臂。不时的,他那一直保持着高举姿势的两臂还会随着身体微微的倾斜而做出打转的姿势。莫雷尔一见到此景便冲进了病房,与护士一起按压住数次差点儿滚下床来的父亲。
卡夫卡坐在病房外,一直到天微微亮时,莫雷尔才从里面精疲力竭地走出来。他告诉卡夫卡,父亲有的时候,一到入夜就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已经二十年了。
“医生也查不出原因。起初我们以为这是他快要醒过来的征兆,可是……”说到这里,莫雷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忽然之间,他想起了什么,便把手伸进衣服内的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了一个钱包来。他将其在卡夫卡的面前打开,一张夹在其中的照片被展现在卡夫卡眼前。
“这就是我的父亲。”
卡夫卡顺着莫雷尔所指的看过去,一张稍有褶皱的泛黄的照片上,幼年的莫雷尔被父亲亲切地抱在了怀中。而在他们的身后,停着一辆橘黄色条纹的小型巴士,车头正面一块绿色的牌子上写着——4路。
“他叫唐泰丝。”
第24章 第八章 幽灵车 中
4
柯林斯是双峰镇仅有的一家巴士公司,历史可以追溯到这个镇子出现第一台四轮汽车的时期。它坐落在距离小镇2公里左右的一处空旷地上,一座青灰色的小楼后有一块偌大的停车场,停着栉比鳞差的数十辆依次准备出发的客车,它们早已不是20年前那般方头古板的模样,那时清一色的橘黄条纹如今成了被漆在极富现代感的流线型车身上的天蓝色。在皑皑的雪地上,好似洁白的天空浮动着朵朵蔚蓝色的云彩。
遇到莫雷尔第二天的下午,卡夫卡来到了柯林斯巴士公司,他要求调阅唐泰丝出车祸前3年的所有出勤记录。保安部曾经通过一项法案,任何与人有关的记录,但凡记下便不得销毁,以50年为期,逐一上报审批,经过准许的部分才能进入销毁程序。
在一份份老旧的记录里,卡夫卡发现唐泰丝的出勤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记录。除了从无迟到早退之外,加班的印章几乎盖满了允许范围内的每一个格子。而变化则是出现在最后的两个月里,唐泰丝不但没有再加过班,甚至不时地出现了缺勤的记录。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卡夫卡心中疑惑道,一个勤恳了那么久的人怎么会突然间有这样大的变化。再加上莫雷尔所说的,那是他们家生活开始改善的两个月,那每天多出的200元加班费究竟是谁给的唐泰丝的呢?
抱着这一连串的疑问,卡夫卡找到了一位在柯林斯工作了近30年的会计。曾经乌黑的头发、微翘妩媚的眼角,如今已参杂了些许银发,再也掩盖不住的鱼尾纹亦无可挽回地爬上了她的眼梢。再有一年,她便会从这家公司退休了。
“20年前一天的加班费通常是多少?”
会计肯定地说道:“普通工作日是10元,假期20元,如果遇到特别恶劣的天气,最多也不会超过30元。”
“那个时候司机有没有可能赚一些公司之外的外快?”
“有一些,但不多。”会计的头稍微低了一下,似是在仔细回想。很快地,她便又补充的说道:“那个时候的管理不像现在这样规范。夜班的司机收工后会直接把车开回家,到第二天一早再开回来。所以就有机会接到一些黑单,也就是你们称为外快的活。”
“这种收入一天会有200元吗?”
“不可能!”会计的语气非常肯定,她玩笑似地说道“即便是地震了,他们的收入也不会超过100元。”
从柯林斯公司走出来,抱着愈来愈加剧的疑惑感,卡夫卡坐上了车子。车子的启动将一股夹着冰雪味道的冷风带进车内,卡夫卡并没有关上车窗,他任由呼呼的寒风肆意地灌进来,享受着从未有过清醒感。这是第一次,从未过的,他觉得自己离真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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