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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相夫-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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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从后院进得仙客来,媚娘没带面具,在陆祥丰来到之前,和翠怜直接上后楼休息间,让翠思将百战他们安排去前堂吃饭,顺便到厨房叫一几样自己爱吃的菜上来,百战不肯随翠思去,要跟着媚娘,翠思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瞪:
“那楼上是奶奶歇息的地方,爷都没去过,你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吗?”
百战被她气着,也瞪她:“我们就站在楼下,行不行?”
“不行!凶神恶煞似地守在楼梯口,一会堂倌们来送饭,谁敢上去?饿着奶奶怎么办?赏你们饭吃,竟敢嫌弃,惹恼了奶奶,明儿饿你们三天三夜,看你们还神气?”
陆祥丰匆匆走来,见翠思红口白牙正说得带劲,百战几个黑着脸,垂头丧气无奈地听着,翠思见陆祥丰来了,便甩手走开,一边对他说道:“这几个人,是跟着姑娘来的,陆掌柜给他们开一席酒菜,我们姑娘没吃午饭,我到厨房去为姑娘点几样菜。”
陆祥丰忙说:“有几条新鲜的江鲫今早才送到,因想着姑娘会来,先养在缸里,翠思过去让厨子做个鱼汤,姑娘爱喝……”
“好,我去看看!”翠思应着,人已走得不见了影子。
陆祥丰招呼百战和随从们:“几位随我来吧,总要先吃了饭,姑娘也要歇一会再走。”
百战看了看他:“陆掌柜不要跟那疯丫头一般见识,楼上那位可不是谁家的姑娘,她是我们家大奶奶!”
陆祥丰含笑打量他:“敢问小哥,你家大奶奶姓甚名谁,住的哪号门房?别与我说的姑娘弄混了,从这楼梯上去,住的是我们仙客来少东主,她是岑家的姑娘!”
百战身后一名随从忍不住了:“再敢胡言乱主事,什么岑家姑娘?明明是秦家小姐,嫁入徐府,如今是威远候夫人!”
陆祥丰怔了一下:威远候?常来仙客来宴客的徐候爷?姑娘那日当着齐王的面说已有人家,难道是真的?嫁的还是屡建奇功、名声响亮的威远候!怎么可能啊,徐候爷每次来店里吃饭都是将酒菜钱结算清楚了的,自家的店,吃饭还用给钱?
他迟疑地问道:“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少东主她……”
身后传来一阵紧凑沉稳的脚步声,陆祥丰未及转身,看见百战面色一端,躬身道:“爷,您来了!”
陆祥丰一侧身,便看见徐俊英沉着脸站在面前,后边跟着宝驹和几名随从。
原来徐俊英出了宫门,只看见老太太的车,听宝驹说大奶奶身子不适,百战护着先走一步,不免心里着急,急忙走到老太太车前,说了两句话,说明刚才遇到的是齐王,有事相商,让老太太久等了,老太太没有责怪他,反而慈祥地安抚他,说祖母和兰表妹都不是浮躁的人,多久都能等得起。
祖孙俩说完了互相体谅的话,便赶紧回府,走到半路遇上百战特意留下的一名随从,禀报说少奶奶没有直接回候府,去仙客来了。
徐俊英示意随从不要声张,让带路的加快步程,将老太太送回府里,告个罪,只说有同僚设了饭局相邀,不能陪着祖母了,媚娘昨晚陪护皇后,一夜未睡,且让她歇一歇,明日再一起上锦华堂问安,老太太点头允了,他才带着宝驹出来,急忙赶往仙客来,正看到百战和陆祥丰站在楼梯口说话。
陆祥丰向着徐俊英俯身作揖,口称:“见过威远候!”
徐俊英脸色变幻了几回,勉强露出一丝微笑:“陆掌柜,你的东主是岑梅梅,平日你们如何称呼她?”
陆祥丰低着头道:“回候爷话:我们称少东主姑娘!”
“你们姑娘,岑梅梅,她是我的夫人!”
陆祥丰静默了一会,说道:“小的不敢冒认姑爷!”
宝驹斥道:“放肆!”
徐俊英摆了摆手:“带我去见她!”
陆祥丰看了看楼梯,犹豫道:“请候爷稍等,小的去报一声!”
“不用了!”
徐俊英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了一眼,抬脚踏上楼梯,陆祥丰想拦着,被宝驹一个擒拿摁住,动弹不得,徐俊英一边往上走,一边说:
“别吓着陆掌柜,放开他!”
三楼休息间,媚娘倚躺在榻上,闭着眼晃然入梦,忽听守在一旁的翠怜喊了声:“候爷来了!”
她仿佛也看见徐俊英从门口走了进来,心想这么可能,那家伙被齐王缠住,又要送老太太和庄玉兰回府,哪里有闲空来到这里,便只当是梦境,继续躺着,不作理会,却觉得身边榻沿一沉,有人挨着她坐下,温热的手掌贴在她额头,分明听见徐俊英的声音,轻柔而焦虑,附在她脸上问道:“你怎么样了?是哪里不好?”
媚娘费了好大的劲,努力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放大的英俊面容,离她的脸是这么近,似乎她随意乱动一下,就会碰到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热切和温暖,使这张脸显得有些陌生。
媚娘楞了一下,立即醒过神来:真的是他,阴魂不散的徐俊英,跟过来了!
不用说,又是他的好手下百战搞的鬼,半路让人给他送的信!
媚娘睡意消了大半,伸手推开徐俊英的脸,翻身爬起:“候爷怎么来了?”
徐俊英扶了她一把:“我怎么不能来?你不回家,我不放心,总要过来看看!”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是我的店,我在这儿自由自在,想好好歇会。从昨日起我就没吃过一顿好的,今天连午饭都没吃着,也想过店里来吃了饭,再回去看恒儿!”
徐俊英微笑:“算上我一个,我和你一样,陪着皇上,吃不好,歇不好,今日我们一起补回来!”
说话间,翠思带了人抬着食盒上来,翠怜帮着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布了碗筷,请两人过去用饭。
媚娘十分无奈,本想安心自在,不受约束地大吃一餐,不过一个小小的计划,还是泡汤了。
也只好将就着了,肚子饿啊,翠怜替他们各盛了碗鱼汤,媚娘说:“你们也去吃吧,不必侍候。”
徐俊英点了点头:“翠思翠怜去吧,顺便让陆掌柜给宝驹他们开两席,他们也没吃午饭呢。”
说曹操,曹操到,陆祥丰跌跌撞撞走了进来,看见媚娘和徐俊英相对而坐,各自安静地喝汤,这才松了口气,朝着媚娘和徐俊英各做了一揖。
媚娘见他脸色不大好,蓝色缎子外袍胸口处皱了一团,一副被人推搡过的样子,关心地问道:“陆掌柜这是怎么啦?跌倒了?”
陆祥丰苦笑了一下:“没、没有,是姑、姑爷身边的人……”
媚娘猜到是怎么回事,不高兴了:“谁是你姑爷?”
徐俊英放下碗:“岑梅梅!又忘记我的话了么?你是我的妻子,我就是他的姑爷!”
“哪有这样的姑爷?上来就打人,还得好吃好喝招待着,讲不讲道理了?”
徐俊英看了陆祥丰一眼:“谁打你了?”
陆祥丰忙说道:“姑娘莫生气,小的说得不明白……不关姑爷的事,是姑爷身边那位想教导指正一下小的!”
“他们教导、指正你什么?”
“小的称少东主为姑娘,他们不允,说……是少夫人!”
媚娘讨厌徐俊英老让人跟着自己,为此也不喜欢百战和宝驹,正好借此机会收拾他们一番。
“他们是谁?敢教导指正我的人,堂堂仙客来酒楼的大掌柜,不想活了!”
154 回家
“什么你的人我的人?你我夫妻,不分彼此,他们还不都是一家的在?”
“一家的?”媚娘微笑,“宝驹和百战眼里除了你,还有谁?他们听过我的话吗?”
徐俊英看着她,“他们敢不听,你可以随意处置!”
真的吗?媚娘眼眸转动,徐俊英的话有的可以信,有的还是不要信,虚虚实实,他很会玩这一手,如果她不想要百战整天跟着她,命令他消失,他明里服从,不会暗地里跟着啊?算了吧,懒得跟他沾亲带故,到哪里都装一家人很烦的。
她对陆祥丰说道,“你下去吧,照候爷说的办!候爷和候爷手下那些人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平民百姓惹不起,不必跟他们计较,以后见着他们躲远点,躲不开应付着就是了!”
徐俊英见她眼波流转,慧黠的眸光闪动,隐约感到有些不安,果然,听她一句话把他远远撇开,心中好不气闷。
看一眼俯身行礼正欲退下的陆祥丰,说道,“家有家规,店里也要订个规矩:陆掌柜教店里所有人等,以后不得再叫姑娘,只称少东主,她已不是岑家姑娘,是我候府少夫人!少夫人说的没错,我手下这些人,都是守卫边关多年,战场上舍生忘死的骁勇战将,虽然稍嫌粗鲁,但他们忠心耿耿,对少夫人绝不敢轻慢!”…
他吩咐翠思,“你下去将宝驹百战叫上来!”…
“这里是仙客来,这房间是我休息办公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得来,候爷要发号施令请回候府再说!”…
媚娘发了话,翠思便低着头站在门边不动。…
徐俊英紧抿薄唇,瞳孔收放间神情转瞬回复平淡,温和地对翠思说道,“大奶奶生气了呢,你去吧,照爷说的做!”…
媚娘无语,徐俊英对奴婢们自称为爷的时候,便一种警告,她可以不顾忌,翠思她们却是怕的。
翠思又看向媚娘,媚娘垂下眼帘,算是默许了,翠思便走出去,不一会引着宝驹和百战进来。
徐俊英对媚娘说:“他们两个原是我们府中家生奴仆,自小跟随我,战场上屡立军功,如今是身负皇命的五品将军,他们全家都脱了奴藉,却不肯离开候府,情愿照原来的规矩随侍我左右,你是我的妻,他们岂敢不尊敬主母?”
他看向宝驹和百战,主仆间的默契真不是装的,那两人立即干脆利落地跪下来,宝驹垂头说道:“小的们誓死跟随爷,绝不敢不尊敬大奶奶,若是做错了什么,冒犯冲撞大奶奶,甘愿受罚,死亦无憾!”
这种把戏谁不会?媚娘瞄一眼翠怜,那丫头不是吃素的,心思缜密伶牙利齿,张口便说:
“自个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谁敢罚你?要你死又犯法,没脑子的才会去做!大奶奶今儿累了,吃着饭呢,别在这碍眼,起去吧!”
宝驹听得糊涂,翠怜好像是说他真的做错了事,却又不肯指出来,他当然不敢起去,只楞楞地看着翠怜,徐俊英又好气又好笑,岑梅梅古灵精怪,把身边的人也都带成精了。
不得不提醒宝驹和百战:“既是得罪了陆掌柜,就该赔个不是;百战跟随保护大奶奶,没让你不听大奶奶吩咐……”
宝驹和百战如梦方醒,齐齐叩下头去,媚娘说:“有品秩的官儿我不在乎,舍命保卫国家,维护一方平安的将军倒是应该另眼相看,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不必跪着,起来说话!”
宝驹起身,向陆祥丰作揖赔礼:“我只是想拉一拉陆掌柜,手上不知轻重,可是弄伤了陆掌柜?真是对不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兄弟错了,陆掌柜要 样都行,兄弟绝无怨言!”
陆掌柜连连还礼:“不敢不敢!没弄伤没弄伤……”
媚娘咬着筷头,瞪了徐俊英一眼,桌上饭菜都凉了,好好一个午饭吃成这样,还打算在这里睡一觉,看来也不行,全给他搅黄了。
徐俊英却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饭菜凉了可以再叫热的来,累了,就回家去歇着,外边任何地方都不适合她歇息,唯有回到徐府清华院,躺在那间被她重新装饰布置得绮丽温馨的上房里,他才肯放心!
岑梅梅从天而降,他认为这是上天给他的恩赐,或者说是对他的补偿,一切都顺理成章,她以徐家大少奶奶的身份活着,他从心底里喜爱她,娇妻稚子,如今有他守护在侧,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怎么可能容许她抽身离去,让他的美梦再次成为泡影?
有点后悔,如果刚刚复活的时候,他能多关心她,发现她,就不是现在这种情形了,他放了她四个月,结果她长成羽冀,在他倾慕的目光里,想飞走,不行!不能够!落在他家,就是他的妻子,他发誓,一定要把她牢牢抓住,绝不放开!
三个月盟约,是缓兵之计,她不是秦媚娘,甚至不是本朝女子,三从四德在她那里似乎无关紧要,她聪明机敏,有自立的能力和冲破束缚的胆量,对她用强是行不通的,唯有从旁援引别的方法,于不知不觉中套住她,再以真情打动她,和他做一对名副其实的恩爱夫妻。
吃过饭,有徐俊英在旁守着,媚娘无心待在仙客来,陆祥丰拿了些重要的帐册凭条过来,她草草过目,批阅过了,问知店里没有什么大的变动,便叫翠思翠怜帮着陆祥丰收拾好帐单,让他拿回去,自己也准备回候府。
宝驹和百战在后院整理好车马,徐俊英陪着媚娘走下来,随从们见少夫人又换了张面孔,这才是往日见到的仙客来少东主的真正面目,虽然惊讶,却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暗自提醒自己千万小心,不可冲撞了这位奇特的少夫人。
传说中连齐王都敢打的仙客来少东主,是个能文能武的美少年,却没想到竟是主公的夫人!不戴面具是个柔弱的绝世佳人,千娇百媚,美得摄人魂魄;戴上面具,虽然也秀雅端丽,却透出一股杰傲不驯的气质,与冷竣的威远候走在一起,看不出夫妻俩谁更有气势。
媚娘临上车,才见翠思匆匆从后楼门里出来,问她这么回事,翠思说:“陆掌柜问我一些事……”
媚娘便点了点头:“知道了,上车吧!”
徐俊英扶媚娘上车,却拦下翠思:“跟主子回话,不能只说一半,我不喜欢!说吧,什么事?”
翠思无奈,左右看了看,小声道:“陆掌柜问奴婢:为何不见翠喜,她怎样了?”
徐俊英皱起眉:“你怎么答?”
“就说病了,是真的病了!”
徐俊英挥挥手:“上车吧!”
翠思爬上车,媚娘坐在车里一边取下面具,一边摇头:徐俊英真是八卦,多管闲事!
一路无语,回到清华院,已将近酉时,恒儿正坐在榻上吃晚饭,夏莲哄着他玩,奶娘喂饭,看见媚娘和徐俊英进来,手舞足蹈,咧开嘴笑,饭粒都掉落下来,媚娘也忍不住笑了,见恒儿张开双臂要爬过来,忙摆手:
“恒儿先吃饭好不好?我进去洗手,沐浴更衣,再来陪恒儿!”
恒儿哪里肯听,三两下爬过来,小手儿揪住她一点衣裳便站了起来,扑到她身上,捧住她的脸就啃,媚娘惊叫:“恒儿……你吃的什么?蒸肉饼?啊——我的脸!恒儿你好脏!”
一屋的人都笑了起来,媚娘和恒儿纠扯不清,徐俊英把恒儿抱起来,恒儿顺手就扯他耳朵,奶娘忙阻止:“恒哥儿,快放手!”
恒儿不放,徐俊英看着他说:“放开,小孩儿不可以随意抓大人的耳朵。”
恒儿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就是不放,徐俊英只好说:
“你放手,我便奖你——陪你玩儿!”
恒儿不会说话,却会听,马上笑着松开了手,媚娘说:“玩什么?又抛高么?不行!他这才刚吃饱饭。”
说完伸手来要恒儿,恒儿却紧紧贴在徐俊英怀里,皱着小脸儿对媚娘摆手,嘴里伊伊呀呀地喊着什么,媚娘假装生气:“不来是吗?好,我走了,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说着真的转身就走,恒儿哇哇哭起来,媚娘又回来,从徐俊英手上接过恒儿,拍拍他道:“不哭不哭,喊一声我就转回来啦,眼泪不值钱的是吧?马上停!”
恒儿含着泪停住不哭了,媚娘说:“笑一个!”
恒儿嘻开嘴,露出几颗小白牙。
徐俊英哭笑不得:“你……你这母亲当的!只有把孩子教聪明,哪有哄得他又哭又笑的。”
媚娘替恒儿擦去眼泪,笑着说:“各人有各人的方法,恒儿,本来就很聪明!”
第一五五章 雨夜
徐俊英沐浴出来,翠思和翠怜引他到梳妆台前坐下,替他将头发擦干水,梳理一遍,再用与衣裳同色的缎带系好。
此时媚娘和翠喜、夏莲正带着刚洗完澡换了衣裳的恒儿在榻上玩识字游戏,用的是现代幼儿早期智力开发方法,前世看见同事这么教小孩的,写了几张字卡,先对应实物教他认好,再混合一处放着,指指桌子,他就能找出写着桌子两字的纸片,递给他一张写着母亲二字的纸片,他就伸手拉拉媚娘,虽然动作有些慢腾腾地,但总算是做得精准,媚娘高兴极了,觉得恒儿简直就是个神童,每夸赞他一句,又亲他一下,作为奖赏,恒儿很兴奋,拍着小手,咯咯笑个不停,逗得翠喜和夏莲也乐坏了。
媚娘笑着对夏莲说,“平日里我写些字,画些画儿留在家,你们也可以照这般教他,小孩儿不一定懂得字义,他只要认得字形就好,但是一定不要逼他,这只是游戏,认不认字全凭他高兴,不高兴就暂时不玩。这两天你和奶娘辛苦了,今晚我带着恒儿睡吧,你们好好歇着!”
夏莲忙说,“回奶奶话:我们不辛苦!恒哥儿很乖的,我和奶娘带得一点不累,还是由我们带着吧,近日哥儿晚上总要起一次夜……”
“没关系,让他跟着我吧,翠思一会回来,叫她值夜,睡这榻上,半夜起来帮帮我就好!”
媚娘揽着恒儿,任由他坐在怀里撕纸片玩,问翠喜,“今天是二奶奶上紫云堂理事?秋华院那边也是她去看着?”
翠喜刚要答话,见徐俊英走过来,忙推着夏莲,两人往旁边退让,福了福身子。徐俊英在榻沿坐下,含笑伸出一只手,恒儿立即抓住他一根手指,稳稳地站了起来,借着那一根手指的力量,斜着身子扑进徐俊英怀里,夏莲惊喜道,“恒哥儿,会走路了呢!”
徐俊英笑着说,“恒儿早就想走路了,你们平日不要总抱着,把他放地上,扶着走走!”
夏莲低下头,“回候爷话:太太说算了恒哥儿的命,两岁前不许放到地上的!”
徐俊英说道,“那是在秋华院,各院有各院的规矩禁忌,恒哥儿如今回到清华院了,他可以走路!”
夏莲看看媚娘,媚娘点头,“候爷说得没错,春日阳光温暖,多带恒哥儿晒太阳,不必穿太厚,早晚穿着薄棉衣和绒线衣就可以,在廊下干净的地方牵着他学步,每日一小会就好。”
翠喜见徐俊英带恒儿玩,便回媚娘的话,“昨晚上宝驹使人说老太太、候爷和大奶奶在宫里住,未能回府,我与妈妈便先去到秋华院回大太太,大太太却是睡着未醒,三奶奶那里是不能去打扰的,我便照着大奶奶说过的,去找二奶奶,二奶奶二话没说,便答应接手打理府里事务,从昨夜到今日,一切都是二奶奶管顾着,大太太那里,除了二奶奶偶尔去看一下,四奶奶和二姑娘是一步不离地守在床前,二位姨太太只在外边问安,未进内室。”
翠喜刚要答话,见徐俊英走过来,忙推着夏莲,两人往旁边退让,福了福身子。徐俊英在榻沿坐下,含笑伸出一只手,恒儿立即抓住他一根手指,稳稳地站了起来,借着那一根手指的力量,斜着身子扑进徐俊英怀里,夏莲惊喜道,“恒哥儿,会走路了呢!”
徐俊英笑着说,“恒儿早就想走路了,你们平日不要总抱着,把他放地上,扶着走走!”
夏莲低下头,“回候爷话:太太说算了恒哥儿的命,两岁前不许放到地上的!”?
徐俊英说道,“那是在秋华院,各院有各院的规矩禁忌,恒哥儿如今回到清华院了,他可以走路!”
夏莲看看媚娘,媚娘点头,“候爷说得没错,春日阳光温暖,多带恒哥儿晒太阳,不必穿太厚,早晚穿着薄棉衣和绒线衣就可以,在廊下干净的地方牵着他学步,每日一小会就好。”
翠喜见徐俊英带恒儿玩,便回媚娘的话,“昨晚上宝驹使人说老太太、候爷和大奶奶在宫里住,未能回府,我与妈妈便先去到秋华院回大太太,大太太却是睡着未醒,三奶奶那里是不能去打扰的,我便照着大奶奶说过的,去找二奶奶,二奶奶二话没说,便答应接手打理府里事务,从昨夜到今日,一切都是二奶奶管顾着,大太太那里,除了二奶奶偶尔去看一下,四奶奶和二姑娘是一步不离地守在床前,二位姨太太只在外边问安,未进内室。”
媚娘看看徐俊英,“我差点忘记那两位姨太太了,她们倒是安逸得很哦,每日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用去锦华院服侍,也不用去秋华院问安,我们清华院小池子上那两位姨娘也一样,还有二房那边……呀!我一件事:徐府的爷们,都宠护姨娘!从老候爷到二老爷,直至……二爷,到底是血脉一家啊,如此相似!”
翠喜装作咳嗽,用袖子掩了口唇,夏莲把头低到胸口,徐俊英脸色微微变了变,“这也是在自己房里,到外头可不许这般,身为长媳,论说过世公公的不是,当以大不敬论罪!”
“大不敬要论罪?”
“头顶茶碗,跪祠堂,跪一天一夜!”
“还真的难受,我不出去说就是了!”媚娘笑了一下,对翠喜说,“大太太不好,本该过去看看,但刚从宫里,确实太累了,有四奶奶和二小姐在,明早我再去吧。这段时间我身子也不好,府里的事会逐渐交给二奶奶打理,只让王妈妈时不时听听看看就行了,二奶奶身边的丫头婆子也很得力,你日后不需要跑得太勤,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咱们这边!”
翠喜低头应了声,“是!
徐俊英吩咐夏莲,“恒哥儿该睡了,抱下去吧!”
媚娘忙说,“今晚让恒儿在上房睡吧,我自己带着!”
徐俊英看她,“你昨晚在宫里一夜未睡,今晚得好好歇着,如何能带得了他?抱去吧!”
夏莲上来抱恒儿,恒儿拉着徐俊英的衣袖,嘴巴扁了扁,见徐俊英板着脸,不言不语的,又回头看媚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媚娘抱起他,说,“没事!我睡他也睡,大不了叫翠思半夜警醒些!我现在觉得困了,翠喜夏莲你们下去吧,翠怜给候爷书房备茶……候爷读书看公文,时常到半夜,你们不用陪着,有宝驹和百战呢,该歇就歇着去!好了,各自去吧,我真困了!恒儿来,我们到床上去玩……翠思,你也来,陪我们玩会,夜里就在外头睡,留意听恒儿动静!”
徐俊英听了媚娘和翠喜的对话,她正在脱手候府事务,做离开候府的准备,心里闷闷的,本想将几个丫头和恒儿打发走,好好和媚娘谈谈,她却又做了这样的安排,没有与他商量,就让翠思在房里值夜。
徐俊英也不做声,自回书房看公文,翠怜端了茶来,退出去时顺手将两层帷幔都放了下来,遮住与上房相通的那道门,恒儿和媚娘、翠思的嘻笑声却仍然若有若无地传进来,他心烦意乱,哪里能专注批阅公文,胡乱从书架上取了本书看,待得那边安静下来,便起身挑开帷幔,走了过去。
翠思正在榻上铺床,见候爷进来,唬了一跳,徐俊英轻声问:“都睡了吗?”
翠思垂首道,“回候爷话:大奶奶和恒哥儿都睡着了。”
徐俊英点点头,“我左右还不能睡,就在这儿看公文,顺便听恒儿动静,你下去歇着吧!”
翠思迟疑了一下,徐俊英目光清冷地看着她,翠思便转头去看了看,“雕花隔扇里边桌上留了盏灯,时不时要去看一看……”
“知道了!”
翠思便行了礼;退下去;将房门掩上。
徐俊英走进隔扇,捺开粉色纱罗帐,淡淡光晕下,媚娘躺在最里边,脸朝外侧身而眠,柔美恬静的脸上微带笑意,恒儿头朝里打横睡在外边,母子俩显然是玩着玩着就各自睡着了,翠思只好给他们各盖了一床棉被,留着灯,方便不时过来看看。
徐俊英在床沿轻轻坐下,凝神看着媚娘熟睡的面容,内心隐隐作痛:累了吧?那就好好歇着。很想摸一摸她,无奈离得太远,中间还隔着个恒儿,他叹口气,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唇角轻扬,微微笑了笑,起身离开,不一会抱着一摞公文转回来,就着小圆桌上翠思特意调好的、朦胧不明的灯光,一本一本专心致志地阅览。
夜半时分,窗外一道闪电划过,跟着轰隆一声,雨声喧哗,春天第一场雷雨不期而至,有凉意浸入,徐俊英走出去关窗,纱帐动了几下,走近一看,原来是恒儿醒了,翻身撑起上半身,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他,徐俊英拉了棉被裹住小小的人儿,望望里边,外边又打雷又下雨,那么大的动静,连恒儿都醒了,媚娘居然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徐俊英不禁失笑:这样也想当娘?亏她大包大揽要带恒儿一起睡,恒儿若是跌到床下去,她都不会知道!
恒儿翻来翻去不肯再睡,嘴里嗯嗯哼哼,不知要表达些什么,徐俊英小声问他,“要喝茶吗?”
恒儿摇头,再问,“饿了?”
又是摇头,还拿着被角放进嘴里撕咬,机伶伶打了个颤,仰着头和徐俊英大小眼对瞪,徐俊英懵了,一时想不出来他到底要干什么,伸手摸了摸白天被恒儿抓过的耳朵,猛然记起夏莲说的:恒哥儿最近半夜总要起来一次!
从内室出来,恒儿指着桌上的茶盏嗯嗯两声,徐俊英给他倒了半盏茶水喝,然后放到床上,他竟很快爬进里边,伸手就抓媚娘的头发,徐俊英忙扑上去把他拉住,爷俩一个抓发尾,一个抓发束,徐俊英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恒儿的小手,尽量不让他扯动头发,两个人都不作声,好一阵撕巴,最后大的赢了,掰开恒儿的五根小指头,放开媚娘一缕头发,怕惊醒媚娘,徐俊英抱着恒儿离开床铺,走到外边软榻上放下,点着他的额头,小声道:“谁准你这样?大半夜不睡觉,不是要累死人了?”
他却不知道恒儿这段日子才有这个反常现象,许是白天午睡太长的缘故,半夜醒来尿尿过后就要玩上一两个时辰又再睡,不陪他玩,他就爬上爬下,把榻上所有的柜门都打开,里边的大小零碎物件尽情掏出来,到处乱撒,徐俊英头都大了,昨夜陪皇上,今夜本想看完几卷公文就躺下睡会,结果摊上恒儿这一闹,他不但躺都不能躺,连公文都没看完。
第一五六章 幻想
第二天媚娘醒来,灿烂的阳光穿透窗帘,照进室内,翠思打开窗扇,但见院子里花儿格外红,叶儿格外绿,一派美丽清新的春天景像,若不是看到泥地上湿淋淋的,她根本不知道昨夜下了一场雷雨。翠喜翠怜早将软榻上乱扔的物件归置好,夏莲和妈娘也抱了恒儿下去洗漱。没有人告诉媚娘,清晨候爷开门唤人进来时,这屋里乱成什么样,翠思和夏莲最担心恒儿会不会尿在媚娘床上,要是不知道跌下床更糟糕,结果进去一看,恒儿俯卧在媚娘身边,母子俩盖得严严实实,睡得香香甜甜,恒儿并没有尿床,也没有跌下床的痕迹,倒是小圆桌上乱七八糟堆满了书本和公文宗卷,茶壶空空,一滴茶都倒不出来,翠思和夏莲暗暗称奇,合着昨晚是候爷在这儿边看公文边带着恒儿的?
徐俊英拿走重要的公文,让翠思将其余的收拾回书房放着,出门前不忘嘱咐翠喜看好恒儿,一醒来就抱走,别吵着大奶奶,由着大奶奶自己睡醒,不必叫起,锦华堂和秋华院那边,等他回来再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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