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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东升-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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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袁应泰与何丹旭便一前一后地到了。袁应泰见苏翎站在门外,稍有些疑问,但随即便说道:

“怎么站在外面,走,进去说去。”

两人便又回到屋内,袁应泰也不多说,便伸手示意苏翎就座,两人便面对面地坐在一桌子酒菜面前。那何丹旭却没进来,就在门口与苏翎地护卫站在一起,等候召唤。屋内那两名女子,过来给苏翎与袁应泰斟满一杯酒,路过苏翎身边时,另有一股女人的味道从苏翎面前晃过。

苏翎被这股浓郁的香气弄得微微皱眉,也不知是袁应泰屋内的香料味道,还是那女人身上地气息更浓一些。这一幕,倒让在对面留心观察的袁应泰看在眼里。

袁应泰微微一笑,伸出双手,用三指捏住酒杯,端起略举,说道:“苏将军,请。”

“袁大人,请。”苏翎也是双手捧杯,举在面前。

二人将酒一饮而尽,不过袁大人当真是带着五分风雅,而苏翎却是七分豪爽。

“苏将军,”袁大人放下酒杯,一名女子赶紧过来小心再次斟满,另一名女子则给苏翎斟酒。*****

苏翎闻声,抬头看向袁应泰的笑脸。

“苏将军可曾婚配?”袁应泰问道。

苏翎一怔,随即答道:“还未成家,不过,已经定了门亲事。”

“哦?”袁应泰还是第一次在两人之间谈论这等家事,当然不知苏翎会这般回答。

“是哪家的女子?”

“姓陈,原也是镇江人。”苏翎答道。

“苏将军也该成家了,既然已经定下亲事,何不早点办了喜事?也好照料将军起居。”袁应泰说着这话,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站在苏翎身侧的女子。

“待辽事平定之后吧。”苏翎说得简单。

“其实也不必如此。。。。。。”袁应泰还未说完,苏翎便打断说道:

“袁大人,此时不必多说。”

袁应泰一怔,脸上跳了跳,随即说道:“也好,将军此举,可当真是令人敬佩。”

苏翎摆了摆手,说道:“袁大人,你知道我是个武人,不耐你们这套,有得罪之处,还请勿怪。”

“明白,苏将军快人快语。”袁应泰倒当真没有生气的意思。

“成家之事,迟早会办。”苏翎说道,“不仅是我,我那些兄弟们,也要一并成亲。这是当初我跟兄弟们发的誓。”

袁应泰这会儿没有接言,对于武职官员,以往袁应泰可丝毫没有花功夫去了解,这苏翎是唯一地一个,也是促使袁应泰转变了不少想法地武官。苏翎的这句话,当然要令袁应泰细细琢磨片刻。

“你有多少兄弟?”袁应泰试探着问道。

“算起来,最初我们兄弟十九人,可惜,有两个在千山堡阵亡,现在,连我是十七个。”苏翎想起那两名一起做夜不收地兄弟,心内不免有几分感概,如今这番气象,那两名兄弟是看不到了。当然,在那时,就连苏翎也不会想到会有今日。

“都没成家?”袁应泰问道,此时他已明白,苏翎所说的兄弟,不是血缘上地家人,当然,对这一点,文官可是不会真正理解。

“有几个已经成亲,都当爹了。”苏翎想起胡显成的儿子,倒是猛然间觉得,还没好好瞧瞧那小子的样子,是象爹呢?还是象他娘?这忙于军伍,当真是没顾及这些本该有的人之常情。

“都定亲了么?”袁应泰又问。

“还没有。”苏翎笑了笑,说道,“这兵荒马乱的,还谈不上。”

“要不要我帮着寻几户合适的人家?”袁应泰这个主意,说不清是起的什么念头。当然,若是以袁应泰的官职、名气,这随便也能寻到无数大户人家的女儿出来。苏翎的兄弟们可是在辽东出尽风头的新晋武官,袁应泰即使不拿出他那些文官的人脉,也能寻出不错的人家来。

“那就多谢袁大人费心了。”苏翎一口答应。

大概是袁大人也是临时起意,这苏翎答得痛快,袁应泰不免有些过意不去,便又问道:

“苏将军,你那些兄弟,可有什么条件?”

“没有。”苏翎答得简单,“不过,我这些兄弟都是贫苦出身,袁大人,若当真你帮了这忙,可不能寻些仗着娘家是大户人家,便生事的女子,那样的话,可别怪我不给你袁大人面子。”

这番话,让袁应泰一时一愣,随即哭笑不得。这位苏将军可当真是武人,难道人家这家事也要管么?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当真若是生事,谁又能断定谁是谁非?未必你这总兵官,还能断这等是非?

这话,让一旁听到的两名女子,也都掩嘴偷笑。这位苏将军,可是爱护兄弟到了极点,连人家老婆,也要管着,若是再娶上几位小妾什么的,可不成了娘子军了?

看着袁应泰的神情,苏翎似乎也猜出几分,便也笑了笑,说道:“袁大人,我们这些兄弟的出身,你是断断想象不出的。我本想闲下来,要好好给我这些兄弟们寻们亲事的。既然袁大人愿意帮忙,那就太好不过了。只是,我不想让我的兄弟们,因为门第之事,受半点欺辱。”

这当然是实情,袁大人也不会认识什么贫寒之家。大户人家的女子,哪儿能不带些意气?苏翎的这番话只能说明一点,那便是谁也别想给他们气受。

由此,袁应泰微微沉吟一下,然后说道:“苏将军,适才我是去会衙门取公文。朝廷,已经向辽阳重新派下监军。”

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七十章 天启内帑

大明朝向军中派遣监军,此为惯例。秉承文官治国的传统,但凡有兵独立于外,则必然朝廷要派驻监军。

按明太祖朱元璋定下祖制,大明朝在各地建立卫、所,各自驻防要地、边关,这士兵的军籍便也由此固定下来。平日里所有卫、所旗军皆不许擅离驻地,就地屯田、戍守。而一旦战事一起,则由朝廷任命大将作为总兵官,调集各地卫、所旗军集结,归总兵官统辖,与敌一战,这战后自然再回归各自卫、所。就连这总兵官的武职,也并非大明朝的定制,初时还由拥有爵位的皇族、外戚担任,当然,倒是此时,也早已泛滥。这辽事一起,升任总兵官的武将,更是多出数倍。

这大明朝为限制武官拥兵自重的手段,原本无可非议。毕竟太平盛世之时,就算是出现一伙盗贼,也能扰乱数县的安宁,更何况久经训练的士卒?是故这大明朝的兵与将,仅仅是在作战时临时调动、集结起来,二者往往并不熟悉,这也是大明朝军伍战力低下的一个根本原因。

这卫、所旗军的羸弱,自不必再提,只说这武职军官们,尤其是位于边镇的武官,这既然要领兵出战,可这些兵又大多靠不住,朝廷又不允许兵、将相互连通,便只得蓄养家丁,一边日后作战时能有些依仗。这种情形延续到辽事糜烂之时,就连朝廷,都将武将的家丁视为唯一能有些战力的士兵,不仅将其列为拿着高出一般士兵军饷的名册,且在调动武官之时,无一不在公文中注明,要其携家丁一并随行。

这是大明朝军伍内部的一个方面,另一个面。便是这监军的手段。监军算不得是一个职位,也如同总兵官一样,是临时派出官员担任,目的。自然是监督领兵武将地言行举止。此时派驻的监军,往往都有都御史等文官担任,这权利,除了能够将军中诸事直接禀明朝廷之外,必要时,还得直接剥夺领兵武官的掌兵职权。换句话说,这军中诸事,倒是仍由武官专管。监军一般不予干涉,但只要监军说不同意,可没有一个武官能够坐视不理。

这监军的一封奏书,便能将领兵数万地武官们直接治罪,轻则发回原驻卫所,重则连世袭的指挥等职位也被剥夺。久而久之,这监军的权限便近乎无限,甚至这一支军伍的主管。说到底便是这监军一人而已。当然,朝廷上的那些文官们可都是相通的,即便彼此之间喋喋不休地相互指责,却都不会改变这监军一职带来的危害。

就在辽事之前。大明疆域之内只有少许骚乱,都很快便被平息下去。万历年间的三大征,虽花了无数地银子,可也都以战胜作为结果。这些,都预示着大明依旧拥有着无比强悍的官兵,至少在朝廷之上的文官们,是这么认为的。当然便无视那少数提出对军伍加以改进的提议。

就总体而言。大明朝依旧是强大的,无论是人口。还是官兵数量,在大明朝宽广的疆域周围。没有哪一个国家敢于抗衡。可这文、武两方面的弊病继续延续下去,便造成努尔哈赤地轻易连胜。此时,大明朝廷上的文官们,依旧是采取的惯用办法,征调、募集兵马,调派各地武官、士卒,然后派出经略统带。

当初辽东经略杨镐,分兵四路,虽指明了各路主将,可每一路仍然派驻了监军。当然,在萨尔浒大败之后,这责任仍然是由各路主将负责。阵亡的自不必追究了,朝廷还有一番抚恤,但那监军地作用,在战败之后却没人提及。若是仅从朝廷文书往来之中,可是看不到监军到底有什么作用,这一弊端,依旧被隐藏下去。

当今的辽东经略袁应泰,在丢失沈阳之后,又再令辽阳处于危急之中,按理袁应泰也难逃那杨镐的下场。可偏偏冒出个苏翎,且以数次大捷换回了辽东经略袁应泰在朝臣之中的信心。对此袁应泰是心知肚明,本人对苏翎的大力支持,其实也便是对自己的一种保障。而朝廷此次的一番驰援,也是破天荒地对苏翎尤其看重,仅从这两月间用难以想象地速度运来地粮草、军需,便可见一斑。

朝廷的一反常态,严厉督促,说明那些文官,以及天启皇帝,也对大明朝军伍地战力产生了怀疑。这银子花的如水一般,却只换来败绩,颜面尽失,数以百计地文物官员丧命,士卒更是成了数万辽东的游魂。苏翎的出现,可当真是恰到好处。但是,这别的都一反常态,可这监军,却依旧照派不误。

辽东经略袁应泰在府中私宅宴请辽东总兵苏翎,本是进一步融洽两人之间的关系,那做媒一说,也不过是随口而已。*****不料却从苏翎的话中,看出其丝毫不想受到约束的影子。

对于监军的看法,袁应泰倒没有什么可说的,这是其视为必然的举措,当然,这不能明说是来监视苏翎的。但自从苏翎出现,袁应泰即便没有亲眼看到苏翎率军与八旗兵血战,可一切消息,都证明苏翎是获得的是真实的大捷。死而复生的经历,让袁应泰开始从新看待大明军伍。仅从苏翎营中待的那几日,袁应泰便看出苏翎所部迥然不同之处来,这正是辽东未来的希望所在。

但这监军的到来。。。。。。袁应泰说完之后,便静静地打量苏翎,留神其神色变化。

但苏翎的脸上,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快,只是问道:“袁大人,朝廷派谁来辽东?”

袁应泰略略一想,说道:“朝廷已新铸了辽东、西平、盘山的监军关防,由胡嘉栋、高出、牛乾坤,分驻三处监

“三处?”苏翎不解,望向袁应泰问道,:“谁来辽阳?”

袁应泰说道:“由胡嘉栋赴辽阳监军,高出、牛乾坤分往西平。盘山监军。”

苏翎伸出筷子夹了菜吃了一口,想了想,又问道:“西平、盘山也要驻军?”

“正是。”袁应泰又端起酒杯,举起向苏翎示意了一下。便自己喝了一小口,说道:

“朝廷已下令由原驻守广宁的兵备道王化贞,升任辽东巡抚右佥都御史。*****由王化贞的来信来看,广宁一带,已经抵达的出关官兵,共有三万九千三百一十九名;另外,王化贞招集的残兵约有二万九千四百余名,另还招募有乡兵一万六千八百余名。如今驻扎在广宁一带的官兵,总共八万四千八百余名。其河西额设兵及留守山海关官兵在外。”

“都到了这么多?”苏翎再一次对朝廷兵马地聚集速度感到略略吃惊。

“嗯,”袁应泰说道,“这回朝廷可是对那些迟迟行动缓慢的援辽兵马下了狠心,锦衣卫也不知抓了多少武官,但总算还是到了大部。”

“袁大人如何处置这些兵马?”苏翎问道。

袁应泰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按我的想法,当然是将这些兵马全都调集到辽阳。可朝廷上不知是哪一位大臣。非要留驻半数驻守广宁。说是要防御西虏,免得让那些蒙古人趁机断了辽阳的粮饷通路。那高出、牛乾坤,便是奉命往西平、盘山驻军中监军。”

“八万四千八百人,”苏翎没去想朝廷之中地议论。这都留给袁应泰好了。“袁大人,这个数目可属实?别有弄些老弱来凑数的。”

“不会。”袁应泰肯定地说道,“朝廷在山海关已经另派有官员验证,老弱一律退回,只留精干之兵出关。那出关的三万九千多人马,不会再如以往的了。”

“那些残兵呢?”苏翎又问。

“我已经传书给王化贞,令其只选愿意留在的辽东的士卒入营。其余的一概不要。这二万九千人。也还可一用。至于那些乡兵,我也让其留在广宁一带驻防沿边堡寨。毕竟是那些乡兵的家乡。总比到辽阳要好用一些。”

“这么说,能来辽阳地。还有四万二千。”苏翎说道。

“正是。我已叫人去催了。最迟后日,便能见到了。”袁应泰说道。

“多了这四万兵马,辽阳便可真的放心了。”苏翎说完,又看向袁应泰,说道:“这饷银呢?”

袁应泰说道:“朝廷已经先差经历徐天鼎等解银二十四万五千两赴广宁,这笔银子已经到了广宁。随后还将有户部发往辽镇的饷银十万九千八百四十九两,其中还包括辽东巡抚王化贞请发的给予虎酋加赏银四千两。”

这说的可都是发往广宁的,那发往辽阳的呢?尤其是天启皇帝答应给的内帑一百万两,可别是光说而已。

苏翎果然问道:“袁大人,这辽阳。。。。。。”

袁应泰看了看苏翎,笑着说道:“我便猜苏将军今日定会前来催问,果然如此。放心,皇上地内帑银一百万两,指明是专给你部兵马所用,这让工部、兵部可都看着眼红啊。”

苏翎也笑着说道:“怎么,他们也向皇上要内帑银子?”

“自然,入不敷出,还能怎样?”袁应泰说道,“这第一笔皇上的内帑银,五十万两,这几日便会到,由监军胡嘉栋乘船运至。”

由监军胡嘉栋押运?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苏翎一听,收住笑脸,端起酒杯喝上一“袁大人,这胡嘉栋是不是当初在瑷阳的那个胡嘉栋?”

“正是。”胡嘉栋还是经袁应泰之手调往瑷阳带领青州兵设防的,怎么会不清楚?

“他不是逃往山东了么?”苏翎说道,“还有,那个什么高出、牛什么地,不也是逃官?”

“你说的,都对。”袁应泰微微叹气,说道:“这些人正是当初逃得最快的。起初朝廷上也要将其治罪,那高出还被京城派出的缇骑逮回朝廷。不过,总有人在朝廷上为这些人说话,这一回,不过是降级使用,戴罪立功吧。”

苏翎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你放心。”袁应泰轻声说道,“这胡嘉栋前来,自由我应付,不会找你麻烦。”

“谢大人。”苏翎拱了拱手,说道。

袁应泰一摆手,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只管整军便是。”

苏翎便端起酒杯,说道:“袁大人,请。”

“请。”袁应泰也随后举起,二人便又尽了一杯酒。随即,那身边的两个女人又将一股香味儿,在桌边缭绕起来。

“袁大人,上次我说的那批工匠呢?朝廷可是如何办地?”苏翎又问。

“也在这次胡嘉栋地船队之中。”袁应泰说道,“总计有三百六十名工匠。”

“可有会铸炮的?”苏翎进追着问道。

“这次工部可抽调了近两成地人给你。”袁应泰说道,“不仅有铸炮的,还有打制鸟铳、三眼铳地工匠,其余的火药、铠甲、兵器等等,都有。”

苏翎眉毛一跳,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有了这三百多工匠,再加上镇江堡那边的数千工匠,苏翎自可开始预计已久的某些事宜。这可是大明朝工部下辖的工匠,能抽调到辽东的,必然都有一手好手艺。这若是在加上千山学院的那些脑子已经被苏翎调教过的人,真不知道能给苏翎所部带来什么样的好兵器。

有了这些,苏翎心情明显趋好,又问道:“袁大人,这些日子运来的粮草、铠甲倒也有不少了,可没见到多少火器,尤其是火炮,难道朝廷不给么?”

“怎么会不给?”袁应泰说道,“想必仍由胡嘉栋押运而来。对了,那些工匠随船而来的,还有工部发来的硝黄、铁以及好钢等,据说都是工部存蓄多年的库存,你若是有什么好主意,只等他们一到,便能立时派上用场。”

“是后日么?”苏翎喜笑颜开,说道,“我这就安排人手,去海边接船。”

“苏将军就不要离开辽阳了,这城外大军可都得有你才行。这一趟,我亲自其接胡嘉栋。再说,那船上,还有几十门大炮。”袁应泰说着,也跟着笑起来。

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七十一章 京城兄弟

辽东总兵苏翎与辽东经略袁应泰在经略大人后院的这番笑声,除了侍候袁应泰的那两个女人之外,也仅仅传至后院院门处何丹旭等几人的耳中。不过,辽东都司的首府辽阳城内的气氛,却似就在这细微可闻的笑声中翻了个身,直起腰来。

若是顺着夜里刮着的南风,也能在一路上寻到一些与往年不同的景象。

这不仅是在山海关至广宁再往三岔河一带的路上,成群结队的明军官兵正在连夜赶路,那些赶着牛车、牵着骡马的民夫们也打着火把源源不断地向辽阳行进,而在海上,这夏季盛行的南风给每一艘海运的船只鼓足了风帆,长长的船队在岸边燃起的篝火的指引下,首尾相接地沿着海岸北上。

单是这夜间行船,便是从未有过前例。为了不至于误了期限,不论是属于大明水师的海船,还是那些被临时雇来的民船,都顾不得往日对风浪的畏惧,加入到向辽阳输送军需的船队。这种急迫,一则是朝廷催得异常的紧,二来,这回银子是破天荒的给足了,并言明,若是提早抵达,还另有赏赐,不仅如此,这海中若是出了问题,一概不罪,且民船照价赔补。

尽管海运船队是沿海岸的浅海处航行,为了尽量不损失船只、军需,也为了这船上一众官兵、水手的安全,海运船队的主官还专门寻来沿岸一带的渔民,给予赏银,令其驾船在船队所经途中的暗礁等险要处停泊,并高悬***,为整个船队指示方向。这个前所未有的法子,也不知是先前那一队船队想出的办法,总之后续经过的所有船队。都照例给予这些活动的灯塔多少不等地赏银,让这些渔民得以坚守下去。

或许也是因这几年大旱的缘故,天公作美;又或许是这辽东终究到了该顺畅几年的时候,这几个月里。天津至辽东的海上,以及山东登州至旅顺地区域内,不过是些小风小浪,连常年行船的水手们,都觉得有些异常。但这足以保证紧急运往辽东的军需、粮草数月未断。此外,那些紧急调运、新修而成的船只,仍然源源不断地向天津、山东集结。据说江南一带,已经有新建船场开工。

大明朝此次援辽的军需、粮草。除去自积蓄的府库中调取之外,还另发银四处采购。这个举措本由来已久,辽事一起,不过是催得急一些而已。但这些日子,朝廷上不仅列明了准确的期限,且率先将几名一直拖延时间而没有明确定罪的官员下狱。这一来,那些习惯于从中上下其手地官员们,也不得不带着小心将自己的收成减少到最低限度。甚至还有不得不自己贴补的。当然,这贴补自会由别处再补回来。

这首先是粮食,不仅山东、天津一带的粮商们被带动起来,远至南京附近的粮商大贾们。也纷纷从中嗅到了银子的味道,开始筹集船只,预备往辽东赚上一笔。要说这往日因官吏盘剥,这商路并不算通畅,尤其是前往辽东的商路,家世稍弱的,根本不敢问津。但此时朝廷一反常态。率先做出一种姿态。这凡是前往辽东运送米粮地,或是贩卖其它商货。一律放行无阻,而有关军需的、类似硝黄等等更是给付及时。概不拖欠。

当然,商人们不会仅仅是贩运一船米粮,便赴海上风浪的风险。辽东的物产,作为商人自然知道其价值几何,尤其是人参。自京城以至南京一带,那些不知名地辽东大贾所创下的人参价格,已经被商人们茶前饭后地流传着。一支上品人参,价值千两,却并非高的离谱,那些达官贵人以及世家大户,纷纷以此作为家财丰厚的象征。且即便寻常的人参,单作药用依然价值不菲。这若是运一船米粮去辽东,再带回辽东的山货,岂不是做了两趟的生意?

大明朝因辽事而开地海禁,此时方才掀起一股海上商潮地序曲。

这回的海上商路,可不像是下南洋或是去日本地远洋深海,而仅仅是辽东,路程并不算太远。一般稍稍有些家资的商贾,只要能凑齐一条船以及水手,便算是可以启程了。至于商货,甚至都不需船主操心,除去那些有能力置办货物地商家之外,那些独自不能承担的小商小贩,也都想借着这个机会,一同从海上赚些银子。

再说,辽东所需商货,品类极多,除去粮食,布匹、绸缎,瓷器、铁器等等,无一不是不担心销路的货物。而这些东西,在本地也就勉强能换点小钱而已。银子,是唯一能使人自发汇集的东西。在本地机会不多的背景下,这额外出现的机会,怎能不使人趋之若鹜?至于海船,这近海行船,也不需如远洋深海里的船只,稍大些的船只,便足以行向辽东。这股暗伏的风潮,已经将海上风险降低至无视的程度。

当然,此时这股风潮还未真正成形。那些在四处打听辽东情形以及海路走法的商人,此时却或多或少地发现,原来周围一些不起眼、开着不大的店铺的小商人,却声称能与辽东的商人建立联系,愿意为其从中撮合。关于这一点,将信将疑定是有的,但这些与置备海船一样,都进入即将启程的海上商路的筹划之中。

这些小商人,自然是苏翎当初通过胡德昌放出去的。这数以百计的人带着或多或少的本钱,拿着也不知从何处弄的、但绝对货真价实的通关文书,一路向山海关内散了开去。籍着临行前被交待的一些名单,这些人的大多数都在当地落下脚,办理了相关备册手续,或买货赁,弄上几间店铺做起生意来。不过,也有血本无归的,最后连人都不知去了何处。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站稳之后,却因路途遥远。消息传递不畅,很长时间里都无法再与辽东取得联系,倒是与京城的徐熙,还能隔上几个月往来一封书信。那京城的徐熙。倒也没有太多的指示,只吩咐继续做生意而已,若是有什么麻烦,自可前往京城汇集。

京城徐熙本定期往辽东传递消息,但这沈阳失陷之后,溃兵一乱,导致连海上的线路也被暂时封锁,更别说那几日连京城都要戒严。徐熙倒是从兵部刘大人那里知道不少有关苏翎地消息。可苏翎没传来指示之前,徐熙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不过是维持与刘大人之间的联系,以及继续寻找那些散布各地的小商人们。

京城至辽东,何止千里,这耽误几日,往返便是数月。徐熙传递的消息,可算是机密。万一路上被官府查到,可罪名难说是不是安到努尔哈赤地奸细上去。这一点,连兵部的刘大人都不得不暗自派人前来叮嘱一番。是故这徐熙的消息,可有一段日子没有传递出去了。

不过。传递不出去,可不代表不知道消息。徐熙自刘大人处,已经得知自己的大哥苏翎,被升为辽东总兵,且破天荒地还给了个提督辽东军务的征夷大将军职衔。其余一应兄弟们,也都得到封赏。

这苏翎带着兄弟们在千山堡群山之中过着苦日子的时候,徐熙已经在京城的深宅大院里过着富户的锦衣车马生活。这起初还使得徐熙心里极其不舒服。但自见过一次苏翎之后,便逐渐稳了下来。对自己在京城要做地,有了更明确的目标。为此。徐熙在京城的大宅里,不仅奴仆甚多,且婢女、丫鬟的,也足有几十个之多。*****而与京城各式人等每日花天酒地、四处交游,也成了每月必有的项目。此时徐老爷的名字,不能说广为人知,却是三教九流中,也都能寻到不少认得的。

当然,当得知苏翎带着弟兄们终于走出千山堡,且有了今日这般荣耀的那一天,徐熙整整一日没有出门,推脱了一切应酬,独自躲在屋内。那些仆从以及来自胡德昌地伙计们,都不知道这位徐老爷在做什么。徐熙在第二日,便通知了所有的属下,众人皆为苏翎所做的一切,暗暗欢呼,这跟着大哥走,总是不错的。

就在徐熙急于将积压已久地消息传递出去,恨不得自己亲自回辽东一次,见见已经今非昔比的兄弟们之时,兵部的刘大人倒是寻了机会。这胡嘉栋被派驻辽东监军,上任之时第一件事便是押运天启皇帝拨给苏翎作为军饷的内帑银子,此外当然还有袁应泰所说的工匠以及各类打制兵器、铠甲、火器等等一应物料。这些东西可足足装了上百艘船,单是押运的官兵便是不少。

徐熙借此机会,又给兵部的刘大人送了两千两银子,央求兵部刘大人寻个由头,安排到这次军需地船队之中,前往辽东。兵部刘大人在朝廷上不过是个小官儿,名不见经传,但却是坐在一个办实事地位置上,这朝堂之上的风刮不到刘大人地头上,而外面的官员,只要需要兵部行文办事地,不论大小也得经刘大人过一道手。是故办起这等事来,不费吹灰之力。

这几年刘大人在徐熙手里,也拿过不少银子了。按说也算是家财万贯的官儿,不过,这钱财除去一部分按老规矩带回家乡买田置地之外,也就是在京城换了所大宅子,买了几个姿色不错的女子,其余多半的银子,都用在官员之间的应酬上了。算起来,刘大人倒是入少出多,若没有徐熙的接济,怕也要弄些亏空。

当然,刘大人也不是狮子大张口,凭白索要,这分寸还是能把握住的。说起来,还是在辽东的时候,这心贪了些,但那时苏翎不过是个逃军,办事难说是不是一次性的买卖,情有可原。到了京城,刘大人与徐熙之间,便有了默契。刘大人给徐熙提供一切所需的消息,那些邸报、揭贴之类的,徐熙可任意查看,为此,刘大人还专门留有一处密室,供徐熙使用,这些东西自然不能交给徐熙带出去。而徐熙,也不必要刘大人开口,这逢年过节的。或是生日,或是天气不错等等寻个缘故,送个百两左右。

这些银子,已足够刘大人那所宅子的所有花销了。若是刘大人的手头紧了。自然有仆从与徐熙暗示一番,徐熙便立即为刘大人解决窘境,这种情形,实在也不多见。刘大人能有今日,这左右逢源、见风使舵的功夫,定是出神入化,否则怎能在朝廷上坐稳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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