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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东升-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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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翎摇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一战肯定要打,但还是那句话,要在我们选定的地方决战。另外,此次开原一战,你看出来没有?努尔哈赤不会为一城一池去分散兵力,宁愿丢弃,也不会让自己的实力受损。这一点,你传下去让所有的武官都要好生琢磨琢磨。”

“是。”

“八旗精锐,我们不怕,但在要象上次那般胜,可就不易。”苏翎说道。

象这般的警惕,在每一个千山堡骑兵武官心里一直留存不去。不仅苏翎时时叮嘱,每一级武官都对下属多家叮咛,直到做到每一个士兵都清楚他们的敌人是谁。至于大明朝,眼下根本没将千山堡放在眼中,在镇江堡一带,一直到金州旅顺,几乎算是毫不设防。但苏翎仍旧没有挥兵南下的意思,冲动其实从占领宽甸堡时就存在着,已有不少武官在议论着如何纵马河东。对大明朝辖地的进攻、蚕食,若最初还有些心理障碍,这一旦做了,便随即烟消云散。在每一个骑兵心中,只有对手、敌人,少数心思深一些的,不免会多想,但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份,也就罢了。

这身份之意,便是辽人。所有居住在辽东的人,祖上几乎都是被谪发、充军千里跋涉到此的,或者便是女真、蒙古、朝鲜等等与汉人聚居在一起而融合而成。就连朝廷上也称辽东为辽人,而不称大明百姓。这差别自辽东都司初建便就存在。在民间,辽人一称便带着几分轻视之意,那边远地带的人,还能与关内繁华大都里的人相比?不说一句粗鄙就已经算是客气。而辽人本身,也因山海关那道关墙而将自己化为另类。这么多因素混在一起,数百年流传下来,骨子里还能存有多少对大明朝的尊崇?顺从多半是因威慑所致,而今眼看着辽东糜烂下去,与努尔哈赤一样,人的胆子越来越大。辽东卫所基层官员越来越难以办事,反抗拒绝,敷衍拖延,屡见不鲜,要不然,便是一股脑地逃了,连影子都找不见。

这些普通百姓原本并无什么主意,所为也不过是吃饱肚子,谁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就顺从谁,这是千百年朝代更替的死结。很明显,辽东都司的人知道,努尔哈赤也知道,威慑与赏赐,是最有效的手段。不过大明朝多了份愚民手腕,用一些所谓的三纲五常来自我约束,这一点努尔哈赤也在学,只是时间尚短,眼下还用不到。至于苏翎,这最初还算温和,但该铁腕时也会立即挥刀斩落。

群雄对峙,等得便是机会。这个间隙中,辽东,努尔哈赤,苏翎,都在寻求各自的方向,将辽东上空密布的浓云,撕开一条路来。

“大哥,镇江堡那边,是不是该行动了?”赵毅成显出几分笑意,大约对这种策划的行动,有几分期盼。

“都查清楚了么?”苏翎问。

“清楚了。也核对过。”

“好,记住,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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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八章 越河演练

自宽甸界内渡过浦石河,山势明显趋缓,在千山堡骑兵们的眼里,这甚至不能称之为山。既没有明显陡峭之处,也没有能形成关隘的谷口,只要顺着缓缓延伸的山脚,有无数可以行进的小路向北通向辽东腹地。在走约七八十里山路,中间趟过一条小河,便能站在瑷河北岸,隔着望去,便是无数更加矮小的丘陵以及更为宽阔的平地。这才使骑兵们觉得,适才那些山仍然是山,当然,当骑兵们最终体验到平原地带的一马平川时,才算明白作为一名骑兵究竟意味着什么。

叆河是辽东都司最初设立河东防线的前沿,由上游的瑷阳堡到凤凰城再一直延伸至九连城,叆河南岸一带修筑有不少堡寨,由辽阳至鸭绿江的驿道也经过多年的修整,是连接朝鲜与大明的唯一通道。随后因宽甸五堡的修筑,边墙外移,叆河便成了辽东内腹的安居之所。镇江堡便在叆河与鸭绿江的交汇处,由朝鲜进京的使节可以放心大胆地享用沿驿道行走的平稳与安全,还可以在每隔数十里便出现的驿站休息,而驿道上往来络绎不绝的商旅行人,又让人几乎忘记这辽东是一直没有停滞过的硝烟弥漫之地。

即是如此,镇江堡沿江一带平坦的土地上,大片的农田一望无际,大大小小的农庄随处可见,若不是镇江堡以及沿江各堡寨上飘飞的旌旗以及黑森森的炮口,这一带还真有些江南平原的味道。这就使得那些稍稍富裕的人家纷纷到此定居落户,在沿江一带垦出更多的农田。辽东都司对此还是持鼓励态度,农事本就是大明朝的根本,何况辽东向来粮食缺乏,既然能带来更多的农产,哪有不支持的道理?尽管这些迁居至此的农庄人家多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背景,这粮税并不能有显著的增加,但朝廷上总还有眼光深远的文官,这民间粮食的增多,也是国力的一部分,至少在辽东军马粮食不足时,在本地采买也能弥补一定的缺额。当然,这中间自然也有一部分农田是那些眼光深远的文官们或明或暗的私产。在辽东卫所至少在各级经历司一级或是兵备道等品级的官员,隐藏的田产足以让人咂舌,但这些数字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总数,也无人会去追根究底。

七月初五午时,一百二十八名千山堡骑兵由四面八方逐渐聚拢在一处农庄周围。这些骑兵都没有穿戴骑兵制式装备,他们或是商贩,或是脚夫,甚至还有扮作算命的,卖土产的山民等等,混迹于人流中,分批潜入。除了最后出现的苏翎。

思前想后,苏翎还是决定带着二十名明军振武营打扮的骑兵越过浦石河,于午时与骑兵们汇合。不过,唯一这二十几人任然原样打扮。千山堡的黑色铠甲已不好改色,但大致样式跟明军也不会差,再说,这般大摇大摆的一路奔驰,在这个地方除了明军再无其它可能。这一路本来,倒是丝毫没收到怀疑。

这一百二十八名骑兵,是作为一次实地演练在此聚集。他们是千山堡骑兵近七成的小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既有实战经验,又有可供提升的军功。宽甸五堡刚一易手,作为后续手段之一,这些骑兵便被立即召集到宽甸堡里,进入苏翎久久策划而终于可以初步实现的千山堡千山学堂武官学院。同时,作为那五百名管事集中学习千山堡规矩的建制也被保留下来,尽管简陋,但陈家大小姐陈芷云已经在着手后续学员的甄选事宜。

骑兵们的目标,便是已被暗中围住的农庄。

这个农庄很大,依山而建足有数百屋舍,重重叠叠的屋檐一直堆到后山的那片茂林边缘。在这些屋舍的三面,是五六千亩长势极好的农田。显而易见,这般好的地方,等闲之辈如何可得?

苏翎带着护卫骑兵一直奔至农庄前一里处才放慢缓缓前进,四周的骑兵小队已经全部到位,只等苏翎进入村子口那道木门,便立即按事先分派的动手。

这样规模的农庄,既然属于大户之家,这看家护院的家丁自然不少,只是苏翎已经得知,农庄内有近三百家丁,已经过一定的训练,倒算是具有战力。不过这地处边墙之内,离宽甸堡都还尚远,这防备的不过是些鸡鸣狗盗之辈,整个农庄外围不过是一道两人多高的石墙,三个人徒手便能登上,而石墙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影,是否在瞭望很难说。

苏翎带着二十名骑兵一路小跑着向农庄行进。这午时正是饭后慵懒之际,那农庄门口的几个家丁远远看着苏翎这队骑兵不紧不慢地过来,却一点也没有惊奇之色,他们的主人一向与官府来往甚密,这在辽东,官府便是武人,这哪一个不是带着几十上百人的,看过来的人数,这武职品秩怕是不高。虽这般想着,却还是走到门口,在路边静候,这官儿再小也不是家丁能怠慢的。此时木门前站着三人,门上堡墙也站有两人,都伸着脖子望着苏翎来的方向。木门大开,这午时关门可没这个规矩。

苏翎依旧不紧不慢地让战马小跑,身后的骑兵列成两队,整齐地跟进,这一里多路,甚至连彼此的间隙都没变过。越过道上几个农夫,苏翎来到木门前。一名家丁脸上堆着笑,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却见苏翎毫无停步的意思,居然直往前走,毫不停留。

“哎,这位爷。。。。”那名家丁刚说了半句,只见近旁的祝浩劈头便是一鞭子抽在家丁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还不带路,误了事老子砍了你。”祝浩恶狠狠地吼道。

这么蛮横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这鞭子也不是第一次挨,这次来来往往的军爷大多是这般脾气,这位还算是跑的慢的,家丁们在门口不晓事阻拦的被马撞翻的不止一两个了。但奇怪的是他们老爷说这武官好好伺候,文官更难,这就是家丁们不懂的了。这都要怪老爷家里如今没人在职,是个官儿都得低头,比起辽东那几家大户,可只有仰望的份儿了。

那名家丁脑子这么一转,外人看来便有点像被一鞭子抽傻了,脸上还留着笑但又疼的抽搐,看着着实难看。

“找死么?”祝浩有些急了,在家丁们看来,这位军爷可是恼得不是一般的生气,那手在往腰刀上摸,看样子真可能拔刀子砍人。

旁边的一个机灵的赶紧上前说道:“我去,几位爷,我带路。”说完,就在前面一溜小跑。

苏翎只略微停步回头看了一眼,便一勒缰绳,跟着那人向内走去。最后五名骑兵却与前面稍稍拉开距离,几名家丁正疑惑间,只见队尾的两名骑兵站在门外墙下,忽然手一抬,石墙上两名正在伸头看热闹的家丁猛然伸手捂住咽喉,挣扎着却叫不出声来,同时,紧挨着的三名骑兵也是左手一抬,三只短弩发出微小的响声,木门处的家丁也都咽喉中箭,挣扎着倒在地上。五名骑兵迅速下马,将地上的尸首拖到一边,两人奔上石墙,剩下的三人则一齐站在目前向远处挥舞双手,立刻,一里外隐藏在山坳处的三十名骑兵纵马急奔,一眨眼的功夫便就进了门内,立刻关闭大门。与此同时,其余三门处的为数不多的家丁也被莫名其妙飞来的短弩射死,在山林中射中野兔的准头,在这里不过是牛刀小试。紧接着,每处都有几十人将农庄的出口死死封住。留下两人看门,其余的则迅速向庄内深处奔去。此时有不少庄内的人纷纷从门口窗口处看见这些突然降临的杀气,惊慌是由的,但没有人出来对阵,也没有人叫喊,不约而同地选择关门闭户,似乎看不见便也就没了危险。

已在四门得手的骑兵小队迅疾向堡内行进,三百家丁数量大于千山堡的骑兵,但因其仅仅是家丁,这三百之数是有的,却只有百人左右是集中在三个院落里。剩余的都被派作其它差事,连兵器都没有携带。而这三个院落里的家丁,此时正无所事事,看着几个教授武艺的头目赌钱,轰轰嚷嚷的,丝毫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骑兵小队人人左手持短弩,右手执腰刀,几乎在同一时刻将冲进三座院子,是逢人便砍,遇人便射,一小刻功夫,便将百余家丁杀了大半,活下来的,自然是如同给苏翎带路的那种机灵鬼。那几名平日自持武艺高强,稍有不对便将手下打得鼻青脸肿的头目,身手倒的确不错,至少还能及时抽刀对杀,但仅仅与骑兵们格挡了三招,便被一旁腾出手来重新装上短箭的骑兵一箭射死。临死还略有不甘地转头看向那名射箭的骑兵,似乎是说,为何暗箭伤人?这些被召集前来整训的骑兵们,仍旧沿用骑兵小队的战术,只不过这次事先便做了安排,三人一组,一人发箭,两人持刀,要在最短时间内杀死所有抵抗的人。很明显,这次试演完全符合要求。不过,这仅仅是一半,此处的抵抗力量算是就此消除,剩下的,也还要骑兵们继续展露杀机。

骑兵们收拾完家丁,将所有跪地求饶的家丁锁在一个屋子里,只留下两人看守,其余的快速向正中奔去,那里的苏翎,正独自面对农庄的主人,这所石堡的最高头目。而其余月二百名家丁,会不会在住宅中隐伏?这正是连日潜伏打听不到的消息,或许也是因此,苏翎决定亲自出马,在这次完全有把握一战而胜的行动中,去面对最不可预测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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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九章 李氏农庄

那名机灵的家丁最终逃的一命,不过当他领着苏翎这队骑兵来到主人大宅门前时,完全没有看到身后发生的事情,因为苏翎等一下马,还未等门内出来的几个仆人开口说话,便被随后一拥而上的骑兵们连推带踹地给涌进门内。

看来这位来意不详的武官不喜欢多话。这主人虽家大业大,可毕竟朝中无人,就算有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这已经导致主人的家业有凋零趋势,而眼前这位武官,光看气势就知道绝不好惹,相信主人见了也得低头陪笑。再说,那几个护卫,可是一看便知是杀过人的,眼睛一瞪便骇人心神。

这番气势,让那名家丁与几位仆人丝毫不敢多问半句。以至苏翎都坐在前厅里喝着一个婢女送来的茶时,那些人却都不知道来者何人,到底何意。除了一人立即跑向后宅禀报外,其余的几人都站下檐下看着十几个骑兵分散在门口厅内守护。

这便是无官在身的难处,或者说家里无人为官不得不俯首的难言之隐。就算是中过秀才,或是捐个出身也好啊,偏偏这家老爷是个白丁,仗着祖传的家业度日。不对,这老爷一称都是不该,按大明朝的规矩,只有官才能称一声老爷,家财再多,也是犯了规矩。好在这些年朝廷上似乎放松了这些礼仪上的关注,服饰与称呼,都在民间渐渐放肆起来。

苏翎坐在前厅四下打量着,这家大户看来的确家财雄厚,光是这家具、茶盏,便已属精致,还别说这整整一个农庄,不知有多少是属于这户人家的。能建起石堡护卫自家的,只有两种,一是村子自发修筑,以抵御外来威胁,但这大多是在如宽甸堡一带那些临近边墙的地方,所出的人力都是村民们自家所为,也不存在酬劳;另一种便是如这里一般,由大户出面,将所有依附的小户人家聚集成一处堡寨,然后修筑而成,而堡寨中自然已此家大户为主,虽说不一定都是这家的佃户,但那些小户人家也相差无几。看堡外大片的农田,仅从间隔上就知道不会是小户人家的田产。对于外面正在进行的血腥,苏翎相信自己弟兄们的身手,这次有备而来,说不准连伤的都不会有,对付这些家丁,千山堡那些在野外山林中生存过,在于八旗铁骑对阵厮杀过的骑兵们,简直可称不费吹灰之力。若不是苏翎再三强调要按整训的内容进行布置,这些骑兵中逢战必冲的武官在知道堡寨中的人马数量以及设防的情形后,有不少都提出直接进堡的建议。现在看来,的确可以一试。不过,苏翎强调的不是对付这种敌人,而是要将小队间的战术配合达到最佳状态,并且整训这些武官的临战指挥能力,并进一步达到期望中的铁骑标准。毕竟千山堡最终要面对的,将是经过大胜,且是百战之兵的后金八旗。

很快,从内宅走出三个人,显然是三兄弟,两个二十多岁,一个倒是显得稳重,约三十多不到四十,都是一身绸衫,在这七月天倒看着便凉爽几分。三人进来便吓了一跳,那名年岁大的还回头狠狠瞪里了一眼报信的人。这也不说清楚,看这架势,十多个铠甲齐全的大汉站在厅内,让进来的三人各个显得瘦弱,尽管其中个人都是近两百斤的身子。

“请问。。。。。。”两位年纪大的不约而同地拱手作揖,却被对方也一齐开口给怔住了,反倒又都不说了。倒是让小的那个给抢了先,张嘴便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那年纪大的人立刻说道:“三弟,怎么说话的?没规矩。”

那小的立即反唇相讥,“你懂规矩?你懂爹怎么就是不让你管家?”

另一人说道:“三弟,话不能这么说,他到底是做大哥的。”这话刚说完,这位老二便又对大哥说道,“大哥,你这也不对,这当着外人的面怎么这么说三弟,他小你可以回去再教啊。”

。。。。。。

这苏翎尚未开口,这兄弟三人倒自己嚷嚷开了。看来,这当口苏翎来的不是时候,这三人怕是适才在内宅正吵着呢。这机会可是难得,苏翎要的不过就是略微拖延一下时辰,等处置了外面那些家丁,这剩下的,一个也跑不掉,此次最难的部分,其实就要不让这家人跑掉一个。

苏翎便也不开口,便喝茶,便看着兄弟三人演戏。半盏茶喝完,那三人似乎才从热血中缓过神来,这毕竟不是自家后院,还有客人呢。

“请问,您是。。。。。。”这句早该问出的话,到底让老大说完整了。这回两个弟弟算给面子,兄弟同心嘛,不过,这有些晚了吧。”

苏翎不慌不忙地又喝了口茶,还似乎品了品滋味,这才说道:“你们到底谁说了算?”

三兄弟互相看了看,谁也没说话。这次见面,让苏翎占尽了上风。这感觉似乎不是怎么好,因为苏翎所料想的,完全没有发生。这家人看来到底撑不住家产,难怪在这辽东,祖上流传下来的名声,直落榜尾。

“叫你们家做主的出来。”苏翎只说了这一句,便伸手去端刚放下的茶盏,一旁机灵的丫头赶忙过来参茶。

“有话你就直说。”老三还是比较直,这话也问得出来。这老三看样子不常出门,至少没见过什么官员,真当满天下都是在自己家里。

“辽东李氏,”苏翎有意拖长了音调,“未必就是你们这样的?”

听到辽东李氏四个字,三人似乎被狠狠踢了一脚。事实上他们那位病重的老爹适才正是拿这四个字狠狠地骂了三人一场,若不是有人禀报说有武官来访,这老爹的斥责还不会休止。

考虑到这四个字在老爹那里的份量,三兄弟不再啰嗦,老大说了句:“请稍候,这就去叫我爹。”

三人随即向内宅走去,苏翎也不在意,一边留神外面的动静,一边等待消息。

这回很快,三兄弟拥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走了出来。老者颤颤巍巍地艰难地走进厅内,扫了一眼,问道:

“这位小兄弟是哪个营的?”

姜还是老的辣,这一眼便看出苏翎这幅打扮有异。话里既不张狂,也不示弱。

苏翎并不回答他的话,说道:“辽东李氏,便是指的你们家吧?”

这时,门外的一个骑兵走进李家大门,冲着苏翎做了个手势。苏翎明白,这是说一切就绪,该做最后的事了。

“正是。”老者话里仍然带着几丝傲气,不过,已然跟他自己一样,已经垂暮。

苏翎不再啰嗦,猛然问了句:“乔一奇你认识么?”

老者一愣,仔细地打量起苏翎来。兄弟三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认识,是镇江游击。”老者说。他当然知道镇江游击乔一奇在东路军中随大军一起消失,这败定是败了,不过是败得没有其它记录那么明白罢了。

“他在我的手里。”苏翎说道。

老者更是满脸惊疑,却颤颤地说不出话来。三个儿子兀自不明白自己爹与这位武官打的什么哑谜。

“乔一奇有两条路走,这一是按传说的那样,死。二是,我给他一块地,他自己可以活下去。”苏翎说道这儿,双眼紧盯着那个老者,继续说道:“你们李家,选哪一条?”

老者猛然坐倒,脸色煞白,嘴里嘟囔着:“到底是来了。。。。”

“爹,你怎么了?”“爹,要不要叫医生?”

三个儿子一叠声地喊着,这孝心看来不缺,只是有些缺心眼而已。

那老者很快缓过神来,看着三个儿子,眼里是万分地不甘。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我真是报应啊,生出你们这三个废物。。。。。。”老者狠狠地骂道,此时眼里却生出几分厉色来。当年的锐气似乎回光返照。适才这位李氏主人便苦口婆心对劝三个儿子要想办法重振李家的家势,别一天光想着如何分家产,不然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欺上门来。当年这位老者目睹过不止一次豪门兼并的惨剧,他不想看着李家逐渐颓弱下去,最终也落个那般下场。

可这担心,却从另一个完全没想到的方向,提早到来。

“你想要什么?”老者已在转念间想好了主意,刚才不过是一时失态,这毕竟是一大家子数百口人的主人,没点主心骨,这李家早就支撑不住了。

苏翎看了看老者,对其反应比较满意,这是另一种意料之外的情况,只要李氏配合,以后会更加方便。

“我给你们李家另一条路走,”就在这转瞬之间,苏翎又改了事先预想的主意,“你按我说的做,不但你们李家不会死一个人,甚至还能过上跟现在差不多的日子,也不用象乔一奇那样自己去种地。”

苏翎再次给老者一点时间,然后才接着问道:“李家要选哪一条?”

这时,李家大门外走进十几个黑甲大汉,手里明晃晃的刀刃上沾满鲜血,这些人一进来,便吸引住了所有的人目光,那些丫头仆人早已吓得说不住话来,连跑都不敢跑,兀自哆嗦着等待一个结果。

老者似乎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以他几十年的阅历,立即看出这些人这般模样进来,说明他苦心积虑整治出来的家丁护卫,已经不知死了多少,但,自己与三个儿子还在与对方这位武官说话,看来的确是给他们李家留了个选择的机会。

可这选择还能有别的么?仅需要一句话,辽东李家便彻底从辽东都司民间传言中抹除,取而代之将是新近崛起的三江连号。但这三江连号,此时在李家却无人能知。

老者费劲力气,才从祖宗牌位上收回神思,蹦出一句话:

“要我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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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十章 转念余韵

要镇江李氏做的,原本只有两条,一条是斩草除根,满门被杀。这是当李氏选择顽抗时的结果,苏翎的骑兵们不会对此有任何犹豫。当然这仅限于成年男子,犹如当今大明朝一样,女人与奴仆是不算在人口数之内的。李氏在堡中不过一父三子,十几个正妻小妾,再加上几门依附在门下的几户远亲,孙辈的也不过七八人,总数在五十左右,余下的则是百多家仆。那未曾露面的二百家丁,此时都散布在堡中各自家里,作为堡内防御的一部分,大约是李家也不想白白养这么多人,这些人不过是半农半兵的角色,那二百家丁除了二十多人在李家内宅负责守夜,其余都还佃种着李家的农田,这会儿虽得知堡中出现变故,却未得听见召唤的声响,兀自躲在家中做无视状。这另一条,苏翎原本便打定主意就这么处理。将李家全部人口都迁往千山堡的屯田新村,去与乔一奇等人做邻居。至于这些养尊处优一辈子的李家老小是否能与那些武官一样,耐得住艰苦的劳作,便是另一回事了。

当然经苏翎中途产生新的念头,这李家的命运便在李老头不经意的一句话中再次转了方向,是祸是福,唯有李家后人方能评判。

那一刻首先做的,便是将所有李家大院的人全部召集在一起。一百多骑兵除了留在四门封住出口外,其余的都已聚集在李家大宅,将前后门一封,也怪类似李家这一类的大户过于小心,这院墙修得高高的,等闲宵小自然是进不来了,但却让几名见机不对的家丁想翻墙而逃,却摔下来砸坏了不少花花草草,让闻声赶来的几个骑兵手起刀落,当场格杀,鲜血溅得满墙都是。这样一来,再无人敢作非分之想,乖乖地听从吩咐。

接下来是千山堡的老规矩了,有了宽甸五堡的经验,处理起来便显得分外熟练。管家被叫出来,按着身契各个点名,将奴仆们另分一处,这样大院里便一边是五十多人的李家直系,一边是百多人的家仆女婢。然后便不用苏翎多说了,祝浩站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烧毁身契,那些给予奴仆们自由平民身份的话被祝浩说得是有情有理,比苏翎那一番干巴巴的述说要简单的多,也更有效。家仆中有些还处于迷糊状态的人很快便明白了李家的处境,看着李家主人站在一堆象离开水池的鱼,这心里的盘算便快了不少。眼见着进展顺利,苏翎的这项消除奴仆的强制手段却在李家这里第一次受到挫折。

先是几名年纪四五十岁的老仆表示不愿意离开李家,情愿与李家主人同生共死,接着是十几个模样俊俏的丫头,也不愿意离开那些夫人、太太们,这些人都是李家世代家养的奴仆,说不清都有几代,自小便受主人遮护,就算给他们自由,也无处可去,至于分田么,让那些自小便陪在夫人小姐深闺之中的丫头如何耕种?另外,还有十几个小丫头,年纪不过十四五,看着便还是一副未成人的模样,都是李家买来没几年的,连自己家在哪儿都说不清楚,这又如何能有主意?这让苏翎一时难以决断,在宽甸五堡时远没这样的问题。不过,那些大户与李家相比,那个大字怕是说的令人脸红,也唯有李家这样世代相传的大户才有着这般大的庄子,才有世代蓄养的奴仆,那些没有尝过平民百姓生活的家生奴仆,如何能知道何谓自由之身?况且,这平民小户人家,一遇到灾荒年景,还抢着将自家孩子送到李家,为得不过是几石粮食。在李家的奴仆之中,也分得个三六九等,如适才那些丫头,每月的打赏、月例,都快赶上小户人家半年的收入,这些人又怎么舍得?

麻烦归麻烦,对与苏翎等这些从千山堡走出来的人,解决不了的便是一刀,自古便没有刀锋下还能残留的性命。既然好说不愿,便就强从。苏翎只将那几名年纪大的留在李家,十几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则全部送给陈芷云管教,至于另外十几个丫头,在事后则被送往宽甸堡,先让她们从干活换吃食开始,体验劳作的过程,然后再逐步让其明白凭自己一双手也能换取另一种过日子的方式。至于其中仍然有几人不愿过得那般辛苦,情愿去大户人家做贴身丫鬟的,在饿了几天后,也不得不放下那份心思,去做任何能换取吃食的工作。这是后话,略略一提。

这件事让苏翎明白了作为奴仆的某种心思,尤其是这种在大户人家过了几代的仆从,但这并未影响到苏翎对此的态度,而仅仅是传令下去,在以后对付这类事情时,斩杀的范围,从直系血亲扩大到这种“忠心耿耿”之辈。

不过这一次,那几位老奴仍然靠着主人的庇护留得一命。苏翎将那老者单独带来,看其已略作平静之后,才开口说话。“你叫什么?”

“李亚良。”老者适才的半死不活,且按三个儿子的说法,该是病入膏肓,但苏翎这一刺激,反倒显出几分精神来。自古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留得性命,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年轻时的历练,终让李亚良显出几分斗志。或许心中暗自遐想,这李家也活该过这一关,不经风浪,这家财迟早会被那三个儿子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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