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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东升-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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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是开原,铁岭,向南,是沈阳辽阳,向东,便是千山堡。

“这个月努尔哈赤照旧送礼过来,东西加了一倍。”赵毅成说道,“这就两个意思,一是稳住我们,其实一直是如此,他没空过来,也不想我们过去。就算我们没这个想法,努尔哈赤也会防着。第二,便是让我们松懈下来,再来一次偷袭。”

赵毅成看了看苏翎,做出判断,“我看,不是第二种。”

这与几人是一致的想法,是准确的。

“应该是叶赫。”胡显成说道,“这两家算是老对手了,此次大战,叶赫折损也是不少。这此努尔哈赤该一尝所愿了。”

“对付叶赫,就要进袭开原,铁岭。”赵毅成说道。

事情明朗之后,千山堡又该如何?几人稍停,转而再回到这个问题。

“眼下,我们是先动,还是等一等再动?”苏翎说道。

难题被再次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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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一章 旗军戍边

万历四十七年五月初,大明朝辽东都司位于辽河以东的广阔土地上,久盼的雨水终于落下,让无数双关注天气的眼睛露出些许笑意。

这雨水虽姗姗来迟,却一来便连下了数日,将连绵起伏的群山尽都浸泡在浓浓的水汽之中。河谷中大片的农田在雨水中催生出翠绿的禾苗,像是一眨眼便长出寸许长,望过去是满眼的绿意。由山峦叠嶂中蜿蜒而出的浦石河也因雨水而长高半尺,顺着东面低下去的地势,在这些绿色农田中曲折环绕,一路向鸭绿江流去。沿着河边一路向东,有五座石堡巍然而立,再加上向北十里远处依旧是一路向东延伸的边墙,便是辽东都司在东部的全部防御设置。沿着高高的边墙,无数墩台、烽燧密集分布,顺着河边一直延伸向镇江堡,不过,这些用来示警、守御的建筑,大多在雨水中浸泡出道道裂缝,倘若再来一场大雨,说不准哪一处便要坍塌损毁。这些高高的石堆上似乎并无多少人影,看上去倒象是千年前遗留下的古迹。

宽甸堡至边墙之间有一个叫李家屯的村子,总共住着十几户人家,大小不一的十几个院子紧挨着连在一起,四周则是一小片农田。这说是李家屯,眼下这村子却只有一户姓李。住在村子最把头的一家便是李家,是这里人口最多的一户。这要按辽东都司经历司的文书档案中所述,应该做如下记录:

宽甸百户周弘下李达茂军余实在三十名。

新收士兵三名:李大强,李虎儿、李生其;

收补帮丁五名:李项、李时、李大儒、李仲锦、李天爵;

银差五名:李累儿、李伯臣、李孝,李其利。每纳银二钱五分,计一两二钱五分。

边夫三名:李得水、李仲喜、李法柱。

粮差纳逃故军陶小七粮七石:李计衷、李道。

纳窖柴两名:李仍、李五十。。。。。。

这李达茂近六十的年纪,仍然在卫所里是一名旗军。几十年前初到李家屯时,这田尚算多,日子倒也过得去,娶妻生子一番红火,这李家男丁便已有三十名,俱都挂在李茂达名下,按大明朝卫所的规矩,除非李茂达死了,是不允许分户自立。如今孙子辈也有二十左右了,男丁们个个都是军户军籍,按上面所述,每一个都担着差使。

这人丁兴旺的李家,在这李家屯算是大户,可这些么人丁,将田这么一分,每家便没剩多少亩数,附近能开出的田已经不多,除非另寻它处开荒种田,可这不允许分户又将此路堵死。是故除了例行纳籽粒粮外,李家所有收成加起来,全家人的粮食竟还差着两月没有着落。亏得这新收士兵三人有月粮可拿,不然再怎么省也要饿死人。这新收士兵还是近几年卫所旗军老弱不堪所致,象李达茂这样五十多岁的旗军,如何能担负戍守边墙的差使?辽东都司卫所旗军的月粮本就是自己家从屯田所出,然后再有帮丁负责置办鞍马器械,后来将部分新收兵士补入营兵之中,才由朝廷负责每月给饷给粮,李家这样的大户,也才勉强支撑下去。类似李家这样的,除了人丁不至于达到三十人之外,都是一样的处境。当然,也有真正的大户,纳粮纳银全不在话下,甚至还能给百户千户们缴纳免操银子,以免除戍守的差使,更有甚者,还能开商铺赚银子。但这毕竟是少数,至少在宽甸这个地界上,数不出几户人家。另外,宽甸百户名下的陶小七,便是一个逃军,而本该由陶小七缴纳的籽粒粮,便落在李茂达的头上,由其填补。朝廷是按军籍核收粮税,可不管谁在谁逃,所缺一律由本地填补,这当然不能由百户周弘自己拿出来,再说,这逃军的数目极多,类似这样的填补,早就形成惯例,百户周弘名下便有十几名逃军在案。

今年四月中,李达茂在宽甸堡按例行规矩出操、值守宽甸堡,到五月,又与另外五个旗军一起调往边墙,戍守边墙、瞭望敌情。这都是沿用几十年的惯例,那李达茂也在边墙上戍守过不下数十次。往年都是一年两次轮换,这李茂达因年岁较大,已有数年未曾上过边墙,这一次,因辽东东路军出征,将宽甸一带的兵马带走不少,以至人手不足,这才将李茂达拿来凑数,无论什么情形,这边墙上总要有人的好。

李茂达与五位旗军一路北行,途经自家时,邀那五名同伴小歇片刻,自己也好看看家人。

满堂儿孙中除了长孙李伯臣,其余要么在外劳作,要么去应各自的差使,李茂达只好跟老伴儿略略说上几句,再跟这十九岁的孙子交待一番。李伯臣身为银差,每年需缴纳二钱五分的银子。这银子看似不多,但在这宽甸,除了自家地里的粮食,再就是进山采集一些药材、山货换钱,其余的根本没有赚银子的途径。粮食自己还不够吃,如何能卖?附近山上的土产,早就被采光收尽,这二钱五分可就是实在难办,去年的银差已经欠下一钱,开春便被催缴数次,让这位十九岁的年轻人过早地眉头紧锁。

“爷爷,你们今日便上边墙?”李伯臣问。

“是的。我走之后,你跟你爹说说,我这次去,怕是要几个月才能回来。让你爹与叔伯们好生照顾家里。”李达茂说道。

李伯臣点头不语,稍停又说:“爷爷,我想出边墙一趟。”

“做什么?”李达茂问道。

“我想去那边山上看看,那边东西应多些,若是运气好,弄张皮子也好。”

李达茂想了想,摇摇头,说:“这几天不行,这边墙上正轮值,换上的人不认识你,万一误会可就小命不保。就算要去,也要等几日。我跟那般人混的熟了,也好平稳些。”

李伯臣刚要再说,却被李达茂止住了,便就住嘴不言。李达茂便招呼五个同伴,收拾好兵器马匹,一路向边墙行去。

这边墙一带的百姓,除了刻意要逃的一去不返之外,大多在边墙两边有各自出入的地点,那些地段戍守的旗军很多都是认识的,自是平安无事。但遇到换防时,尤其是那些营兵驻扎戍守的日子,边墙便稳固得如同那些官老爷们认为的那样。

李达茂与另五人遥遥望着三里之外就能看见的边墙行去,半个时辰后便在武官的分派下来到属于这几人戍守的墩台,一番交接后,那换下去的三人(本是五人,两人已不知所踪)用比李达茂来时快出数倍的速度离去,这边墙上寂寞难耐的戍守,便由这几人承担了。

墩台上不大的空间足够容留李达茂等人住下,存储的器械包括一门火炮与五支火铳,弓箭一类以及烟火柴薪都是备齐的,只是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用过。李达茂等人也不需清点,自顾商量着轮番守夜。

为照顾李达茂这种老兵,另一个也是近五十叫胡三郎的与李达茂一起值上半夜,其余的,则倒头睡去。

两人初识,便也不多说,各自望着远处的群山发呆,直到夕阳西下,将一抹残红投在二人的脸上,才终于闷不住,闲聊起来。

“小哥哪里人?”李达茂问道。

“我啊,永甸堡那边的。”胡三郎答道。

“哦,不算远。”李达茂不咸不淡的说着。

“这边墙上过几次?”胡三郎随意问着。

“记不清了。大概我二十多岁时便到过这里。”李达茂说。

“哦,我这还是头一次。”胡三郎说道,“往常都是屯田纳粮的,不知怎么这次把我调来,我都十多年没拿刀了。”

“好像是因东路军的事儿吧。”李达茂说道,这些小兵只能听点传闻,没人告诉他们外面如何。

“这都快三个月了,难道还不知道东路军的消息?”胡三郎疑惑道。

“听说是败了。”李达茂压低声音,又看了看旁处,似乎很神秘的样子,“那刘总兵的两个儿子,还在宽甸堡里等着,看样子都急得快疯了。”

“刘总兵也死了?”

“不象,”李达茂摇摇头,说:“那样子不像是死了爹的,倒象有什么憋住了。”

“那就是生死不明了?”胡三郎说,“还不是不清楚?”

“听说不是努尔哈赤打败东路军的,是那边的人。”

“你是说那个叫什么将军的逃军?”胡三郎有些不屑,尽管都是旗军,对逃军却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说别的,单是这留下欠缴的籽粒粮,便得由这些留下的承担,听那语气,大约胡三郎也有份承担。

“东路军可有几万人,火器又多,那些逃军才几个人?”大概在胡三郎眼里,那将军只不过是一群逃军在山地种地罢了。

“这就不知了。反正总听说很多人都投奔那边,有吃有住。”李达茂摇摇头。

“那还能跟努尔哈赤那些建奴骑兵相比?”胡三郎说,“这东路军若是败,也定是败在建奴手里,跟那几路一样。”

“要真是一样,这消息还这般神秘做什么?怕人知道?那几路不是也败了,也没见说不知消息。”说道这里,那李达茂忽然想起了什么,扬起头望着天,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你说什么呢?”胡三郎好奇地问。

“我在算日子,”李达茂说道,“好像自从听说那边的人以后,这边墙一带便再没有女真游骑出没。对,日子对的上。”

“你是说。。。。”胡三郎满脸的怀疑,“那边的人真有那么厉害?”

这边墙上两人正用一番猜疑,打发这段无聊时光,同样的,这一段边墙上几乎所有的墩台、望哨都在消磨时辰,等待换班后好好睡觉。即使那些哨长、墩长也无心瞭望,外面虽然风大浪急,至少在这里,日子与往常一样毫无新意。

就在边墙上一片松散的目光之时,远远地在边墙数里之外的树林边缘,开始出现无数人影,这些人分做数个小队,借着黄昏中灌木的阴影遮掩,快速向边墙潜进。待到达边墙下的开阔处,稍一观察,然后选择一段无人戍守的边墙,飞速地越过开阔处那些数以千计的陷马坑,一直抵达边墙之下,然后一条末端带有倒钩的绳索被高高地抛弃,稳稳地勾住,那些人便开始向上攀登。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丝毫响声,边墙上的旗军没有一个有所察觉。

就在那些人影登上边墙的那一刻,远处树林里忽然涌出大群的骑兵,在空地处开始集结,都是一色的黑色铠甲。在其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黑色铠甲骑兵跟进,前面空地上的骑兵稍一列队,刹那间,十几面血红的战旗迎风展开,一轮新月在黄昏的光影中猛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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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二章 百户屯田

宽甸百户周弘在万历四十七年里依旧没有摆脱喜忧参半的心境。

这百户的世袭武职,得来不过短短两年,周百户的称呼不仅周弘自己感觉不顺耳,就连宽甸的旗军、民户也说起来拗口。这倒不是因周弘新有的官称让人陌生,若放在两年前,宽甸堡里谁见了不得称一声“周千户”,那老爷的尊称周弘还不够资格,但仅这千户的名头就足够周弘在宽甸堡所辖地界上横行无阻,就连那些调集来此戍守的班军、营兵,不论大小也得对其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只不过因宽甸堡外一处民屯里的百多亩地,与那镇江的李家起了冲突,当然,这个镇江李家可与李家屯的李达茂毫无关系。周千户本早知镇江李家的名声,但想这宽甸本是自家的地界,那李家的手也伸的太长了,便硬是用种种手段家那块地收入囊中。李家之所以成名,当然不会让这样一个小小的千户就这么占了上风,人家手段可与周弘不同,事后也没多说,连句狠话都没听过,只是不声不响地从辽阳城里辽东都司管屯都指挥衙门里来了份公文,严厉斥责周弘追缴欠粮欠银不力,将这千户贬成百户,并说若再不补齐,便调往开原营军中出操戍守。这一来,周千户便成了周百户,当然,这后来周百户依旧在宽甸堡任职,直到过了一月,并未有人前来接任,周弘才明白这不过是个警告,人家并未做赶尽杀绝的手段。于是周弘老老实实地将那块地拱手奉上,但人家没要,反倒十分客气,话里笼络之意尤其明显。这番做派让周弘首次见识了什么才叫辽东大族,这多少有些让周弘觉得自己那种几乎算是抢的手段根本不值一提。不久,都司行文再达,令周百户仍兼领原千户职,视其岁考评语斟酌复职。

说起这考核评语,也是辽东惯例,例如说‘持身廉静,供职勤能,久历戎行”、或是“年方力壮、韬略颇知”、“处事果确,秉性严明”等等,这些自然说的是好评,奖励则是花段、果、羊、酒,一般都是折银二两至五两不等;若是说成“职业不举,贪污有迹”、“盗拐粮银,侵隐农器”、“年近衰暮、事多废弛”等等,则顾名思义,不过这罚的,大多是这样一句:“以上各员,本当究问,姑革现管职事,各提责三十,示戒。”

是故这周千户的忧大抵上是这“名”上的事儿,当时想的是按着惯例,即便受罚,不久便也能复职,可如今这都两年了,还是挂着百户的名,行的千户的职。这对周百户周家在宽甸的实利毫无影响,只是周弘一直疑心当初镇江李家的笑脸后面是不是还藏着什么。

让周百户喜的,自然是周家产业的增长。这辽东虽然不怎么太平,整个辽东边墙一带女真的游骑袭扰就从未断过,但并不妨碍周百户不断扩展周家的家产。论起来,周百户以世袭千户职管辖宽甸堡的屯田,时间并不算太长。这还是自从李成梁强迁宽甸百姓内迁一事中得利的。万历三十四年,李成梁镇守辽东,弃宽甸六堡之地,将约6万余户人口迁往辽东腹地。这使得原来开垦出来的大片农田全数荒芜,直到万历三十六年,熊廷弼巡按辽东,才将宽甸地界上荒芜的土地又再次开垦成良田,这一次自然费力较少。周百户以世袭千户多年管理屯田的经验、手段,如今宽甸堡四周的农田约有三成便或明或暗地姓了周,那可是上万亩良田,三成之数,足以让周家每年收足数千石粮食,这还未算上四周山谷里类似李家屯那样的村子里因各类缘由向周百户缴粮的数目。

这两年周百户虽然官运不佳,但作为卫所武官,这官职上出路有限,况且周弘也明白,这武官职位越高,在辽东上边墙的几率便越大,尽管在宽甸周百户听起来始终不顺耳,却也仅仅眉头一皱而已。不过,这两年战火纷飞之势眼见着越来越大,周家却因此而多了银子上的收益。

辽东缺粮,大抵上指的是卫所旗军与辽东各地的班军营兵的军粮、饷银,按大明朝的律令,一般旗军每月月粮一石,另有年例赏赐,比如棉布4疋,棉花1斤8兩;如周弘这般的千户级别的武官,则月支本色米2石,折俸銀6錢3分。按例每年分两次给付,这折银的意思,多半是辽东粮食根本不够按标准拨付。就这个标准,看起来勉强养家糊口,但这都是大明朝初期的律令,这执行下来,整个大明朝不变的还真没多少。到如今,当兵吃粮根本就不够全家人食用,折银本可解决朝廷关内粮食千里转运之困,可关内的粮价,到了辽东,便上涨的岂止一倍。就连周弘千户的折银,若真等着俸禄养家,周家早已饿死大半。这回辽东战火一起,大军云集,虽说粮草已经过近一年的筹集,算是充足,可这一败,就像倒了粮仓,不仅被那努尔哈赤夺取大半,就连溃败下来的败兵,也私自收走不少,这下辽东的粮价,再次上涨。周家的存粮,被在镇江堡新近出现的大户胡家出重金收购,仅这一项,周弘便多了五千两银子,那几辆大车装得满满的银光闪闪,让周千户笑眯了眼,暂时将周百户的名气忘得一干二净。

那胡家周弘也是最近一年多才略有所闻,据说是贩卖药材起家,兼做粮食贩卖生意,在镇江堡里粮食买卖算是第一,大有压过镇江堡李家的势头。估计李家也不会袖手旁观,按周弘所知,这李家怕又要玩什么暗中的手段,但做生意只要拿得出真金白银,是不怕什么波折的,甚至真肯不惜血本,还真拿胡家没办法。那胡家以往默默无闻,这猛地一跃,倒真是漂亮。很多人都猜测其背后必然有所依仗,否则怎能如此耀眼?至于胡家将粮食卖到何处,便无人知晓,只看到鸭绿江上的船队与向京城方向不断行进的驮队,卖给谁,就是商家的秘密了。

萨尔浒一战之后,败兵如潮,但宽甸一带却平静的很,既没有败兵骚扰,也没有后金潜近。再说,辽东都司大概被这一败弄昏了头,有近两月似乎将宽甸一带忘记了,连例行的文书都没有一封,周弘只能从传言中得知一二。但宽甸实在过于安稳,静悄悄的倒将辽东战火当作了旁观。五月初好不容易来了封公文,责令周弘调集旗军,严密防守边墙,谨防后金袭进。

这又让周弘有些不满,一是其中没半点复职的意思,这其二,周弘不管是百户,还是原来的千户,这戍守的职责都不是他该做的事。周弘仅是个管屯百户,专管种地,至于戍守一事,自由常驻的原振武营一部负责戍守,甚至旗下的旗军,也只管在宽甸堡里执勤,而不管边墙上的轮班。但东路军走时基本上将能战的人都带走了,甚至稍稍有些气力,至少看起来身强力壮者,也被充作力夫搬运辎重随军而行。就算周弘愿意担此一责,也得手里有兵才是。辽东卫所最初的军籍建制到现在根本就算是种地的民户,与打仗毫无关系。

思前想后,周弘还是动用手中的权利,调集宽甸堡附近的几个村子里的旗军,包括军余、帮丁,在上百里宽的边墙上轮值戍守。这周弘不管也得管,谁让其是宽甸五堡这一带唯一做过千户的武官呢?宽甸堡最大,人口最多,一向是宽甸五堡的核心,其余几处堡寨就算东路军未来之前,最多驻有不到一百的营兵戍守,宽甸堡还算最多的,营兵们有将近五百。不过眼下这些都不在了,各堡寨里,留下的除了几个旗军按值守堡外,那其实就是充门面而已,再也没与什么可称为兵的人。若真要说上阵,可能周弘手下的二三十个家丁,算是唯一可以拿到列队的,其余旗军刀是能拿,但战队列阵,怕是要再往回活上个几年。

宽甸堡是沿浦石河一线的五座石堡中最大一座,堡内能容千人居住,眼下除了周弘百户一家住在这里,还有数百户人家在此安家。这些人中有卫所下的军户屯军,也有民户归宽甸堡管辖,这些人种的地,都在宽甸堡四周。宽甸堡本身便修建在平坦的河谷中,有水有田,这是必须的选择。堡外整齐的农田呈井字分布,堡城便在井字的最中间,然后四周的区域便是农田。这是辽东卫所修筑堡城时完全一致的设置,区别只在于大小,人口的多少。堡外农田按规矩是一个屯军有五十亩土地耕种,武官另有一部分田作为俸禄的一部分,但到现在,这个五十亩只存在与朝廷的文书上,实际上宽甸堡内除了周百户,没有人家能拥有三十亩以上的田地,大多数都沦为周家的佃户,说佃户也不准确,但也不同于后金的奴隶阿哈,因为这些人除一部分是后来的民户外,多数都是卫所本身的旗军身份,但自己的田,早已不归自己。就算周千户的户口博上还登记着某某名下多少田亩,就连位置距离都写得清楚,但田里耕作的却不是本人,而粮食收上来以后,名义上的拥有者也不会有半点收入,这当然都归周百户所有。另外,作为一处独立的屯田堡寨,宽甸堡内自然还有各类工匠手艺人,并且,作为边墙防御的一个重要部分,这里还有兵营,武库,粮库,火器储备也是充足的,只是现在看来,不仅宽甸堡里的旗军不会打开武库拿出来使用,就算拿出来,连抬炮上堡墙的人,怕是都凑不够。

夜色还未完全将宽甸堡覆盖,宽甸堡的大门还要再稍等片刻才会关闭,守门的几个旗军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过一会儿关了堡门,便可以回去睡了。但几个旗军还未想出到底在睡前做些什么,就见大路上缓步奔来一队骑兵。

几个旗军并未惊慌,能从大路上走来的骑兵不会有危险,看着对方的黑色铠甲,却有因夜幕的降临而不甚清晰,这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便拍拍身上尘土,在堡门边列队。这队人马极有可能是那些营兵又回来的。

骑兵小队操马小跑,不一会便来到堡门处,却并不说话,直接就穿过堡门往里走,跟在骑兵尾部的一人被一个旗军认出来了。

“你是汤虎?”

马上骑兵一扭身便拔出亮晃晃的腰刀,在马上横劈一刀,恶狠狠地叫道:“要命的,就给老子丢下兵器,站着别动,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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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三章 以河为界

汤虎小队将宽甸堡堡门处几个旗军收缴兵器后丢在一边,随即牢牢地控制住堡门,汤虎带着十几个骑兵下马奔上堡墙,将几个还弄不明白的旗军逼到一边,便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烟花,点燃,一道焰火“倏”飞上半空,在夜空中绽放出五彩光点,流星般地散开。宽甸堡堡外随即出现大批骑兵,带着隆隆的马蹄上直闯而入。与此同时,东边,西边也在远远地空中升起点点信号。

苏翎带着五百骑兵裹挟着暮色直接进堡,而另有五百骑兵则从两侧绕行,将宽甸堡四周零散的村子一起围了进去。

宽甸堡就在这一刻易手,大明朝辽东都司的东部长城就此坍塌。

有汤虎带队,骑兵们在宽甸堡内自然显得熟门熟路,这根本便不叫做战斗,让血液沸腾的骑兵们空自紧张了几个时辰。按事先的分派,一队骑兵下马占领四面堡墙,将本就为数不多的守堡旗军全部俘获。另一队则带着胡显成所部排除的十多个人,一路将粮库、武库等等顺次接受,这些几乎都没有什么人看守,门上的大锁只能防范守规矩的百姓,对于这些骑兵毫无用处。在刀子晃了两晃之后,那些掌管钥匙的仓吏便哆嗦着打开大门,宽甸堡军需处则正式成立。

还有一队百多人的骑兵在宽甸堡内仅有的十字交叉的街道上整齐地列队,每隔十多步,便有十个骑兵纵马来回巡视,将两条街道封住,遇到有听见变故的堡民开门探听究竟,便是一声呵斥:“都待在屋里,乱闯立斩。”让宽甸堡的百姓惊慌失措却只能躲在家里,不知有多少人一夜未眠,但是,没有一个骑兵上前敲打民宅。

苏翎则带着五十人直奔宽甸堡正中的周弘大宅。周家大宅其实就是千户办公之处,前厅与一般的衙门类似,不过是小一些,显然没有气派可言。后面则是周家居住的院子,这就看得出周家到底有多富裕,后院重重叠叠怕不是有四五进院子,左右偏房加起来也不下百间屋子。

前厅的大门没费什么力气便被几人连门带栓给踹开了,一群人拥着苏翎进入大院。此时周弘才得知有人马进入宽甸堡,匆匆带着二三十个家丁向外走,正与苏翎迎头撞见。

“丢下兵器,反抗者斩。”祝浩不待苏翎说话,便带着几十人将周弘等人围住。苏翎身边的几人则手持短弩,警惕地环顾四周。

周弘与家丁们其实并未拔刀,适才不过是听说有兵马入堡,心里还琢磨着这辽东都司到底派人来了,正想出来看个究竟,不想未出家门,便是这么一招。

多想也是无益,周弘很快便就腰刀解下,扔在一旁,家丁们也纷纷效仿。

周弘惊魂未定,抬头却见苏翎,觉得眼熟,仔细再看,不由得叫道:“是苏百户?”

当年在振武营,苏翎郝老六等人也有过对周弘行礼的时候。此时再见,当真是巧合。不过,这仅仅是对周弘而言,苏翎仅是依稀记得此人。

“这是哪一出?”周弘叫着,似乎忘了苏翎如今是什么身份。

苏翎没跟他废话,说道:“宽甸堡归我了。去将后面的人都叫出来。”

祝浩一听,立即说道:“都去,记着,不许乱吵。若是胆敢逃跑,跑一个杀两个。快去。”

周弘尚晕头转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家丁们可明白祝浩说的是什么,便将周弘一拉,几十人个便向后院跑去。

苏翎等人也不跟着,自顾在前厅等候。不多时,便听见后院传来吵闹声,女人、孩子哭成一片。苏翎并不担心周弘有什么逃逸的举止,整个宽甸堡都在铁骑羽箭射程之内。

被自家人驱赶的男女老幼,总算要比祝浩等人前去召集要快上许多,不明就里的周家家眷哆嗦着在院子里站成一群,看着一群黑甲大汉不敢出声。

“管家站出来。”苏翎叫道。

一个中年人战战兢兢地上前几步。

“去把地契、房契还有家仆的身契都拿来。”

那人看了看周弘,眼里既是惊恐又是犹豫。一旁的祝浩刷地将刀拔出,唬得那人连忙向后院奔去,也顾不得在看谁的脸色。

很快那管家便抱着几个木匣转回,交给苏翎。苏翎却并不接,说道:“家仆身契。”

那中年人稍稍一愣,旋即将木匣放在地上,从中拿出一叠纸,呈给苏翎。

苏翎仍然不接,转身对这那群人说道:“叫到名字的,占到那边。其余的都别动。”然后才对管家说,“念。”

管家对这一出实在是反映迟钝,好在这喊名的事儿倒也做过的,当下便一个一个地叫出来,那些被点到名字的,不知到底会怎样,却也不敢违抗,一个个地走到指定的地方站下。

周家一百多人,直系仅有二十多人,余下的尽皆是奴籍。

管家倒也老实,将名字念完,便将身契放进地上的木匣,自己走向那群家仆。

苏翎弯腰捡起地上那叠身契,一旁的祝浩早已摘下一盏灯笼,那叠身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燃起,不消片刻,便化为灰烬。周弘与那些家仆都不知这是何意,只得看着。

“都看到了?”苏翎对那群奴仆说道,“由今日起,整个宽甸都不会再有家仆。你们愿意种地的,明日就会分给你们地种,愿意走的,天亮便可离开。若是无处可去,只要肯下力气,我这里有很多活儿需要人手,足够你们赚到吃食。”

说罢,令人将那群奴仆都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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