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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传奇-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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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王爷居然能使佳人嘴角噙笑并一路相携,无忌真是忍不住要感叹‘后生可畏’呢!”

“无忌,够了,少说两句,否则真的会让人以为你是在吃醋拈酸!”青梵笑着扶上自己额角,“对我也就罢了,怎么对靖王爷都……”

“人不风流枉少年,对比着靖王殿下,我是不得不自叹年华老去——红颜已逝风韵不在啊!”

上方无忌半真半假唱作俱佳的说话,逗得自从进入霓裳阁就始终放不开拘谨的风司冥也忍不住真心笑起来。“驸马言重了。您可是正当风华正茂,否则皇姐也不会同意父皇选你为婿。”

风司冥嘴上说得一本正经,一双幽黑的眸子却是闪动笑意,上方无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亏你一口一个皇姐一个驸马,这是宫外,你就不能喊声‘姐夫’?”一边说着一边端着酒杯走近风司冥身前,一只手顺势极快地揽上他的肩头。“来来来,叫一声,姐夫我就免费教你两招,包管你在这歌舞风流烟花地轻轻松松便勾引得芳心归……”

眼角余光瞥见青梵对自己的行为一副不问不闻,上方无忌搂着闪避不得的风司冥的肩头说得越发暧昧。不想厢房门“哗”的一声打开,随即叶田田笑盈盈的小脸硬生生夹到两人之间:“无忌公子,微雨姐姐请您今儿赏脸,亲自为她捧钟持鼓!”

“啊?!”上方无忌一呆,顿时瞪向一旁若无其事的青梵。“你真要我回去无法和若璃交待?”

悠悠然端起杯子咂一口,青梵轻声笑道:“种因得果,谁让你上方驸马风流无忌,惹来众多芳心纠缠?”顿了一顿,“霓裳羽衣舞有你一半编排之力,今日算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面前正式演出,她们自然是要找你压住场面……所以,上方驸马,请吧!”

望一眼楼下已经变换了模样的中央舞台,上方无忌咬一咬牙,“好!我去!”

看着叶田田娇笑着退出去,包厢门重新合上,风司冥随手整理一下领口肩头,这才静静地将目光转向青梵。

“不要看我,无射是阳韵之末,霓裳羽衣女子十二乐律,她的位置便是你看到的那样。”

“太傅?”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司冥,今天的事情佩兰不会介意。”

“我不是——太傅!”

这一声叫得又急又响,青梵这才抬起头来,凝视着那双满是憋屈倔犟的夜一般的眸子,半晌,青梵不由轻轻笑起来。“怎么,大婚了,反而连是不是打趣都听不出来?”

风司冥心神顿时一懈,随即凝视青梵,却是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看完歌舞再说。”见他眸子里猛然光华闪烁,青梵更是忍不住轻笑摇头。“我知道你心里有话,但现在弄影、无射她们的歌舞是最不该辜负的……今天是花朝佳节,良辰美景,都不要错过。”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风司冥坐到靠近窗口靠栏的位置。

紧挨着青梵坐下,感觉到他周身平和欢喜的气息,风司冥这才放松了脸上表情,开始打量起布置华美而朦胧的舞台。

“那些光是……”

“镜子。不同的油脂蜡烛,配合着固定在可转动的支架上、打磨程度不一的铜镜,从各个特定的角度制造出你看到的舞台效果。”青梵微微笑着向他解释道。“乐队乐手的位置在舞台上都是特定的,因为舞台下面中空的部位形状、深度以及木板的材质都不相同,配合着相应的乐器才能有最好的效果;而中间真正舞蹈用的舞台部分,也都是为了最大限度提升舞者的技艺而设计的——所以,霓裳阁虽然还是你曾经到来的位置,但已经完全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个,明天也不会有什么来自无聊老臣的品行操守的指责,安心欣赏歌舞吧。”

风司冥“嗯”了一声,脸上忍不住又红了一红。

眼角余光瞥见少年带着红晕的如玉面庞,青梵心中轻轻叹一口气,随即浮起微笑。若说许妈妈一声大叫后见他出现在霓裳阁自己没有两分惊吓,那绝对是在说谎。作为承安京中最富盛名的文人雅士聚集地之一的霓裳阁,只怕不出一日,冥王心仪阁中歌姬之类的消息便传遍承安的大街小巷。但上方无忌一番调笑刺探,并有自己两句对答,对于他为何会从六合居来到霓裳阁,得出的答案显然只能是“巧合”二字。想到近一年来宁平轩一众年轻人想方设法希图改变冥王威严深沉不容亲近的形象,再对比此刻身旁少年腼腆羞涩忐忑无措的面容神情,青梵心中颇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感觉。

人不风流枉少年,也许,偶然闯闯祸出出格,反而更能得到民众支持和喜爱。

不过,一切都必须循序渐进。除了那一次与上方未神争斗忘形,从来不涉足民间娱乐的靖宁亲王,战场杀伐之外,需要慢慢熟悉并习成擅长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感觉到身边少年骤然急促的呼吸和激动难抑的情绪,青梵猛然回神看向舞台中央骤然突出飞旋的一抹艳红,平和含笑的目光里也禁不住升起激赏。

这个红儿,总是知道怎样最能讨自己欢心啊!

就算这一刻,硬生生将雍容浮华的霓裳羽衣舞成天魔……

第二章 … 俏影芳踪谁家(中)

“无射给公子献茶。”

瞥一眼规规矩矩捧杯行礼的钟无射,青梵微笑着将目光从风司冥身上收回来。示意小厮给钟无射、燕微雨两人加了绣墩座位,这才伸手接过茶杯。方才轻轻咂了一口,身边红影闪动,一只纤纤玉手已然将茶杯从他手中夺下。青梵淡淡一笑随即张开左臂,花弄影毫不客气地坐到他腿上,一边顺势伏进青梵怀里一边捏着杯子娇笑道:“公子可只许喝这一点点!”

青梵微微笑着点一点头,抬目见钟无射秀美的面上飞红一片,心中顿时不觉失笑。霓裳阁的规矩,每次逢到自己这种完全可以用“一掷千金”来形容的包场,歌舞琴曲的伶人献艺完毕后须得向包场的客人表达谢意。钟无射虽然在阁中也算小有名气,但单从出演霓裳羽衣舞的角色她不过一个小小琴师,若非花弄影和许妈妈有意,平日演出包场绝对轮不到她来献茶答谢。钟无射性情宁静,自己留连霓裳阁与一众歌儿舞女相处无拘,与她却是少有言语往来,见她此刻对自己与花弄影的调笑反应颇为生涩,青梵心中倒是颇有两分歉意。

“青梵便是好艳福,看着人心里痒痒啊!”上方无忌懒洋洋笑着,一边向钟无射丢给媚眼,“喂,青梵是给红丫头霸住了,我这边倒是空着等姑娘敬茶呢!”

“驸马!”“无忌公子!”上方无忌话音未落,厢房里已然响起两声呼喝。

看一眼风司冥像是被自己脱口而出的呼喝吓到了的表情,目光又极快地在红着脸的钟无射身上一转,燕微雨颇为惊讶又若有所悟地点一点头,随即浅笑着从钟无射手上取下斟满茶水的杯子随手搁到桌上,一边风姿绰约地转到上方无忌身边。“无忌公子啊,你薄情的名声早从西陵的东西二都传到承安,姐妹们也都知道公子无忌百无顾忌,可是就这么当着微雨的面,”伸出一只纤细秀美的手指戳向上方无忌胸口,一双媚眼顿时现出水润光华,“您这里到底还有没有心啊?!”

见燕微雨深情款款地走近上方无忌心中便暗觉不妙,等她这一番似嗔还怨的话说完,看到厢房中另外几人表情上方无忌顿时头痛难当:风司冥和钟无射显然都是初次见识这般场面,而碍着自己质子驸马的身份地位以及“无忌公子”一贯的名声,看两人的眼色神情就知道此刻心中已经不知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偏偏唯一知道自己心思的青梵一脸似笑非笑作壁上观的表情,上方无忌再一次感叹自己是真的交友不淑。

不过相交数年,青梵护短的脾气也不是不知道。再暗叹一口气,上方无忌笑着摇一摇头,一手揽住燕微雨的腰拉她在自己身边绣墩上坐下。“我这不就是逗逗六姑娘么?虽然名叫无忌,我到底还是君子,绝不掠人之美。”故意顿住,一双蓝色眼睛笑吟吟看向风司冥,“闻弦歌而知雅意,又怎么会不知道六姑娘是为谁而来呢?”

一句话说得燕微雨和花弄影两个同时娇笑,而钟无射和风司冥则是涨得面孔通红。青梵微微叹一口气,忍不住摇头轻笑。“无忌,莫仗着年纪便欺负人。”一边说着一边放开花弄影,从伺候的小厮端的茶盘里取过最后的一杯茶放到钟无射手里。“敬过第三杯茶,今天就可以了。”

钟无射身子一怔,顿时抬起眼定定看向青梵。见他眉眼舒展,笑容温文和煦,绯红的面孔突然微微白了一白,钟无射随即低垂下了眼帘,轻声道一个“是”字,这才双手捧杯转向风司冥。

上方无忌惊讶地发现这一瞬间钟无射的变化:方才还娇媚羞涩的女子突然敛去了惶恐无措,周身像是笼罩了一层月光般淡定清冷。耳根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但眉眼之间已然浮上了波澜不惊的自若从容。“无射给殿下敬茶,谢殿下一路护行之恩。”清泠如滚珠碎玉的声音在一片妩媚笙歌的霓裳阁显得异常与众不同,“殿下光临,满堂生辉。”

凝视着眼前清泠宁静的女子,风司冥也迅速摆脱了一时的羞涩尴尬。稳稳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少年俊逸秀美的面孔露出宜人的微笑。“好茶。”

“谢殿下夸赞。”优雅地行一个礼,钟无射动作轻快地将三只茶杯收起,随后退到门边。“客人还有吩咐么?”

目光在风司冥面上扫过,青梵淡淡一笑:“好了,你去罢。”

见厢房门被轻巧地合上,上方无忌顿时瞪大了眼睛。“无痕!”

“无忌有微雨陪着还不够么?”清浅地笑着,青梵自顾自转向风司冥,“这个花朝真算是玩得疯了,明天卯时还能到宁平轩?”

“司冥擅自作主,停一日公务。”

“原本就是你作主,哪里有什么擅自不擅自?”顿了一顿,幽深眸子凝视面容沉静的少年片刻,青梵不由微微一笑。“宫里宴会到这个时候也该结束了,是时候回去了。”

风司冥立刻起身:“听太傅吩咐。”

瞥一眼上方无忌近乎“怨毒”的表情,青梵笑一笑也站起身来,一边向花弄影和燕微雨点一点头道:“你们两个好好伺候着无忌公子——微雨,记着,薄情郎也怕痴缠女,今天天时地利,机会不要放过了。”

燕微雨闻言喜笑颜开,上方无忌顿时大叫起来:“无痕你真要我回去没法和若璃交待?!”

“这个就是你的问题了。”青梵淡淡笑着,只是眼底透露出一抹深藏的戏谑。“司冥,我们走。”

风司冥匆匆看了满脸不敢置信表情的上方无忌一眼,嘴唇动了一动,但随即一扭头紧紧跟上青梵。厢房门一合,将上方无忌几乎可以用“绝望”形容的“你们——”两字牢牢关在房内。



时到午夜,放河灯逛夜市的人群已经基本散去。承安的大道上虽然道路两旁兀自有不少蜡烛花灯,地上更是无数彩纸花屑显出灯市热闹的余韵,但此刻空旷无人的街道衬着清朗如水的月光,却让人心中越发的清冷沉静。

风司冥微微皱了下早已蹙起的眉,终于停下了脚步。

方才人声鼎沸喧闹如腾的文亨桥下水波盈盈,星辉与远处水流上缓缓飘摇的点点河灯辉映。半步之外,一身惯常青色长袍的柳青梵在桥中央静静站立,明朗月光照出他脸上比桥下河水更平静的表情。

半步之遥……深吸一口气,风司冥缓缓放开长袍宽袖下紧握的拳头,脸上慢慢浮出不带任何含意的淡淡笑容。“方才,便是在这里,拜金莲、抢福星,也是在这里遇到钟姑娘的。”

青梵微微一笑:“所以,福星抢到了?”

“我只想帮她把手灯投到金莲花灯里面。”顿了一顿,风司冥移开目光,看向月光下静静流淌的澄江河水。“抢福星之后花朝灯会差不多就结束了,这样我才送她回霓裳阁——就算是京城,夜里也不是完全不会出事的,我想。”

“京师的治安一向是大殿下负责,你是第一次协理这项事务,已经很用心了。”

“今天灯会过去之后,下面十天只是普通的夜市。但为保市集秩序安全,还是下令让巡检司加强巡逻警戒,增加出来的六个班次人数不够的直接从皇城禁卫军当日轮空的值守军士抽调。因为禁卫军的薪俸是按总数而非班次放给,所以这一次所需的士薪还由禁卫军发出。但是下午户部的回文,却说大皇兄已经从九门督司那边批出一千三百两供花朝节安全守卫的额外用度。”

凝视着风司冥只是陈述事实的平静从容的侧脸,青梵不由微微一笑。“殿下是如何处理的?”

“连着所有关于花朝事务的调整和建议公文直接呈阅上去,对这件事没有特殊处理。”见青梵沉吟不语,风司冥低垂了双眼继续静静说道。“皇城禁卫薪俸之弊由来已久,且牵扯众多,暂时还不能随意动作,是恐稍有不慎便起干戈。”

青梵微微点一点头,默然不语:以禁卫军人数而非具体班次来计算审核并发放薪酬,就和八旗兵丁将领“吃空额”一样。但事关皇城禁卫军却是不比其他军队,禁卫军士身份尊荣又无须上阵迎敌,因而多有宗亲权贵子孙;加之此制自风氏立国行到如今,历代行事几成惯例,若要改制,关连实在太过复杂,故而明知为弊一时却无法入手处理。风司冥久在军中深知此事关系利害,因此这番抽调禁卫军军士,其中种种处理思考已经十分周全合理;而此刻建议既被大皇子风司文驳回,文书上呈胤轩帝便是一个剖白自身的手段。

只是两人心中皆知如此做法虽然最合乎个人地位身份,但对这件事情的本身却是没有任何作用和影响。青梵一直协助胤轩帝风胥然致力于各项改革,千头万绪也条理分明,但到底还是不能面面俱到绝无遗漏。此刻被风司冥一语提醒,又联想到风司文九门督司在钱粮上种种非常权限,心中猛然一动,脸上顿时显露出十分的严肃表情。一时桥上两人陷入沉默。

小心查看一下他的脸色,风司冥心中有些微微懊恼,但随即轻轻摇一下头挥去心头情绪,淡淡笑一下道:“今日花朝正日,夜市灯会,巡检司到现在的报告还是很好,百姓应该算是过了一个好节。”

听出他语气中真正的轻松欣慰,青梵不由也是微笑颔首:“确实不错。虽然殿下因为担着责任没有入宫参与皇后娘娘的家宴有些可惜,但百姓的实惠得宜才是最重要的。殿下为国为民尽责,想来王妃也会体谅殿下,并为百姓心怀感激的。”

花朝节尤其春花朝,是西云大陆民俗民风之中重要的团圆节日。本来今日徐皇后在宫中设下家宴,请胤轩帝所有的皇子并王妃皇孙出席。但风司冥既然领旨同大皇子风司文共同负责此次节日京师治安,这是他成年大礼之后被委派的第一桩正式政务,当着最为热闹的花朝正日自然不能擅离职守,因此今日皇后的宴会只有与风司冥大婚刚刚一个月的秋原佩兰独自出席。秋原佩兰确是名门之后——靳西秋原氏本是风姓王族分出的一脉,而弟弟秋原镜叶也是前途光明的青年朝臣,但到底只是生长在普通富庶人家的孩子。就算婚前她在太阿神宫以及祈年殿接受了皇子正妃的一系列皇室教育,刚刚新婚就要求独自一人出席如此庄严隆重的正式场合,确实是十分的为难了。听青梵此刻话语提及,想起妻子言行举止间近乎天性的温雅贤淑,风司冥不由浮出隐约笑意。但目光转动,见青梵正对着空中朗月的面容,清明畅澈的眼底像是流露出一丝淡淡感怀,风司冥突觉喉头一窒,随即泄气似的狠狠扭过头。“太傅。”

“什么事?”

憋了多时的疑问终于冲口而出:“为什么您和上方驸马会在那里?今日是家宴,倾城皇姐还有身孕,就算只是一场和亲他上方无忌也不该如此肆无忌惮……”

思绪兀自在秋原佩兰身上的青梵闻言顿时一怔。无言地看着难得露出激动情绪的风司冥,青梵下意识地伸手捉摩起腰间一块团龙玉佩。沉默片刻,这才轻轻摇一摇头:“这里不是说话处,司冥殿下。”

听到这四个字,风司冥浑身一凛,颜色神情顿时流露出隐隐的兴奋。捕捉到他每一个表情变化,青梵不由又是微微一笑,随即抬头看一看周围,“这里……去你的靖王府吧。”

第二章 … 俏影芳踪谁家(下)

虽然已经过了二更,靖宁王府却是灯火通明,离着小半条街都可看见王府门口照壁前提着灯笼四下张望的小厮。见风司冥同柳青梵一齐回来,久候的王府仆从顿时忙碌成一片,更有王府长史苏清急急赶过来伺候。

苏清是太学与藏书殿太傅苏辰民的次子,原本同他异母兄长苏远一同在太学读书。但胤轩九年苏远得中殿生后,苏清竟是一改寻常用功,坚决不愿参试入朝为官,却又无论如何不肯说出其中原因。苏辰民性情古板端方,痛打庶子,又将其禁闭在家。太学一众学士教师知闻后苦苦劝解,苏辰民却一意不听,直到胤轩帝插手事情才算勉强解决。但经过这一场风波,苏清却意外得到胤轩帝赏识,他立志不肯为官,胤轩帝便前后委任了两处皇庄总管之职。胤轩十八年北洛西陵两国战事结束,九皇子风司冥得胜回京封为靖宁亲王,胤轩帝特旨为尚未行过成年冠礼的他建立独立的王府。但迁居不到一月,王府原本的总管伍茅就大意失职,风司冥一本奏上当即被胤轩帝罢免。其后胤轩帝反复挑选,最后才选中苏清继任靖王府总管。苏清头脑精明为人谨慎,果然很得风司冥喜爱,又见他长于笔墨,竟是干脆免了他总管职务,重新委任了王府长史一职。

苏清虽然百般不愿涉身官场,但事到临头也只能谢恩就任,为风司冥处理各类文书,安排每日的日程细节,有时甚至要代为接见酬答访客。胤轩帝的赏识加上靖亲王对他毫不掩饰的倚重,让苏清虽不为官、不入朝,但大名无人不知,竟是比普通的京官更有身份。苏清却是更加谨慎小心注重言行,当真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但又极有分寸气度。此刻看到他急忙忙地迎上来,柳青梵不由微微一笑,侧头向风司冥低声道:“府里有这么一个人,皇帝这次倒真是有心了。”

风司冥却只是淡淡回了一眼,溜出一句“不如交曳巷柳府兰卿。”见他微微一愕,也不等青梵答话,脚下加快两步,一边提步进府一边向王府总管郭绣道,“王妃从宫里下来了?”

“是。初更的时候凤仪宫安公公奉了皇后娘娘懿旨、用宫里的车子送王妃回来的。王妃一直在堂上等着王爷。”

听风司冥语气平淡中颇有些不愉,郭绣连忙恭恭敬敬回答,一边偷眼看向他身后的柳青梵。却被风司冥看个正着,顿时狠狠瞪他一眼,一边苏清已然开口:“郭总管,还不赶快通告了王妃,再传了茶果点心并醒酒之物?!”

见风司冥脸色略有霁和,苏清随即转向青梵,长长一礼:“柳太傅初到王府,请容许小人苏清代为引路。”

青梵颔首微笑,缓缓跟在他身后,心中对苏清好感又增一分:当初是自己为风司冥行的迁居之礼,但这两年他却是第一次真正进入这靖宁王府,用“初到”一词倒极是妥贴。身为大司正他政务颇多,每日不在宫禁便是传谟阁,出了宫则自在交曳巷的柳府和畅柳湖畔的红尘自扰居,逢到有事风司冥自然会去寻他,竟没有一次要他亲自赶上门来。相比之下,胤轩帝赐给他的交曳巷的府邸风司冥倒是三天两头便要光顾一次……猛然明白了风司冥心中纠缠绕结,青梵不由暗自摇头苦笑。

柳府是当初按着自己太学学士官阶派下的府邸,但当时他随柳衍居住清心苑,柳府便一直闲置。胤轩十八年他与风司冥一同回京后,胤轩帝特旨为他翻修了府邸并赐下一众仆从,其中更有两女一男三名侍寝。他素来知道胤轩帝心思手段,将三名侍寝分别派了府中其他职位,另选了畅柳湖畔红尘自扰居做每日的休息之地,两年来从不在交曳巷留宿过夜。而平日下朝或是从传谟阁下来却会有意识将未完事务带到那里,需要拜会求见他的官员也都要先在这里投递拜贴。在他刻意安排布置培养下,座落在交曳巷的柳府彻底变成只作公事处置和朝中人情往来的“大司正府”。此刻见风司冥不去考虑自己脱离胤轩帝眼线窥视的苦心,也不想着平日在红尘居中的教导,却突然对自己是不是主动过府上门执着起来,青梵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着他一路大步前行的背影,张一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圈,终于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心中叹息,耳边却传来一声耳语般的问话:“太傅大人,方才造次,听到王爷之说。却不知在柳太傅眼中,苏清与兰卿相比,如何?”

青梵眉头微蹙看向身边低眉垂目的苏清,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惊讶。他虽不在府中生活,对府中状况以及一众仆从却无不了如指掌。兰卿原是男侍,得知他识文断字便教总管全方维让他在帐房做些计算的工作。为着他为人细致做事认真,很快就提为副总管。到大司正府上拜访求见的朝臣官员和各方人士颇多,兰卿常帮着全方维待客应答,自己见他性情柔和谈吐识礼,便索性任他做了府中长史。他在柳府时间越少,兰卿出面待客就越多,朝野无人不知柳府长史兰卿之名,京城众人更将他并与靖王府苏清并称“长史二清(卿)”。兰卿既是自己看中的长史,评价自然不低;苏清虽是初识,心中却已有好感——两人都是胤轩帝特意选出放在自己与风司冥身边,苏清此刻这一问却是彻底给他提了醒。当下微微一笑,“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各擅其场,或能切磋兼美则是大佳。”

苏清尚未答话,前面的风司冥却是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苏清你嘀嘀咕咕什么?这些事情原是不妨大声问出来,难道堂堂靖宁王府长史,也如坊间仆妇碎嘴小气么?”

“司冥殿下。”见苏清被一句话逼得僵在当场,青梵暗暗叹一口气,走上两步,目光在那张略显生硬的倔犟面孔上停了片刻。风司冥先是昂然对视,但很快泄气低头,青梵忍不住微微一笑,“好了,赶快到堂上吧,别让佩兰久等了。”

垂着手跟在青梵身后,低垂了眉眼的风司冥极好地掩饰了心中波动。步入王府正堂,一身宫装的秋原佩兰早已迎了上来。“佩兰见过太傅大人,王爷……”嗅见隐隐的酒气,秋原佩兰连忙吩咐随侍丫鬟,“茉莉,快送茶水和醒酒汤来!”

青梵站在一旁,也不入座,看秋原佩兰替风司冥褪了沾染微微酒醺之气的正装袍服再披上居家的轻薄长衫。郭绣捧了醒酒汤上来,秋原佩兰亲自端了碗盏奉给风司冥,然后才转身向青梵敛衽行礼,一边接过侍女捧上来的茶盘。“太傅大人,请用茶。”

笑着点一点头,青梵接过杯子坐下。

“佩兰,我有些事情同太傅商议,你先回屋去吧……不要等我了。”

“是的王爷。”佩兰微微一笑,又向青梵行了一礼这才领着侍女丫鬟退往后堂,同时撤走了伺候在正堂外的普通仆役。苏清和郭绣两人分别给青梵与风司冥斟满茶杯,再剔亮了堂上灯烛,随后悄然退下。

见青梵凝视堂上灯火辉煌的一丈红,风司冥沉默片刻,突然轻叹一声。“此刻堂中,共有一百一十七点灯火。”

“司冥殿下看得很分明。”青梵淡淡笑着,端起茶杯撇过薄薄的茶沫,随后才凑到唇边小咂一口。

“灯火均在眼前,虽有跳跃然而终归固定有形,只要清心凝神自然数得分明。”抬起眼凝视那道青色身影,风司冥静静说道。“许多事情,因为不在眼前便连看清的机会都没有。”

青梵微微一笑:“既然明知如此,又为何不问王妃宫中筵席景况?”

“倾城皇姐为帝后深爱,景况如何又岂需风司冥操心?宫中家宴必是奉承如潮。若是驸马在侧,众人心中存有芥蒂,却是不能成欢,拂逆了皇后娘娘和乐家庭的一番美意。”微微低垂下头,风司冥语声不带任何波澜,“上方驸马称病,帝后特许在府休养,外和两国邦交之谊,内尊王族名位之分。此事原是心照不宣,然而驸马却在霓裳阁堂而皇之与歌儿舞女饮酒欢乐——便不说藐视帝后旨意有损天家威仪,单是倾城皇姐身怀六甲,于亲情上便是极大损害。经此一夜,五城巡检司必然上报,若再有其他情事沾染,岂非……岂非……”

说到这里,风司冥抬头看一眼青梵,住口不言。

“司冥殿下。”缓缓放下茶杯,青梵看着风司冥表情,脸上渐渐露出笑容。“上方无忌身份特殊……或者直说尴尬,因此逢到宫中家宴必以病恙推辞,所谓心照不宣,不过是为了大家便宜。殿下既知如此,为何还有疑问?”

风司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自然,青梵并非不知殿下疑问为谁而出。殿下虽然幼时未得完全天伦安乐,于天家却是自然亲情。殿下心怀仁厚宽广,青梵心中十分欣慰。”见风司冥脸上微微一红,下意识转开目光,青梵不由更是微微一笑,随即正色敛容。“然而殿下可知道,正是因为倾城公主身重,上方无忌才不得不更加流连声色,甚至可以说是变本加厉?”

“这是为何?”

“听说殿下最近与三皇子交流来往颇多,王妃大婚礼服的霞帔也由三皇子妃也就是西陵吉昌公主亲手缝制。司冥殿下常过郡王府,三殿下与吉昌公主婚姻生活如何,殿下认为如何?”

风司冥一怔,脸上显出若有所悟的表情。“三皇子妃性情安娴柔和,很得王府上下敬爱。父皇也很喜爱皇子妃,凤仪宫的各种小宴和聚会也定然邀请皇子妃,甚至还从凤仪宫调了专侍的太医定期到郡王府……”

“便是如此——同是与西陵和亲的皇子与公主,三皇子夫妇虽还未得子,胤轩帝已经在给孙儿女准备名字,而一向得帝后宠爱的倾城公主却只有普通制度上的关注问询。若是没有对比也并无其他引人注目之处,但上方无忌又是什么人,岂能看不出各种关连?”青梵淡淡笑着摇一摇头,“司冥,我问你,上方无忌除了是西陵质子、倾城驸马,到底还是什么人?”

“西陵质子、倾城驸马,西陵先帝的儿子、现在念安帝的五皇弟,安王殿下。”

缓缓将自己的茶杯注满:“还有呢?”

风司冥一呆,“还有?”

微笑着看向风司冥,静默片刻,青梵这才静静道:“念安帝已经立嗣子上方敏淳为太子,这个消息还没到传谟阁吧?”

风司冥顿时站了起来,夜一般的眸子倏然闪出锐利光芒。“太傅?!”

“所以,上方无忌不仅仅是两国盟的质子,也不仅仅是公主的和亲驸马,他更是西陵太子的生父。”青梵微微笑了一笑,像喝酒一般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这样,你可以理解为什么他必须流连声色之所了吗?”

“不仅将上方无忌的两位王子继为皇嗣子,更将嗣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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