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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桥平-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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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奇怪的?”

“你看啊,一般女孩子不都喜欢吃糖果雪糕什么的么?你怎么就喜欢吃水果呢?”

说是这么说,小男孩倒是把手中好大一只彩虹棒棒糖递向对方。

“关你什么事。”小女孩白他一眼,对那棒棒糖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哎我说你,怎么一声谢谢都不舍得说啊。”小男孩像是真的生气了,“难怪你爹妈不给你买糖呢,哼,水果女!”

小女孩眉头一皱,下一秒,手中的小梨子就向小男孩飞去,准确无比地砸中他的额头,力度之大,甚至轻微淤了一块。

小男孩一瞬间皱眉,下一瞬却是嘻嘻笑开了,向小女孩一拱手抱拳,“在下傅兮,见过女侠。”

小女孩这才转过头去将将他上下彻底打量了一遍,眉头也皱得越来越厉害,半晌,才道,“哦,我是淡 。”

……原来,初次遇见,是这个样子。

那无数的梦中,却从来没有一次……或许,是因为后来,发生了太多,所以,反而最初的这一切,都再难想起了么……

视界恍然又是转变。

又是,那个月上柳梢头的夜晚,喧闹的街道,并肩而行的少年与少女。

“我说,第一次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水果?”

丹凤漆瞳夸张地瞪着望向身边的女生,“哇,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和你说话都说了什么。”

“……嘁。”

“不过,那个时候,明明打了你,你为什么还是笑嘻嘻的。”

“因为……”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因为,你很漂亮嘛。”

天台,寒风刺骨。

“我爸是贪官啊,你……”

决然的语气。

但少女微微红肿了的眼睛,却是明显哭过了的。

然后,下一秒,却被身边的男生一下紧紧拥入怀里。

“傻瓜啊,关他们什么事。”男生轻声地安慰,丹凤漆瞳隐隐流露出一丝狠戾。

只是,然后……然后是……

他的父母,因为某一件事含冤而去……

然后,他……退学,然后……再也……

然后,是她在水边,遇见后来才知道名字的年轻警官。

“名字。”她道,语气很不好。

“……啊?”

“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这一句解释还是一点好气没有。

那人却是淡淡地笑了,淡淡地很轻,却又莫名地很暖。

“你还真的忘记了我。不过,没关系,我就再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是昔予。我记得你是因为,你小时候时常到我妈妈的水果摊买水果。”

“……哦,好女生的名字。”

“是吗?”对方只是轻轻地应,淡淡地笑,那一双轮廓美若绝美妇人一般的淡褐杏瞳,终于后来也深深印入了她的心底……

……我的……心底……

然后,是葬礼。

他的葬礼。

……隐约记起的,如今又清晰地再次看见。

因公殉职。

只是她知道,那个人根本脱不了干系。

葬礼,那一张黑白照。

那一双总是轻柔地望着自己的淡褐杏瞳,再也,看不见了……

沉重几乎窒息的悲伤之中,遽然醒来。

眼角似有泪痕,抬手去摸,却只是微微的凉。

恍然之间,好似适才的一切不过是一瞬的梦境,那个奇怪的少年仍是盘腿坐在身前。

想要从那里逃走的缘由,其实早已渐渐记起,现在,却又更是再清晰不过。

“葬礼,那个人,是你么?”

“在下不知。”回答的,那一双褐瞳,丝毫未泛波澜。

“……是我多问了。”

忽然身边不远的白雾,似是投影一般,俯瞰的角度,出现了画面——白得几乎有些晃眼的房间,女子躺在床上——双眸紧紧闭着,身上是病号服,而在女子的身边,是一个神情几乎呆滞的男子。

那男子,有一双俊美异常的丹凤漆瞳,却是无神的,怔怔望着病上的女子,口中似在呢喃。

……是在,唤着对方回来么。

身边的白茫茫雾气,不知何时又浓了,视界霎时模糊,几乎看不清就坐在对面的少年的脸。

莫名的几分熟悉,却又有些恐惧,不知接下来会看到什么。

……只是,不管什么,如果……这一次,能看清,这前前后后的因果的话……

“施主,去吧。”坐在对面的少年轻声道。

然后,眨眼的下一瞬,毫无征兆地,视界遽然变为了一片银白。

绿水桥平 第197章 箫寒(2)

视界恍惚只见一片银白。

过了几秒,才看清是到了一处积雪覆盖的树木之间,天色阴沉,分不清究竟是白天的什么时候。

一株高大古树边,一块乌黑的大山石,一半埋在了雪下。

大山石上有一面较为平整,那上面,躺着一个小女孩,单薄的衣衫,紧紧蜷缩着的身子,一张小脸通红,眉头紧皱,极为痛苦的样子。

能感觉到那彻骨的冰冷,以及全身剧烈的疼痛。

仅仅是身处画面其中地看着,却又好像就身临其境,甚至就是那个孩子一般,能够感觉到。

忽然就起风了,夹杂点点雪粒,漫天的灰白。

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很轻微的声音,也或许是我的“后视”错觉,就是知道,那是脚步声,以及,还有一种很奇怪的  声。

出现的人,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小孩是在树上“走”的,一个看起来大约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弹跳力很好的样子,几乎是直接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动作还算轻,只震落树枝上少许积雪。而大人也同样让人目瞪口呆,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子,是真的……踏雪而来,踏雪无痕。

这年轻男子的轻功简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一大一小,望着,心底油然一股很熟悉亲切的感觉,却又莫名地,悲伤浓浓袭来。

两人走近了小女孩,年轻男子只低头望了一阵,随即便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师父?”男孩问那年轻男子,一双淡褐杏瞳浅浅写着疑问。那一双褐瞳,轮廓简直比绝美的妇人还要美上几分。

年轻男子轻摇了摇头,瞳眸浅折过雪光,似泛过一抹幽蓝。

视界恍惚变换,到了一处小木屋内,篝火很旺,很暖。

“你……”

小女孩终于缓缓睁眼,艰难地开口。

“你问我?”男孩是坐在小女孩身边的,也最先发现了小女孩醒来,一边扶她稍微坐了起来,淡褐杏瞳浅浅映着火光,以及,小女孩依稀的身影,“我是风清。喏,那边那个,是我师父。是师父他救了你哦。”

年轻男子这时也走了过来,淡淡笑着,是那种如沐春风般会令人莫名就觉得温暖的笑容,在小女孩面前蹲了下来,道,“我是风笙。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诉我吗?”

“……没有。”低低的声音,孱弱而沙哑。

男孩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而年轻男子的脸上一刹也闪过一丝什么,只是旋即又回复了那淡淡暖暖的浅笑,轻声问道,“你,可愿习武?”

“……习……武?”

“是啊,跟着我习武,你可愿意?”

“你……你快答应师父吧,这样,我就有小师妹了。”

……小师妹……

“……好。”

……风笙。

听他说起的时候,……原来,真的是,师父……在很久很久以前……

……还有……风清……哥哥……

视界又是瞬息变化,脑中眩晕一晃而过。

漫天炫目烟花,绚烂无比的光芒,每一闪,都照亮了雕栏前站着的两人。

“风清羽?原来你是这个名字吧?你,是风笙的徒儿么?”说话的年轻男子,有着一双极俊美的丹凤漆瞳,声线自然的沉朗之间,又蕴着一丝狂傲之气。

“是啊,怎么了?”女子皱了眉,瞪着他,但还是答了他,“你用尽手段骗我来这,就是为了问这问题么?”

“见过风女侠。”那人说着拱手行礼,姿态十分端正,惹得女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本有些僵冷的氛围,却一下因为这忽然的笑声之后的沉默而显得几分暧昧。

默默地看着的画面外的自己,却又为何竟是这样的悲伤得几乎窒息……

视界陡然转换。

杂草丛生的悬崖边沿。

一步,大约便是天人永隔。

喊杀声却越来越近。

血迹一路淋过草木,延伸到这里。

很快,就会追到这里吧。

女子跌跌撞撞地向悬崖边沿走近,白色的衣裙,早已染成了一片猩红。

“……呵,陷阱么……你……我……我又怎么会……”

身体每一处都剧烈疼痛……只是,最痛的……却是心呢。

尽管,只是看着,却也不自禁地抚住了胸口。

……尽管只是看着,却是,能感觉到……

风声呼啸,几乎将耳膜生生撕裂。

然后,深深坠入水中。

任凭冰冷的水涌进胸腔,全身几乎要炸开了一半的疼痛。

水流冰冷的漩涡,女子闭上了眼睛。

不过当时的她一定没看到,有人很快就将她救了上岸。

是那个她叫做“风清哥哥”的人,有着很好看的淡褐杏瞳的,已经长成为一个俊美异常近乎天人的年轻男子。

视界瞬息转换,林间的小木屋,最后带走她的,却是之前那个令她尽管心痛几乎死去却最终还是跳崖以护他周全的男子。

“那天,是皇兄故意下套,我没想到……”

丹凤漆瞳,此刻,映着的,满满的,女子的面容。

女子的眼角,其实有隐隐的泪痕。

……所以……会是怎样的结局,好像,从这个时候就……

“羽儿,还记得吗?之前我说过,这天下,三年之内,我定会将之握于掌中。到那时候,我定来接你。”

“羽儿,随我回京,可好?”

“……好。”

犹豫,最后却是决绝一般的坚定。

尽管,随行的人,真的无不恭敬地称那人为陛下。尽管她其实早就明白……尽管,从小,师父就总说,莫碰皇家事,莫识皇家人。

“仓庚其嘉,殷兮言兮;遇君于林,死生同系;桃兮其蓁,爱思静好;维君之来,与子偕老。”清雪一般的女间,刹那泛过冰冷的空气。

天地间,雪絮若白羽般纷飞。

纤纤玉手,轻抬起,放入向女子伸出的那只大手的手心。

然后,紧紧握住。

而后,数年,龙撵穿行宫阙之间,最后却总是会在晴雨宫前停下。

她不惜他将她的名字用作宫殿名字,他便将新建之处命名为晴雨宫。清羽,晴雨,她佯怒了许多次,他以笑着骗她饶过了许多次。

脑海之中,历历回放的那些,似曾的熟悉,却又陌生的奇怪感觉。

视界跌入猩红。

数年之后。

风清哥哥……走了……然后,是师父……只因为,那个人……

再睁眼时,只是彻骨的冷。

世界,除了满目的白和彻骨的冷,再感觉不到任何其他。

“……维君之来……与子偕老……呵,但愿……永远……不要……再见了……”

最后的字音,终于为天地间  肆虐的风雪所湮没。

视界,也终于在下一瞬沉入漫无终点的黑暗。

这是,上一世的,终点了罢。

然后,又回到了那一片漫无边际的白雾之中,对面,坐着那个少年。

一侧的白雾上,又是像是投影出的画面。

床榻边,站了不少人,其中一人就跪在床边,紧紧握着……我的手,不停地唤着……“ ”……

血,很多很多的血。一盆,一盆,像是要将什么完全流尽一般。

那里的我,双眸紧紧闭着,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那个,是我么?”终于还是怔怔问坐在对面的少年。

少年仍是静静地望着我,轻声答,“施主所观,那么,即为施主因缘。”

“……我,其实,还是记得很模糊。”

在他走之后,所有的一切,发生了什么,都只像是在我之外不停放映着什么无关的电影一般,时间是否流逝,流逝快慢,也全无觉察。

直到一次头晕得太厉害,然后一直吐到最后干呕了很久,再后来,玉颜前辈说了什么,好像是有喜了。

再后来,能感觉到腹中孩子的心跳。

细小,却又很用力的心跳声。

只是随着天气变热又转冷,我只觉得越来越困,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直到最后,腹中阵痛,好像有很多人来了,又好像,模糊之中看见了很多很多血。

再去望时,画面已消失不见。

我忽然明白了,“你,是来问我,要不要回去,回那个现代世界去?”

少年静静望着我,轻点了下头。

“……那里,昔予,已经死了呢。”

而那个人,或许是一直守着病床前,等着我醒来么?

“如果不回去,那就是,留在这里了?”

少年又轻点了下头。

失了那么多血,真的能醒来么……不过,玉颜前辈在的话,应该还是有可能的吧?

淡淡一笑,已作出了决定,“我,留在这里。”

少年仍是那样波澜不惊地淡然平静,淡褐的杏瞳静静地望着我,声音很轻很轻,“那便随施主所愿。”

胸前忽然一暖……是那块一直佩戴着的温润璞玉。

白雾刹那散尽之后的黑暗,忽然地下坠,长得没有尽头一般。

伸手,握住了那传过淡淡暖意的璞玉,再没有害怕的感觉。

绿平桥平 第198章 霜归(1)

很沉很沉。

像是被什么无法挣脱的力量锁在了完全黯淡无关的深渊深处一般。

只胸前,似有一抹淡淡暖意,一直在支撑着,不让灵魂在这一片黑暗沉寂之中也为之所吞噬殆尽。

……“随施主所愿。”

那少年的话,像是还在耳边,又像是已过去了无数又无数年一般不可及的遥远,时聚时散,时浮时沉。

意识,亦是在这一片迷茫黑暗之中时聚时散、时浮时沉了像是很久很久,渐渐,才隐约地有了些身体的感觉——身体上下,剧烈的疼痛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恍惚似是醒来,挣扎着想要睁眼,想要试着挪动手臂,不知是过来多久,才终于感觉到眼皮子稍微抖动了一下。

耳边原本就渐渐能听到一些声音响动,只是恍惚间听起来还是有些飘忽,像是隔了一层砂纸一般听得朦朦胧胧的,可才挣扎着终于动了动眼皮子,或许真的不出两三秒,就有人唤了一声,似是极惊讶又极惊喜的——

——“!!”

声音清润澄净若水,是穆念吧,他的声音本就是很好听的,只或许是因为情绪波动太过,略微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终于在挣扎之下能够睁开眼了,只是视界渐渐由一条缝而慢慢变大,模糊了许久,才看清了面前之人,那一双轮廓绝美若妇人的褐色杏瞳,如此明晰地倒映出我那一张苍白异常的脸。

“……王爷……”

现在的自己,好像只剩了能睁着眼多一点儿的力气,连说两个字,也是几乎竭尽了剩余全力。

全身各处的剧烈疼痛好似在稍微清醒之后缓和了那么一些,却还是如骨头为针扎碎裂了一般,感觉像是全身各处骨折了,现在是它们一起重新长出来,痛,却又没有足够的力气喊出来。

不过,尽管疼得我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那么早就作出决定而不是多看几段“回忆剪辑”,在身体恢复得稍微好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疼得半死的时候醒来,但,不管怎样,终于是,回来了啊……

那个时候,又是满目的猩红,是因为难产而快要死掉了吧……玉颜师叔的医术,真的很好呢。

回来了……既然作出了这个决定,是再不会有后悔的了……尽管,已经,有了太多的遗憾。

那个梦中出现的神秘少年,是不是,在我作出了这一次的这个决定之后,再不会见到了……我不认为,我能够有那么多次“后悔”的机会。

到这里,然后,再次选择留下。

两次,已经很多了呢。

不知,是因了什么庇佑,而有了这样的……可以说是机缘。冥冥之中,总觉得,与杜玖给的那一块璞玉有着很大的关系……

“ ……”

穆念闵坐在床榻边沿,望着我,许是太激动了的缘故么,却是再说不出更多的话呢,褐色杏瞳,流露着喜悦、担忧、心疼……太多太多的情绪。

……他,其实,不比我的悲伤要少呢。

只是,这八个多月来……我……

“……”

想说我没事,却没有力气,只好竭力对着他微笑。

手上,有暖意传来。

很温厚。

渐渐能感觉到了呢……

那一双太过好看的褪色杏瞳下,有深深的青紫。

……我,究竟是昏过去了多久呢。

能嗅出空气轻微的寒,即使室内有熏笼暖着,暖得恰好,但到了季节,倒是能嗅得出一丝半点的。

……只是,转眼,真的已过去了那么久么……

“启禀王爷,小少爷他又哭了,还请王爷快些来一趟。”忽然有人在门外说话,很轻,但却听得清晰,听得出很急。

……小少爷?

是……?

不禁有些焦急……那个时候看到了很多很多的血,总不会……

穆念轻点点头,微笑着,回答了我的疑问。

“……那……”是又哭了么?

仅仅是这么一想,心脏就似乎被什么揪了一下,愈发难过得紧。

他轻轻叹了一声,许是知道了这一句我又想说的是什么,微皱了眉,还是起了身,替我掖了掖被角,“我先去看看,一会儿玉前辈就来。”

不知是不是就在隔壁,好像是听到了孩子的哭闹声呢,很有力的哭闹声……这样,就放心了呢。

在穆念走后不久,眼皮子又沉重了起来,再坚持不住,索性就这么任着意识缓缓下沉。

这一次醒来,像是耗尽了攒起来的一点力气,所以多睡一点儿,下次本来的时候,或许能好得更多一些吧?

……再说了,穆念刚才也说了,玉颜前辈很快就会来的……暂时,不用担心什么吧……

睡着了,身上的疼痛,应该也不会再那么让人变得“咬牙切齿”了吧……

尽管,心,还是一样的,悲伤……仍是钻心的疼呢,空洞,剩下的断口……

……呐,孩子,要起什么名字好呢……我想了好久好久……其实之前也想过呢,只是,还没来得及,对你说……

再次本来时,已经是在第一次醒来的两天之后。

醒来时身上基本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各处关节还是酸得厉害,脸色也大概还是苍白得很,据说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新生的孩子果然没有好看的,皱巴巴的小脸,只眼睛黑亮黑亮的,最是可爱。

不过才将孩子抱到怀里时,看着那皱巴巴的小脸时,一下笑了出来——任何人刚出生的时候,其实都挺丑的呢,就算是他,三十多年前,也是一样的吧……

心底的悲伤丝毫未减,只是抱着苏儿的时候,能笑了。

——淡苏。

如春来时,万物苏生。

“夫人?”

闻声转过身去,“萍嫂,怎么了?”

“夫人,到午膳时候了。”萍嫂笑着道,很是和蔼。

几个月前,穆念派人将萍嫂接来这里,而这几个月来,萍嫂也是一直在忙进忙出。

秋阳淡暖,洒在身上,是洒洒的金。

也或许是身子还比较虚弱的缘故,体温较低,才这么大中午地晒秋阳晒了许久。

“好。”浅笑应道,接过了她递来的毛绒披肩,随她走回屋去。

尽管室内有熏笼一直暖着,但不知为何不是阳光晒着时,总是有些发寒,这些日子下来,萍嫂也已清楚了这些,很是细心尽责。

在迈入屋檐阴影之中时,回头再望了一眼蔚蓝高远的天空,以及,那一边,那看了许久许久的山谷。

就在这一面院墙外边,那一条路,绕过镇子去,往东北面,再走几个小时,就是……

花谷毕竟道路不便,在确认怀了身孕之后不久,就坐着很慢很慢却很稳的车到了素镇,在素镇一处安静宅院内住下了。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深秋时候呢。

苏儿也出生了,虽然总是哭得很起劲,到最后会有那么一小点点的惹人烦是九死一生,我自然更不敢怠慢用药——就算有的药真的苦得不行——只是担心,这一身的药味儿,不知对苏儿会不会有影响。

但万幸万幸,苏儿,有一个医术很厉害很厉害的太师叔。

于是计划着,待下一次玉颜前辈来时,再多问些罢。

吃午饭时,穆念也在。不知他是从哪里回来,带了一大包东西,一件一件取出来,竟然都是小孩子的玩具。

虽说苏儿才会转头没多少天,游虞来的时候,杜林带着郭锦来的时候,已经送了好多……外加霁夫人那边遣人送来的一大箱子……

有些无奈。悲伤却是不论想与不想,依旧沉得令人窒息。

苏儿……有他们在,或许……

绿平桥平 第199章 霜归(2)

屋檐下竹风铃轻响。

微仰头望着,天空,屋檐,明暗的分界,渐渐模糊。

晨起时窗边草叶皆染了屋薄薄秋霜,不久之后,便是随了晨曦化了散了。

望着,这一切,就好像,还在花谷中时一样……就好像,那个人还在,只一柄小刀,握在手中,动作却是灵活若行云流水,不多时就将一件极精致的竹风铃做好了,然后,微笑地望着我,将竹风铃递过,问我,这个送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只要我一直这样站着,不回头,就不会看见,那里已经……就好像,不回头,他就会,还在那里。

天气大晴,也或许,今晚上会下雪吧。

“夫人?”身后,有人掀帘进来,轻声道。

深深吸气,紧闭上眼,才转过身去,一口气轻轻呼出,睁眼一看,萍嫂两手都拿满了东西,风尘仆仆的,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这时才忽然想起她好像上午时候是出去了,好像说是去镇上买东西……?

“刚从镇上回来?”

萍嫂好似一下有些惊讶,点头道,“是,夫人,今儿在镇子买了不少东西。诶,果真是老了,只是挑些东西,也累得不行。”

“……最后,是什么……吗?”这么忙里忙外的,像是有什么节日?

“夫人,明日是冬至呢。”萍嫂笑着答道。

……冬至啊。

只是念着这两个字,心底某一处空洞,狠狠地疼痛。

“……夫人?”

“没什么……”轻摇头,转回身,望向那檐下的竹风铃,几分怔怔,“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好。”

苏儿已睡着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吧?闹了许久,确实是累了。

倒是有些羡慕苏儿,累了,便能安然睡着。

而如今这一副身体,除了那种空洞的感觉,其它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地方被生生剜去了,伤口处,血肉模糊,未减的疼痛仍是如万蚁啃噬一般,大约是永远也不会痊愈的罢。

也或许是身体还 是真的累了,尽管感觉不到,在靠窗坐下之后,不多久,就昏昏睡了过去。只是睡得很浅很浅,风声,风铃声,外边的脚步声,模模糊糊地在耳边浮浮沉沉。

就这么靠着窗昏昏地睡了过去,不知多久,忽然只觉身上一暖,模糊地感觉到什么人盖了一件衣服在我身上。

……只是那人的呼吸,很轻微,却带了几丝冰凉,似是风雪气息。

外边,是下雪了么……模模糊糊地想着。

……睡着之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么……?

恍惚醒来,睁眼怔了半晌,才发觉,竟是饿得醒来的——全身是暖暖的,低头一看,适才昏睡之中的感觉是没错,有人给盖了一件白绒绒的狐裘大衣在身上,只是胃部饿得有些抽搐发凉。

……这是,身体先着恢复了么?也不知有多久了,没有过这样饥肠辘辘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不去想为什么视界忽然又几分模糊了,眼底酸酸的疼。

手臂倚着的小桌另一边,长榻边,此时还有另一个人就那么斜着身子地睡着了,眼眸轻轻闭着,呼吸也是很轻很轻。

望了许久,有些出神,忽然想起了什么,半分怔怔起身,拿着狐裘大衣,轻步走了过去。

才将大衣披在他身上,长睫轻轻抖动了一下,睁了眼,浅褐杏瞳望了过来,很静很静。

……该说些什么吗?

幸好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坐了起来,将那狐裘大衣叠好了放在一侧,淡淡地笑问,“还没吃吧?”

“……嗯。”

饥肠辘辘的感觉,这会儿真实得几乎有点像是又在做梦了。

“稍等。”他笑道,站起身,“苏儿这会儿应该还在外边,萍嫂带着他看雪呢。”

猛地回头,却见窗户自然是已经紧紧关上了,看不到外边。

“下雪了……?”

“嗯,傍晚时开始的。”他轻声答,“出去的话,多穿点吧。”

随后,是帘子  的声音,再回过身时,那里又是空无一人。

唤人进来,稍微准备了,便去院子里找苏儿、萍嫂他们。

灯光晕黄,深深浅浅照射出去,能看见冰凉的空气间纷纷乱乱的雪絮缓缓飘落。

其实他们也并没有走到院子中去,只在长廊内坐着,紧挨着暖熏笼。

这是苏儿出生后第一次看到雪吧?出生在秋天霜雪时候的孩子。

在萍嫂之外,其他的年轻侍婢我多是觉着面熟,大概也能叫上名字,但今天却是出现了一个新面孔,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年轻女子的面容和之前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水音有些像。

走过去,萍嫂将苏儿交到了我怀中,苏儿这会儿大概是又玩得有些累了,睁着一双乌黑圆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逗了他一会儿,视线还是不自觉地移向那个新出现的侍婢。

这侍婢也是机灵,见我看她,立即向我恭敬行礼道,“奴婢水芜,见过夫人。”

“你……是林庄来的么?”

是霁夫人的人么?她点点头,也不是很惊讶的样子,“回夫人,奴婢与水音是好姐妹,自幼相熟。”

这样么……那应该也是一个很尽责很好相处的人吧。不过,大概是没有血缘关系吧?至于长得却有几分像这一点,除了巧合之外,也可以解释为朝夕相处之人会不自觉地模仿对方的微表情呢……倒还是,和以前一样地会忽然“思维打岔”,想些奇怪的事。

不觉苦笑了一下。

我不愿深想那些背后的事,比如说霁夫人将水芜送过来是为什么……不知不觉中,是不愿去想的,也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地,觉得这件事穆念他若是觉得可以,那应该也就不需要我去担心什么了吧。

才坐下没多久,连接着侧门的走廊那边就传来脚步声,很轻,不过过了十多秒,周边侍立着的侍婢,还有萍嫂,都向那边恭谨行礼。

“晚饭好了,一起去吧。”穆念走到身边,对我道,浅浅的温柔笑意,其实可以看出呢,或许是一样,带着悲伤。

“……好。”我轻声应。

他小心接过苏儿,抱在怀里,待我起身了,这才一同向侧厅走去。

苏儿这时候应该是困了,瘪着小嘴,扭了几下身子,倒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晚饭很是清淡,不过这时候确实已经很晚了,或许说是夜宵更合适一些。

吃过饭之后,穆念将一封信交给了我。

“给我的?”拿着信,很是惊讶。

“嗯,是从西信来的。”

我低头一看,倒是一下认出了,是花杉公主的笔迹。

信只一张,很短,说是要来一趟,看时间,正好是明日。

“她,在尚国?”抬头问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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