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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桥平-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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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界边沿所瞥到的几人,除了杜玖,其余陌生面孔都身着浅绯官服,而店小二对那几人的称呼也是“官爷”——所以,一个农妇对官爷的到来感到局促不安,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浅绯色官服,对应的品级是五品吧,在工部侍郎之下……
“下官有一事想请教杜大人。”
大堂内人也不算少,却因几位官爷的突然到来而变得安静得有些诡异,以至于隔了数桌的距离,仍听得清这其中一人的发问。
沉默。
然后,一声干咳,尽管身处如此窘境,也能听出这一声干咳之中的十二分尴尬——应该是刚才说有事想请教杜玖的同一人。
虽说杜玖性格冷淡,但这样场面应该还不至于不顾……难道是因为什么事而真的心情不好么?
“杜大人身为朝廷四品要员,家事、国事更当时时修省,为何娶妾半载,却未察觉丝毫不妥之处?”
被惹恼了的结果果然是语出不善。不过,这人刚才说要请教之事,应该也就是这个了。
话音才落,立即有另一人又一声干咳打圆场,“杜大人也写了休书,圣上也没再追究,李大人这又多问什么?”
……休书?
也是,出了这样的事,一封休书就能了结了的话,再好不过了。这其中,大概,有宁夫人很大功劳吧?与宁皇后同出一家,虽不知杜玖与大尚皇帝之间是否还有些别的什么交易之类,但至少,如果没有宁夫人的话,境况会比现在艰难很多吧……
出现在此的杜玖,会不会是改变了主意,要在这里抓住我将功补过的呢?
又或者,从一开始,包括将我从死牢中带出来,就是一整个局,一个,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一点点边角的绝望的局。
即使是自己在走,是自己在逃,再怎么走,再怎么逃,也逃不出设局者的算计。
语带刁难的“李大人”在调和人说话之后也没再继续。店侍恭敬地端了满满的托盘上了菜,大堂内扔未恢复这几位官爷来之前些微吵闹的日常模样。
不管杜玖究竟是因为什么出现在此,也不再纠结于自己究竟是不是被困在了奇怪的局中无法逃脱,为今之计,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杜玖说了往南逃,那就一直往南逃好了,一直,逃到再逃不下去。
在灵魂至少出窍了三分之二的情况下,勉强将面前的粥、菜都吃完了。幸好粥菜才上来的时候店小二就要求付了钱,否则,若这会儿再开口说话,绝对会露馅的——就算除杜玖之外的那几位官爷应该从未听过我的声音,但也无法排除这其中是否会有曾经见过我,但我却根本没有印象这种最麻烦的情况。
走出客栈,为避免起疑,往镇中心方向走了一段,寻了巷间小道,绕了近半个小时。日落之后,镇子内的巡逻士兵虽不多,但也碰到了几次,惊得一身冷汗。
天已全然暗了,厚厚云层覆盖了整个天空、缓重移动着,压抑得过分。好不容易只差几步就能走出巷道尽头时,却又出了意外——
——一道黑影自眼前闪过,条件反射地一下闪躲中又正好一脚踩到了湿漉漉的青苔面上,整个人直接一侧飞扑出去,额头更是不客气地撞到了结实的石墙上。
寻常小镇的小巷石墙没道理会砌得很平整,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身子同时受重力拉扯向下跌的过程中,右侧脸颊毫不客气地被石墙上突出的棱角刮了长长一道。
幸好棱角并不锋利,但这一下刮仍是痛的呲牙——真呲牙了更是疼得厉害,毕竟伤的是脸,只得僵着脸,任凭身子因用尽全力忍住疼痛而颤抖不已,鼓起勇气伸手一摸,只觉一片温热粘稠。
巷道尽头两点荧绿——刚才那黑影,原来是野猫么……在杏花渡时遭遇的那一群发狂野猫的恐怖画面顿时占满脑海……这一次,应该不会又那么倒霉吧……虽然,杜玖是在镇上,但,上次出现的是十四王爷,穆念呢……
身上洒的那种能消去气味的粉末也不知是否还在发挥效用。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赶快离开这里比较好……得,找一个能清洗、消毒的地方。
杜玖所准备的那一袋酒,除了夜晚御寒之用外,也可对伤口进行清洗和消毒处理呢。
考虑的还真是周全。
镇子边缘正有一条小溪绕镇而过,就近寻了一处看起来还算比较荒僻的角落,蹲下开始捧水清洗伤口。
也真是幸好,并没有出现大量出血,右脸颊虽然疼得厉害,但走到溪边的时候已不怎么流血了——杜玖可没有准备绷带这种东西,只有唯一的一套换洗衣物可作此用,不太舍得呢。
以初春时节依旧冰凉刺骨的溪水初步清洗了额头、右脸颊以及双手的伤口之后,从干净上衣的衣裾部分撕下两段,先倒了些酒在其中一段上,开始对伤口进行进一步的清洗消毒处理。
虽然疼得厉害,但脸却只能保持僵着的状态,连咬牙也做不到,对应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终于完成了进一步的清洗消毒处理之后,在几处伤口上都涂抹了些金创药膏,总算能感觉到一丝清凉,疼痛也减弱了几分。随后立即又倒了些酒在另一段布条上以作消毒,再几下折叠为长方形,用捆扎行李的细麻绳绕脑袋一周打个结将覆盖住右脸颊伤口的布条块勉强固定住了被刮裂的伤口,或许会需要【缝针】吧?不过,以现在的情况,即使有剪刀、针线和镜子这一整套装备在面前,也还没有勇敢到敢自己一个人做这些……如果是杜玖的话,大概,连半点犹豫也不会有。
考虑到在跌倒时伤口也可能会沾到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例如可能会导致破伤风的生锈铁粉之类,于是在处理完伤口之后又喝了一小口百护汤,只希望这一神奇的药物真能发挥它超乎常理的神奇功效,低语这一跌可能导致的所有那些伤口感染问题——即使是好好地恢复,不出意外,也无法保证不会留下疤痕,更不要说万一发生了感染溃烂……即使逃出了死牢,也还是,难逃破相的命运么?
破相……
都这个时候了,自己,竟然还会担心破相的问题啊……
想到这里,忍不住咧嘴一笑,结果这一下扯到右脸颊的伤口又是疼得直跳脚。
一直疼得,脑袋都有些发懵了,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竟又在不适合的地点、不适合的时间发呆了——或许,是太累了么……但,为何,视线竟又落在了未戴一物的左手腕?
在楚家醒来后,也过了近半年时间,这看手表的习惯,还在身体内残存着么……如果在楚家之前还有记忆的那人,真的,也是自己的话,那,到这个世界也有十多年了……习惯,真的是如此顽固的东西么?
入夜之后温度下降得很快,虽然挑了个还算避风的角落,但任凭湿寒空气直侵入肺,感觉有点儿又痒又疼的,相当难受……
真是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连客栈也不能住了……明明已经狼狈成这个模样,只要不细追究,应该可以蒙混过关的了……
在这镇子边缘,也不好生火,这狼狈摸样也不敢去敲门求好人暂时收留一夜——没准直接就给绑住报官了。
——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些穷追不舍想要取我性命的人!
不能生火的话,还有一种选择,【运动】。
阿凡提赤身裸体在屋外不停跑动,熬过了一整个严寒的夜晚,这故事虽不知夸张究竟几何,但现下也只能如此了。反正,在之前,自己不也是一整个晚上都在树林中慌乱奔逃么……
脸是受伤了,可是,双脚并没有摔伤。
正准备从避风处走出的时候,忽然脚步声挨近,听着甚是整齐,不止一人……至少,有五、六个人。但感觉并不会轻功的样子,却很整齐……所以,是军队的人吧。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受过良好训练的御林军……
除了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以外,还有颇觉奇怪的“呼哧”声和“啪嗒”声,随行的,还有猎犬么……
紧张得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在脚步声近了又走远之后,总算是恢复了一些。
看来,杜玖所说的那些能遮住气味的草,效力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连御林军都出动到这里巡逻了,这镇子,还真是不宜久留。
决定了以后,寻了溪流较浅之处踏了过去,不敢多停留分秒,一头扎进了与镇子相接的密林之中。
第105章 密林(1)
“——咕咕——咕——咕——”
调转凄清的鸟鸣,就这么渗透入了昏暗沉重的意识之中……还不愿睁眼,只是僵冷的身体勉强一扭,几乎能听见血管中堆积起的层层冰屑摩擦破裂的细小声响……然后,一股冻得几乎要裂开了一般的疼痛,自颈后部沿脊索迅疾扩散至全身每一细处,忍不住一声呻吟,又扯到了左脸颊的伤处,疼得眼泪直冲,条件反射地急抬手轻覆住左脸颊,指尖正好触到眼皮——感觉是触到了,眼皮处却过了一秒才终于传来一阵冰冷触感。
——手指冻僵了。
不过,还能动。
眼皮也还能感觉到冰冷。
这样就好。还能动。还能感觉。还没有冻得死掉。
双手摸索着,混合着压叠了的草叶的、泛着湿气的沙土地——撑住上身坐了起来。
视界,一片模糊,层叠的各色绿,却又都蒙了一层苍白。
全身冻得厉害,对应的觉醒时间也长了不少,忽一阵凉风自身后灌过,才发觉意识已经差不多恢复到正常觉醒水平了。
只是,有一点奇怪,发呆时本无明确焦点的视线,不知为何又落在了左手腕——明明,早就不可能有手表什么的出现在那里了。在楚家醒来之后也都近半年时间了,不是早就该明白这种事了么。
视界蒙了的一层苍白,真身是浮游在林间的薄雾,细看去其实深浅不一,缓缓漂流与树木之间,不过,不远处的林间小空地是染了一片淡金色——看阳光落下的角度,时间,应该仍是上午。
总不会,睡过了一天,是到了下午时候……不过,也说不准,密林之中,雾的到来或消散,完全可以是毫无规律可循的。
但,能见到阳光,已经很开心了。
回想起来,只记得最后是走到了大约半山腰的高度,确认了车马道仍然在附近之后,就……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侧躺下休息了。起了挡风作用的大山石仍矗立在身后,说明自己昨晚在睡着之后并没有经历什么“奇怪”的搬移。
此处,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能遮去气味的草,不知道对野兽是不是也有作用,至少这两日在野外露宿,出于隐蔽考虑都没有生火,但还是都活了下来。
春天时候,野熊什么的不都外出觅食么……还有野狼……毒蛇……各种恶心的小虫子……
这么一想,这其中的危险或许远出于我之前的考虑……或者说,之前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有考虑到这方面。
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结果牙又稍咬了一下,虽只是一下轻扯,但右脸颊还是传来了太过清晰的疼痛感,烈火烧灼、千针穿刺一般,难受却又呻吟不得。
待疼痛稍缓了些,意识一反应过来即刻神经质地身体向前猛地一倾,双手撑地跳了起来,回头看向昨夜自己所躺着的地方——并没有出现自己所恐惧着的恶心的被自己无意识之中压扁的虫子尸体……
蹲下身去下细看,也没有发现……总算是送了一口气。
果然,那个草还有驱蚊避虫的作用吧?回想起来,在悬崖裂隙内藏着的时候,确实并未受在春天陆续苏醒过来的各种恶心虫子的侵扰。
但,就算如此,如果是意外地和大黑熊之类的猛兽正好打照面怎么办?那个时候,这不知名的草究竟还能发挥多少遮蔽气味的作用呢?
“——咕咕——咕——咕——”
声鸣凄婉,却不知究竟是何种鸟儿。不过,时值三月,这听着若泣血一般的鸟鸣,或许,正是杜鹃呢……
杜……
此次逃亡,与上次的完全不同。
杜玖,并不在身边。
那时候,即使是受了重伤,也仍然能让人莫名地感到安心……
胃发出了一连串的咕咕声,像是在揶揄地回应着这远近覆叠的泣血鸣声一般,至少在气势上是不输分毫的。
哈,虽才逃了两日,这么徒步大概也还没走得多远,肚子饿得这么厉害也是自然……虽然,身子还是半冻僵的状态。
昨晚什么都没吃,累得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了。琢磨着现在生火还是不妥,也只好忍着,将藏在怀里的装有烧饼的布带拿了出来——还带着些许体温,就着以皮袋装盛的山间溪水,咬下一口饼之后慢慢咀嚼,待啃完一个,四肢才觉稍微恢复了些力气。
坐着歇息的这一会儿功夫,周围雾气已散去大半。大小树木重叠直至视界尽处,芳草萋萋,阴暗处三两处青苔,深浅不一,绿意正盎然。只觉空气清新得恰到好处,随着雾气散去温度也上升了不少,回暖了的身子甚至觉得几分慵懒。
忍不住,抬手伸了个懒腰。
不过一瞬的闲适,与逃亡二字真是违和到了极点。
不知杜玖若是看到自己的这个样子,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大概,还是会面无表情,不过,或许唇角会有那么一瞬忍不住一下抽搐吧。
冰山面瘫们所能做 到的反应的最大上限了。
——实在是不敢想象,杜玖大笑的样子。
这样胡乱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自笑】。
这可是精神分裂症会出现的一种症状呢。
身子已回暖到了可以正常活动的程度,也就不再停留,起身向着昨晚最后一次确认过的方向继续行进。待走到右前上方的那一块形状如桃子一般、矗立在山脊高处的大山石移动到自己的右手边时,再向左拐,应该可以再确认一次车马道的位置。
不时地抬头在树叶枝杈间的缝隙中确认那块桃子大石头的位置,耳边清泠水声渐响。不久视界内便出现了一条大约两、三米宽、最深处也不过十几厘米的浅浅小溪,溪底小碎石清晰可见,间或一小簇青绿色的不知名水草。
过了这条小溪之后,再抬头却看不见那块桃子大山石了——过了小溪之后的树林,枝叶繁盛茂密到了这个程度。
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京城周围的可能还是人工林,走远了之后,出现这种生长鼎盛的原始森林很正常。
也不是,没走过。
但,还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穿过密林的风,冷的不带半点温度般,潮湿得厉害,寒气瞬时刺入裸露在外的皮肤,扩散开去。
过了小溪之后,左右望去,视界都为这片密林覆盖直至尽头。看来,按照之前所确认过的方向,除了走入这片密林再无他法了。
一旦走进,更不知要过多久才得再见天日。
正这是,一连串声响起,循声望去,正是一个白色的小影子蹦跳窜入了这看起来足有十二分可疑的密林之中。
——是野兔。
密林深处,也传来了重叠起伏的各色鸟鸣。杜鹃“咕咕”的泣血声也夹杂其间。
看这些飞禽走兽们的表现,这片密林也只是阴暗了一些,其他应该没什么问题。说不定走一段就能又看到天空了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便又迈步前行。
不断寻找目标物以确认前中后三点维持在一条直线上,如此摸索着大约走了半小时之后,视界中出现了斜落下的几缕轻浮微尘的淡金色光柱,层叠间或——再走五分钟,便走出了这片暗淡阴森的林子。
才走到第一缕光柱下,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了情形完全不对了。
树叶枝杈之间,足够宽的缝隙,转过一圈,四面所能望见的山脊,都找不到刚才锁定为目标物的那块桃子大山石了。
就算它只有一面像桃子而已,但,现在的情况是四面所能望见的山脊上,连一块大山石也没有寻见。
连绵绿树相叠,能望见的,只有这个而已。
——迷路了。
不能着急。
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就失掉冷静。
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往高处走,实在不行就先走到山顶上,到那时再说。那种能遮蔽气味的草还剩不少,至少今晚仍在林间露宿的话是没问题的。而且,在这种地方,其实生火也还、是完全可以的。
如此忐忑不安地做了至少有一个小时,已沿山麓向上走了很长一段,耳边又是清泠水声渐近,不多时,走过一处山麓向外凸出的拐角之后,与之前的看起来没多少差别的浅浅小溪又出现在了视界中。
让人惊讶的倒不是这小溪,而是,小溪对岸的景致。
与之前一样,又是小溪隔开了两侧有所不同的林子,而这一次,这差别就更是大了。
浅浅泛着一层微光的杉树林,覆盖了走过拐角之后跃入视界之中的与脚下的这座山相连的并不算很高的山,以及,连着的附近的几座小丘。
树干泛着银白的灰绿杉树之间的空地,是大片大片的柔绿青苔,看上去毛绒绒的,感觉摸着应该会舒服的样子,也微微泛着一层淡淡银光。
这如同森林精灵王国一般的景象还不是最让人惊讶的,毕竟自然千姿百态,会有什么样的森林景致都不奇怪——惊讶的是,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人家。
费尽全力眨了下眼。
没有看错,让人惊讶的,是被这奇怪的杉树林所包围的,奇怪的小桥流水人家。
绿水桥平 第106章 密林(2)
——小桥流水人家。
再找不出其他更好的词来形容了。在这奇怪的景象跃入视界的瞬间,脑海中蹦出的便是这六个字。
恰如其分,杉树林所围林中小丘,流水环绕,一座青石小桥相连两岸。依地势倾斜的小丘而建一座三进小宅,青砖黛瓦,白墙朱帘,檐梁漆画清丽、镂雕精致。过桥之后,小路便是青石板铺就,而从此处望去,小宅右后转角外,一座朱漆黛瓦的八角檐小亭凭水而筑。
不论怎么看,这杉树林所包绕的小桥流水人家,都是完完全全、如假包换的江南风格。
离开京城才徒步走了两天,距离江南,应该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难道,这里,是什么人避世隐居之处么?
总有一些不得志的文人士大夫会选择寄情山水,消遁隐居……但,就算是这样,也太奇怪了,毕竟,这里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密林啊……而且,就算古代确实会有人隐居在方圆百里无人烟的地方,但这宅子出现的地方也太奇怪了——四周,完全都是密林包绕,根本没有人可以行走的小道。
当然,不排除为杂草所遮的可能性。
沿小溪上溯走了一段,对岸皆是如此的杉树林,一时还望不到头,而沿小溪下行情况也是一样。走回原处,决定了,既已迷路,不如就先绕着这奇怪的宅子走一圈好了。
在这荒野密林之中出现这江南格调十足的小桥流水人家,虽不免让人觉得突兀,但不论是青石小桥,青石板路,还是宅子本身,看起来虽经历了些年岁的样子,各处多少都有些风雨磨损的痕迹,但却非常干净,若说有积尘,最多也不过近几日才打扫过的样子。
虽说至少近几日应该还有人在——也说不好,但这会儿漆色深褐的宅门紧闭,虽然,横过门环的铜锁并未锁上……
一步踏错,遇上割裂开了的时空夹缝什么的,或是遇上了世外仙人所居之地,之类的,这些事……应该,不会这么容易不发生了吧?可是,既然连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再发生一些奇怪的事,也不该说奇怪……
抬手在臂上狠掐了一下。
很疼。
如果这真是梦,那也无可奈何了。
绕流水中央筑了宅子的小岛走了一圈,一直到回了青石板桥前,四面杉树林中都未发现有任何小道或是人行过所留下的痕迹。时值春季,人走过草丛之后,应该不多久就能恢复原样。
正当自己抬眸望着这出现在奇怪地方的三进宅子一时出神时,身后方向,相当远的地方,一阵轻微的 声渐渐靠近。
虽然一阵寒意瞬时窜过脊背,为了保持镇静,只能说服自己不过是森林之中的某种走兽偶然路过所发出的声响。
说起来,进了杉树林之后,绕这奇怪小岛一周,不论大小,连一只走兽没有看见,只在杉树之间飞过数只不知名的小鸟。
巧合,还是有什么缘故……
“小姑娘,能过来帮老夫一把吗?”
几分苍老的声音冷不防地在身后方向响起。
吓了一跳,心一横,转身过去,见在杉树林边缘的小溪对岸,站着一个浅褐色笠蓑打扮的樵夫模样的老者,微笑着,身形偏于消瘦,脊梁直挺,眼瞳微微有些泛灰,但目光却是十分有神,白胡须长及腰腹之间,以一根草绳简单束着,打扮虽朴素,但看着却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清逸之感。
再加上这隐隐泛着一层银色微光的杉树林的陪衬,不禁让人想起《魔戒》里的灰衣甘道夫——更正一下,或许应该说更像是传说中鹤发飘飘的太白老人。
一侧肩所背的一捆柴禾,一端所捆的草绳已散开了,正处于将要完全散落的危险状态。
见些状况,赶快往回走,踏水过了小溪,走到了老者身旁,帮着他将那一捆将要散开的柴禾重新绑好了。
“小姑娘,真是多谢了。”
……小姑娘……刚才他也是这么叫的呢,明明自己现在的模样完全是一个邋遢不堪的农妇了,而且半面脸还被很粗糙的布所包住,一幅可疑到不行的样子……竟然,会叫我“小姑娘”呢。
这个,看起来多少有些奇怪的樵夫。打扮得太毫无破绽了,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樵夫,所以,才更为可疑了……
“……您客气了。”
出于礼貌,暂先答了一句。
“小姑娘这是要往哪里去?”老者笑眯眯地问,抚了抚束着的霜白长髯。
不知,该如何回答。
南方的那些城镇,应该随便从中挑一个敷衍过去么?
但不管怎么说,那些我知道名字的城镇,真要查起来,都会发现和我有关吧……若是说了,是否会留下什么不应该的痕迹。
都逃到了这里,再被人追到就说不过去了。
就算自己无所谓,也会愧对帮助自己从死牢中逃出来的杜玖和十四王爷。
“还不确定么?”老者微笑着点头道,眯着的双眼抬了视线望向那建筑于小岛之中的奇怪小宅之上,“不过,也不急。虽不知姑娘究竟想去往何处,但看你过来时的方向,是想往南走的吧?”
“……嗯,是。”
……看我过来时的方向。
也就是说,从我走到这杉树林的时候,甚至在那之前,他已经在某处看着我了?
像是知道了我正在想着什么,老者又微微一笑道,“适才砍柴上来,毕竟上了年纪,虽离宅子不远,还是暂先在林间寻了一处歇脚,并无意惊吓姑娘。”
说的也是。也不是什么认识的人,就算是在林间看到了对方,也完全没有打招呼让对方知道自己也在附近的必要。
见我只点点头,不答话,老者又继续道,“姑娘这是迷路了?”
“……是。”
会走到这么奇怪的地方,很明显,除了迷路再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说起来,虽然杜玖甚至连姜糖都准备了,但,指南针或是罗盘一类的东西却没有。之前两人向西逃的路上,他虽教过一些辨别方向的基本知识,但就算自己的领悟力再好,也远不如他们这些毕竟行过万里的人有经验……
“若只是一路往南,姑娘这方向还是对的。”
“……对的?”
“这林子,是会指着人向南的哦。”
老者说着又笑了起来,目光流露出些微调皮。
“……指着人,向南?是说……像……类似于奇门遁甲一样的道理么?”
老者轻眨了眨眼,目光仍流露着些调皮。
……莫非,种植了这片奇怪树林的,就是他么?
“非老朽所为,算来也有百年。与姑娘,更是有着些关联。”老者又知道了我在想什么,如此答道。
不过……与我?有着些关联?
“沿着这林边小溪,一路上溯,其间虽有偏离,却是正南方向无疑。”未待我将心中疑问整理好,老者便又继续说道,“老朽就先回去歇息了。”
“这宅子,是您的?”
老者对此并未出声回答,只是轻点了下头,微笑着便转身离开了。
目送着老者过了青石小桥,走到宅门前,推开,走进去,以轻轻掩上,又呆愣在原处的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该不该,相信这老者所说?
一个老人,独居在此……也不一定,但……就算他要对自己不利,也不会用这种方法吧。
迷路了的自己,也只能暂先相信了。
奇怪的地方太多,还是先不想了。
这地方虽然奇怪,但若留下来,也难保证不会有一天官兵不会找到这里……就算老者善良,同意收留自己,也不能……杜玖所说的向南逃,终点,应该并不是指的这里。
再追过去问那老者的话,大概也问不出什么了。有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仙人出现之后,也只会说那些他愿意告诉你的事,其他的,就算知道,也是绝对不会说的。
……没准,这位老者还真是仙人呢。
不禁微笑。
就按着老者所说的,沿着这小溪,上溯而行好了。
最开始的一个多小时,周围的风景依旧,一直走到一处山石林立的斜山坡,溪水弯绕自石林间而出——每一块山石,至少都有五、六米高。此时已是夕阳西斜,昏红光线斜穿过山间缝隙,折射出奇怪的角度,一幅诡谲光景。
正为这光线昏乱之景而感到些微头晕之时,左脚直踏到了一块尖石止,不禁往旁一抽,右脚不稳,身子一歪,左脚再向前,直接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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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桥平 第107章 梦魇(1)
——哗哗的剧烈水声一下在脑中炸开。
简直,就像是千万重声凄厉惨叫一般,杂乱到头疼欲裂。
但,下坠着的视界却清晰得可怕。
放慢了的画面,流水冲出悬崖的白色弧度,泛着泡沫,还折射着夕阳昏红的光线,晃得眼底生疼。
——沿着溪水上溯,为什么,却会一脚踏空,跌落这不知究竟从何处突然出现的瀑布悬崖?
疑问中止,所剩下还能思考的一点空隙不过转瞬就为突然袭来的强烈眩晕感所侵占。
视界,又和上次一样,在一瞬间分裂为了彼此重叠着的三个,以逼近大脑视回路所能读取的极限速度不断跳转着……
一个尖锐的女人的声音,撕裂了喉咙一般,拼尽全力了的——
“——!别管我!跳下去!”
空悬在蓝得刺疼的天空中的苍白太阳,一角染了星点锈迹的铁丝网,以及,亮得晃眼的有些发灰了的白瓷砖。
“——羽儿!”
恍然间,视界一角,同样的地方,与石崖壁上的几株青草轮廓相重叠。
又是,陷入了醒不过来的奇怪螺旋了么……
有什么,拥堵在胸口,心脏紧缩得厉害,如针扎般,疼痛……
有什么,明明是想要喊出来的……
泪水,刹那,不住涌出,模糊了视界……
……求……
……等等……
模糊了的视界,却是一片腥红如赤色鲜血一般……
……不要……
凄厉呼啸着的寒风,迅疾刮过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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