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女帝传奇之娉兰-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什么意思。”我盯着那两杯酒,心里涌起了种不祥。
他依旧冷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元帅的胆量,而且我也不妨告诉你。”他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道:“这酒里,有一杯是毒药。”
冷汗,涔涔的就从脊背上涌了出来,我抬眼盯着他,他却挑衅的扬起了手中的杯子,唇轻动,那形状竟是:不敢么?
毒酒,若不是一心寻死,又有几个人敢喝?
我伫立在原地,半晌未动。
只是头脑中,忽然涌起了千般念头。
一些陈旧的,发黄的,温暖的,凄凉的,痛苦的,无奈的,哀伤的东西混在一起,纠转着彭湃涌出,在心中百转千回。
商容,我对他是有誓言的,又怎能临阵退缩。
淡淡一笑,对那个万般狂傲的人道:“好,我喝。”
随意挑了一杯,墨绿色的酒在金樽中轻盈跳跃,微甜的酒香滑润绵长,果然是好酒。
回身看了看那三百士兵,只有希琰的脸上含了几分担忧。
他们没听到我与不双的对话,自然不会想到他们的主帅此刻正在面临着什么。
举起酒杯,朝着远方,心中想念着早已刻入骨髓的容颜。
淡淡的说:“子煌,这杯敬你。”
一饮而尽。
酒汁滑爽,入喉干醇。余味缠绕舌齿之间,久久不散。
真是奇怪,在那一刻我想的竟然不是我的未来。
而是那些从未淡忘的过往。
是杏花飞落的烂漫,是玉笛的清婉绵长,是白衣下的一片鲜红,是腹中幼儿陨落的惨白,是一切一切的幸福,是一切一切的无奈。
如果我必须离去,我只少要为你做完最后一件事。
将金樽摔在地上,问他:“可以带他走了么?”
他脸上的笑容却从未变过。
“当然。”
然后依旧是唇语:“我说过,决不会放过你。”
我看懂了,但这些与我已经毫无干系。
拉起商容,领兵而归。
路上,我告诉那个日后自会才盖四方的男子:“不管皇家欠了你什么,你要为永络国,尽仁臣之道。”
他点头,铭记于心。
我说:“那就好。”
※ ※※※※※※※※※※※※※※※※※※※※※※※※
二月,平缓的过去,三月默默的来。
袁跻秉调派兵马回了昌舟城,并开始组织士兵帮忙春种。
我从来没去想,那杯酒喝下去后会发生什么,也没去想他究竟是不是毒酒。
因为我早就知道答案。
不双说他不会放过我,那两杯酒,定然全部都是噬骨的毒药。
就算让我选,结果也是一样。
所以在三月初来的那天,我并没对我身体所出现的异样感到意外。
只告诉袁跻秉,我想去关外走走,不让人跟。
骑上黑风,策马驰缰。
它的脾气虽然不好,却甚通人性。
兀自带着我去了那篇咸水湖。
此时已是满湖的碧波荡漾。打碎了银霜般的日光。
坐在沙地上,放眼望去,万里山河一片晴好。
我摸了摸身下的土地,仰面躺下。
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释然。
我累了,太累了。只剩了最后的固执——
就算死,也要死在这片子煌的土地上……
又开始做梦。
梦太长,记不清有了什么。
只耀眼的苍白,日月在头顶交替。时而温润,时而暴烈。
胸前难受的几要裂开。
猛然睁眼,却难以回神,感觉一切都不真实。只听见耳边有人呼唤,是万分熟悉的声音。
直到眼前的那片白光渐渐散出,才惊醒,转过头。
分不清梦与现实。
念了千百遍的人,居然真的出现在了我的床前。
淡淡的龙檀香,萦绕鼻间。
偷偷与记忆中的比对,居然没有半点差错。
真的是他。
“我又在做梦了……”伸出手拢上他的脸庞,坐起身,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轻轻的笑,“若是梦,就不醒来了。”
他的气息轻柔的扑在我的脸上,用力抱我。
“傻丫头。”他吻着我的脖颈,“你都睡了半个多月了,不能再睡了。”
“都半个月了……”我揉了揉眼睛,笑着看他:“怪不得我的头昏沉沉的。”搂着他的手舍不得松开,就干脆窝在他的怀里,柔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袁跻秉发了折子给我,说你……病了,我就赶过来看你。”
“朝里面的事情怎么办?”
“母后会打理。”
“不要紧么?”
他看着我,眸子里盈满的全是怜惜。轻轻摇头,只将我拥的更紧。
长久的思念,就像悄无声息落入心中的种子,待发现时,已疯长成了一片森林。
压抑不住。
我抱住子煌,抱住这个在我梦中无数遍出现的人,只想将他的感觉融入我的骨血,让我即便坠入黑暗,也不会淡忘。
生离也好,死别也罢,我经历了太多,然而幸福却像手心的流沙,再也把握不住。
稍稍抬头,透过子煌的肩膀,看到了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张明启。
他定然已经知晓了吧。
也不知道我们还可以相守几日。
※ ※※※※※※※※※※※※
子煌留在了军中。
自然没向人张扬他的身份。只有少数亲信知晓。
子煌,希琰,张明启,袁跻秉,都没向我透露我的病情。
但这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抬头看看天空。
快到了四月。
虎骑关内才有了几分春意。
这让我的精神有所转好,便起身,拿出纸笔细细的画了图样,交给定儿让她带给军工所打造。
我忽然想去做一些事,一些前世今生都无法实现的事情。虽然只是我的奢望,但我却倔强的想去拥有。因为那些,已经渴求了两世。
傍晚,送去打造的东西已经拿回来了。
用锦盒盛着,交到了我的手里。
子煌瞧见了,便过来问:“那是什么?”
我笑而不语,只拉了他的手,一同依偎在软榻上。
这时月亮从云端露出,轻易的就泄了我们满身银白。
我的手在他的眉眼间轻轻勾画,想把这模样深深的记在心里。
画了许久,才有些累,轻轻叹了口气,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你知不知道,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他点头。
我明白他想的是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却也继续道:“那时有些不愉快的经历,但终究,我还是要跟你在一起。这些似乎无论如何也不会变。”
“是永远都不变。”
他握紧了我的手,却是满脸苍白的笑容。
“我想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任何事都可以。”
我起身,拉住他,目光转闪的望着,道出了我心底最深的愿望:“娶我好么……”
他微微一愣,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们已经……”
我摇头,从旁边拿过了那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两枚银色的戒指。
没有精心的雕琢,没有刻意的装饰,这大概是子煌一生中见过的最朴素的首饰。
我拿起其中一枚,翻转,望着里面刻的字迹,轻轻的笑了。
Forever,
永恒——
“帮我戴上,好不好?”
伸出无名指,耳畔边似是传来了音乐。
是那样熟悉的旋律。
每个音符都在心中跳跃。
“这是我们那里的仪式,是结婚的仪式。”
子煌听了,先是望着我,尔后便垂下了头。
我看到他眼角闪出的泪花。在月光下,竟是恍恍忽忽。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亘古不变的誓言。
他小心的握着我的手,将那指环轻轻的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我看着手指上的那抹银白,竟是无法控制的泪水汹涌。
拿起另一枚,握住他的手想帮他戴上,却是浑身颤抖了厉害,几下都没套进去。不由得低头笑自己,然后吸着鼻子看他,他莞尔,拉了我的手,帮我轻轻给他戴上,然后两手交缠,配成一双。
举在月亮下,天地为证。
若是有来世,我定会娶你为妻。
他前世的话,今生终于实现。
此生无憾。
不由得就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坚强也好,倔强也罢,在他面前一一瓦解,只剩了最初的我,最初的娉兰。
过后,稍稍止住了哭泣,他才吻着我的额头,问我:“累了么?”
我摇头。现在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下一分钟会在哪里,又怎么会累。
往他怀里靠了靠,然后举起手,笑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套在无名指上?”
他抬头略微沉思,道:“以前听张明启说过,无名指的脉络直通心房,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摇头。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啊,别在卖关子了,究竟是什么?”
我才将双手合起,中指弯曲相抵,展示给他看。
“大拇指,代表的是父母,食指是兄弟,小拇指是子女,这六跟手指都十分容易分开,代表着不管是父母,兄弟,还是子女,终有一天会离我们而去。但只有无名指。不管如何用力,也难分开。”我望着他,缓缓的说:“这是永世不离。”
※ ※※※※※※※※※※※※77
我的身体,眼看着就坏下去了。
夜里难睡安稳,不住的咳嗽。
子煌就在我身边,却也整夜难眠。
有时做了噩梦,惊醒,就看到他依然没睡,只痴痴的望着我。
问他,他却说:“不想睡,只想多看你几眼。”
我的心,疼的难以言喻。
张明启每日都来看我,开了许多药,却都不见效,直到四月份,鼻子竟也开始时常流血了。
看来那毒,是万分厉害的。
早上起来,梳洗,发现脸色苍白的厉害。
就叫定儿多点些胭脂。
她点着点着,居然就哭了出来。
嘴里念着:“主人您是个多么好的人,病一定会痊愈的。”
我也只有笑笑。
梳妆完毕,就开始想今日要做的事情。
很多东西都还没料理完,一定要趁着身体还能动,全部解决掉。若是拖的久了,我就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份力气。
留下子煌,自己去了商容的住所。
他的身体早已调养过来,自是回复了那分潇洒。
见我来了,咬唇不语。
直到左右退下,他才撩起长袍,又给我跪下。
“臣,死罪!”
头颅重重的磕在青石砖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我急忙去扶他,忍着喉咙里的干痒,对他道:“不必太过介怀。你是为了国家才被人擒住,我又怎能见死不救?”
他却不肯起身。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问他:“还记不记得那日你跟我说的话?”
“那日?”
“你要我答应你一件事,要我好生照顾若兰。”
他默默点头。
我才道:“如今,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他连忙磕头:“臣惶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我轻轻笑着,扶他起来:“我想拜托你,去帮助子煌,用你的一生去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不要负他,可好?”
他的眼眶里转闪了泪花:“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第四十章
子煌:
昨日忽梦有一星西移,大而无芒,摇摇欲坠。
心中不安,寻来司天鉴,仔细询问,竟是大不祥。
三月二十日早朝后于书房批示奏折,有军情呈禀,一份记述军中常规琐务,另一份却用了红蜡密封。疑惑,打开来看,居然是她重病的消息。
书房内有大臣左右忙碌,我无法对此事展露太多,只强抿着下唇,拿起朱砂红笔,木然的写:知道了。
然后合上,放好,拿起另外一本,机械的查阅。
而头脑却像被人用纸糊住,什么都进不去。
最后“啪!”地将奏折合上,用的力气大了,满屋子的人立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恭敬的低着头,只差跪下。
书房里静谧的像要死去。
我呆愣的看着满屋子的朱红明黄,终是把持不住。
起身,拂袖,大踏步出去,最后竟是跑了起来。
风在耳边呼啸,灌在袖里,寒冷极了。
只有暗暗埋怨:怎么已经到了三月,冬天却还不退去……
※ ※※※※※※※※※※※※※※※※※※※※※※※※※※※※※※※
告诉母后我要去边关的消息后,她并没有反对。
只是叹气,默默的念:红颜既是祸水,祸水……
我却不以为然。
我的妻子病了,我去看她,理所当然。
交待了宫中事务,一日后启程。
途中换了四次马,终是在第二日下午,见到了她。
她睡在帐子中,安祥,宁和。只脸色苍白。
叫了她许久,却仍是毫无反应。
问张明启,才知道原来娉兰为了救商容,饮下了毒酒。
剧毒,无药可医……
我呆愣的难以成言。
不祥最易成真,四个月的思念,每天都在想她如何生活,而如今终于见到,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渐渐的将芳华陨尽。
束手无措……
强压着心里的焦急,问张明启:“真的毫无办法么?”
他摇头,只道:“皇上,请节哀……”
那一瞬我只觉天昏地暗,几要崩溃,用力拉住张明启,强硬的命令他给我一个保证。
他却摇头,安静的双膝跪倒,对我道:“皇上,老臣命不足惜,但这个担保,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江山易得,人命难求,望您能明白……”
明白,又怎么会不明白,我拥有一个天下,但也只能眼看着最想留下的人慢慢离我而去。
这个皇帝,坐来又有何用?
静静的望着无名指间的银色戒指,居然是我所剩不多的幸福。
昨夜她睡得并不安稳,醒来了数次。每一次都是惊恐,张开眼睛空洞的望着头顶的帐子。然后就用力的扑到我的怀里。不舍得放手,直到沉沉睡去。
我看着她的睡颜,一时居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中竟是开始在想,这一切究竟为什么会发生。
若是她不来边关,她依旧是我的娉兰,是我宫中的爱妻,但我也明白她固执统领大军来此边界的原因:她只想拼尽全力,保护自己而已。
因为我根本无法用我的双手来保护她和我们的孩子。
我本想给她一世的安宁幸福,可却从未料想,这些微的愿望,实现起来居然是那么的难。
早晨时,她去了商容的住处。
我知道她最近很忙碌,总有做不完的事情。
担心她的身体,告诉她,“这些事情以后再做也不迟。”
她却摇头,苍白的脸上强展出了抹笑容,对我说道:“要趁着现在精神还好,把想做的都处理完,那也就不是什么遗憾了。”
我想有些事她早就知道,却不肯与我点破。
怕点破,我与她之间,就只剩了绝望。
中午,定儿将午膳摆上。
她却还没有回来。想让定儿去问,却瞧见了袁跻秉。
他朝我行过礼,之后就微微侧身,往里看。
我道:“娉兰去了商容那里,尚未回来,有什么事老元帅可以直说。”
他才拱手一礼,道:“皇上,臣有一事禀报。”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牛皮信封,递给我,“这是今早江州城里的使者送来的,臣不敢擅自做主,故来请示。”
我接过,打开,倒是先看到了落款两个煞是不羁的字:不双。
是那个大容国君。
他怎么会写信过来?
仔细将信的内容看完,猛吸了口冷气,居然讶然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更是突跳的厉害。
这时忽听到院子有人声响动,知道是她回来了,就急忙把信收到袖子里,朝袁跻秉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娉兰也迈进了屋里。
她看到袁跻秉有些意外,各自行过礼,送袁跻秉出去后才问我:“老元帅来这里做什么?”
我有些无措,拿起茶盏作势要喝,才发现里面竟是空的,只好淡淡一笑,掩饰道:“不过是些军务琐碎。”
她哦了一声,忽然问道:“这次征兵,兵部可有回报究竟征集了多少兵丁,对百姓补贴了多少恩饷?”
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想了想,倒是记得,便道:“共征集了兵丁二十四万,每户补贴恩饷五两,米粮五斗,合起来大概是纹银二百万两。
她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子煌。这次征兵看起来有点问题,我想了很久,还是跟你说说最好。”
“是什么?”
“兵部的征令可有指出此次征兵只收年龄在十八岁以上五十以下并非独子的丁壮入伍?”
“我亲自看过的,的确如此。”
“但大军的士兵里,却并非如此,守卫虎骑关时,我曾见过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伙夫与押解粮草的士兵里也有不少已经到了耳顺之年,而且据他们所说,有很大一部分人是被地方官员强拉而来,家里也没收到任何补贴恩饷。就算有拿到,也只有每人二两,一斗米粮的回报。战乱征兵本就损人心,如此下去更生民怨,我想你应该好好查查,别让地方上的几个小蛀虫,毁了永络的基业。”
她说完,有些微微的喘,连忙帮她顺气。
这些事情我倒是有些耳闻,只是未曾证实,但就算都是真的了,也很难整治,父王在世时太过纵容,朝中官员多成党系,牵一发便抖得朝野动荡,无法收拾。要想肃清,怕是要下一番功夫了。
没回她,只静静的拍着她的后背,过了片刻,却是听不到她的声息了,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竟是依在我怀里早已睡熟。
最近她总会这样,前一刻还在跟我说着话,下一刻就陷入了昏迷,看起来只像累了,但我却明白,总有一天她会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不会醒来。
我恐惧那样的日子。
所以就算只有半点的希望,我也要救她。
※※※※※※※※※※※※※※※※※※
娉兰:
最近的梦似乎变得多了。
日子也过得迷茫,像是刚睁眼,就到了天黑,时间快的抓也抓不住。
我知道最近的我时常昏迷,也明白这是要到油尽灯枯了。
想到此处,自己居然还会笑。
人的生命到了尽头,就算不舍,也只能一点点的数着日子,等待最终那一刻的到来。
而我,这一生也就到此处了。
该交待的都已交待完全,军务,政务,国家,天下,还有……
那个人,我怕是要欠他一辈子了。
再也无法还清。
这次睡的很沉,本来是中午见的子煌,待醒来时,只听到了三更的邦鼓。
睁开眼望见的还是熟悉的帐子,习惯的摸了摸身旁,居然是空的。
有些讶异,侧过头,才看到屋外似乎停留着几道人影,耳边也传来了些许的争执。
仔细去听,分辨出来了,一个是子煌,一个是袁跻秉,另外一个,居然是希琰。
他的声音很激动,听得也最清楚,似乎在说送不送的问题。
袁跻秉在一旁劝,而子煌,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外面夜已过半,这三个人怎么还在此处?
有几分好奇,便起床去看,刚走了两步忽听里面的希琰喊道:“我不会送娉兰过去,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人把她送过去!”
听到自己的名字,自然就是一惊,便暗自屏住了呼吸,贴在门边听他们说话。
先是袁跻秉,他还在劝希琰,语气徐缓,道:“希大人,华元帅体内的毒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我们根本无法医治,若是不如此做,只能看着那个孩子中毒身亡啊!”
希琰的口气却是越来越冲:“那到了大容国就能治好么,您别忘了娉兰体内的毒就是不双下的!”
“可他信里这么说,我们总要试试,不然的话……”
“什么叫做不然?若是不然,娉兰也不一定就没有医治的办法,但要是把她送到了那个男人的手中,她就比死还不如!”
我越听他们的话,越觉得不对劲,大容国?不双?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心里发慌,又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生怕露下了一个字。
这时希琰又道:“我不管你们想说什么,总之只一句话,你别想再把娉兰从我身边带走。”
“希琰!你胆子太大了!”子煌忽然大喝了一声,饱含了怒意,我从没听过他如此的声音,里面瞬间安静,僵硬的让人窒息。
我贴靠在墙里,手心里一片潮腻,下意识的就站在了门口,刚好看到了希琰的背影。他站在子煌身前,居然拔出了腰间的宝剑。
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汗,就见希琰用剑指着子煌,几是用了咬牙的语调道:“你别在我面前摆什么皇帝的架子,我已经看着她从我身边走掉了一回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我告诉,我会带她走,我会治好她的病,我会带她浪迹天涯,我会把你没法给她的东西都给她!”
袁跻秉本要去拉希琰,却在他这番话后惊悚的瞪圆了眼睛:“希大人……你这是,你这是说得什么疯话!”
“疯?”希琰冷笑,“若是我稍微疯一点,娉兰早就已经是我的妻子,她也不用再受下这些苦痛!”
他说完往后又往前走了一步,那剑尖离子煌的咽喉只有一发之隔。
我的心在一寸寸的缩进,浑身的血脉似是全被挤压到了一处,难受极了。
里面仍是凝住般的寂静,袁跻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希琰的剑上,而我的视线却忽然变空了,里面的一切都瞧不清楚。
只看到有些微的红从剑尖上涌出,滚滑,沁湿了子煌的衣领,刺痛了双眼。
稍微往上移,看到了子煌的唇,轻轻扬着,他居然在笑。
清淡如水的笑。
“她不会跟你走。”他往前,抵着剑,逼着希琰退后,“她是我的妻子,我会救她,只要有任何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不双既然来信说会解娉兰的毒,我就要试,不管任何代价,我都要她活着。而且……”他抓住希琰的剑,“我也不会让你在此胡来。”
用力一扯,鲜血从指缝间泉般涌出。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怪不得今天中午子煌的神情会那般古怪,怪不得直到深夜他们还会在此处争执,原是不双写了信来,要子煌把我送到大容国去……
想到此处,忽然觉得身子一阵发软,踉跄了几步几站不稳,幸而扶住了门框,才勉强立住。
这个动静,却惊动了屋内的三个人,见了我全愣在了当场,最先回过神的是希琰,他急忙过来扶我,我被我伸手拦住。
“你别过来。”
抬起头,正迎上了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是那样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我曾经以为会在那里看到过我的未来,但现在,却是一片黯淡。
“我不会跟你走。”我低着头,毫无表情的说完。以为自己会难过,却不想心里竟是平静的出奇,无伤无悲。
又看向子煌。
他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我猜不透,也不想去猜。
此刻我除了疲倦,再没有其他感觉。
“我也不会去大容国。”抬头告诉他自己的决定,从没这般坚持过:“就算死,我也只死在永络国的土地上。”
第四十一章
虽然只见过两次,我却明白那不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就算死,我也决不会去承受那份侮辱。
※※※※※※※※※※※※※※※※
四月的天气,无风无雨,却是乍暖还寒。
摸摸柜子里的书,被一冬的寒冷沁的有几分潮软,就叫定儿搬出去晒。
两大柜子的书,定儿身材弱小,挪动起来分外吃力。想去帮她,可刚要起身,便感到了几分晕眩,连坐回椅上,动也不敢动。
这时陆青刚好从院门外走过,连叫他进来帮忙晒书。
陆青答应的爽快,伸手一揽就把定儿手上成山般的书收在了怀里,却还叫着:“不够不够,要多放一些才好。”
定儿脸上嫣红的桃花一般,低声笑道:“就一把蛮力。”又弯腰拣了几本,放在了陆青的怀里。
我瞧着他们,忽然有些发愣。那些春日的阳光跳碎在院内的一方土地里,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暖洋洋的。
想从前自己忙于军务,倒是没注意。
有个小小的幸福正在自己的身边着床滋长,摇曳着就要烂漫开来。
微微一笑,心里想着:寻思个日子,就定儿给了他吧。
深深吸了口气,却触动了胸腔中的麻痒。用力咳了几声,忽然感到一阵甜腥从喉咙里涌出,急忙用帕子捂住,却不敢放开。
忑忑的将白绢手帕从嘴边拿下,那股殷红刺目的心都要抽搐。
第一次呕血。
是否代表我已时日无多?
苦笑,看那两人已将书本摊好,要过来,便急忙翻手将帕子塞到了袖子里,不作声张。
又一天过去。
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未来。
夜里,烛火把子煌的脸映的分外柔和。
他抱着我,细碎的吻蝶翅般的轻轻落下。
自那天的争执后,我与他,与希琰之间就全然的变了。
听军士说,希琰每日饮酒,直到酩酊,然后就在后山上疯也似的练剑,直到再也没力气起来。
而子煌,也没再提起去大容国的事情。
他应该是明白了吧,我不会走,我们的戒指是套在无名指上的,那个永世不离的誓言,又怎能轻易被我们打碎?
这样的日子,也好。
将衣服褪下,与他纠缠。
夜半阑珊,所有的混黑在房间里汇聚,看不到半点光芒。
再没了希望。
只有他进入的那一刻,分外明晰,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抱紧他,些微的呻吟。
眼里是滚烫的,有些咸涩的东西不断涌出,湿了鬓角枕帕。
闭上,就是一片空白。
纷飞的是洁白的杏花,陨落的无声无息。
最后只剩下了无力的挣扎。
过后,看他沉沉的睡去,才在他耳边低喃:
子煌,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
※ ※※※※※※※※※※※※※※7
睁开眼时,居然已到了下午。
浑身乏力,竟是起也不能。
只好静静的趟着,听着体内血液的流动。
过了片刻,嘴里有些微的甜。
却没有力气去想,只任着自己的意识渐渐飘离,最后竟是又昏昏睡去,心里也猛然冒出了个念头:不知这次醒来后,还能不能见到子煌,或是,这次我还能不能醒来……
※ ※※※※※※※※※※※※※※※※※
子煌:
今早起床,偶然看到了她衣袖里的帕子,展开,里面居然是一片殷红,触目惊心。
我忽然感到一阵无所适从。
捧着那帕子愣住了半晌,恍然无言。
她的身体已不能再拖,我却无法劝她医治。
她的倔强是宁死不降,可我又何尝想要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但事已至此,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她痛苦,那种感觉直像拿把钝刀不住的凌迟我的心。
人生最痛,不过生离死别。
但我情愿她活着,即便不是活在我的身边……
下午回去看她,她仍在昏睡,但唇角却挂了抹未干的殷红,这让我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叫来袁跻秉父子,告诉他们我的决定,让他们开始准备。
之后,又到后山找到了满身狼狈的希琰。
“娉兰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我要送他到大容国。”知道自己必须把这件事告诉他,否则不管对他,还是对娉兰,我都会感到拖欠。
他没说话,只坐在地上抱着剑,满身的泥土。
我以为他不会再跟我说些什么了,却在转身时,听到了轻轻的呜咽。
那一刻我心底忽然涌起种悲凉,仰起头望着西边略微发红的天空。
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他与娉兰会有些什么,但现在至少明白,他是比我洒脱的。
毕竟,我连哭都不敢。
真是有点羡慕他……
下午发的书信,晚上就有了回复,约定的是明日午时。
回去看了看娉兰,依旧没有转醒。急忙找张明启来看。他面色凝重,从怀里拿了几颗丹药给娉兰服下去,才对我道:“华元帅,大概只有这几天了……”
虚软的几要昏倒……
一年前的四月,她成为我的妻子。
一年后的今天,我亲自送她离开。
※ ※※※※※※※※※※※※※※※※※※7
娉兰:
这次梦到了坐船,身子总在左右摇晃,难以安稳。
后来睁开了眼,那颠簸的感觉仍在继续。
疑惑的看着陌生的头顶,才猛然发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