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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传奇之娉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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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有些气,扬起手就要捶他,却碍于身份不敢下手。而就这么一迟疑,却被他伸手一拉带到了怀里。
“你说会是皇子,还是公主?”他的手轻轻覆在我的小腹上,柔声问着。
我眨了眨眼,“生男生女,又怎么说的准。”
“那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他吻住我的耳垂,语气里含了几分期待。
我心里有些发烫,只道:“男女都好。”
他却像个孩子:“怎么会都好,若是皇子,便要教他军国天下,皇族的教育自小便就严苛,你以后若想见他,怕是难了。女儿就好,贴心。可以像你,生得娇美动人,又有玲珑剔透的心思。不过第一个孩子就是公主,怕日后会有人欺负,我们还是应该先生几位皇子来保护她。”
我不禁失笑,道:“孩子都已经在肚子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却忽地一叫:“不如就生对龙凤胎好了!”
我笑出了声来,回头瞧他,却不想望见了那明黄色的大龙,心里便就一暗。
“皇上宫妃众多,日后永络国的皇嗣自会繁茂起来的。”本是轻轻一喃,却被他听见了。他将我拥在怀里,在我耳边低声道:“就算是皇上,也只爱淑妃一人。”
我心里一热,被他这赤裸裸的誓言所动,眼里温湿,便不由得滑下两滴泪来。
“子煌。”我拉着他的手,贴在了胸口。
“我们会相守到老吗?”
短暂的沉默。
“会,一定会……”
回到宫中的第四日,有些发闷,便在水苑后面的园子里走了走。
那园子本与御花园相同,却被一道宫门给隔绝了起来。
子煌不喜人入,门口加了侍卫。我也怕遇到宫人凭生烦乱,更不想出去。而此时天热,还未能有半丝秋天的气息,只满园子的花开的灿烂,几要迷了人眼。
我瞧见了几样别致的花色,就跟身后的小禄子询问,他虽然对养花并不擅长,却知道水苑任何一处的构造立意,便细细的跟我讲解了起来。
一时不感时间流动,转眼就到了晌午。
有小太监过来请膳,便要回去,却听与御花园相连的那座宫门有些喧闹。再看时,那宫门已被人打了开来。
闯入的是一个小太监,进来后有些迷茫,左右看了眼才瞧见我,便慌忙跑来跪下:
“奴才扣见淑妃娘娘。”
他几是用摔的给我行了礼,然后大呼:“娘娘救命啊。”
我一愣,抬头便见了那几个侍卫,他们行礼道:“娘娘受惊了,此人擅自闯入水苑,小人自会处理。”
我看事有蹊跷,又瞧这小太监分外眼熟,便问道:“你是哪里的宫人,怎会闯到此处?”
那小太监道:“奴才是分到寿德宫的小李子,只管杂物,娘娘还未见过。”
原来是我身边的人。
“那你闯进来做什么?”我问他。
他浑身一抖,更是扑下去重重磕了个头。
“娘娘,奴才自知无礼,可是您再不回去,定儿就没命了!”
我是懒人!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人生,淡到极致的美丽——是淡定而从容!
一杯清茶,一种人生!
'24 楼' | Posted:2007…08…09 14:41|
dih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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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登陆:2007…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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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我心里一惊,连问:“定儿怎么了?”
小李子今年不过十三四的年纪,生的瘦瘦弱弱,趴在地上几是哭道:“回娘娘,今天定儿领着奴才们去尚衣局领换季的纱帐衣物,经过景翠宫时刚巧碰到了毓仁宫的锦玉与一班宫女围着一圈说话,本来奴才没太在意,却不想被定儿听到她们在议论娘娘,说娘娘您……娘娘您……”他猛然一悚,跪在地上抖成了一团:“奴才不敢说。”
我心念着定儿,不觉多了几分急切,便催道:“恕你无罪,快把事情说清楚。”
小李子这才道:“锦玉说娘娘在宫中一人独占圣宠,风光无限,让其他各宫娘娘都没了伺候圣驾的机会,兴许是用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圣心。”
“大胆!”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小禄子在旁一声厉斥,便连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了。
我对他的话并未在意,只忧心定儿,便伸手拦下小禄子,问道:“定儿现在怎么样了?”
小李子半哭半泣的道:“回娘娘,定儿不服锦玉如此说娘娘,就跟那群宫女争执了起来,不想那些宫女越说越过分,最后竟是出手打了定儿,定儿气不过,就跟她们纠缠了起来,混乱中也不知怎的,竟把呈给皇后娘娘的那件鸾凤朝服给扯了个口子。就赶巧皇后娘娘从那里过,一抬眼就看见了那被扯烂的朝服,盛怒下就把定儿给押走了,现在还不知死活,奴才想定儿是娘娘从小身边的人,便不敢怠慢,连忙跑过来给您报信儿了。”
我听了便是一骇,扯破朝服可大可小,再加上跟皇后身边的人起了争执,定儿这次算是正撞在枪口上了。
“皇后把人带到哪里去了?”我连问。
小李子回道:“看方向应是朝毓仁宫去了。”
“你跟我一起过去。”我提起裙摆便往宫门外走去,定儿毕竟打小就伺候在我身侧,说没感情是骗人的,如今她出了事,叫我怎么可能不急。
但一出宫门,便停住了,停的万分突然,急急跟在我身后的小李子甚至刹不住步子,险些撞到我的身上。
“我不能过去……”我瞧着外面那一排的侍卫,心里忽地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想法,那想法让我心惊肉跳。
小李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怯怯的在我身后问道:“娘娘您……”
我转身从腰间拿出了一块玉佩,塞到他手里道:“你拿着这个送到毓仁宫,就说定儿犯了错,本是淑妃教管无方,如今劳了皇后,淑妃深感不安,只身子沉重无法当面请罪,还望皇后恕罪。”
小李子更是一脸迷茫,巴巴的瞧着我,手里的玉佩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后只得低声问我:“那娘娘您还去毓仁宫吗?”
我摇了摇头:“不去了,你在毓仁宫外候着,若是看到定儿出来了,就告诉她我晚上再去瞧她。”
他面上有几分失望,瞧了眼那玉佩,才磕头道:“奴才告退……”
直到小李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墙之中,我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心中忐忑,也不知定儿能否逃过此劫。
转身回了水苑,更是不知该如何心急。只瞧着宫门的方向等着消息。
定儿的性子过于直率,也不懂什么三思而行。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也在意料之中,她扯烂了鸾服,且不说我与皇后恩怨,就算在平日也会受到严罚,而此次也只能看皇后如何处置。
我根本无法插手,也不能插手。
这并不是定儿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我跟皇后的问题。
现在宫中的传闻,我多少也有耳闻。子煌只留于水苑,并未招任何宫妃侍寝,这已让皇后失了面子。而此事不只在宫中,就连民间都颇有言论,那些话传到董后耳里,她心中难免会有些狭隙,如今我要是再为定儿难她,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罢了。
这并非我所愿。
如今只能希望董后像我所想,拉了定儿是为了让我现身整治,而我先低了头,向她示了弱,她就该不会再多加为难定儿。
我也只能希望如此。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派去毓仁宫打探的人仍是没有回,我坐不住,便干脆走到了宫门口,只望着远处宫墙。
又过了多时,待我几要走出水苑时,终是见着了小李子的身影。
他急匆匆的跑来,也不管门口侍卫的阻拦,便扑跪在地上道:“娘娘,定儿从毓仁宫出来了。”
我心里不由得一颤,连问他:“怎样?”
小李子似是疾跑而来,而不住的喘着粗气。
“娘娘,定儿她……她受了三十宫杖,现在不省人事,正在寿德宫躺着呢。”
未等他说完,我已大步走出了水苑。那宫杖是皇后掌理后宫的刑法,只十公分的宽度,打在身上却是皮开肉绽断骨折筋的重伤。一般宫人撑不住,就活活的被击毙在了竹杖之下。定儿自小跟我就没受过什么苦,这三十下,她又怎么挨得住?
心急如焚的回了寿德宫,果然看平日跟在定儿手下的几个小丫头慌成了一团,在厢房里围着定儿哭的不成样子。我挥手让她们让开,才瞧见了惨白着一张脸的定儿。
轻声叫了她了两声,她只唇角微微动了下,便没反应了。
我不由得急了,大喝道:“还在这里愣着,快去请太医过来!”
仍不住哭泣的宫女相互看了眼,其中一个才跪下道:“回娘娘,宫中宫女太监生病,只许请主子批条去御药房抓药,并不允许另请太医。”
这个规矩我是知道的,也只好改口道:“你去御药房拿些止血的消肿的药膏,并问问那些有经验的嬷嬷,杖伤要怎么调养最好。”
那宫女领命去了,我才吩咐其余几个到小厨房烧些热水,并拿些干净的棉布,然后便仔细的察看起了定儿的伤口。
不止是血肉模糊。
简直是惨不忍睹。
董后丝毫没有要放过定儿的意思。若是再多加两杖,定儿的命大概就已轻易的陨在了毓仁宫了。
我默默的帮她将衣裤褪下,扯到了伤口,便听她喃喃两句:“小姐……救我……”吟吟咽咽,沙哑的难以形容。
我的泪水便不知觉的滚了下来。
这时外面的宫女端了热水,将帕子浸了想要替定儿擦洗伤口。
我从她手中接过,道:“我来吧。”
她犹豫了一下,才行礼退了下去。
我轻轻叹了口气,将帕子敷在了定儿的伤口上。她立时就打了个哆嗦,崩裂的皮肤歪斜着躺在肉上,看了让人心惊肉跳。
我泪如泉涌。心中不断升起的,是种苦闷的挣扎。
宫中凶险,我早已明白,却不想今日竟是累了身边之人,这叫我心何以堪?
细细的为她清理了伤口,便听见外面房门一响,小李子已走了进来。
他手上捧了个瓷瓶,见了我,竟是有些踌躇。
我躲开他擦了泪水,才问:“怎么了?”
他躬身回道:“奴才本是要去御药房拿药,却在门口碰着了锦玉。她拿了这个给奴才,说今天的事本来只是几个宫女闹着玩,不想却让定儿遭了难,她心中不忍,便拿了皇后娘娘从前赏药膏给定儿涂抹。说是西域进贡的良药,对外伤有奇效。她还让奴才在娘娘您面前多美言几句,请您饶了她今日的莽撞。”
我把药接过,打开闻了闻,里面的药气浓郁,并无异味,又倒了些在手上,是些灰褐色的粘稠液体,与先前父王用的活络生筋膏倒是有些相似,才略微安了心,将药涂在帕子上,往定儿的伤口上敷去。
小李子有些担心,凑到我身边问道:“娘娘,我瞧那锦玉可不是什么善类,万一她在这药里做手脚怎么办?”
我轻轻将帕子敷上,才道:“她若是想害定儿,只要在皇后耳边多说两句,定儿今天就回不来了,而且她跟定儿并无太多仇怨,没必要害定儿性命。”
小李子才松了口气,转而却低声抽泣了起来。
“定儿这是招惹谁了,非要受这种罪。”
我无声的替定儿处理好伤口,见她脸色稍有好转,才起身道:“你们日后,在宫中莫要招摇,谨言慎行吧。”
第二日,我便从水苑搬了出来。
并不止是因为我的请辞,还有齐太后。
她昨日到了水苑,亲自来找我。
如今宫中对我的专宠早有微辞,她也不是没有耳闻,又加上今日定儿之事,此次召见,便在情理之中了。
“后宫之内,只可百花争艳,不可独占鳌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是她昨天对我说的话。
其实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然而我一直留在水苑,却只是想逃避宫中的争乱。
我以为自己可以躲在子煌的羽翼下,求得安逸,然而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
“永络国如今朝政不稳,便更需要诞下更多优秀的子嗣以安民心,你如今身子沉重,不便再侍侯皇帝,我知道皇帝对你的心思,所以才找你,希望你能为国家着想,劝皇帝能继续为我永络国皇族开枝散叶。”
她的话一直回响在耳边,挥之不去,纠缠不开。
她要我劝皇上去临幸其他宫妃。她要我将子煌,推到别人的宫中……
鼻间传来了淡淡的水沉香,一时有些不习惯,才猛然记起自己已经不在了水苑,身边也再不能去燃那龙檀香。
挥手让身边的侍女将那香撤了,才伏在软榻上,瞧着窗外的夜色。
今天晚膳时,子煌翻了舒婕妤的牌子,大概也是听了太后的严令,才不得为此。
我与他的关系,一时间竟是模糊了起来。
原来想完全的倾心与他,全是奢望……
月光珠玉般点点流洒了下来,盛夏之夜只剩了一点虫鸣,却愈发的静谧骇人。
幽声一叹,这夜,大概也就这般过去了。
却也未曾这般过去。
宫门响动,传来了宫女轻微的低呼。
我似是被人惊动的游鱼,连忙坐起,便从那朦胧的屏风外,瞧见了熟悉的人影。
淡淡的龙檀香,渐渐弥散了满室。
他轻步而来,拉了我的手,坐在了软榻之上,然后问我:“怎么还没睡?”
我摇了摇头:“瞧这月色极好,便一时贪恋了。”
他似是无奈般一笑,牵着我的手走到了内室床侧,让我躺下盖好薄被后才道:“你如今也不是一个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注意照顾自己。”说完便拉起被子,躺在了我身侧。
我却猛的坐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讶然的问我:“怎么了?”
我无措的将视线左右移动,最终落在了他眼眸中,才轻咬了下唇,道:“皇上应该留在水苑的。”
他的眸子微微有些黯了下去,对我道:“母后所说,你不用在意,舒芷生性怯懦,就算我今夜没去承恩宫,她也不会对外人乱讲什么。”
原来他是用了舒婕妤做幌子。
我下意识的摇了头。却听他道:“后宫的事情,我不管,但我只会在有你的地方过夜。”他伸手揽住我,用力的抱着:“我只要你一个。”
他的怀抱温暖的让我惶恐,我略微有些挣扎,嘴中也只会道:“皇上该留在水苑的。”
他立时将手松了开来,用他那双夜般沉黑的眸子望着我,闪也不闪。
“你真要我走?”
我不敢回答。
他的手从我腰间移开:“若是你说,我就走。”
我抬起头瞧着他,瞧着他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那样的眉,那样的眼,那样的唇。一点一滴像刻在了心里一般。
心中辗转,意志却在一丝一毫的消磨。
我为什么要他走呢,他是我的丈夫,他是我的煌琰啊!
已经转了一世了,已经无奈的错过了,我为何还要放手?前世分别的伤痛,难道还不够么?
用力的抱住他,抱紧他。我只有一个子煌了,我不能再松手,我放不开,也放不起。
这一世的爱,就让我这般,倾送出去吧……
第二十五章
子煌自此便随我留在了寿德宫。
当然这件事只小禄子和寿德宫的宫女知道。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而我却没有其他办法,煌琰是我几世都无法失去的人,我无法跟随希琰,便只能留在子煌身边。
我失不起。
所以也只能如此。
中午的时候帮定儿上药,她刚刚苏醒,见到我便禁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宫中的规矩是不许大声号哭的,但这孩子从未经过如此委屈,想心中定是多了几分郁结,便任她去了。
锦玉拿来的药是极好的,只用了两天,便有了效用,那本是狼藉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愈合,看样子再过几日,便可下床走动了。
定儿本是不愿让我帮他上药,后来用主人的口吻逼她,她才乖乖的趴了下去。她的伤很大原因是受了我的牵累,我又怎能对她袖手旁观。
仔细的帮她处理好,便听身边的宫女过来禀告,说是太医院的张太医过来请脉,正在厅上候着,我才低头安慰了定儿几句,出去了。
张明启算是太医院的领头人物,今年六十多岁,膝下只有一子,却未曾继承父业,听说是在十几岁的时候随了一个云游的浪人学武去了。而这在这位年已耳顺的老人心里,也算一件烦扰事。
他细细的为我把着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略一提气问道:“娘娘最近可有不适的症状发生,比如呕吐,腹痛之类。”
我略微回想了一下,只两个多月的身孕,还没有更明显的状况,便摇头道:“最近一切都很好。”
张明启才有些心安,笑道:“娘娘的脉相有些浮软,想娘娘自北方来,对南方的气候多有不适,又因上次的大病虚了身子,下官就给娘娘开些调理补身的药,服用两贴下去就该能有所起色。”
我点了点头:“那就多劳张大人费心了。”
他道:“不敢。”便收拾箱子退下了。
望着张明启远去的身影,我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小腹:依旧平坦的感觉不出什么。而待八个月以后,便会有个小家伙从里面出来,闯入我与子煌的生命。
他一定有着子煌一般的模样,英俊让人移不开眼。还会有着孩子的天真烂漫,调皮嬉闹,那个时候,寿德宫自会热闹许多了吧……
想着,自己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隐约间像是睡着了,做着梦,梦中闪烁的全是迤逦瑰丽的光晕,中间是个孩子,三四岁的模样,在野地里巅巅的跑着,笑声洒了一串一串。
我跟着他,也开心的笑,却怕他摔到,小心的在后面护着。
孩子喊着父亲,然后扑入了一个怀抱,我的视线随着他,渐渐上移,然后就看到了那张脸。
笑容邪气霸道,唇角挂着一弯浅浅的酒窝。
然后便是猛然的惊醒。
摸摸额上,早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一直在身旁时候的宫女吓了一跳,慌忙的就跪了下去。
房内一时静让人窒息。
我挥了挥手,让宫女起来,才轻轻叹了口气。
我本是个怕痛的人,又想那些无望的事情做什么……
又过了七八日,定儿已能自己下床走动,便抵死般的不让我再替她上药。我本来只忧心于她,如今若是再坚持,也只会让她不自在,便不再管了。
安胎药是每天都要服的,张明启有种这个时代男人特有的顽固,药都是他亲自动手选,亲自动手煎,并亲自端了送来。小心谨慎,不容外人碰得一丝一毫。
这些都为了一些必要的防范。至于防些什么,我心里自然明白。
昨天哥哥送了书信过来,他已在嘉郡安置妥当,并开始随着史魏书,商容视察河道,发送银粮。
一切看起来很顺利。想大概三五年后,就会有所收获。
而近些日子,也是过得如水般平和。
一早的天色就有几分阴晦。待下午时分,便开始下起了小雨。珠玉般的雨点打在芭蕉叶上,溅开了千颗水晶粒子,四散滑落而去。
夏末,南方的一季雨水,把院子四角的石头染了一片苔绿。
正瞧着雨,便听到宫门太监喊:“皇上驾到。”
我有些意外,连到廊前去迎,还未踏出门口,便听子煌道:“外面凉,进去再说。”
他小心的扶我进了内室,便拉了我的手,瞧着的瞧着我的肚子,一双碧玉般的眸子全是一幅痴迷。
我笑着脱开了他的手,唤宫女进茶,才对他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他才猛的想起什么般的道:“是母后听说西良玉可以安胎顺产,便求了一块回来,刚开了光,为求诚心要你亲自过去从法师那里拜领。我刚好要去毓坤宫,便顺路过来接你。”
我不觉莞尔,瞧了外面的雨下并不算大,便叫宫人开始准备。
许久未曾出过宫门,正装的衣衫也都放到了衣柜内里。忙了许久,才收拾停当,至此已过了近半个时辰。
匆忙的出了宫,待到毓坤宫时,雨已经停了下来。
永络崇尚佛法,各宫之中都奉有佛翕,法师出入宫闱也不是件稀奇的事情,所以一走进毓坤宫后院,便听见了低沉的经文咏唱。
这院子里种的都是一人多高的灌木,修建整齐,团团簇簇围在碎石路边,竟成了封闭的围栏,外面的人要拐七八个弯才能入得内去。
子煌说里面正在做法事,他不方便进入。然后便开始叮嘱我雨过路滑,要分外小心。
他最近也开始变得罗嗦了起来。
我笑着攥了攥他的手,道:“没事的,我都这么大了,会注意的。”
他才展开了一抹笑容,帮我理了发髻,送我进去。
路的确很滑,漫的全是青石子,润了雨水就像极了玻璃。
小心的往前走,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脚下,便顾不得其他。加之那些高密的灌木,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我只看到了一个人影。
然后便是轻微的撞痛,身子就失了平衡。
阴晦的天空从我眼前滑过,我的心在胸腔中慢慢缩紧。
我看到了我拼命往前伸展的手,挣扎的全是要自己去抓住些什么,只要一点点就可以。
但我什么都没抓住。
时间在空中凝滞,像是隔了满满一世。
我就这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耳边传来的是刚刚那人的惊呼,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
然而这一切,我都顾不得了。
我只感到了小腹中刀滚般的绞痛,下身的滚热让我心惊,连忙去摸,便染了一手的猩红。
那红,让我缩紧的心,几要爆了开来……
脑海中全是种近乎疯狂的嘶喊:
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昏迷,满眼都是黑暗,找不到出口。
根本不想醒来,怕一醒来,便要接受我无法承受的消息。
心像正被一把钝刀狠狠的撕扯。痛入骨随。
慢慢的睁开眼,便看到了子煌惨白的脸。他握着我的手,缓缓的露出一抹笑容。憔悴至极的笑容。
他将我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低低道:“醒了,要不要喝点东西,你昏睡了两天了。”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却依旧温柔。
我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忽地觉得很累,累得连呼吸都想停下。
“我们的孩子没了,是么……”
安静的问他,只是想残存些微的希望。
他的回应却是沉默。
我像浸入水中的烛火一般,闭上了眼睛。泪水,泉般陨落。
幸福来的太快,我无法抓住……留下的,却是沉痛与绝望……
我们的孩子,还未曾降世,便如此的消逝了……
后半夜,雨又开始落了下来。
瓢泼般的打在地上,发出了令人心惊的声音。
雷与闪电交加着撕破了夜空,投了满室狰狞。
子煌默默的抱着我,用锦被包住了我们两人的身体。
可我还是觉得冷。身体的疼痛触动了某根神经。哀恸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我呆呆的望着床帐一天,而现在,在这雷雨交加的夜晚,在子煌的怀中,终于崩溃了。
我抱着他哭,哭的声嘶力竭。
我用力的捶他,打他,最后开始咬他。
唇齿间传来了血腥的味道,他却动也不动,只拥着我,倾他全心的拥着我。
待我渐渐的倦了,累了,哭不出来了,他才小心的将我的头放在他的胸口。低声轻喃:
“我们还年轻……”
我们还年轻……但注定,以后的日子就不同了……
※ ※※※※※※※※※※※※※
这意外的打击让我病了数月。直到冬日将近,才稍有好转。
由于身体的原因,毓坤宫那件事情的起末,我也只是听了小李子的叙述,并未亲自去过问。
撞我的是齐太后宫里的宫女梅青。今年只有十三岁,当时是因为那些灌木挡着,并没瞧见我,又加之雨后路滑,刹不住步子,才酿成了惨祸。
我问了那女孩受的什么责罚,小李子只淡淡的说了句:“已经杖毙了。”
我的心立时雪一样的凉。
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无辜。
而后,我的哥哥也从嘉郡赶了回来。
他担心我的身体,特意在南方寻了不少药材,一样一样摆在桌上,才坐在我床边,忧心的问:“可好些了?”
我点了点头,叫定儿出去烧壶热水,才问他:“嘉郡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却将脸一绷:“你都这般模样了,就别在想哥哥的事情了。对了,我回来就是想问你,究竟是谁害你。”
我心里微颤,垂了眼睑,道:“别乱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害我。”
哥哥却用力的拍了自己的大腿道:“你别以为大哥只会练兵打仗,你的事情我多少都清楚。小时候从悬崖上掉下来都没事,怎么这次一摔就把孩子给摔没了。”他略微顿了顿,看了眼室外,才小声的问我:“是不是齐太后?”
我摇了摇头,深深吸了口气道:“她虽然不希望我独宠,却也没必要害我的孩子,而且就算要害,也不会刻意让我在她宫中出事,这样一来皇上定会怪她,她明白这个道理。而且我的孩子没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哥哥沉默了片刻:“难道是皇后?”
“也不一定。”我叹了口气,有些乏困,便歪了身子躺着,道:“宫中有很多怀了心思的女子,不一定就是皇后做的。不过不管是谁,日后总会有端倪露出来。到时候,我决不会放过她。”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平淡,却是极冷。哥哥愣了愣,才起身道:“你先养好身子吧,别太难过,毕竟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诞下龙嗣。”
他又安慰了几句,便回去了。
但哥哥并不懂,不管日后我与子煌有多少子女,都不会是先前的那个,都不会是先前我怀了万千幸福的念想期待他降生的那个了,一切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也挽回不了……
近了冬,日头便骤然的冷了下来。
张明启还是每日过来请脉,在他的调理下,我的身子慢慢也回复了从前,只是仍有些虚弱,还需进补。
失子这件事情,在我心中狠狠的划下了伤痕,怕是一辈子都难痊愈。
于是便有些郁郁寡欢。
每日懒散,什么都不想动,只趴在软榻上,看着红叶徐徐飘落。
那日依旧在看红叶,却听见子煌轻快的脚步声。
他拉了我,脸上全是笑容。
“你看你,这两天都闲得有些变样子了。”他笑道,“不过过两日就有得你忙了,快叫宫里的人过来准备,十日后便要秋猎了。”
我微微一愣:“秋猎?”
他点头:“算是每半年的一次审兵,在西郊的猎场,皇亲大臣都会到场,到时候也会有各军的比赛。带你一起去看看,顺便散散心。”
原来是为了此事。
我明白他的心思,便垂了头,略微一笑道:“你不用担心了,我没事的。”
他却劝道:“出去走走总是好的。”
我才点头,应下了。
帮他褪下衣服,又倒了茶给他,想起了一事,便问:“那臣妾的哥哥会不会去?”
他抬了头,有些神秘的笑:“你哥哥是武将,自是会去,另外还有一个人也会到场,你绝对想不到。”
我挑眉:“是谁?”
“就是上回在御畅苑救了你我一命的那个,叫希琰的壮士。”他笑着抿了口茶,我却悚然一惊……
我是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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