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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异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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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交由你负责。万一出了差错,依照魔界律条,必定将你送入轮回塔,毁掉你千年根基,以补罪愆!”“是,属下会负起所有责任,请阴冥皇放心。”阴冥皇满意地飘动了一下黑幕,道:“十六星宿之中,有爪人的名单,在全场圣帝手中,这一点,本皇自有安排。其余八名是可以掌握的对象,若是有机可乘者,立刻杀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知道了吗?”

邪鸺同时尖鸣,阴间大法师地敬然俯首。“下去吧!”“是!”阴间大法师及大群的怪鸟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黑暗之中,只有阴冥皇功体上的地狱相流转着。阴冥皇若有所思,消除十六星宿势在必行,以黑白郎君为杀手,使魔域不必卷入武林斗争,永远隐藏在暗处。然而,黑白郎君学尽魔域上乘武功之后,是否果如阴间大法师所言,将立刻暴毙?

十六星宿,却有十八根兽骨,最后两个必杀的对象,会是谁呢?阴冥皇嘿嘿冷笑了起来,传令道:“缺心!”绿光一闪,一道身影已出现在阴冥皇脚边,“参见阴冥皇!”“免礼,缺心,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是,一清二楚。”缺心屈着一膝跪在阴冥皇阶下,低着头道。“穿上避光衣,到武林去,监视黑白郎君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报告!”“是!”缺心身上绿光一闪,已然消失不见。

正文 第二章 金锁沉埋江湖行

平静的黑湖边,立着两道人影,关心着天象的变化。“你看见了吗?有一股无形之气,牵引着天上十六颗星宿。”

“嗯,我看见了。”无边无际的夜幕,缀着一颗颗晶盈闪烁的星星,像露水一般,美得不可能永恒。他却在这样冷冽的绝美中,看出血腥和死亡的影子,因为他有不一样的眼光,能超越任何表象,更有洞烛世情的锐利,没有事情逃得过他的观察。

但是,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光芒内敛,而发出温柔的神采,像是会笑一样。他一手将一个大布袋甩向肩后,持着袋绳,动作问的潇洒之意,略带一点点漫不经心。在江湖闯荡的生涯中,无人知晓他的大布袋装着什么东西。破旧的袋子看似空空荡湿地,却曾经为了救身边这位汉子,而与敌方打赌:若能将一整座山收入袋中,就放他自由。结果,当然,他办到了。江湖上的人称他:罗网乾坤崎路人。“这十六颗星之间的关系,你看得出来吗?”“这……”髯大汉双眉一皱,道:“看不出来,恩公不要再卖关子了吧!”“哈哈哈……”崎路人朗声长笑,道:“命七天,你的大仇尚未报完,还有精神关心武林闲事?”“恩公,你何不直说“天机不可泄露”?””

崎路人又转过脸去,仰首专注地望向星空,俊美端庄的侧面,那双看起来比夜空还要深邃的眸子,反映着星辉。命七天见他沉思,也不多话,以免打断他的思考。片刻,崎路人转回脸来,道:“命七天,我有一个请求。”“是。”“你不先问找是什么请求,就一口答应我,不怕将来后悔吗?”崎路人微笑道,虽然他已经预知命七天会怎样回答。“命家庄的血仇,是恩公所解:命七天的性命,是恩公所赐予,就算恩公要我的首级,我也会双手捧给恩公。”“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放弃报仇。”命七天怔住了。“你最后一个仇家是金阳圣帝,现在还不到杀他的时机。我可以讲得更明白一点:有一份我要的名单,在金阳圣帝手中,没取到手之前,我不能让他死。命七天,你若是肯放弃报仇,退隐江湖,我保证,将来一定会替你杀了金阳圣帝。”

“恩公要的名单,我可以设法替恩公取来!”“这份名单兹事体大,只能智取,不可硬夺。”崎路人诚恳地望走了命七天,“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而是不希望你再卷入江湖风波中。江湖闯荡,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于非命!”“命七天不在乎!”“这是没有意义的。你看百棺机密门里,多少英雄尸骨已寒?他们谁不是豪情万丈,谁不是自命不凡?但是都落得惨死的下场。命七天,你为了报仇,才踏入武林:现在仇人只剩下一个,够了,事情不要做得太绝,退隐去吧!”命七天那双从来不曾舒展过的眉宇,更加沉重。沉吟良久,才一咬牙,道:“恩分说的话,找一定照办。”

崎路人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将来如果恩公要我效命,只要到碧水岭找我,我一定会再出江湖!”言毕,命七天跪了下来,在崎路人脚前连叩三个响头,仰起脸道:“恩公保重!”“嗯,去吧!”

命七天长啸一声,身子一纵,脚下陉功施展,如电光般消失在眼界中了。崎路人再度不语观星,命七天能够及时退隐,从此不再卷入风波,总算是自己毕生所见,唯一有好结果的江湖人。江湖一步无尽期,连智慧绝顶的素还真都无法避免……素还真死于天雷坪之事,已传遍了江湖,崎路人原本半信半疑的心,在看了天象之后,便得到了确定。这十六颗大放光明的星,由昨夜开始呈现对立之象,推算时间,应是素还真死于天雷坪之后两天。

十六颗星,分为两派对立,这表示近日开始,武林中有十六个人会掀起一场激烈的斗争。其中一颗,代表的是素还真。若是素还真已死,本命星为何还高挂在天空呢!而素还真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瞒过金阳圣帝的,又教他想不通了。“素还真,你真是个莫测高深的人哪!”崎路人自言自语道。

杂乱的脚步声传近黑湖,崎路人回过神,只见荫尸人背着秦假仙,慌慌张张地冲到崎路人面前,放下昏迷不醒的秦假仙,拉崎路人叫道:“我老大休克了,崎路人你快看看!”“嗯?”崎路人弯下身,探了探秦假仙的脉象,一试之下,不禁“咦田一声,发出惊呼。“怎样了?”“怪哉!怪哉!”崎路人连连说道,“不可能,这是怎么一回事?荫尸人,秦假仙是如何昏迷过去的,你可亲眼看见?”“当然亲眼看见,当时我也在场!”“嗯,那是如何受伤的,你快讲。”“就是在琉……”说了半句,荫尸人陡然紧紧掩住嘴巴,及时想起老大交代的话°°绝对不准泄露他们到过玉波池的事!万一不小心说出来了,老大醒过来,自己可是吃不完兜着走,荫尸人暗暗庆幸自己够机伶,没有说溜嘴。“嗯?荫尸人,怎么不说了!秦假仙是为什么昏迷?”荫尸人拚命摇头:“不能说,不能说!”“怎么不能说?说了我才知道怎么一回事啊!”“不行,说了老大会打死找,凌虐死我,我绝对不能说!”崎路人双眉一皱:“连找也不能知道?”“如果是别的事,当然你就可以知道,但是关于素还真的事,就是绝对机密,只要三个人以上知道的事,就不是秘密,我和大仔已经两个人了,再加上你,就是三个,所以找绝对不能讲素还真的锁元盒在玉波池内的事……”

“嗯,你的口风很紧。”崎路人微笑道,“秦假仙是在琉璃仙境内昏迷的,那就没错了。原本,秦假仙的体质,气血混浊,足阳明、足太阴、足少阴及足厥阴经尤其瘀塞不通,虚火过旺,导致体内阴虚,再加上有很多杂质,使他真气更浊,毒素更难清除……”荫尸人窃笑道:“嘿嘿……我老大酒色财气,少一样就要的命,体内不但百毒不侵,恐怕毒还多到可以发射出去毒死人!”

“秦假仙的体内,正在执行排毒的功能。”“什么?找老大的体内毒都排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足一股清圣之气。”“清圣之气?”荫尸人一脸不敢置信,秦假仙这种超级流氓,和清圣怎么连得起来?见荫尸人错愕的表情,崎路人笑道:“欺,不要怀疑,因为是在琉璃仙境内的遭遇,找才肯定是清圣之气,否则恐怕我还不敢那么快下断言。秦假仙体内多了一股微弱的真气,这股真气和秦假仙的体质不能相容,所以正在极力将毒气赶出经脉之外,现在圣气弱,毒气强,两者正在柑持不下,所以秦假仙昏迷不醒。”

!@田怎有可能!我们老大平生绝对不施舍、不拜佛,他体内会生出圣气,我就不相信!”“哈哈……秦假仙看似贼寇,不修小善,其实他只是不拘小节,善于运用手段罢了,在人节上还是值得称许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这股圣气才窜进他体内吧!”“那圣气窜进体内……会怎样?”“我也不能肯定,但是依我看,是祸不是福啊!”“为什么?”“变换体质,最忌急功,这股圣气来得太过突然,秦假仙未必承受得起,还是要观察一阵子。”崎路人言毕,又思索道:“但是,这股圣气,到底是谁的?为什么进入秦假仙的体内!真是教人费解啊!”荫尸人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是素还真的气?”“圣气太弱,我不能肯定。等它强化了,或许能看出一点端倪吧!”崎路人道。

既然看不出所以然来,荫尸人只好侠崎路人之言,将秦假仙送进黑湖边,崎路人暂时栖身的草茅内,悉心照料。崎路人却还是站在外头,盯着星宿研究。每天的繁星,看起来都一样,却牵引着地上人类的命运,这门深奥的学问,世上能通晓者不多,崎略人就是其中之一。但是,通晓天地之变,还能加以运用的人,却更为罕有。崎路人没有这分能力,他在记地狱菩萨半斤剑……忆中搜寻着可能变化天象的人,都是月间其名不见其人的传说中的高人。邪心魔佛一页书、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地出现在脑海中。他不确定此人能影响天象,但是,他更不敢肯定地说他不会。.这个人就是°°素还真。直到星辉都渐渐隐在晨光下,在外面站了一夜的崎路人,仍末理出个头绪来,越想越乱,一切只有静待时局的演变了。武林的平静,都是风暴的前奏。在崎路人苦思无着的几天之中,就足以发生剧烈的变化了。怪鸟邪鸺的报告,几乎与缺心同时进入魔城内。邪鸺拍着翅,在阴间大法师面前,发出刺耳的“嘎!嘎!”叫声,阴间大法师沉静地听完报告,笑了起来:“十六星宿,确定是天虎八将,与魔龙八奇,你们已经潜进神武殿,山金阳圣帝那里探出消息了?很好、很好!金阳圣帝握有魔龙八奇的名单,这将是我们争取的目标!如果确定了天上出现的这十六颗星是人虎与魔龙,那天虚的身分,吾了若指掌矣!”

“嘎!嘎……”“嗯,没错,先由最易下手的人开始,天虎八将先死几名,魔龙八奇自然会现世!去吧,邪鸺!”一阵黑翅拍打的声音,划破夜的寂静,黑色的羽翼自屋角斜飞冲天,那飞入锐利的月镰之中的姿态,有如死神的使者。邪鸺挟着水底特有的千年腥风,一路直飞向遥远的荒野,数对发着绿光的眼睛,照映出黑白郎君枷缠身,在荒野中独行的身影。邪鸺尖叫着,引起了黑白郎君的注意。手铐脚镣突然间松开,黑白郎君一愣,邪鸺已俯冲而下,衔走了沉重的镣铐。“为何突然间解开我的束缚?”黑白郎君扬声问道。黑暗的天空,一阵阵乌云般的乌烟缠绕着,缓缓聚成一片云镜,出现阴间大法师的形态,聱音自空中传来:“因为我要你去杀人。”黑白郎君凝视着那团混浊的云雾,阴间大法师的脸消失了,出现在一片污浊中的,是一张垂垂老矣的脸孔,白发皓然,额间有一块黑色的掌印。“是半驼废!”黑白郎君道。“不错,天精丹和宝鉴拿去!”自天空中,抛下一个瓷瓶和一本秘笈,掉在黑白郎君脚前。“你有三天的时间完成任务,好自为之吧!”阴间大法师的声音,随着云雾消散。黑白郎君拾起落在地上的秘笈°°三阴破阳鬼风刀。三天,半驼废,你只剩下三天的生命了!观察天象的这几日以来,秦假仙体内约两道真气相持不下,竟引得真气冲撞,神智不清,不时地胡乱喊着无人听得懂的怪话,不只是急坏了荫尸人,连崎路人也越来越不乐观,当圣气占上风时,呓语反而更严重,反倒是秦假仙本身的浊气占上风时,脉象稳定,呼吸平顺。崎路人也不由得大伤脑筋,这种怪病举世罕见,崎路人终于道:“秦假仙的症头,我看麻烦了。”“怎样?会死吗?”荫尸人紧张地间。

“死倒不至于,但是这样相持不下,也不是办法。口崎路人考虑片刻,道:“我有个冒险的方法,不知道可不可行。就是我以找的内力,助这股圣气一阵,逼出秦假仙体内毒气。若是成了,自然可以知道这股圣气的来源,甚至,秦假仙会因此功力大增,成为一名有百年功力的高手!”“那……万一失败呢八,”“失败的话,真气被打散,秦假仙会心神丧失,成为白痴,疯疯癫癫地过一辈子。”“这……这……”荫尸人打了半天的主意,终于下定决心:老大的生命虽可贵,自己将来的自由更可贵,总不能一辈子在此照顾他,不如赌上一睹,若是不幸得到失败的结果,再将成为废人的老大随便安置一下,自己也从此脱离他的掌握!一打定主意,荫尸人便道:“崎路人,你神通广大,一定能医好我大仔,你就放手去医吧!成功失败都不要放在心上!”“嗯,你将秦假仙扶正。”

“喔!”荫尸人依言,扶坐起秦假仙的身体,崎路人坐至秦假仙背后,双掌真气灌聚,一阵推移挪化,将真气在体内先行推动一遍,才将双掌贴在秦假仙背后督脉的身性、命门一一穴,将真气推入。崎路人乃童子之身,纯阳真气源源注入秦假仙体内,立即迅速地通向周身经脉,一买通经脉,崎路人陡觉双掌一震,一股强大的真气,猛地将崎路人弹了开去!“啊!”崎路人藉这一弹之势,身形俐落地几旋,化开劲道,余势仍然强大,崎路人的背撞破屋壁,倒退数丈!崎路人倒地几个翻滚,足尖一点,正要跃入茅屋内,陡地眼前光芒大放,将一片黑夜,照出万丈青空!

这道昊光太过刺目,崎路人眼前一花,暗叫不妙,正要设法掩护,昊光闪炽之中,却传出一阵悠长平和的声音,道:“崎路人,十六星宿劫数临头,半驼废先犯劫了!速往南山,以将劫难化至最低!”崎路人一怔,也不及分辨这阵话声的来源,仰首一看,十六颗星宿中,南山方向的星果然被一片阴翳掩住。“半驼废遭遇危险?难道……他是十六星之一!啊!不妙啊!”崎路人一想通了这阵子以来,不断挂心之事,不由得心中大急,施展起极度的轻功,往南山奔去!

正文 第三章 断肠刀剑啸孤伶

南山一如往昔,却多了一分预告着死亡的寒意!陈旧的草茅外,陈列着冷却的石砧,和微微泛着红的铁杵。老人驼着背,缓缓步出破茅屋,伸出粗短的手,轻轻抚着还有残余铁气味的铸剑台。披散的乱发底下,那张被皱纹爬满的脸上,除了额角的黑色掌印突兀万分之外,重覆在松垮眼皮后面的眼睛,和一般的老人一样无神而混浊。在外表上,他只是一个老人,比一般的老人还要衰退、还要无精打采的老人。但是,当老人的手指抚摸着冰冷的砧石,只有这块与他相处过大半辈子的砧石知道:这是一个不平凡的老人,他是天下第一篇剑师,更是天下第一塑造者,他塑造出了世间无双的刀狂剑痴叶小钗!但是,他也失去了叶小钗。半驼废低着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叶小钗是欧阳世家的一份子,自己却是杀死欧阳上智的凶手之一。叶小钗会原谅他吗?

暴风骤袭,雷霆万钧之气,轰向数间草茅,草茅立时被吹得支离破碎曰半驼废一怔,旋即沉着地等待着。那一阵强烈的狂风,并非自然的威力,而是高手的内息所为,满是邪气。以半驼废的长年经验,立刻料出了是魔域的路数,虽然自认一向与魔域两不相侵,但江湖生涯,无非刀头舔血,刀剑不认人,何时结下了梁子,那也很难说。半驼废心底暗暗提防,沉声道:“何方的高手,请现面来!”人未至,内力丰沛的狂笑声先至:“哈哈哈……别人的失败,就是我的快乐啦!”雷电一闪,人影落地,半驼废讶然瞠起双眼,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虽然落魄,半黑半自的脸孔分明不会是别人,只是满头满脸密密麻麻地插了粗大的兽骨,看起来狼狈凄惨,分明是个受制的囚徒之状,哪有半分雄纠纠、气昂昂的风范?半驼废一惊之后,便猜出了七八分,看来黑白郎君是着了魔域的道儿,受制于他们了。半驼废不齿地冷笑道:“黑白郎君,想不到你竟投身入了魔域,嘿嘿……想不到,真真想不到啊!”黑白郎君眼中愧意一闪而过,道:“!黑白郎君的去留,与你无关!”半驼废冷哼了一声,道:“你我一向互不侵犯,为何今天毁掉残废者唯一的栖身之所.”黑白郎君扬声笑道:“草茅对你来说,已经不需要了!你需要的是一副棺材啦“.”半驼废心底一凛,黑白郎君已道:“认命吧!半驼废!”话声未毕,掌气轰至!半驼废翻身跃起,闪过这记重击,借着这一翻之势,稳稳站定残柱之上,黑白郎君掌气余劲不竭,竟顺势轰碎半驼废所据之柱,半驼废提气凌空一跃,黑白郎君紧跟着连续第二掌击向半空!半驼废勉强闪过,几个旋转,已点住另一株草茅残桩。半驼废双手拢在背后,冷笑道:“魔域调教你的邪门功夫,何不拿出来一试?”黑白郎君“哼”了一声,怒道:“黑白郎君的一气化九百,就足以取你性命!”

黑白郎君不再留余地,摧动元功,双掌间云烟翻涌,收化运发,一气化九百再现江湖曰半驼废见状,不敢硬接,气聚双足双掌,准备以最灵活的动作,采取闪躲的守势。只见黑白郎君双掌挥动,连绵气流已挥向半驼废,正是一气化九百的起招,一阵密不通风的掌气看似柔弱,却有着四两拨千钧的威力,绵绵不绝,变化万端。半驼废立刻改变战略,将内息导向胸腹,护佐心脉,双手不停,一边倒退一边拆招,不敢使出真气,以灵活繁复的指法,掌心虚空,拆、化、推、移,一一化解。黑白郎君暴喝一声,跃上空中,自上而下掌气轰至,半驼废双掌忙于拆解一气化九百起招,眼看躲不过黑白郎君当头一掌,千钧一发之际,半驼废斥道:“去!”竟一掌擎天,硬生生以五指扣住黑白郎君掌心曰半驼废的内息聚在指尖,黑白郎君则将功力汇集在手心,两者硬击之下,轰然一响,同时双双震开数十步,一气化九百也被这股强大掌气相击之威打散,炸向各处,所过皆碎,一时土层木石,四干飞溅,尘埃弥漫。

两人互相接招的那只手,虎口的鱼际穴都受到重击,引起五脏六腑一阵翻搅,内力也稍微岔了路子。半驼废急忙调稳内息,喝了声:“好功夫!”黑白郎君站身不稳,眼前一花,立刻稳住,才发觉半驼废的武功比自己想像中,还要高强巧妙,久战之下,决计不能取胜。但是黑白郎君心中更疑惑:魔域为何指定川二阴破阳鬼风刀杀半驼废?被传予此招之时,黑白郎君还对此招万般不屑,三天就能练得纯熟的功夫,毫无特别之处,比起自己的武功,简直是粗浅不堪。因此,黑白郎君认定了半驼废不足为惧,也一开始就不打算用三阴破阳兜风刀,与其以这种毫无价值的功夫丢人现眼,不如以自己的方式执行任务。一气化九百已被半驼废化解,三阴破阳鬼风刀还会有用吗!半驼废聚精会神,不动如山,并不主动攻击,只严守着全身要害,伺机而作。黑白郎君心神混乱,反覆只想着:“为什么非用魔域的功夫不可?一气化九百的威力,比三阴破阳兜风刀强大,为何魔域特意要我练这样的功夫?到底是为什么二黑白郎君心念电转,不知不觉气汇掌缘,手刃已疾挥而下!半驼废讶然,“咦”地一声,出手一格,挡去此招,紧接着便一拳向黑白郎君心口,黑白郎君想都不想,手刃顺势当胸一栏,竟恰好砍中半驼废的攻击日“喀口地一响,半驼废惊呼着退开,右腕腕骨已应声碎裂!这一个变化,不但半驼废料想不到,也使黑白郎君大感意外。三阴破阳鬼风刀,观其名称,便知是以虚招破实招的旁门左道,想不到真的能够奏效,硬是破解了半驼废的攻势。半驼废见黑白郎君的招式平凡,却砍断了自己手骨,这样的功夫,委实出神入化。当知武学之中,有法必有破,任是再繁复的招式,只要有人肯耐心钻研,便可以破解。相对而言,越是单纯而没有变化的招式,也就越难以找出它的破绽,这正是所谓“大巧不工,大器不琢”。能以简朴的武功克敌者,往往就是真正的绝顶高手。半驼废想不到黑白郎君的武功如此高强,那断腕之招,更是看不清来路,便已萌生退意。呼啸一声,左手使出百变神掌,同黑白郎君攻去,打算以虚招诱敌,趁黑白郎君出手反击时,采借刀打力的方式退出战局。黑白郎君只见掌法在眼前变幻莫测,每一招都是致命之招,掌风刺面,万掌齐至,有如千军万马向自己围攻。黑白郎君却不急着应对,凝神专意,三阴破阳鬼风刀的第三式虚招,当中挥去口半驼废眼前一黑。黑白郎君的手刀,不偏不倚,砍中半驼废的颈项。手刃凌利地划过,一道血瀑暴洒满天。半驼废的头颅,斜飞开去,身体,却还稳稳地站着,黑白郎君也被这一幕惊呆住了。血哗啦哗啦地喷着,溅在一地木石碎屑上。黑白郎君收回右手,看着自己的手,一滴血也没沾到,却还残留着砍断半驼废颈项时,那股麻麻的痛感。三阴破阳鬼风刀,果然是克制半驼废的唯一招式。

黑白郎君尚未完全回神,腥风乍至,脸上一麻,一根兽骨已应声跌落,同时,细碎的“锵铛”之声眨眼便欺近眼前,手铐脚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去了过来,分毫不差地扣住黑白郎君的手脚!黑白郎君一怔,已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黑白郎君心底落寞,反而扬声大笑了起来。高傲的笑声,随着沉重的脚镣锵铛,逐渐消失在夕阳的余辉之中。血已不再喷洒,血水有如细小的水流,顺着半驼废的身体一股一股地滑下,很快就在半驼废双脚所立之地,积成一小塘血池。而半驼废飞开数步远的头,睁着双眼,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般,狰狞地瞪着前方。一道光影闪入废墟中,足不点地,随手发出气功,散落的大片瓦砾木块随着气功所之,有如纸扎般被掀翻飞开,那黄衣人影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像在找寻什么,一阵徒劳的翻找后,沉吟片刻,一道气功轻经推向半驼废的尸体,“嗤嗤”两声,内力划断半驼废的腰带,“铛”地一声,腰带中跌出一柄黑色短剑,只比手掌略长才许。黄衣人衣袖一挥,短剑已被收入袖中。光影倏地飞离现场,只余下一股淡淡的菊花香。雷电闪烁,轰隆大作,沉重的雨点哗哗落下,冰冷约两滴轰击着,没有多久就冲淡了血,冲散了掌气残存的热度。山下的泥泞小路上,有一道人影正加快脚步,奔往南山草茅。两下得如此声嘶力竭,黑沉沉的天空像要坠落下来一般,天地间一片惨然。那道挺拔的人影,跑得更快了。雨一丝丝滑落在他的脸上,顺着右颊上一道血红的刀疤,雨水与汗水滑落。他跑得很急,虽然已经施展了上乘的轻功,却像被大雨压制住,而施展不快似的,有一种极为沉重的感觉。他停下脚步,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仔细地在雨幕中寻找,却看不见草茅。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罩住心头。这股不祥之感,并不是现在才有的,或许是心有灵犀,他就是觉得半驼废会出事。

只有至亲的人之间,会有这种强烈的感应。是的,他是半驼废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或是反面来说,半驼废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是,这两个比师徒、父子还要亲近的人,却因为江湖的斗争,决裂。他就是叶小钗。叶小钗心中发冷,连起轻功,两三个窜起地落,便已落在草茅前!没有,什么都没有,只剩一地残骸。叶小钗正要找寻半驼废的去向,转头一看,人目赫然是半驼废无头的身躯。叶小钗呆住了。雨水哗啦哗啦地打着,淋洒着半驼废无头的尸体,在一片废墟之中,那躯体显得那么小,那么微不足道,那么不起眼。但是,那是半驼废。一切都彷佛停止了一般,叶小钗没有感觉到雨水的敲打,也没有感觉到那彻骨的寒冷,只是呆呆地站着,双眼定在那兀臼屹立的尸体上。雨水模糊了叶小钗的视线,半驼废言犹在耳:“叶小钗,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唯一!”叶小钗木然地动了一下,脑中却日竺片空白,僵硬地寻觅着,漆黑之中,翻找着碎石残梁,雨水一直滴落,叶小钗浑然不觉,双手沾满污泥,却不放弃的搜寻着。他找到了,半驼废的首级就在几步远而已,首级附近有一根奇异的骨头,叶小钗随手抬起,收在怀中。缓缓捧起半驼废的头颅,才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他伸出手,抚开半驼废披散的白发,露出那双瞠大的眼睛,混浊的眼睛看着叶小钗,雨水顺着眼眶滑坠,就像是在哭泣一样。叶小钗胸口宛如被重重一击,“轰”地一声,眼前一花,半驼废死了!这句话当胸打下,叶小钗五脏有如被用力拉扯住,几乎捧不住头颅,半驼废死了、半驼废死了、半驼废死了……这句话在耳边不停回响着,叶小钗几乎要被这句话压碎,终于仰起了头,大声地狂喊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在自己看破江湖斗争,决定回来与半驼废一同归隐的时候,半驼废死了?虽然江湖的生涯瞬息万变,但叶小钗作梦也没想到事情的演变竟足如此,叶小钗紧紧抱住半驼废的头,用尽全身的力量嘶吼着,声音被轰隆的雷声掩盖住,叶小钗拚命地嘶喊,却不知道自己在喊叫,叶小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能以狂吼,略为流泄掉一点点压力。但是没有用,叶小钗喊得吐出了血,眼中却干涩得像被沙子覆盖住。半驼废死了,这句话回荡着……雨停了,叶小钗怀中紧抱着半驼废的首级,失魂地倚着残柱坐倒,发着呆,手掌无意识地抚着半驼废潮湿的白发,全身都好冷,体内却像被火烧焦了一样,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知道应该如何。他想起半驼废说的每一句话“叶小钗,我不是你的师父,我只足利用你而已……”“叶小钗,你知练剑者的造诣,分为哪几个境界吗?”

“……出虚人空,意前发后,杀敌求胜,这是所谓的剑王:超越名利,为了剑之一字而专心深造,意发并进,这是剑尊的境界……”“……你要心如止水,肢似枯木,形同岩石,气如川流,弃绝圣智,忘记所有学过的既定武艺,才能够发在意先……这,就是剑圣!”叶小钗呆呆地看着天空,夜已经过了,天边不知何时泛出了凄冷的苍白色,一笔血样的朝霞涂抹在天际,叶小钗还是浑无所觉。光线缓缓照射下来,日头由斜斜的天角,攀升到天空中央,昨夜约雨水已被晒干,叶小钗仍动也不动。半驼废的首级放在膝上,但是叶小钗苍白的脸色,失神的双眼,和他膝上的首级一样枯槁。猛然间,一阵声音轻道:“叶小钗,人死不能复生。”哑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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