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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沉碧玉-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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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八,雁迟与三个奴婢坐马车去往莲溪。四月初一一早,闻静林接到消息,带着孙女亲自出城迎接。
    闻氏广布各州府,本家宅院中并无多少人留守。闻静林回来小住,等雁迟到了,便一起动身前往云梦山静庐。他的长子和女婿在府衙为官,女儿媳妇与孙女陪他住在静庐。闻静林成婚晚,孙女如今才十岁出头,正是活泼天真的年龄,一双杏眼止不住的往雁迟身上瞟。闻静林见状,笑哈哈地让她坐到身边来。
    “婉儿想什么,瞪着眼睛像只猫儿。”
    闻清婉偎着爷爷,对坐的老人高大而健壮,干净无须的面庞在一头白发中不显年迈,目光锐利,神态却和蔼。小女孩儿早知道要和这位老先生一起住,有心亲近又胆怯,只好问爷爷:“雁先生的武功和爷爷比,谁更高啊?”
    闻静林看着孙女,握起拳头扬了扬道:“爷爷的武功大半都是他教的。他擅长用剑,爷爷爱用拳头,他现在失了剑,当然是爷爷厉害了。”
    闻清婉又道:“雁先生的剑去哪里了?雁先生有剑是不是比爷爷厉害?”
    “嗯,这个嘛……”闻静林故作为难,见雁迟面带笑意,对提及往事并无不快之色,向孙女直言道:“剑为君子之器,他的剑陪着君子去了。若是他手中有剑,爷爷是比不过他的。”
    闻清婉瞪大了双眼,幼稚的脸上尽是崇敬之情。
    车马行到一座小镇甸时,遇上了大雨,一行人只好在客舍暂住下来。
    闻静林多年不见雁迟,用过晚饭后便拉着他来吃茶叙旧。屋外大雨瓢泼,屋内茶香袅袅。雁迟取了红枣与莲子入杯,闻静林看了笑道:“我以为劝你来住要花上许多口舌,你能爽快答应,我也放心。”
    雁迟道:“闻晗也在本家,你不曾节外生枝罢?”
    “他苦头没吃够么。”闻静林“哼”了一声,敛去笑容道:“景玉年后仙去了,我过来给她上柱香。”
    雁迟心中算了算道:“她也是高寿。”
    “天姿国色,命却不好。”闻静林晃了晃杯中的桂花,凑近嗅了一鼻的芬芳,惋惜道:“我当年误会她意在勾。引父亲入门做妾,在百花宴上当众讥讽。后来才知道父亲去她处,多是为了消息暗报。我也是放不下。身份脸面,一直不肯给个对不住。”他一口饮下杯中茶,桂花的气味直通肺腑,理顺了胸中郁气。“现在老了,想想旧事,倒是佩服父亲和她。一个有意,始终守得住信诺,一个有情,不愿攀登高枝。她后来跟的富商对她虽好,奈何死得早,偌大家业她占不到半分,只得遁入空门,守着寂寞。有时候想想,当年我要是早些懂事,不去百花宴,再让大哥劝劝父亲,他俩兴许还能过几年夫妻日子。我当年对父亲,还是太苛刻了,大哥说的一点不错。”
    雁迟听他絮絮叨叨回顾往事。红枣的甜,莲子的苦在口中缠缠绵绵,好似旧事一般,萦绕于心难以忘怀。他放下茶杯接口道:“也不是你的错。君谨与你,所求不同,自然做法不一样。”
    闻静林一怔,盯着他看了许久,慢慢笑开来:“难得有人开解!我喜欢你这句话。以茶代酒,多谢了。”一口饮罢,换了话题道:“阿云如何了,我那几个侄儿侄女呢?”
    雁迟笑道:“阿云这两年身体不太好,总是咳嗽,徐谦的药也快镇不住了。陛下与王爷身体健朗,去年王妃生了个小郡主,陛下取笑她老蚌生珠。公主我已两年未见了,听陛下说一切如旧。”
    闻静林皱眉道:“我藏了几支山参首乌,回静庐就让人给阿云带过去。”
    雁迟道:“这还要你出?太医局里哪样不如你手中的这些?”
    闻静林摆手道:“皇帝给,那是情份,我给,是道理,不一样。”
    雁迟笑了笑,不再驳他。
    闻静林在第二杯茶中添入茉莉,缓缓饮尽。“你那些旧友还在么?”
    雁迟晃了晃茶杯,枣泥与莲子在茶中兜兜转转,味道却仍是那般。“明珠在故里,时常与我通信。凌云去年冬天狩猎连马带人摔在冰上,躺了三个月,身体大不如前。朝中老一辈退得差不多了,上来的人都是陛下和王爷亲手提拔起来的,明君贤臣,兄弟和睦,也算不负先皇与君谨的期待。”
    闻静林抱着臂膀,目光穿过窗外如银针的雨水,似要望进百里外的京城里。“我们这一辈,想不到竟是他俩走得最早。”
    室内一时寂静如死,只闻窗外风雨呼啸。
    雁迟盯着杯中最后一颗莲子,霎时不知其味。
    闻静林忽然笑了一声,挠挠后脑,挺起身道:“都是晚辈的天下喽!”
    大雨下了三天,第四日一早天才放晴。剩下百余里路途不过五日就走完了。
    雁迟初次到云梦山,时值春夏交替,薄翠浓绿与绚烂春花互相呼应,林中阵阵求偶的鸟鸣,遥望半山,廘和羊从树下漫步而过,当真是生机鲜活之地。
    云梦山并非只有静庐。
    一行人沿主道上山,闻静林指点林中草木矮房向雁迟道:“这家是个沽名钓誉的腐朽书生,朝廷野不遗贤,他借隐居抬高名声。可笑手不能提,饭都吃不饱。”走了一段路,又指着左边一家林木掩映的独门小院道:“那是董屠夫和他契弟郭夫子的家,两个直肠子,互相看对了眼,从禹州私奔过来,和我有几年交情。”他一边走一边说,抱着小孙女脚踩山石仍旧健步如飞。又走了半柱香,半山腰的密竹林中现出一座白墙黑瓦的院落,对开大门上是静庐的牌匾。
    闻静林的女儿和媳妇留在家中,早早收拾了东厢一间卧房。雁迟将衣物收拾整齐,又将书册文玩搁在案头,最后取出箱底的那一卷画,轻手挂在墙上。他正退后几步看挂得正不正,只听闻静林自屋外边走边叫道:“来吃饭,我女儿的手艺保准你吃一天想一年!”
    闻静林一进屋,抬头正和画打了个照面,“咦”了一声,走近几步仔细端详一番道:“这是什么时候画的?我怎不知你有这等好功力!”
    那画中正是闻静思,背负长弓,腰悬箭囊,身着戎装骑在白马上,嘴角含笑,望过来的双眸平和安详。身后丛林荟萃,百花争艳,颇有“暗想旧游浑似梦,踏花归去马蹄香”的意味,是一幅十分神似的佳作。
    雁迟收好龙纹锦囊道:“先皇在君谨五十寿辰上的赠物,所绘应是生下公主次年去围场狩猎的情形。我七十生辰,皇上询问赏赐,我便向皇上借了这幅画。等我百年,还要归还回去的。”
    闻静林眯起眼,这才看清题款是萧韫曦的名讳。他叹口气笑道:“大哥还是这个时候最好看。”
    或许是闻静林耽搁久了,闻清婉来催促二人,被爷爷一把抱起,指着画中人道:“来见见你大爷爷,他是我的亲兄长。”
    闻清婉看看画,又回头看看爷爷,疑惑道:“大爷爷比爷爷好看。”
    闻静林听了,佯作生气道:“胡说!爷爷年轻时候,丰神俊秀,潇洒倜傥,喜欢爷爷的女孩子都排到了山脚,可比喜欢你大爷爷的多咧。”
    雁迟听了哈哈大笑道:“这可不假。论人数,君谨远不如你,论尊贵,何人比过他!”
    静庐的日出日落,与京城并无多少不同。唯独节日,因着亲友在侧,更添几分热闹与喜气。
    五月初五过端午。
    云梦山毗邻云泽水道,每年都聚来周围村庄镇甸的几条龙舟,锣鼓震天,欢声彻地,比之京城内水道的龙舟赛,虽质朴却更热闹。
    闻静林一大早就带着雁迟和小孙女赶去看赛龙舟,紧赶慢赶到达河边时,附近的百姓已经将岸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闻静林早有准备,带着两人登上了观景台。台上一位红布缠额的年轻后生见闻静林到来,忙作揖大声道:“林爷今年也来看?”
    闻静林笑呵呵道:“带个老友来。今年再赢,就是接连第六回,都给我争口气,拿了头筹我请你们吃好酒!”
    那年轻后生欢天喜地跑下去找舟上的弟兄报喜。闻静林指着远处那条红色的龙舟道:“这条舟上的汉子,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击鼓划桨个个在行。当年我也是划桨的一把好手,可惜现在力不从心。”
    雁迟眯着眼看那河道上的七八条龙舟,只待一声令下便如箭齐发,冲向终点。眼前人声喧嚣,雁迟却记起许多年前的一次龙舟赛,那时也如眼前这般热闹。萧韫曦微服在殷州宁王旧居游玩,带着闻静思一起去看龙舟,他与暗卫贴身保护。端午龙舟,那是万人空巷的情形,他们给两人隔绝出伸展自若的空隙,护着站在江边,听江水涛涛东逝,看龙舟艘艘飞过。在首只舟冲过终点时,群情激涌,喧哗嘈杂,萧韫曦竟一不留神踩松了沙土,直往江中滑坠,闻静思反应极快,第一个抓住萧韫曦的手。至此,但凡去河海江湖岸边,两人总是十指交缠牵着,毫无避忌。
    雁迟想着别处,眼前龙舟赛自然不入脑。等他警醒过来,已有三只舟冲过终点。闻静林在一旁抚掌大笑,闻清婉笑咪咪地报告战况,雁迟看着一对爷孙,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脚底慢慢腾起。
    既然过端午,便该有个过端午的样子。
    回到静庐,女眷与奴婢已在门前挂好了菖蒲,院子里残留着苍术与白芷的气味。屋后花园的石桌上放着一堆食材,都是做粽子的事物。一碗黏米混着粟,一碗黏米混着各种豆子,一团五彩丝线,一叠箬叶,在女眷的手中乖乖地裹成一个小小的角黍。雁迟见箬叶还多,坐下来一展手艺。他十指灵活,用力均匀,粽子裹得又紧又漂亮。
    闻静林的女儿见了,夸赞他:“雁先生巧手,何时学的?”
    雁迟笑眯眯道:“何时学的不记得了。以前年年和先皇君谨一起过端午,都是我们自己动手包。”
    闻静林坐在一旁看了片刻,插话道:“我记得大哥爱吃凉粽,还要淋上桂花蜂蜜。”
    雁迟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嗯,先皇爱吃红豆馅的,豆子一定要煮得够软烂,硬一些他就不下口。陛下喜欢裹上火腿。孝王不挑剔,什么都吃,如果有栗子,会多吃一个。公主和君谨一个口味,更喜欢玫瑰蜂蜜。”
    闻清婉道:“雁先生喜欢哪样呢?”
    雁迟笑道:“有什么我便吃什么。”
    闻清婉接着道:“爷爷早腌好了桂花蜂蜜,雁先生试试和大爷爷吃的是不是一样。”
    雁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把最后一个粽子丢入篮子里。“好,我试试!”
    静庐的端午宴设在庭院里,四周翠竹环绕,倒是有深山人家的味道。
    石桌上有一篮各式粽子,一坛雄黄酒,一坛菖蒲酒,几个时令蔬菜。一家人不分男女,围坐在一起。闻程氏给女儿的额间点了雄黄酒,又在手腕上系上五彩长命缕,小女孩儿高兴地直笑。
    闻静林切好了粽子,淋上桂花蜂蜜递给雁迟:“魏家的春蜜是方圆五十里最好的蜂蜜,桂花树是我亲手所栽,你尝尝和宫里的一样不一样。”
    雁迟夹了一块送入口中,金黄的桂花几乎融化在蜂蜜里,仿若天生一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清甜之气充斥满口。记忆中最后一次在宫中吃蜂蜜凉粽已过五年之久,口中的味道一点一点的让他记起了旧时吃粽子的光景。雁迟想了想,道:“不一样,不是那个味道。”
    闻静林并未表露出半点失望之色,取过一坛酒道:“阿云每年都给我运十二坛酒,这些都是用新法酿造,新法滤得,比市集上的酒浓烈不少。他凡有新品都会给大哥送去几坛,你再试试这菖蒲酒,是不是旧时滋味。”
    雁迟任他斟满一杯,取来抿了一口。酒是好酒,杯也是好杯,只有情怀不再是旧时情怀。他道:“也不是那个滋味。”
    闻静林笑着摇头叹道:“你啊……”低头吃粽子,不再理会他了。
    他二人忽然沉寂,另一边的女眷却热闹起来。闻清婉一手拿着一个香包,一只给爷爷,另一只给了雁迟。雁迟接过一看,是一个宝蓝底莲花纹的四角香包,底部坠着五彩丝线编织的同心结。雁迟盯着香包看了许久,直到闻静林拿豆子丢中他额头,才回过神,道:“你可记得先皇与君谨在嘉和宫居住的第一年端午,给我们所有人都做了香包?”
    闻静林放下手中的那一个,点头道:“记得,我当时在阿心处过端午,送信的人不知道,还在山下等了近两个月,就我最后一个拿到。”他顿了顿又道:“只有那一次是他亲手做的,以后都只有长命缕,就算有香包也不是出自他手。这是为什么?”
    雁迟笑道:“那次他不慎被针刺伤了手,事后先皇知道了。”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同笑起来。未尽之语,不言自明。
    闻静林起身道:“你等着,我那个还留着。”等他回到原处,雁迟也后脚跟来。
    两人一看对方手中,都是昔年亲人送的那一个。闻静林的是暗红底翠竹纹样,雁迟的竟是宝蓝底莲花纹样。只是闻静林手中那只已经颇有旧色,雁迟的这只保存完好,只颜色稍黯淡,浑不似几十年前旧物。闻静林眼尖,“咦”了一声,拿过雁迟的这只仔细一看,香包口有一点暗黑污渍,不细看只当做荷叶一角。他叹道:“原来竟是落在你手里。”
    闻清婉好奇,也凑过来看。闻静林将两个香包交到她手心。那香包做工不如娘细致,料子与纹样却十分精美典雅。她小小年纪也看得出,绣样和香包缝制不是出自同一人手。
    闻清婉看看雁迟,又看看手中两个旧时式样的香包,纤秀的眉皱起来。“雁先生,你带着大爷爷的画像,每天穿麻衣,又将大爷爷送你的香包存地这样好,是不是心里也喜欢大爷爷?”
    雁迟微微一愣,展颜而笑,伸手取来酒杯,一饮而尽,满口浓烈尽入腹中。
    远处,鸟鸣虫蛙声忽远忽近,艳阳透过竹叶洒下斑驳旧影。
    忽尔,微风惊竹林,恰似,故人来……
    
    第二十四章 番外:有凤鸣凰
    
    皇宫中的二月虽然仍是厚被火墙,也渐渐地透出军装宫妓扫蛾浅,暖雾驱云扑天地的三月之感。
    然而尚书令程梦瞳却觉得有股黑云压城城欲摧从皇帝身上穿透出来。
    时值傍晚,贤英殿内的几位同僚都一一离去。程梦瞳捏着奏书坐在原处不肯走,门外的宫侍刚要开口,只见翰林学士沐景跨门而入,便笑笑退下。
    程梦瞳仍盯着奏折不声不响,沐景取来一翻,抿嘴笑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这是吉兆。你担心什么?”
    程梦瞳从他手中抽回奏本,敲了敲掌心,定下心来答非所问地回道:“我去见相王,你先回去罢。”
    沐景笑意更盛:“下品朝臣都有风声传出,又怎会瞒得过相王。也罢,你去一趟安心。我温上酒等你回来。”
    闻静思在正德殿忙了一日,尚未收拾完书案,小侍来报程令君求见,赶忙将人请了进来,坐在灯烛下叙话。程梦瞳致礼后,将奏本一递。闻静思接来一看,又见他面有忧色,安抚道:“鹤卿有何忧心处?”
    他神色平静的这一问,倒把程梦瞳问得呆了一呆。“去年底,陛下暗中下令训练三军,将两位大将军调往禹州督造兵器,将殷禹二州税收折成粮草转往州府。今日这本报凉国皇帝病重危殆,关闭了与大燕的所有商道。这些事,相王看出来了么?”
    闻静思暗叹一声,道:“陛下早有收回魏州,一圆大燕疆域之心。如今凉皇将崩,膝下二子争锋相对,岂不是出兵的大好时机?只是陛下暗中部署,不曾对我直言,我便当不知晓罢。”
    程梦瞳急道:“陛下登基以来,几乎不曾越过你行事,况且你不止为相王。陛下一贯坦荡,何须暗中布置?莫不是陛下……”他往深处一想,顿时一阵寒意从背脊直窜脑门,住口不敢说了。
    闻静思不管他未尽之言,笑着安抚道:“我曾瞒陛下一件要事,陛下这次瞒我便是持平了。鹤卿勿急。这等大事,愈是亲近之人,反而愈是慎重以待。我不涉足军政要务,纸上谈兵并无益处,陛下想必不愿我担忧。”
    程梦瞳听他这样说,心下稍安,又附和了几句,谈了些其它政事,叮嘱保重身体,便起身告辞回去了。闻静思等他一走,看时辰已晚,让小侍收起笔墨,自己赶往内宫。不料刚一跨出后门,就见萧韫曦靠在门上抱臂等候,刚才那番对谈,无疑被听个干净。闻静思笑了笑,道:“做什么站在外面,也不嫌冷。”
    萧韫曦见他神色如常,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边走边道:“我瞒你这一桩事,本是无心之举,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闻静思笑道:“这样大的事,迟早要呈到我手中,我自是不急。况且这十年来,陛下励精图治,大燕元气已经回复,虽然仍旧不是举兵伐外的好时机,但凉国已有内乱,再不出手,唯恐错失夺回魏州的良机,我绝无阻止的半点意图。”
    萧韫曦迟疑片刻才道:“并非仅仅如此。”他长叹一声,镇定道:“今日撞破,我一并告知你罢。瞒你并非是因为攻打凉国,而是我定下御驾亲征。”
    闻静思呼吸一窒,脚步一停,盯着萧韫曦看了许久,才伸手与他十指相握。“若非满月儿和元宵尚年幼,说什么我也要随你同去。”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萧韫曦将他拉近一步,温声道:“你虽不能亲上战场,却要替我监国,只有安内我才能放心攘外,这何尝不是与我并肩作战?”
    闻静思牵着他走向内宫。“你安心地去收回魏州,其它杂事不必忧心。”
    宫灯一盏盏点亮,在雪后的御道上照映着并肩行走的两人背影。
    这次伐凉收魏当真冥冥中上天庇佑。
    三月初一深夜,一道八百里急报将萧韫曦从梦中惊醒。凉国皇帝病重崩殂,二子操戈相向,两派竟在都城竖起战旗,打得难分难解。
    东风骤起,吹得池水翻腾不休,萧韫曦做事再无顾忌。次日一早举行了大朝会,当即颁布三月十六御驾亲征,已在禹州的凌孟优与凌秋阳授天下兵马大元帅及副帅,相王闻静思监国,三省长官辅佐。
    政令一出,朝野大哗。却无一人离心,无一声异议。
    万事已定,两人便倒数着过起日子。
    剩余十五日。凌崇山一身旧时戎装,亲自进宫拜见相王,赠牛角长弓一张。自此,留守的卫桓与凌云开始教导闻静思处理军政要务。
    剩余十三日。萧韫曦叫来两个儿子,说明事情原委。萧元谨已知父皇要出征,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要保护父王和弟弟。闻和恚心暧祝床环涟厦鞫拢凵啦蛔隽构首樱皇烙牖市钟寻啻Α
    剩余十日。萧韫曦检阅随行三卫营。
    剩余五日。萧韫曦将手中政事逐一交付下去。
    剩余三日。萧韫曦领闻静思及多位重臣行祭祀之礼,宰杀牛羊,分给随军将领。
    剩余一日。两人齐齐放下手中事务,上午陪伴儿子,下午在孝王府读书写字,下棋作画,尽享两人之乐。
    晚上用膳,闻静思亲手做了桂圆苹果的甜羹,摆在萧韫曦面前,恭敬道:“臣祝陛下一则百战百捷,平安归来,二则心圆意满,永无遗憾。”
    萧韫曦盯着爱侣看了一会儿,挥手遣退侍奉的奴婢,伸了个懒腰,笑盈盈地道:“近日忙碌,手酸得很。”
    闻静思岂会不知他的小心思,低头一笑,手执银勺舀了一块苹果倾身去喂。萧韫曦张大口吞下,犹自不满地抱怨道:“勺子太硬,磕着牙疼。”这分明是求吻之意了。
    这些年来,情浓之时,两人以嘴喂食也是常有,多是萧韫曦为之。分别在即,这样的调笑,倒是多了一分伤感。闻静思不发一言,含着颗桂圆吻了上去。萧韫曦双臂轻轻拥住爱侣,笑着张口,任那条软舌推着桂圆进入自己口中。却不肯轻易放离,伸舌舔舐,牙齿轻咬,一察觉退缩便紧紧吸。吮住,戏耍片刻才休。休也不罢了,还要调戏道:“怎的这般甜,是蜂蜜还是红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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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静思不敢直视,装作听不懂言外之意,低头道:“桂圆性热,用红糖则太补,便用蜂蜜代之。”又舀了一勺去喂,见萧韫曦笑着躲开,无奈只好继续以口喂食。两人唇齿相依,口舌相抵,你来我往的互喂了半碗甜羹,萧韫曦身上渐渐燥热起来。他本意也是邀欢,当即不再克制,一手扯开闻静思的腰带,一手顺着衣襟摸入胸膛。闻静思托着碗无处放,唇舌被俘,说不出话,只得张开怀抱任他索取。两人亲吻了一阵,萧韫曦仍嫌不够亲近,拿开他手中的碗,凑近耳畔低声蛊惑:“坐上来。”
    闻静思钩住身前人的脖子,腿脚用力,跨坐在他腿上。两手捧着他的脸颊,密密亲吻额头鼻尖与双唇。萧韫曦见他双目紧闭,眉头微蹙,全身放松的依偎着自己,心头欲火将一腔爱怜压了下去。双手扯着他的衣襟左右一分,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一手托着他的后腰,低头吻向乳尖。闻静思稍往后仰,挺起胸来,迎了上去。乳尖一阵酥麻,一阵瘙痒,一阵微疼,一阵轻扯,传到腰间,连大腿也跟着一紧一松。萧韫曦将他的衣领往下拉,裸露出肩膀与半个后背,一手顺着他的大腿摸到腹部,解松了裤带便急急探入内里,熟门熟路地握上半挺的阳物,轻轻按揉滑嫩的顶端,如愿地听到身上人一声低吟。闻静思搂着爱人的手紧了紧,双眼睁开一丝缝隙,咬了咬唇,不舍地一推身前人的肩膀,忍着如火的情欲道:“去……去床上,别在这里。”
    萧韫曦放开玩弄地泛红的乳珠,忙中偷闲道:“所谓秀色可餐,可不是要在床上用膳哪。”说罢就要去逗弄另一颗乳珠。这时,门外响起木逢春年迈的声音:“陛下,相王,严谷容将军求见圣颜。”
    两人此时正是情炙如火,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萧韫曦面容都扭曲起来,咬牙切齿地吼道:“让他等!”
    闻静思抓住他仍旧作乱的手,温声劝导:“他跟你出征,此时来见,定有急事,别误了大事。”见萧韫曦不肯松口,只好捧着他的脸亲了亲,腻声道:“他等在外面,我不能心无旁骛的与你欢爱。这离别的最后一次,你舍得留下遗憾?况且我又不走,何必计较一时?”
    萧韫曦这才脸色稍霁,长叹道:“命苦啊!”放开闻静思,站起身为他合拢衣裳,学那登徒子的样子一口亲在嘴角,调戏道:“梓童乖,等夫君一会儿。”
    闻静思轻轻在他臂上一推。“知道让我等,便快去快回。”
    赶走了萧韫曦,室内冷清下来。闻静思理齐衣裳,欲火消去大半,吃了几口微凉的甜羹,便觉身上冷起来。也不知两人要谈到何时,起身往后院的浴汤池走去。
    热汤早已备好,室内雾气缭缭,芷兰香草铺满水面,丝丝馨香扑鼻而来,和着温润的水雾,暖和了闻静思微冷的脸颊。他脱去衣裤挂上屏风,摘下发冠放在龙纹冠架上,慢慢走入水中。温热的泉水一寸寸唤活了冰冷的足趾,酥麻之感渐渐传开。他坐在池中,舒展四肢,看水波一圈圈推开各色香草,心底一片宁静。
    萧韫曦赶来浴池,见到的便是闻静思斜倚池边,鬓发半垂,一手支头,一手拈花的悠闲模样,只一眼,便再挪不开。
    听见衣衫悉悉索索,闻静思警醒过来,见是爱侣,淡淡一笑,道:“严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萧韫曦眉头紧蹙,一言不发,只顾脱衣,手上颇迅速。闻静思见他一件件衣袍落地,精壮结实的肌肉一片片裸露出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移开目光看向水中花。萧韫曦自是不曾错过他脸上的神情变换,走下水一步步逼近,似笑非笑道:“怎么不看了?我不好看么?是瘦了还是肥了,是白了还是黑了?”
    闻静思听他说了半辈子的调情之语,已练就无论心里有无羞恼,面上都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此时顺着他的话夸道:“陛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怎会有半点不好看。”
    萧韫曦来到他身前,挤入他腿间,双手环腰一抱,将闻静思半扛在肩上,拍拍水中丰美的臀肉道:“嘴真是越来越甜!”
    闻静思被他扛着走向斜坡处,半个身子露在水面,小腹阳物更是紧紧贴在他的胸前,当下尴尬之极。双手撑着他肩膀就要下来,不妨臀上又被拍了一记,只听那冤家严声道:“敢下来,今晚不想睡了?”果然,闻静思听到这话便不再动弹。
    萧韫曦将他小心放在斜坡上,面前之人满脸红晕,含羞带恼地瞪过来,当即脑中轰鸣,胯下半挺的阳物竟不抚自立。他猛地一口亲吻上去,腰腹也紧紧贴上闻静思,重重磨蹭起来。两人十年夫妻,萧韫曦虽常在床上玩花样,却是本着一个爱字,一不用淫具,二不施暴力。而此时闻静思只觉得唇上不是亲吻而是啃咬,身下相依的阳物不是戏耍而是征伐。他思前想后也不知萧韫曦在一炷香内怎么变得与膳桌上的温柔甜腻判若两人,却也不愿扰乱临别前最后一夜的缠绵。闻静思闭上眼,尽管唇舌又麻又疼,仍是坦然迎合,他张开双臂紧紧拥上萧韫曦的背,一遍遍抚摸精壮的肌肉,屈起双膝贴在萧韫曦的腰上。闻静思的温顺倒是渐渐安抚了萧韫曦的暴躁。他呼吸慢慢平稳,亲吻愈加温柔,身下阳物也分分合合。过了片刻,萧韫曦睁开眼,放开啃咬的红肿的双唇,深深凝视着爱侣,最后以额头相抵,苦笑道:“一想到你方才那幅模样要一年半载看不见,我直想将这一年半载的份都一并做个干净。”
    闻静思舔了舔微微刺痛的唇角,一掌拍在萧韫曦胸前,嗔道:“你莫不是要我死在池里!”
    萧韫曦噗哧笑出声来:“我看了你三十年,至今不厌。你说,你是不是上天派来降我的?”
    闻静思双手捧上萧韫曦的脸颊。“我也看了你三十年,从未觉得你哪一处不好看。”他亲了亲那双湿润的唇,又道:“再看你三十年,也找不出半点瑕疵来。”
    萧韫曦退后些许,就着通明的烛火,一寸一寸看过去。闻静思眼角淡淡的细纹是年复一年的辛勤岁月,虽不如初授相位时的年轻明丽,却更有三分沉静,三分彰敛,四分慈爱,一身的成熟风姿。萧韫曦心中直道:“得之何幸!”
    闻静思见他眼波愈柔,心中激荡不已,轻声道:“换一下。”
    萧韫曦双眉微扬,干脆地拉着他往一旁翻了个。现下闻静思在上,全权主导。他也不急,俯下。身去亲吻萧韫曦,一手爱。抚他的胸膛,膝盖稍稍撑起腰臀,让两个阳物轻轻磨蹭。萧韫曦眯起眼,显然十分享受这等优待,手却不闲着,捧了一掌香草揉碎在爱侣身上。细碎的花草在被热汤暖得发红的背脊后腰臀肉上碾过,留下鲜明的触感,又好似添了把柴,温温吞吞地将闻静思的欲火燃得更旺。萧韫曦早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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