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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彩虹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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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客冷笑一声道:
“小子倒是滑溜、腿快,但是,今天不死不散,你两人别打算逃得了!”回头向他四位同伴扫了一眼,准备有所吩咐,余树奇已大声叫道:
“徐老儿!我们不是怕你,不愿和你们打的原因,是要教你日后能查出真正的凶手,若果这时连你也打死,你也就要含冤地下,永不超生,反使真凶道遥法外……”
丧门吊客霹雳一声大喝,身子随即扑上,骂一声:
“你敢胡说!”双棒已卷了上前。
方才余树奇挟有一人,尚且能逃出五老兵刃掌风之下,此时两人计议已定,正是可战、可守、可走的形势在握,那还把一个丧门吊客放在眼里?俟他扑到相距不及一丈,左手猛劈出掌,要把他迫转回头,同时还大喝一声:
“只怕你就是冒名的独孤子?”
丧门吊客早知这少年男女全不易与,一见余树奇掌形翻动,立即双棒一点地面,倒翻上空中数丈,余树奇一掌落空,竟卷起一路烟尘,远达十丈开外。丧门吊客急于闪避掌劲,没听清余树奇说什么东西;伹那独行客听进耳里,不由得又是一怔。
这种神情已被余树奇看在眼里,顺手向空中一挥掌,将丧门吊客迫落一旁,却闻庄内一声厉叫。
那厉叫的声音进入余树奇的耳里,惊得他心胆皆颤,一把拖着谭妒非接连几纵,已登上芙蓉花树。
谭妒非不知他何事恁地忽忙,羞急得连呼:
“放我自己走!”
原来余树奇听到那厉叫的声音绝像田毓方叔叔,所以来不及说明情由,拖得谭妒非,兀自忘了放手。这时听她娇呼,忙将手一松,说一声:
“快救人!”话声摇曳中,身形直如电光飞射,冲起破空的锐啸。
谭妒非见他恁般急迫飞走,情知事出非常,也展出平生绝艺,如流星赶月般笔直追。
徐概虽自命为“万里飘风”,伹他眼看二小脚不沾地,恍若电闪云驰的轻功身法,也不禁叹一口气道:
“老了—只好由他们年青人闹去罢!”
丧门吊客恨恨道:
“老大恁般丧气?你不追,我追!”话音落下,身形纵起。万里风独行客说一声:
“那有不追之理?”不消几个起落,已抢过丧门吊客的前头,但他心里一个疑团,终莫能解。
由庄后到达庄前的旷地,最少也有一里远近,但以余、谭两人轻功来说,还不是顷刻即到。
余树奇相距厮杀场地犹有二三十丈,即看出是十几名道士与碧芙山庄的人打得舍死忘生,道士那边已有好几人倒在地上,其余也人人显出招式凌乱,方士哲捧着一柄银光四射的宝剑站在一旁督战,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禁心头冒火,可就看不见田毓方在何处,当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大喝一声:
“方士哲!有种就敢接余树奇三招!”
方士哲早闻庄后地雷频响,所以请南岳五老赶去援助,认为以南岳五老那样艺业,定能堵住来敌,让这边结束厮拼,然后转往庄后,因此,频喝令手下人对来敌急攻。那知没有多少时候,即瞥见两条身形竟如流星换位般,先后飞掠而来,南岳五老竟零零星星落在敌人身后。
他略一凝视,即认出前面一个是余树奇,后面那少女定是萧恭雨回来报说的谭妒非,急吆喝手下人加紧歼敌。正在慌忙急乱的成败关头,余树奇已指名叫阵,方士哲记起那柄化骨的毒刃犹觉心寒,但当在手下人的面前,又不能示弱,硬起头皮喝一声:
“小杂种胆敢过来!”
余树奇一瞥间又见原先诱平阿姨入彀的张向祥,这时正与几名中年壮汉,包围一名道士,打得难解难分。暗道:
“要问平阿姨的消息,正要找这老贼!”心念方罢,谭妒非也恰来到身边,忙说一声:
“妹妹去帮那些牛鼻子,待我擒下那狗头!”大喝一声:
“余树奇来也!”即与谭妒非双双扑下。
张向祥分明听得余树奇与他庄主喝阵,那会想到人家竟找到他头上?犹在大显威风的时候,忽觉脑后风声,回头一看,即见两个指尖对正双目戳来,吓得叫出一声:
“嗳呀!”迅即仰身倒下。
但余树奇取双目的“二龙抢珠”本是虚招,右剑向下一落,把张向祥的胯骨刺个对穿,又痛得他一声惨叫,仰跌地上。
余树奇一剑刺倒张向祥,生怕他的同党来救,反手一剑,向围攻道士的壮汉扫去。
他这一招迅如电射,但见毫光一闪,就听到一声惨叫,八段尸同时倒地,敢情其中有三人竟连惨叫也来不及。
剩下两名相距较远,瞥见同党死得太快,竟惊得呆在当场,被那道士一剑一个,登时了账。
在这时候,四周的惨叫迭起。惨叫声中,但是一条织影带着两道碧绿光华在人丛里穿插,每到一处,必定有几人倒地。余树奇解了这名道士的围,也就向横里杀去。
群贼见新来这对少年男女猛若天神,以为他是哪咤再世,魔女临凡,惊哗一声,即向四面逃散。
方士哲取出一面小锣,“当当当……”一阵急敲,大喝一声:
“不许走!”同时扑进扬中,对准余树奇一剑劈下。
余树奇心说:
“好哇!正要看你有多少能为!”奋力一剑搪去,“当”一声搪个正着,方士哲身子被震得一阵颠簸,歪歪倒倒连迟七八步远。
万里飘风头一个赶到,大喝:
“小子敢狠?”双臂一伸,打出两股狂飙似的掌风,挡在余树奇前面。
余树奇因为姑姑的情面上,本来就不能对方士哲下辣手,见万里飘风掌心一到,也突发一掌挡退来势,骂一声道:
“徐老儿再不自量,休怪我余树奇下手不留情!”
谭妒非娇呼一声:
“奇哥哥!你留什么情,尽杀就是!”
话声甫落,花树上一声厉啸,接着骂一声:
“贱婢好狠!”烟霞啸客已飞纵过来,锯齿薄双刀即迫身前。
谭妒非哼了一声,碧萝剑已迎了上去。
要知由碧萝绦截成这种怪兵刃,在内家高手用起来,无论点、削、搪、劈,都与钢铁制成的刀剑获得同等效力,当年玄女就曾用树枝为剑,与猿公搏刺,并还得过胜利。
伹那碧萝绦的外套,是编织而成,总不能像刀剑那样平滑,与锯齿刀这一类多刺兵刃对敌就难免吃亏。
谭妒非一时失算,居然刀来剑挡,那知一剑上去,立觉掌心一紧,原来碧萝剑已被锋利的锯齿钩住。
烟霞啸客喜得喝一声:
“贱婢还小撒手!”
谭妒非碧萝剑被钩,虽是一惊,但她手上还有一枝,身上还有两枝,而且是不花钱的东西,也不十分着急。用力将被钩住的碧萝剑向后一扯,立即一送,同时喝一声:
“连这枝也给你!”将另外一枝向烟霞啸客掷去。
烟霞啸客以为对方定要争夺兵器,不妨有此突变,以致用力过猛,身躯向后一仰,眼见一剑当胸飞来,急得往侧里翻身,那知谭妒非早有不一定要回碧萝剑的打算,抢身上前,双掌下击,一腿飞去,娇叱一声:
“滚!”
此时,烟霞啸客身已将倒,仅避得开致命的双掌,被谭妒非一脚踢中尻尾骨,痛得惨叫一声,身子滚出丈余,登时晕死过去。
谭妒非一招将烟霞啸客踢个半死,南岳四老尽皆骇然,山左樵夫毛川的鬼头刀,湘水渔人的长钓竿,丧门吊客的哭丧棒,都同时向谭妒非进招。谭妒非一俯身躯,捡回跌落地上两枝碧萝剑,一招“回风卷叶”,双剑一上一下向三老扫去。
烟霞啸客一柄锯刀尚钩在碧萝剑上,被谭妒非这样一扫,竟脱而出,疾射丧门吊客身前。
丧门吊客骇得一个纵步,让那锯齿刀飞去,却被谭妒非跟着一剑扫到,恰将他一只鞋底削落。
这是南岳三老为了紧急救人,以致被谭妒非乘机弄巧。丧门吊客吃了小亏,长了见识,他在五老中排名第二,艺业岂能太弱?一招失利,定下心神,哭丧棒挥出两团异光,与湘水渔人,山左樵夫将谭妒非围在核心。
谭妒非因三老结成阵势,星眸一瞟,见心上人也被几位老人围起来打,瞥见其中一位老人手中一枝长剑几与心上人的一般,忙叫道:
“奇哥哥!那使剑的糟老儿可是方士哲?”
余树奇一剑震退方士哲,恰遇万里飘风独行客到来,方士哲,溪山客安臣、青云客张骥也同时扑到。他对于独行客、溪山客、青云客的三般兵器,仗着一身艺业尽能应付裕如,惟有方士哲那枝软晶剑与及左手的“百毒塞沙”却教他有所忌讳。
以致在厮杀的时候,仍得留神方士哲的左手,才被敌方四人有攻有守。这时听谭妒非尚能从容发话,心里一宽,笑说一声:
“正是!”
谭妒非道:
“你过这边来打,让我去夺它下来!”
方士哲听他两人一唱一和,竟是欲夺自己的宝剑,忿怒得几乎忘了进搭,却见一道纤影飞来,急向后一退。
余树奇瞥见谭妒非话声一落,即冲破三老包围,跃身过来,心里又喜又惊,又是好笑,忙道:
“当心老贼的百毒寒沙!”恰周丧门吊客三人追了过来,急挥金精剑一拦,左手一掌劈出。
丧门吊客冶笑一声道:
“小贼能接我六人半刻,就准你天下第一!”
余树奇才说得一句:
“这有何难?……”忽又闻一声惊呼,骇得叫一声:
“田叔叔!”虚撇一剑,即向声源来处扑去,瞥眼间,即见一位道装人物已是披头散发,左臂鲜血淋漓,也不问那道装人物是否田毓方,宝剑一挥,已横断两人,这才问这一句:
“道爷可是我田叔叔?”
要知碧芙山庄除了十几位老人武功卓绝之外,余下一班庄汉,个个也是强手。田毓方激战多时,先被敌人刺了一剑,由于那声厉呼才把余树奇召来。
余树奇到了厮杀的场所,见的尽是道士,一时想不到田毓方戴起黄冠,虽然自报姓名,好待田毓方先招呼他,那知田毓方神智半昏,只知奋力杀敌,再则天下同姓同名的人很多,他认为奇儿已十年前死去,纵使听到“余树奇”三字,也只道是同姓同名,怎敢相认?
及至第二次被敌人削落黄冠,再度惊呼,听到余树奇喊出“田叔叔”,又问他一句,这才悲喜半参,精神振奋,叫一声:
“你真是奇儿么?”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那处来?”十年不相见,莫说生离,早疑死别,这时忽尔相逢,那有不悲、不喜、不痛、不怜之理?但是强敌当前,无暇叙旧,余树奇只说一声:
“正是奇儿!”立又叫道:
“田叔叔!你们带伤者过独木桥,这边由我和谭妹妹来挡!”
田毓方见奇儿不但未死,十年竟学得那样俊的功夫,不禁喜极而泪,嘶声高呼道:
“韦师叔!我们退回去好么?”
余树奇正在迫杀敌人,忽听田毓方高呼师叔,纵目看去,郎见一位老道长啸一声,自己也忙叫:
“妹妹过来!”
谭妒非听得余树奇唤她,嘤了一声,立即纵步回头。
碧芙山庄的人已死伤不少,见敌人要走,那里肯放?
方士哲凛若天神般大喝一声:
“一个也休放走!”
那些庄汉想是在淫威之下已久,被方士哲一喝,明知是死,也得向前冲来。田毓方和他的同伴刚将伤者扶起,见状又年迫放下,待与碧芙山庄的人再厮杀一场。
余树奇急喝一声:
“列位速退,这里有我兄妹便够了!”谭妒非听他当众叫唤得恁般甜蜜,也接口叫一声:
“杀!”双剑反卷敌阵。
原先发出啸声的老道敢情是田毓方的师叔,这时也气概昂藏地喝道:
“道通!道玄!你等率众先退,我和两位小侠断后!”长剑一挥,也反扑上去。
余树奇一看敌方除了方士哲和几位老人不算,单讲壮汉就有三四十人,方士哲先前敲锣之后,每一间的门户俱已洞开,各有三四十人小心翼翼由路上奔来,若果让那伙人到来,岂不愈杀愈乱?当即俯身抓起一把泥土,用重手法向敌阵一洒。
方士哲和南岳五老等一班高手对余树奇大有顾忌,所以余树奇一举一动尽落在他的眼中,一见沙石洒出,立即腾身而起,伹那些庄汉个个被沙石射得如同钢针刺体,在呼痛声中,登时四散。
余树奇三人趁机进击,又和方士哲几位高手打成一团。眼看田毓方一行负死扶伤,通过独木桥,忽又闻远处传来一位老妇的声音喋喋狂笑。
那人内力充沛,但双方听她嗓音十分陌生,全都为之一怔。
…………………………………
第十四章 嫁 祸
那笑声十分凄厉,恍若神号鬼哭,由得这时正是白日,听的人也不禁毛骨悚然。那笑声渐来渐近,但各人向声源方向看去,并未看到有人。
双方竟因那突然而来的笑声,暂停眼前的搏斗。
余树奇望了谭妒非一眼,见她骇得脸色有点苍白,再看敌人方面,方士哲脸色最是难看,身躯摇摇欲坠。
在这时候,倘若余树奇忽然进招,方士哲定被一剑刺个对穿。但他紧记到当面之敌乃是恩师方蓉的老父,决不可由他自己予以诛杀。
余树奇又回顾并肩御敌的老道一跟,只见他眼似铜铃,发直地瞪紧敌人,似已失去魂魄。
再转头向后,看田毓方诸人,则俱停下脚步,竟没一人想到应该趁机逃生。
那人使用的到底是“降魔神音”还是“夺魂魔音”?余树奇曾听他姑姑说过,这两种异音,均非常人禁受得起。此时他由敌我双方各人的神情看来,知已被那老妇发出的异音所夺,只因自己功力较深,才勉强保持心神平静,急运用丹田真气,春雷似暴喝一声:
“快走!”
他这一喝,竟将那凄厉的笑声压断,谭妒非惊得跳了起来,迷惘地喊一声:
“杀!”老道人也被余树奇这一声断喝惊醒,但他尚不明由何处来的喝声,竟惊得倒跃一步,敌方也同时一声惊呼,纷纷倒退。
余树奇志在掩护田毓方诸人远走,好询问有关的家事,见谭妒非喊杀,急一握她玉腕道:
“我们快走!”
谭妒非手腕被握,心胆陡壮,人也清醒,随口说一声:
“好!”正待举步,那知眼前一花,一位白发毵毵的老妇已飘落面前,问一声:
“方才是谁喝断我的神音?”
那老妇的口气居然十分和缓,任凭是谁,也不相信方才那凄厉的笑声,是由她发出。但她忽然现身,方士哲面色登时惨变,乘着她问话的时候,奋力一跃,竟倒退十余丈,脚尖才一着地,即刻拔步飞奔。
那老妇冷哼一声道:
“你还想跑!”话声一落,人已飘然而起,只见她像一缕轻烟扑向方士哲,立即听到一声惨呼,方士哲已伏到地上。
南岳五老见状,一声吆喝,同时扑向老妇,五般兵刃同时进招,刀光棒影,将老妇围在核心。但那老妇仅凭双臂频挥,一阵阵掌风竟迫使五老作风车般旋转,无法攻进身前。
余树奇看那老妇不但掌风凌厉,而且招式十分怪异,正在心里暗惊,忽闻远处娇呼一声“婆婆!”即见一条红影如风一般奔来。余树奇认得来人正是宋敏,心知一被她缠上,又是没个完的,急说一声:
“走!”挽着谭妒非飞奔过桥。
但那宋敏早就看到余树奇,又高呼一声:
“婆婆!你怎么和别人打起来了,该捉下那小子呀!”
余树奇见她居然恩将仇报,不禁暗怒,无奈那老妇确是太强,若与老妇对打起来,碧芙山庄诸贼未必不乘危出手,田毓方那伙人定难幸免,只好厉呼一声:
“田叔叔快走呀!”
田毓方与同来一伙道人连带他的师叔也被那老妇的奇技吸引得全神贯注,竟忘了那老妇是个厉害的人物,此时听余树奇一呼,才惊醒过来,他那师叔也急喝一声:
“快走!”一伙道士直如旋风卷叶般回头狂奔。
余树奇虽然喝叫别人逃生,知不是他断后,田毓方诸人也不能远遁,因此,与谭妒非落在众人后面,却听那老妇喋喋怪笑道:
“小妮子不必心急,是你的就依旧是你的,别人还能够抢去不成?待婆婆收拾这几个老儿,再帮你掳野郎便了!”她居然不理会宋敏,仍与南岳五老打个不休。
但她末后那一句话,被余树奇和谭妒非听起来,全觉不是味儿。即那宋敏也“呸”一声骂道:
“婆婆老不正经,他是谁的野郎了?”
谭妒非粉脸一红,对着余树奇恨恨道:
“这样一个淫贱,你怎会认得她?”
余树奇见田毓方一行走进树林,也随后进去,并将认得宋敏的经过对谭妒非说了,接着又道:
“在神驰桥第一次见面,我早知她嘴贱,只因欲往迷云谷,只得与她同行,不料她竟死缠不休!”
谭妒非说一声:
“下回遇上,我可要槌她一顿!”
余树奇好笑道:
“你又错了!”
谭妒非愕然道:
“我怎的错了?”
余树奇笑道:
“阿姨怎样替你取这个名字来?”
谭妒非登时又羞又恼,叱一声:
“你胡说!”不道这一声叱得过份大声,给走在前面的田毓方听到,以为是两口子吵架,也叫一声:
“奇儿!你怎敢欺负你妹妹了?”这一问,可把谭妒非臊得满脸通红,轻轻“呸”一声道:
“你这位田叔叔也是怪人,还没替我引见哩!”
田毓方敢情在这时记起尚未引见,并急于与余树奇叙叙别情,恰也退到后面,叫一声:
“奇儿!给你引见我师叔神剑子!”多少年来,他已认为这位谊侄粉身碎骨,所以回家摒挡一切之后,又束装就道,打算先由永州六贼找起,逐步追查替飞龙寨卖命的黑道人物到底多少,与及飞龙寨要惨杀故主义兄余立一家的主因。
那知永州六义平时期世盗名,被田毓方一阵杀了三义,伤了一义,惊得抱头鼠窜,不知田毓方是否已死,竟连躲数年,不敢露面。
田毓方寻他不着,只好再返汤阴凭吊通天笔余立的故居,但见好好一座大庄院,只剩下断墙颓井,若非久居当地,几乎不能辨认。
相距半里之遥,有一处破落的农村,田毓方进村探问,获知余家庄被贼人纵火,事后查看,只剩下几十具焦头烂额的尸首,也辨认不出谁是谁来。但该村居民还算懂事,造成几十个坟墓,将每一具尸首连同兵刃分别安葬在里面,以待余庄主的后人来发墓辨认。
田毓方听村民所说,发觉那些尸首的数目,比余立一家人还要多出一倍以上,想起自己并非余家后代,不便发墓辨认,只好请村民指引墓地,买了纸马香烛,每一座坟都拜了几拜,然后洒泪离去。
本来他已知对头的主脑人物是飞龙寨主活龙神刘楚生,但飞龙寨确是卧虎藏龙之地,若能与刘楚生拼了死活,虽死也可追随知己于地下,只怕未见仇人身先丧,徒然暴虎凭河,无济于事。
田毓方忖度义理,衡量轻重,决定暂不作为友报仇的打算,为了隐藏形迹,戴上一顶黄冠,穿起道袍,改名换姓,结交江湖异侠,静待水到渠成,一举歼尽飞龙寨的仇敌。那知他在江湖上遨游的结果,竟打听出当年他叔叔田明并非无故失踪,好像还是他舅祖的表弟方士哲所害。
当他无意中获知这消息,不禁大吃一惊,但也将信将疑。因为田明失踪的时候,田毓方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但他成名之后,确看不惯碧芙山庄人骄马横,连到邀约江湖同道的事,也不愿意去找方士哲,此时待往探询,又觉事隔多年,并无佐证,这话何从问起?
他再回家乡,向长辈问起田明的事,获知他这位叔叔会与方士哲的女儿十分要好,于是,更加破解几分疑团。
但这事仍然不能鲁莽,碧芙山庄在江湖上已是藉藉有名,单人独马去闯,说不定方士哲翻脸不认人,连性命也要赔上一条。
田毓方行走江湖多年,深知武林人物最忌讳武林人物无端造访,但他在族中要找出有勇有谋的人往碧芙山庄刺探,可说是难于登天,迫无奈何只得自具亲眷名帖,登门求见。其实,田毓方那“九宫剑客”的名头,早传入方士哲耳中,见他具帖拜候,也虚套地招待几天,田毓方一再不得要领,也只好告辞回去,不料走到半途,即被人袭击,若非武艺高强,只怕已经丧命。经过这一来,田毓方深深体验到“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的苦处,想起师门能手不少,立又赶往黄山,拜谒师叔神剑子洞明道长,死心塌地充当道士,痛下苦功,学剑三年,另由同门继续打听消息。
果然人多好办事,日久见真情,田明失踪的真象,竟因田毓方到达碧芙山庄,刺激起方士哲回忆往事,无意中向他女婿女儿叹息,被下人听到认为新奇的消息,秘密竞传,竟远播庄外。
田毓方由同门转告这段真情,恨不得立将方士哲一剑两段,还是神剑子年老持重,劝他稍待时日,飞檄召集同门,才抗得过碧芙山庄。不料等待半年下来,同门虽已召集不少,但一与碧芙山庄对起仗来,仍是相形见绌,要非余树奇和谭妒非及时赶到,只怕黄山派也所剩无几了。
这时,田毓方虽见余树奇大难不死,而且学到超凡的艺业,否极泰来;理应喜欢才是,但他见人恩人,声音里仍免不了嘶哑。
余树奇多年思念他这位田叔权,见状那还能忍?只听得“奇儿”两字,立即悲呼一声:
“叔叔!”并未听清田毓方下面说的什么,便扑上前去,抱头痛哭起来。
神剑子见田毓方也是泪流满面,忙道:
“道玄先劝小友止悲,此地距敌尚近,不是哭的时候。”
田毓方蓦地惊觉,急劝慰余树奇,彼此引见,边走边说,到了傍晚时分,行达一处小镇。
余树奇听说父母骸骨难辨,又痛又恨,呜呜咽咽由田毓方挽他到达镇口才止住悲声,突然问一声:
“田叔叔!你们可是要回黄山?”
田毓方被问得怔怔地望他师叔神剑子。
神剑子道:
“日里和碧芙山庄厮杀之后,本门弟子受伤不少,打算先回黄山疗治,再邀约我师兄弟正式拜庄,决一胜负,小友此问,莫非还有别的事么?”
余树奇点点头道:
“晚辈还有一位阿姨失陷之后,始终未见脱险,也不知她是否能够脱险,所以想和谭妹妹回碧芙山庄看看!”
神剑子道:
“那也要吃饱再去才是!”
余树奇道:
“只怕那时候便来不及了!”
神剑子苦笑道:
“若说来不及,只怕早就来不及,也不争在此刻!”
余树奇尽是不肯。谭妒非突然道:
“我们随便买点熟食,带在身上,边走边吃还不是一样?”
这个意见获得大家赞同,由谭妒非进镇买物,余树奇却面显愁容道:
“田叔叔!只怕你明叔的仇很不好报了,而且黄山各位道长,也休再与碧芙山庄为敌才好!”
神剑子一惊道:
“小友此言何意?”
余树奇长叹一声道:
“方士哲正是恩师之父,恩师天性最孝,当年被她父亲斩去双腿,投下迷云谷尚无怨言,于今艺业通神,若有人杀她父亲,恩师岂肯甘休?万一恩师为报父仇而亡身,则晚辈又得将师仇担当在身上,而与田叔叔为敌,这样循环报复,恩怨难分,怎生区处?”
各人听余树奇这样解释,不禁默然良久。田毓方不觉喟然长叹道:
“奇儿!你说的确有道理,但我明叔的事,难道就罢了不成?”
余树奇道:
“方才那怪老妇将方士哲打倒地上,不知是否已死。若是死了,田叔叔的仇自然不用再提,若是不死,将来再慢慢想法子。伹像方士哲这种人,作恶多端,也许还得罪道中人,若被黑道中的高手将他杀了,岂不省事?”
田毓方终觉自己不能手刃亲仇,难以快意,正在沉吟难决,神剑子忽道:
“道玄既是三清弟子,为何这样想不开?须知人终有死,方士哲死于你手,与死于他人之手,有何两样?”
这几句话恍若醍醐灌顶,田毓方忽然惊悟,连声称是,接着又唤一声:
“师叔!弟子想和奇侄再走一趟,可………”
神剑子笑道:
“你尽管云游,明年你师开关再到黄山便了,不过,你得时时抑制无明火,休轻举妄动为是!”
田毓方唯唯应承,余树奇也想详知往事,巴不得田叔叔和他一道走,满心喜欢送神剑子一行进镇,恰遇谭妒非购物回来,三人又向碧芙山庄奔去。
银河耿耿,星斗满天,虽然没有月色,伹在繁星照耀之下的大地,十丈内依稀辨出人影。
就在这秋风撼树,寒蜚哀泣的旷野里,三条身影恍若夜枭逐雀,在树顶上疾掠。
那正是余树奇、谭妒非和田毓方三人,他们为了打探平若生死的详情,又赶回这曾经拼过生死存亡的碧芙山庄。
余树奇和谭妒非轻功虽速,但因田毓方赶不上,只好略缓去势,齐头并进。由其如此,而迅速的程度已非常人能及。
这时碧芙山庄厮拼已经停止,宋敏和那怪老妇已不知往何处去,庄上每一间屋子都透出柔和的灯光,日间一场凶杀,彷佛已被遗忘。
二更甫过,余树奇三人已跃过小溪,藏身在芙蓉花林里面,贴地倾听,似觉有人走动。
余树奇心知一离花丛,便是步步有险,存心待那人到达,出其不意将人擒下,以便鞫问庄上的虚实,和平若到底如何。
因为各人俱已知道庄主方士哲和自己都有一点干连,若非平若危急,还是以不露面,不厮杀为上策。
花丛外面确是有人走动,但那人仅是远离花林数十丈之地来回踱着,对方偏不肯辱临花丛,害得余树奇三人虽像狸猫捕鼠,作势待扑,亦无奈之何。
谭妒非候了多少时刻,见那人总不肯前来,不禁着恼道:
“干脆去把他拖进来就是!”大姑娘性急如火,也不待参详,说做就做,只见她略一躬腰,身子已疾射出去,脚尖轻点地面,再度跃起,相距那人仅余数丈。
那人浑似不觉,仍是一步一地踱着。
谭妒非暗骂一声:
“好生大胆!”中指一弹,一粒相思豆已疾射那人背后,同时又扑上前。
余树奇久居迷云谷,目力回异常人,但相隔数十丈,而且那人确是来回踱着,也不能辨出是假是真,只因谭妒非已经跃出,为了怕她有失,也急纵身出林,待到达半途,才认出是个冒牌货,情急之下,顾不得惊动别人,大叫一声:
“使不得!”脚尖一压,飞纵而起,企图赶在谭妒非的前头,但仍缓了一着。
谭妒非志在擒人,发出豆粒打穴,已一扑而上,舒开玉掌,擒着那人衣领往上一提。她这一提,那人的身子随之往上一动,立又下沉,连带谭妒非也带落地面,立即听她一声娇呼,仰身倒下,芙蓉山庄也同时灯火通明。
余树奇大吃一惊,顾不得男女之嫌,顾不得有田叔叔在旁窥见,抱紧谭妒非奔回花林。
田毓方正欲随余树奇身后出林,骤见此变,不禁一愕,急问:
“谭姑娘怎样了?”
余树奇此时那有暇答话?只说一声:
“我们走!”即脚不停留,一路飞跃过溪,奔向山岗上面,将谭妒非放在地上,只见她星眸紧闭,气息急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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