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景帝纪事之盛世繁华[新版]-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再加上卫敏时每每在家学里与人打架,起因十之八九都和卫敏文有关,卫敏文虽然对他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习惯颇为无奈,也不能真的扔下他不管。
至于被打的那几位,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却都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敢怒而不敢言。
这两位一位是永宁侯世子,一位是忠义侯幼子,都是老侯爷老夫人那边心尖上宠着的人,就算他们要仗势欺人,旁人也找不到说理的地方,更何况他们打架的理由,若被大人知晓,回去恐怕都要再挨一顿打的,所以这亏他们只能吃定了。
“敏文哥哥今日下学了,要回哪边府里去?”卫敏时收拾好了,不耐烦地卷着袖子,问他。
卫敏文偏过身,帮他把袖子卷好,免得他待会儿写字的时候不方便。
整理好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卫敏时。
洗干净换整齐的小霸王,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又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只要他不说话不乱动,众人很容易会被他的表相蒙蔽,以为他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这大概也是他性子这么急躁,屡屡闹事,却至今还是被人宝贝着的原因之一。
“还是回祖父祖母那里。”
皇帝不日归京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京里,只是具体时日还不清楚,他的父亲自然很快也要回府了,不过就算他的父亲回来了,卫敏文的生活也和过去没多大区别。
永宁侯府占地宽广,布置奢华,可惜除了家里的管家奴仆住着外,这座府邸的主人,住在府里的时间屈指可数。
卫敏文做了他好几年的儿子,真正和他相处的时间,实际上两个手掌就能数得出来,偶尔一起用顿晚膳,还是在祖父祖母那里。
虽然没人管头管脚的日子,真的很舒服,但是有父亲和没父亲,基本上一个样,也是让人很郁闷的。
虽然卫敏文自觉他已经长大了,早就过了需要别人紧紧盯在他的屁股后面,告诉他该干什么的日子,虽然他每每告诉自己,不用太在意这些,反正那或许根本就是他的便宜父亲,但是父子两人,相处的时间这么少,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
“以后别再为那些闲话打架。”
这句话是卫敏文在每次热闹结束后必说的话,当然他家的小霸王,每次都会乖乖点头,到了下次又会忘到九霄云外,以至于每隔几日,这家学里面就有热闹可看。
有些话,大人不敢说,但是孩子们无知无畏,什么话都敢说。
卫敏文自然听到过无数不好听的话,有关他的父亲,有关他自己。
卫家对这件事很忌讳,若有奴仆私下议论,都会被重责。
不过背后论人长短,是人之本性,再严厉处置,也会有漏网之鱼,何况自己家里可以禁,旁人的嘴巴长在旁人身上,又怎能禁得了,若一个个计较过去,哪里计较得过来,所以他也只能当作没听见,不过他家的小霸王通常忍不下这口气,每次都要大打出手,闹个人仰马翻,才肯罢手。
等这番热闹终于歇了下来,家学里的先生也休息完毕,回来上课了。
卫敏文一直很欣赏这位先生,每次卫敏时大闹学堂,这位先生永远都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这份装聋作哑的好本事,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接下来,先生在前面之乎者也摇头晃脑,卫敏文在下面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实际上他是在神游太虚,而他旁边的卫敏时,则拿着笔,不知道在涂抹些什么。
好不容易,先生嘴里“下学”两字出口,卫敏时迅速把笔往桌上一扔,也不等书童们收拾好东西,拉着卫敏文的手,就往外走。
“卫敏时,你几岁?”卫敏文哭笑不得地望了眼彼此牵着的手。
又不是小娃娃,需要手拉手吗?难道还怕走丢了不成?
“嘿嘿嘿……”卫敏时傻笑着,不答话,只管往前走。
卫敏文拿他这无赖模样没办法,最后只能由着他去了。
当下,他俩一起回了忠勇侯府,去老侯爷老夫人膝下承欢撒娇。
过了两三日,卫敏文抽了个空,回了永宁侯府一趟。
世子回府,永宁侯府中的大小管家,各院管事,还有忙完秋收后上来的田庄各管事,统统都候在理事厅外面,等着世子一个个召见问话。
这也是卫敏文对他的父亲很有怨言的地方。
不带这么欺负小孩子的,哪家的小孩子会在连自己都管不好的年纪,就需要管起这么大一个家,就需要操心这个家的里里外外人情往来?
偏偏这么欺负小孩子的事,他的父亲做得出来。
他们住进了永宁侯府没过多久,父亲就把管家的重任交给了他,美其名曰他公事繁忙,对家事有些力不从心,亟需儿子来帮忙,实际上卫敏文觉得父亲肯定是头痛那些琐碎的事,才会一股脑儿丢给他来做。
问题是他操心头痛,别人操心难道就不会头痛吗?
卫敏文也同样头痛,但是他没有父亲甩手不管的好本事,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把父亲的话当做一回事,最后还是被他那万事不管的潇洒姿态惊呆了,再加上后来又发生了许多其他的事,他只能管起了整个家,这一管就脱不开手,一直管到了现在。
虽然父亲出门在外,他经常住在祖父祖母那边,不过每隔几日,他就要回这边府里一趟,管管事,住上一夜,由着父亲那样甩手不管下去,这府邸恐怕早就被人拆着卖了。
世子在上面翻看账册,除了大管家卫来站在他旁边低声说两句,下面有头有脸的管事们,都屏声呼吸,小意等候着世子可能会有的问话。
这府里的一大一小两位主人,住在府里的时间虽然不算多,但是他们的脾气,这些管事们早就摸透了。
侯爷脾气很好,犯了错通常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栽到世子手里,那是你自己不长眼,怪不得别人,这是卫敏文管家几年,府里众人早就明白的道理。
特别是侯爷不在京里的时候,大家的皮都要崩紧点才行,免得犯了事,连求救的人都找不到。
一个侯府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有几百件,真要所有的事情都管过去,卫敏文每天都坐在这里才差不多,所以不重要的事,他基本上都放手让大管家做主了,他要做的不过是查查出入账,决定大笔银钱的动用,至亲挚友的人情往来,以及开源节流等等重要的事情。
田庄上的收成是这府里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几座山头的产出今年都很不错。卫敏文将那些管事叫进来,问了一些话,又勉励嘉奖了他们一番。
赏罚分明,才是驭人之道,这个道理,很多年前卫敏文就明白。
田庄上的账册查过以后,卫敏文开始查阅府里上个月的流水开支账,偶尔会问下面的众人几句。
这是这些管事们最紧张的时候。世子的问话通常没有关联性,东一句西一句的,但是以前犯到世子手里的那些人,就是被这么问出来的。
一来二往的,就算没做亏心事的,到了这种时候,也会忍不住紧张起来。
这次,卫敏文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问完话,就放众人走了,然后他和大管家两人,对很快就要到来的年节人情往来,敲定了一些细节。
府里的其他事情还好说,只要开头理顺了,以后按例做就行了,只有这件事比较麻烦,不重要的那些人家,还有例可循,重要的至亲挚友间的人情往来,是一件最让卫敏文头痛的事,送什么还什么,如何用最少的代价讨人欢心,可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他对某个人的怨念,就会忍不住直线上升。
※※※※※※※※※※※※※※※※※※※※
第七章 华佗再世
皇帝班师回朝的行程,本来很顺利,却不料,途中皇帝得了一种怪病,随军的太医久治不愈,越发严重,行程就此耽搁了下来。
按照原先的计划,年前回到京城,时间上绰绰有余,结果现在都十二月二十了,御驾还停留在离京城几百里远的某个小镇外的行宫里。
这一日午后,卫衍揪了个空,带着人出了行宫。
他站在小镇的街头,一方面忧心皇帝的病情,一方面挂念多时未见的家人,一方面还被小镇上热闹的年前氛围分去了心神,一心三用,不可谓不忙。
“左边高了……右边高了……左边……右边……阿爹是笨蛋……”小镇集市一隅,有一人家,父子二人正在大门口贴春联。
父亲站在长凳上贴,儿子站在下面指挥,也不知道是父亲在乱贴,还是儿子在乱指挥,贴了半天,还是歪歪扭扭不得齐整,急得才及腰高的小娃儿涨红了脸,跺着脚埋怨自己的阿爹是笨蛋。
卫衍看着觉得有趣,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直到那父子二人,贴完春联进了屋,他才想起今日出来的目的。
在奉城的时候,他被一堆人纠缠,没心思弄这些东西。前段时日,他们忙着赶路,始终没有时间。现在皇帝要在这里养病,他倒是有了空闲。
只是昨夜皇帝这里不舒服,那里很难受,一直折腾到半夜才肯歇下。
今日清晨,皇帝醒来了,又说他的病情加重了,不能起程,还得继续休养,卫衍没有办法,只能陪着皇帝腻歪了半天。
一直到了午后,皇帝歇息了,他才能抽空出来一趟,置办点节礼土仪。
小镇虽小,物产颇丰。
卫衍购置了瓜果干货蜜饯等物事,准备回去讨儿子欢心,又替家中诸人也备好了礼物,一并交与随从,然后他开始在集市上东张西望,流连忘返。
他走着走着,看到集市上有一处卖春联的摊子,蓦然想起刚才那对父子贴春联的温馨场景,他心中一动,暗暗幻想了一番回去以后与儿子联手张罗春联的热闹景象,很快止步不前,在摊子上挑起了春联。
摊子的主人是一老秀才,春联上写的都是些应节的普通词句,不过那老秀才写得一手好字,再说卫衍买来只为图个热闹,并非为了精巧别致,自然不介意那条幅上写的内容有没有新意。
当下,他挑了几幅春联,又挑了几个“福”字,还没来得及示意跟着的人付钱,就看到皇帝身边伺候的人,急冲冲地寻了过来。
那人见了他,行礼后,附到他耳边低声禀告:“侯爷,陛下醒了,在找您。”
皇帝正在病中,比平时更加不讲理,卫衍稍微晚去片刻,恐怕就会有一堆麻烦,所以他这句话,简直比急令符还管用,卫衍听了,根本不敢有任何耽搁,直接把东西都扔给了随从,翻身上马,迅速赶回了行宫。
他一进去,就看到皇帝寝殿外面跪了一堆人。
“疼……一群废物……都给朕滚……”稍后,卫衍听到里面传来皇帝的呼痛声和斥责声。
平时皇帝就算再难受,也不曾呼过痛,最多是抓着他不放,整日里要他陪在身边做这做那,有时候兴致好到卫衍忍不住要去怀疑,皇帝是不是在装病。
这下子连“疼”都叫出来了,看来不是在装,而是真的很严重。
卫衍心中一急,再也顾不得往日谨遵的种种礼仪规矩,不等人通报,就直直闯了进去。
“陛下……”
景骊听到他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心里就后悔了,急忙挥手示意正在给他换药的随行太医们都下去,然后拉过卫衍的手,将他抱在怀里使劲安抚:
“不要担心,已经不碍事了,是刚才他们换药的时候毛手毛脚,才会弄疼了朕。”
卫衍听了他的话,心中依然担心不已。
他偏过头去,仔细观察皇帝露在外面的脚趾头,其他四个脚趾头都是红润的粉色指甲,唯有大脚趾上的指甲是厚厚一层枯黄色。
他想到十指连心,平时稍微碰破点皮,就会钻心地疼,脚趾头自然也是同理,又想到他曾经怀疑过皇帝是不是在装病,心中更加难受。
“臣给陛下换药好不好?”他以前觉得太医们比他更适合换药之类的活,就没有插手,现在既然这些人毛手毛脚,会弄疼皇帝,他自然不放心让他们来,要自己动手了。
卫衍要动手服侍他,当然是好事。
不过景骊看着卫衍低头细心为他上药,脸上是掩不住的心痛,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些负疚感。
他的脚趾甲看起来似乎很可怕,其实疼得不是很厉害,不过他转念想到卫衍前段时日,曾在他跟前念叨过的那个从大年初一排到十五的走亲访友安排,就怒从心起,心里的负疚感顿时减少了许多。
整整一个年假,从初一到十五,整整半个月,卫衍竟然没有专门空出一天来陪他。这种不把他摆在第一位,还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的事,谁遇上了都会怨念丛生的,就算他没病,都会被卫衍气出病来,更何况他原先就病着,现在这病当然更严重了。
换完药,卫衍洗了手,开始帮皇帝一起处理京中快马送来的那些急奏。
如往常一般,皇帝半眯着眼,舒舒服服地倚在榻上休息,卫衍取过案头的奏折,打开,先念奏折上的内容,再把皇帝说的话写上去。
仿照皇帝的笔迹,简单常用的那些字,卫衍已经学得足可乱真,要写的内容多了,他还是会有点心虚。不过大部分奏折,只要批示那些套话,基本上没出什么岔子。
卫衍前几日还在奇怪,皇帝明明是脚上的病,手又没病,为什么连字都写不动了?
不过有了刚才这一吓,他做这些事,顿时变得心甘情愿任劳任怨起来。
忙碌之余,他还时不时地给皇帝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只把皇帝伺候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这才是生病该有的待遇!
要是卫衍能一直这么温柔地照顾他,他宁愿脚上的病永远好不了,永远猫在这个地方不能回京。
景骊尝到了甜头,心里暗暗得意,刚才萌发的那点负疚感,立即烟消云散了。
不过,这世上总有些人比较不长眼,很快就要来破坏他的好心情。
他刚想说躺得难受,想让卫衍来给他揉肩的时候,外面有人通报,说请来了一名神医。
“他们是神医?”景骊冷眼瞪着跪在面前的一大一小,表情很不悦,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他们是神医?”卫衍惊愕地望着面前的一大一小,神情有些呆滞,语气干巴巴的。
太医们千辛万苦请来的所谓神医,就是他刚才在街头看到的那对贴春联的父子。
卫衍虽然不想以貌取人,但是一个面相憨厚短打打扮的壮汉,与一个只有及腰高的小娃娃,这样的组合,他真的没法把他们和神医联系在一起。
“神医?朕看是江湖骗子。卿等可知,欺君是死罪。”景骊一万个不乐意他的病被人看好,所以对方哪怕仅有一点神医的可能性,他都不愿冒这个风险,马上就决定先发制人,将人吓退。
“陛下明鉴,臣等仔细打听过了,这镇中居民口耳相传,这人确实是神医。臣等无能,无力根治陛下的冗疾。臣等恳求陛下,就让此人来试试,若无效,再治臣等的罪不迟。”太医们齐齐哀求。
“陛下明鉴,草民石大牛,这是小儿石青。草民绝不是江湖骗子,草民家在这双石镇世代行医,虽不敢吹嘘药到病除,但是在治疗顽疾上面,也是略有一点心得的。”被皇帝说成江湖骗子,壮汉很不满,不卑不亢地进行了辩驳。
“阿爹才不是骗子。”总角之龄的小娃娃,也对“骗子”这个词非常愤慨。
“陛下,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试试?”卫衍觉得试试也不是坏事,皇帝的脚疾拖了许久,至今没有好转的迹象,万一能被此人看好,也是幸事。
景骊很想说不,不过面对卫衍殷殷期盼的恳求目光,他实在不忍心让卫衍失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了皇帝的许可,石大牛才敢上前来诊治。
皇帝御驾在此,双石镇上的居民都略有所闻,传说这里是景家祖先的发迹之地,是真是假如今无人知晓,不过双石镇外的行宫确实存在,很多人也就信了这个传说。
在来行宫的路上,太医们已经把皇帝的病情详细描述了一遍,石大牛心中稍微有了点谱。皇帝原先一直在极南之地行军打仗,南方多湿气,而且行军打仗沿途奔波,引发这类脚疾的可能性很高。
现如今他上前来诊治,乍一看,瞬间就呆住了。皇帝的脚趾头,竟然被白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本来可能就是湿气引发的脚疾,还包成这样,得不到通风散热,怪不得始终好不了。
他急忙解开白布一看,果然与他料想得差不多。
不过这类脚疾的确是顽症,不好治,而且复发的可能性极高。他拉过儿子,两人叽哩咕噜说了一通,然后又和太医们讨论了一通旁人听不懂的话,才去旁边开方子。
方子呈上来,先到了卫衍的手里。他仔细看了一遍,眉头却皱了起来。
这张方子上用的东西,都是寻常民间物事,酒啊醋啊面粉啊这类的东西,这样真的能治好皇帝拖了这么久的病?
景骊看到他面上的不豫之色,示意他把方子呈上来。前面那些东西,也看得他疑窦丛生,不过看到后面那些注意事项,他却心中一动。
“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药,连用一个月?”景骊问下首的石大牛。
“是,夜间可适当间隔长一点。这个方子用法是很麻烦,不过惟有这样,才能彻底根治。”石大牛以为皇帝是嫌麻烦,急忙解释道。
“一个时辰换一次药,他们都毛手毛脚的,经常弄疼朕。”这一次,景骊的话是对卫衍说的。
下首伺候的众人,听到皇帝在那里睁眼说瞎话,都忍不住偷偷抹了把冷汗。
“臣来换。”卫衍不明所以,见皇帝神情可怜,马上应诺。
一个时辰换一次药,连用一个月,卫衍自己说要给他换,就意味着天天不能离身。现在是十二月二十,一个月后就是正月二十,年休的时候霸占卫衍的目的完全达到。
偶尔看卫衍可怜,放他出去陪家人一两天,卫衍反过头来还要感激涕零。如此好事,就算这人真的是骗子,这方子完全是在唬弄人,也值得一用。
“先生果然医术高明,堪称华佗再世。”景骊点头首肯,大加赞扬。
因为惟有这么说,才能让卫衍对这个方子深信不疑,才会按照方子上的种种事项照办不误。
皇帝金口玉言,石大牛瞬间就从江湖骗子,翻身为华佗再世,这样强烈的反差对比,愣是让他当场呆滞,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俯首谢恩:
“陛下谬赞,草民惶恐。”
“石先生不必自谦,今日先赐千金,等他日朕的脚疾痊愈后,自会命人送一‘华佗再世’的匾额过来。”用千金来达到他苦思冥想装病拖延才能达到的目的,这笔生意不亏。
石家父子谢恩离去,景骊在心中暗暗得意了一番,回过头去却发现卫衍的神情有些黯然,他顺着卫衍的目光,向窗外望去,外面宫道上,那个小娃儿似乎在撒娇,要父亲抱,石大牛拗不过,将他抱在肩头往外走去。
“你家那个忤逆子,是你宠过头了,合该狠狠教训一顿,就老实了。”景骊马上意识到,卫衍必是因这番景象,想起了卫敏文,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卫敏文那个臭小子,明显是被卫衍宠过头了,先前那个臭小子几次三番坏他的好事,他为人宽宏大量,没和那个臭小子计较,现在竟然连他的人都敢欺负,真是他想不计较,都不行了。
这么想的皇帝陛下,很明显又把某些事故意忘掉了。
比如,当日他不是没计较,而是努力计较了,却因卫衍被那臭小子说得反戈了,以至于没能成功。后来他略施小计,就整得卫敏文陷入了家务琐事的大坑,至今还被埋在坑里,怎么爬都爬不上来呢。
“陛下想到哪里去了,敏文是个好孩子。”儿子是个好孩子,但是儿子和他不亲近也是事实,每次看到这种父子亲热的场面,卫衍就开始反省,他真的是个失败的父亲,这次回去以后,他一定要好好补偿儿子。
“算了,不说这些了。有了这药方,朕的病显然已经无碍了,明日就启程回京吧。”卫敏文是景骊不愿在卫衍面前多提的人之一,所以他很快转了话题。
既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继续在这里拖延时间,就没有必要了。
“是,臣去准备。”
南征大军一部分留在云州,另一部分早就各自归营,此时在这双石镇上的,除了随行的官员侍从,就是禁军侍卫,人虽少,也有两三万人。
幸好众人都早早盼着拔营回京,与亲人团聚,卫衍把明日启程的命令传下去后,众人迅速准备起来,第二日就如期开动了。
第八章 自食其果
皇帝在这双石镇外的行宫里面,故意耽搁了好几日,他们这行人,要在年前回到京城,时间上而言,就变得非常紧迫了。
随行的官员商量了一番,随即来请示皇帝的旨意,最后决定全体骑马,轻装急行。
“臣以为不妥。”卫衍当时就强烈反对这个决定,因为他觉得骑马可能会影响皇帝的病情。
可惜他的反对无效,因为最后做决定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把他的反对当一回事。
“不碍事,朕没有这么娇贵,就这么一点点小病,怎么不能骑马了?”景骊不以为意地驳回了他的反对,其他人对卫衍的担心,也没当一回事。
知情者知道皇帝在他面前夸大了病情,真的没担心,不知情者跟随皇帝行军在外很长一段时间,见惯了皇帝马上的英姿,也觉得他是小题大做了。
无可奈何之下,卫衍只能接受这个决定。
一路上,他跟在皇帝的身边,始终都悬着一颗心,就怕万一有个闪失,还好一连数日过去,什么事都没发生。
有一天,日行百里后,错过了宿头,只能在野外扎营过夜。
两三万人的队伍,整个宿营地的帐篷连绵起伏将近数里,皇帝的大帐在正中间,左右是内侍近卫的营帐,其他人则按照品秩高低,依次向外延伸扎营。
这宿营地是由先锋官孟飞,协同地方官员,赶在大部队到来前准备好的。
到了宿营地,卫衍先与几位负责扈卫的官员,商量好了轮值安排,又按例巡查了各处的防务,才返回大帐。
他进去时,皇帝已经换了常服,正由人伺候着在洗脚,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难受。
“臣早就说过不该骑马,陛下就是不肯听。”
卫衍蹲到皇帝跟前,望着皇帝浸在水里的脚,因为穿了一整天马靴,皇帝的脚看着有些浮肿。这些异常,落在卫衍的眼里,自然万分心痛,忍不住开始抱怨。
“不碍事的。”到了这个地步,景骊丢不起那个脸,就算真的有事,在卫衍面前,他也要强撑着说没事。
这几日长时间骑马赶路,再加上大脚趾上的指甲越长越离谱,表面硬邦邦的像岩石一般,旁边的指甲却开始往肉里顶,偶尔碰触到靴子顶部,就是钻心地疼,偏偏他还要在众人和卫衍面前装腔作势,就算是呲牙咧嘴,也只能在心里面。
“陛下的脚都成这个样子了,真的不能再骑马了,不如明日换乘车舆?换了车舆,换药也方便。”卫衍接过内侍手里的布巾,将皇帝的脚拭干,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再一次建议。
这几日急着赶路,连给皇帝换药都不方便,只能早晚一次,聊胜于无。
“说什么傻话,像现在这般日行百里,再有两日就能入京。若是换了车舆,日行四十里,须有五六日才能入京,你打算在这荒郊野外过除夕吗?”景骊举起手指,在卫衍的额头上轻轻滑过,发现那里多了好些抬头纹,知道他必是担了许多无谓的心,凑过去亲了亲,“不要胡思乱想,整日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若真的受不住,朕自然不会再骑马,难道朕还会委屈自己?”
以卫衍对皇帝的了解,他的确是个绝不会委屈自己的主。
“可是……”卫衍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皇帝温润的嘴唇,在他的额头上一遍遍扫过,更是让他的脑中一阵迷糊,很快,他就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好了,你也累了,先换了衣服,泡泡脚舒爽一下,再用膳吧。”卫衍那些啰里啰唆的话,景骊可以通过封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出来,但是他脑袋中的那些担心,却不能如法炮制消除掉,景骊只能装出一切安好的表象,尽量打消卫衍的担心和疑虑。
这日,睡到半夜,景骊感觉到脚趾头又隐约作痛起来,蓦然惊醒,然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闻着怀中人安稳的气息,开始默想京中的那些事。
京中这些年诸事早就被他理顺,而且他军权在握,自然不怕宵小之辈居心叵测。不过就算这样,依然还是有些麻烦事存在。
太后多年来隐于后宫,虽说已经放权,实际上依然有一定的影响力在那里,况且那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不管是真是假,这孝道他还是要守的,若无必要,他也不想做那些让她伤心的事。
皇子们日渐长大,储位却始终未定,后宫中那些有子嗣的宫妃,自然个个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就算是那般疏疏落落的后宫,隔段时日还是会有些波折发生。
储君未定,臣子们也会有些心思可想。皇子外家,豪门世族,恐怕在储君之位确定前,都会有些小动作。
很多朝臣给他上过折子,希望储位早定,他也知道早点确立储君,可以稳定人心,打消某些人无谓的念头。
不过,他想到他的五个儿子,默默叹了口气。那几个儿子都还不曾达到他心中所希冀的国之储君的标准,看来还须磨练几年才行,目前实在不需要急着立储。
这是他这边的国事家事麻烦事,至于卫衍那边,却也有他的麻烦事。
卫家对此事沉默了十多年,看这情形,大概会继续沉默下去,不过卫衍偶尔在家人问题上死脑筋的时候,他根本就拿卫衍没辙。
还有卫敏文那个臭小子,那个小混蛋,表面上装作是个好孩子,实际上坏透了,经常要欺负卫衍。
因为卫衍对他有着莫名其妙的负疚感,所以在他面前一向摆不出做父亲的威严模样,由着那臭小子欺负。
他看不过眼,多说了几句,卫衍就觉得他对卫敏文有意见。
哼,他当然对那个臭小子有意见,若没有卫敏文,卫衍的满腹心神就会全部放在他的身上,谁也分不去一丝半毫。
当然,这些心里话,他肯定不会说出口,免得被卫衍知道了,要来念叨他。
因为京中有种种麻烦事,所以每次在外的时候,他都特别高兴,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在西山行宫暂住,卫衍都完全属于他,没有任何人可以分去他的注意力。
现在京城日近,景骊想到回去以后,卫衍又要被别人分去时间,分去心神,哪怕仅仅是手指甲那么一丁点,他都极其不舒服,更何况实际上会被分去很多很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