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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之盛世繁华[新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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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皇儿们不是早就都有了伴读?”听了太后的话,景骊奇怪地发问,不明白他的母后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要给众位皇子添几个伴读,到底是何用意?
按惯例,皇子们一般会在开蒙时选定伴读。他记得皇子们应该都开蒙了吧,太后怎么又想起这事来了?
对此,景骊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二十五章 皇子伴读
“陛下近来政事繁忙; 大概忘了珂儿还不曾选定伴读。”太后满脸慈爱地望着一头雾水的儿子,轻声提醒他,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含饴弄孙安享天年的老太太。
“珂儿?”景骊愣了许久,才想起周贵妃前些时候; 的确向他禀告过六皇子景珂今春入学启蒙的事,他当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大概只点了点头; 就丢在了脑后,此时经太后提醒,他才发现他这个做父皇的,似乎对这位皇儿有些漠不关心; 不由得低声咳了一下; 才回话,“既然如此,就劳烦母后为珂儿挑选几名合适的伴读吧。”
景骊深知他的母后肯定不仅仅为了给景珂挑选伴读; 才郑重其事地请他来说这件事。在他母后的眼中; 大概只有景琪这位嫡孙才算是她的孙儿,其他人都属平常,至于景珂; 此时能被太后提起,恐怕还是沾了别人的光。
“既然要挑选伴读; 不如多挑几名; 其他皇孙那里; 也可补上一二。”
果然; 不出他的意料,在他答应以后,太后马上又来了这么一句。
“一切但凭母后做主。”对此,景骊依然没有反对,原因有二。
其一,他相信太后挑人的眼光,太后虽然向来偏宠景琪,但是在太后心里,江山社稷永远摆在第一位,所以他不用担心太后会作出让他为难的安排。几位年长些的皇子入学启蒙时,伴读人选都是太后选定的,事后观来并无不妥,就可见一斑。
其二,景琪是嫡也是长,在世人眼中群臣心里,于情于理都是储君的第一人选,景骊虽然将群臣请求立景琪为储的折子驳了又驳,原因却从来不是旁人以为的那个。
只有君权旁落的时候,立储才会特别注重皇子外家,而此时的他早已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他向来对这个儿子不假辞色,严厉以待,不过是本着玉不琢不成器的原则在磨砺他。
如果日后他堪当大任,不用太后劝说,他也会给他机会;如果他不堪大任,无论太后做了多少安排,都没有意义。至于其他的皇子,当然也拥有同样的机会。
所以,心中早已打定主意的他,不会在这些许小事上驳太后的意。再说,如果太后在伴读的安排上,真的失了平衡,过后他自会再指定几名伴读,让诸皇子间的势力维持均衡。
“陛下这么说了,哀家就先帮孙儿们把把关,圈定一个名单出来给陛下过目,若陛下那里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也尽管添上去。”太后这么容易就达到了目的,心情颇好,注视儿子的目光更加柔和。
“说到人选,朕这里倒还真有几个,等过两日朕决定好了人选,再交由母后遴选。”此时,景骊嘴角浮起的笑容,也堪称孝顺儿子的典范,天家母子的这场会面,就在春风和煦中顺利降下了帷幕。
如同往年一般,卫衍的寿辰是在家里过的。景骊虽然闲暇时恨不得整日和他腻在一起,每当这种需要卫衍出现在家中的时候,总是非常通情达理,当然事后的补偿是免不了的,但是事前永远不会故意让卫衍左右为难。
再加上这次一举去了两个碍他眼的人,景骊更是乐得表现他的大方胸襟,直接给了卫衍十几日的假,让他可以整日陪着儿子,直到临行那日。
“父亲,家里的事情我已经交代过大管家,让他按例处理,不过您平时也须过问一二,免得无人监管失了体统。”
卫衍不放心儿子出门,种种琐事交代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跟在儿子身边一起去才好。
比起他来,其实卫敏文更加不放心把他这个做父亲的一个人留在家里,祖父祖母均年事已高,凡事不可能一一照顾得到,他不在家里,这永宁侯府的事,就需要父亲亲自来料理。
家中的众管事经过他多年教导,做事都有模有样,不过无人在上头弹压,天长日久下来,难免会有人滋事,到时候……卫敏文无奈地望着父亲,他很怀疑他这个当了这么多年甩手掌柜的父亲,能不能把这个家维持到他回来。
希望到时候家里的屋顶还没被人卖掉吧。
见父亲对他转交的账册钥匙等等物事根本不放在心上,继续啰嗦那些路上要注意的事项,卫敏文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暗暗祈祷等他回来的时候,家里还留有遮身的地方。
无论卫衍怎么担心儿子会不会在路上吃苦头,无论卫敏文怎么担心父亲会不会在几年内就把家当败光,绿珠和卫敏文还是按时出发了,卫衍还是一脸落寞地回到了宫里。
景骊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也早就想到了对策。除了卫衍去近卫营处理公务外,其他时候,他总不忘将卫衍勾在身边,游玩也罢,理政也罢,都拉着卫衍作陪,愣是让卫衍忙得团团转,根本就没有空闲去想些别的。
这对景骊来说,真的是神仙都不换的日子。空暇的时候不必说,他自然指使这指使那,让卫衍围着他转,就算是理政的时候,所有他该做的事情,都丢到了卫衍的头上。
奏折要卫衍取来呈到他面前,然后一页页翻给他看,看完以后批语要卫衍自己想,想好商量以后,还须卫衍帮他写。而他要做的事,不过是忙时帮卫衍添茶送水,闲时抱着人恣意温存百般疼爱。
如此逍遥时日,过得他快不知今夕是何年。
就这么美美地过了好几日,有一日午后,太后派内侍送来了她圈定的皇子伴读名单。
按照这几日的惯例,不用他吩咐,卫衍早就乖乖把名单接过来,呈给他看。
认真理论起来,皇子伴读是个苦差事,皇子们学得好,得到夸奖的绝不会是伴读,皇子们学得不好,这惩罚第一个会落在伴读身上,大抵真心疼爱孩子的父母,是舍不得把孩子送进宫给皇子们为伴读的。
不过皇子伴读是一项很不错的政治投资,特别是如今储位未定,这项投资的收益更是可观,而世家子弟大凡须为家族利益而活,所以这削尖了脑袋钻营,想要让自家子弟做皇子伴读的世家不知凡几。
太后要为六皇子及其他皇子挑选伴读的消息一放出来,入宫给太后请安的宗室眷属百官诰命就络绎不绝,差一点踏破了慈宁宫的门槛,甚至连景骊这边,也收到了种种暗示明示,而他身边受宠的那些内侍近臣,暗地里的收益恐怕非常丰厚。
虽说窥探圣意是君王大忌,但是在这种事关家族利益的大事上,如果事先能够揣摩到皇帝的心意,在五位皇子中间压对宝,将自家子弟送到未来的储君身边,日后的回报自然最大。
要猜皇帝的心意,内侍近臣自然比外臣要准,所以那些渴望收获最大回报的世家,是不吝于破费的,那些受宠的内侍近臣,这次收到盆满钵满,也在情理之中了。
这些事,景骊心底了然,不过始终冷眼旁观不曾发作。若他的心意有人能够猜得到,那才是活见鬼,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属意哪一位。
所以他很期待当谜底揭晓的时候,到底有哪几个世家赌对了,到时候他倒要对那几位世家掌舵人另眼相看了。毕竟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特别是相看连影子还不曾有的千里马,更是考验伯乐的功力。
或许那些人不该叫伯乐,该叫半仙更合适。
皇帝在那里沉思,没人敢惊动他,整个昭仁殿中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旁人如此,连卫衍也是。
旁人是怕惊动皇帝惹来祸事,卫衍却是怕皇帝突然开口询问他的意见。这些年,他不该插手的事,不知道插手过多少,但是他并无半点不安,那些都是国事,他自问无半点私心,自然可以心安理得。
但是唯有这件事,他不想插手,那是皇帝家事,应该让皇帝自己决定。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是圣人,在这件事上开口,都保不准会有私心,更何况他只是凡人。想要做到不偏不倚,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置一词。
“谢正鸿,谢萌幼子。”景骊慢慢扫下来,突然看到了一个名字,沉吟了片刻,侧过脸问卫衍,“你家谢师兄近日可有书信过来?”
“不曾。”卫衍想装隐形人,可惜他这么大个人坐在皇帝身边,哪能突然消失不见,就算他不肯开口,皇帝还是问到了他的头上,不过他和谢师兄虽然关系有所改善,也没有热络到常通书信的地步,他一时不太明白皇帝突然问这话的用意,“陛下何来此问?”
“没事,朕只是问问。”景骊笑了笑,不再作声,转过头继续往下看。
谢萌举家被他扔到西北有几年了,京中并无亲族,与旁人也无多大交情,虽然因旧事和卫衍不对付,但是卫衍的脾气谢萌也该知道,虽然卫衍的心里别扭着,若谢萌真的拜托他,他也不可能推辞。
如今谢萌送老来才得的宝贝幼子入京为皇子伴读,却不给可以照顾一二的卫衍书信嘱咐一声,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难道,他想表明,送儿子入京只是太后的意思,并非他的本意?
景骊的嘴角慢慢浮现出讥诮的笑容。
当年谢家被族,其实还是留下了一支的,就是谢萌的这一旁支。太后为了景琪,果然是不择手段,连旧日宠臣都要与景琪绑在一起,也不问问她的宠臣是否心甘情愿。
皇子外家,真正的皇子外家他都不放在心上,这么远的皇子外家能起什么作用?
“卫衍,你家中可有子侄想来做这皇子伴读?”上次景骊不在京中,太后挑选伴读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愣是把卫家给忘了,这次景骊在京中,就想到了要问问卫衍的意思。
卫衍正口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努力让皇帝不要看到他,结果还是失败了,只一会儿的功夫,皇帝就把一个令人为难的问题,扔到了他的头上。
“臣家中并无适龄的子侄。”他绞尽脑汁想了片刻,终于想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推辞理由。
子侄被选为皇子伴读,是皇帝的恩宠,如果他露出一丝不愿接受的模样,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他。非不愿而是不能,这样皇帝应该没话说了吧。
“没有适龄的?”景骊本来只是随口问问,若卫衍真的想让家中子侄来当这伴读,他倒要头痛到底让卫家的子侄到哪位皇子身边去了,不过他看到卫衍先是因为这份名单,恨不得自己只是家具一般直直坐在他身边,被他问到了就一脸的为难,想到了推托理由之后如释重负的表情,突然就不想轻易放过他了,“忠义侯幼子卫敏时不正适龄吗?”
一般皇子伴读会挑适龄的孩童,卫家的子侄大多年长,卫敏文和卫敏时是较年幼的两位,不过就算是最小的卫敏时,也要比最大的二皇子年长几岁,但是皇帝要说适龄,卫衍也不敢说不适龄,只能继续想办法推托。
“敏时他自幼厌文喜武……又兼祖父母宠溺,不堪教导,实在是不敢送到皇子身边添乱。”世人做亲长的,子侄有君前露脸的机会,大凡要好好夸上几句,也只有卫衍这个做叔父的,愣是把卫敏时贬了又贬,就怕皇帝真的看中了他家的宝贝“小霸王”。
“就是不堪教导,才要让太傅们好好教导啊。”景骊忍住笑,示意人送上干净的丝巾来,替卫衍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薄汗。
“陛下,臣……”卫衍嘟哝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再推托下去,就是“非不能而是不愿”了,但是要他答应下来,怎能情愿。
先不说皇子伴读这样的苦差事,他家敏时能不能胜任,只说他和他们卫家作为皇帝最信任的臣子,就不该在这事上插手,这是皇帝的家事,他们做臣子的只需静静看着就好。
他是皇帝的臣子,永远都是皇帝的臣子,卫家同样也是,这种事不需要他们多操心,一切等待皇帝安排即可。
景骊看到卫衍脸上那副“臣不愿,就是不愿”的表情,忍了半晌,最终还是笑了起来,他将人搂进怀里,亲着卫衍的额头,安抚了一番才开口:
“卫衍,你在为难些什么?”
“臣不是为难。”被皇帝抱在怀里细心抚慰,卫衍也明白了皇帝刚才肯定是因他不肯说实话,才故意为难,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这是陛下家事,臣不想插手。”
“朕的家事,也是你的家事,谁说你不能插手朕的家事。”见卫衍你家我家分得这么清,景骊又想到上次没能将卫衍变为家人的遗憾,说话间就有了些负气的味道。
“陛下。”卫衍见皇帝突然不悦起来,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那些事,急忙抱住他的背安抚,“臣不想插手,不过是想一碗水端平。”
人心在左难免偏心,想要一碗水端平不是易事,不过这个理由景骊能够接受,而且心中颇为慰烫舒服。皇子们还小,秉性如何,是否能当大任,还须慢慢观察,此时真的不需要太着急,在他没有做出决定之前,卫衍摆出这一碗水端平的态度,的确最符合他的心意。
若卫衍在这事上早早有了倾向性,他恐怕就要受影响了,而且,他也不希望卫衍或者卫家,过早涉入储位之争。
“你呀,朕要说你什么才好……”景骊虽然嘴里抱怨着,不过他的心里面,可是比吃了蜜糖还甜。
卫衍在有些事上是笨,不过在有些事上,已经能够做到和他心意相通了,哪怕仅仅是无意识的。
第二十六章 深宫稚子
两个人抱在一起; 亲亲热热说了一阵子闲话,景骊才想起来,他们还有正事未办。
这张单子上都是太后选定的人,他自己属意的人选; 当然也要添上去。他边想边念,卫衍执笔添上,很快; 单子上就多了五个人选。
“陛下不指定吗?”听送单子过来的内侍禀告,太后的意思好像是要皇帝将这单子上的伴读人选,一一指定到各位皇子名下,卫衍见皇帝只念了几个名字; 就算大功告成; 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太后是尊长,皇帝这么无视太后的意思,似乎不太好。
“卫衍; 你都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朕这个做父皇的,难道做不到手心手背都是肉吗?”景骊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卫衍赶紧将那单子合上; 交与内侍,给太后送过去。
卫衍不明白皇帝想要偷懒; 和对诸皇子一视同仁有什么关系; 只是看着他; 不说话; 也不肯动弹。
“这种伤脑筋的问题,还是交给太后她老人家去操心吧。”景骊见骗不过卫衍,不得已只能说了实话。
卫衍看到皇帝已经摆出了这么一副“朕就是想偷懒,你能把朕怎么样”的无赖模样,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照办了。
伴读事件,当然还有下文,不过对于皇帝和卫衍来说,这事已经到此结束,其他的事,就是太后要操心的了。
后来有人将太后宫里发生的事,当笑话讲给皇帝听,比如说对于皇帝后来添上的五位伴读,诸皇子母妃为了要到心仪的人选,在太后宫中很是婉转承欢了好几日,有些人选诸皇子抢着要,有些人选诸皇子都不肯要,最后太后被她们吵得头疼,用了最古老的抓阄方法,一切任凭天意,好不容易才平息了这场争端。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欢喜的少,忧愁的多,欢喜的是那个众人都不想要的人选,最终还是落到了六皇子景珂的头上,忧愁的是他们最后要到,都不是他们一开始想要的人。
“可惜了。”皇帝听到这个笑话,却没有笑,反而叹了口气。皇帝那时到底在可惜什么,没人知道,至于卫衍,更是不可能知道了。
绿珠和儿子卫敏文一路简衣便行,到达滁州的时候,已经是秋暮时分。
当时滁州的民政由谢萌谢知州负责,西北大营的军政则由镇西将军陈天尧总领。
谢萌是太后摄政时期就冒头的能吏,皇帝亲政后,虽然仕途有过起伏,但是在他漂亮地完成了清丈厘田之事后,很快又得到重用;陈天尧将军则是皇帝近卫出身,一向深得皇帝信任,镇守西北大营十多年,屡次击退蛮族进犯,是滁州响当当的第一人。
谢萌知滁州的圣谕下达后,就有人担心皇帝陛下的新宠旧爱,能不能在滁州和平共处,更有好事者开过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的盘口。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谢萌和陈天尧都无愧于皇帝的器重,一个到任后专心民政绝不干涉军务,一个安心操持军务,军令森严从无扰民之举,两人齐心协力,同心同德,将西北的民政军务经营得更上一层楼,愣是用事实让群臣无话可说,让皇帝龙心大慰。
绿珠入了滁州地界,就感觉到了谢萌和陈天尧二人同心同德的威力,滁州界内交通要道上的每个关卡,都有官兵值守,有差役辅助,对于进出的旅人商人,没有刻意刁难,但是所有的检查都极为严格,除了勘查路引外,还会仔细盘问来历去处,所携货物的搜查也很细致,答话稍有些颠三倒四自相矛盾的商人,就会被扣下严查,没有拿到证明身份的凭证之前,是不会被放行的。
这样地严进严出,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防范北狄蛮族间者的渗入。
陈天尧奉皇帝之命,在西北大营苦心经营十多年,以期他日北上,北狄蛮族对于中原的富裕繁华,更是朝思暮想了数百年,一直在伺机南下,在这最接近蛮族地界的滁州境内,双方的商贸往来并没有断绝,但是小范围之内的冲突始终不断,两国间者密探间的交锋更是激烈。
绿珠此次北上,奉的皇命就是总领西北地区的朝廷间者密探,顷全力向北狄蛮族渗透,在皇帝大动干戈之前,摸清蛮族的实力及其他方方面面的情况,为皇帝挥师北上做好先头准备。
这样的任务当然危机四伏,不过日后论功行赏起来,也是一笔很大的功劳,再说绿珠也没打算让儿子亲历第一线。虽说玉不琢不成器,不过在儿子没有足够的能力应对那些危险之前,她还是会小心为上的。
绿珠这次是便衣北上,所有的下属都是暗中相随,除了驾车的车夫外,这一路上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同行。为了锻炼儿子随机应变的能力,她也学卫衍往日的做派,很是做了一把甩手掌柜,一路上的吃食住行,全部都交给儿子张罗,并且在儿子小声抱怨的时候,时不时地拿妇人不该在外抛头露面,这些事当然该由儿子料理这样光明正大的话,来堵儿子的嘴。
碰到这样的父母,卫敏文有苦无处说,只能本着为人子女的虔诚孝心,好好负起他那个旅行管家的责任。
就这样他们一路进了滁州,碰上第一个检查严密的关卡要隘。
为了掩藏身份,绿珠和卫敏文当然用了伪造的路引一路北上。在路引上,绿珠的名字是范吴氏,卫敏文的名字变成了范阿宝,他们是青州人士,因家乡今夏遭了水灾,生计艰难,遂来投奔远嫁滁州的姑母,岂料天有不测风云,与丈夫在路上不慎失散,只能与儿子先行前来滁州投奔亲戚。
一路上,卫敏文已经把这个故事背得滚瓜烂熟,不过真的被他母亲推下车来,接受官差问话的时候,他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他原先的生活,与伪造的身份,有些遥远,要想不露一丝破绽,就得用点心思好好答话,不过问话的那位官差,听到他连家里养几头牛都一清二楚,最后只掀开帘子看了几眼,就让他们过关了。
“娘,你让小孩子去做这种事,就一点都不担心会出岔子吗?”等马车过了关卡,往前行了一段路,卫敏文才对着老神在在坐在他对面的母亲,没好气地埋怨了一句。
“我家宝宝做得很好。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会越做越好的。”绿珠直接忽略了儿子的抱怨,笑眯眯地夸奖道。
卫敏文一直怀疑母亲给他取了个范阿宝的假名,就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叫他宝宝,但是母亲拒不承认,他也没有能力制止母亲宝宝长宝宝短地叫他,只能当做没听见。
这一路上又经过了好几道关卡,卫敏文应付起检查来,越来越熟练,各种谎话张口就来,和吃大白菜一样简单了。
卫敏文本来以为所谓来投奔亲戚,就是一个幌子,没想到这滁州城内,真的有这么一个“姑母”存在,他们的马车到达亲戚家后,众人马上就上演了一场亲戚相逢泪满面的戏码,不过已经被这一路上的惊喜磨练得神经异常坚韧的卫敏文,虽然被他们的“真情”流露大戏,弄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过最后他还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个哭哭啼啼的场面。
绿珠在这滁州城内的“姑母”家落下了脚,就打发儿子跟着“姑母”家的表哥们做事,然后她抽空暗中去见了谢萌和陈天尧一趟。
她此次的任务,需要多方携手共同完成,自然要先向这两位提前打个招呼,免得日后起了冲突,倒是便宜了外人。
那日绿珠拜访后,谢萌更是愁绪满怀。
“老爷,这是怎么了?”
谢夫人见他家老爷一个人在书房闷了半天,出来后又在那里唉声叹气,不解地发问。
“我是担心鸿儿。”谢萌前几个得的都是女儿,好不容易老来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珍爱非常。
“鸿儿是去二皇子身边,太后瞧在老爷份上,也会照看一二,老爷不必太过忧心。”谢夫人也想念儿子,不过丈夫已经难受成这样,她只能尽力开解他。
“二皇子?”谢萌苦笑起来,又叹了口气。太后的心思他当然明白,但是皇家的水目前太浑,再加上皇帝又是那样的性子,他们做臣子的牵涉其中,哪能讨得了好。
太后虽然护着二皇子,但是以卫家如今的声势,绿珠这般的聪明人,都不肯让他们的儿子与二皇子有任何牵扯,宁愿把儿子带到边疆苦寒之地,也不愿儿子留在京里,免得涉入皇家的这趟浑水,显然是并不看好二皇子。
“二皇子毕竟是嫡长,就算是陛下,也不会轻言喜恶废立的。”谢夫人听丈夫语出不详,着力劝慰道。
“如果太后长命百岁,我这是在杞人忧天,如果太后天不假年,那么……”后面的话,谢萌没有说下去,也不敢说下去。
自古以来行的都是嫡长继承之法,皇家为天下万民之表率,亦不会在这件事上轻易挑战正统之道。储君是国之根本,是天子家事,更是攸关社稷的大事,绝不可轻言废立,但是历朝历代,非嫡长却继位的君王数不胜数。
而细观那些没能继位的嫡长,除了早夭或者被逼做出自动让贤状之外的,几乎每一位成年后被皇帝剥夺皇位继承资格的嫡长,都会有一个罪不可赦的罪名。
若太后长命百岁,有太后护着教导着,二皇子应该不至于行差踏错,给他的弟弟们机会;要是太后不在了,在皇宫这样的地方,以二皇子的性格,想要什么都不做错,安安稳稳地熬到皇帝满意,实在是太难的一件事。
谢萌同样不看好二皇子景琪,但是太后硬把他家宝贝儿子,扔上了二皇子这条船,他除了在家唉声叹气,祈祷太后能够长命百岁外,能做的事实在不多。
在谢萌头痛该如何把儿子捞出那条不被看好的船时,深宫之中,未来的宣帝,没有母妃护持,也不被皇帝放在心上的年幼的六皇子景珂,正迎来他生命中最寒冷的那个冬天。
关于宣帝的母妃为何人,在景史上始终语焉不详,这是一件颇为奇怪的事情。诸如景宣帝这般的勤勉有为之君,就算其母身份低微,烈帝在世时,或许因种种原因不便提起,日后宣帝登基以后,也该为其正名,追封加谥才对。
奇怪就奇怪在,无论是景烈一朝,还是景宣一朝,关于宣帝的生母薛美人都含糊不清,草草带过。
而在野史上,关于宣帝的生母薛美人的身份,则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
有一种说法称她是烈帝后宫的一名宫女,某日被醉后的烈帝临幸有孕,在分娩后亡故。
还有一种说法称她是烈帝后宫的某位妃子,在生下宣帝不久之后,就因牵扯进“逆王案”,被烈帝赐死,知情人全部被封口,此后便不准任何人提起。
鉴于景烈一朝有一段历史特别黑暗严苛,以上两种说法都有成立的事实依据,后世的史学家通常会择其一而考据之。
当然还有些猜测,则非常匪夷所思,荒诞无稽,与常人的认知相背,所持者若生在景朝,定会被治个抄家灭族之罪,实在是当不得真。
其实,若拿这个问题去问宣帝,他也不知道。
他从记事起,就只知道自己是皇六子景珂,身边有乳母一人,教习嬷嬷两名,内侍宫女五六人,居住在深宫之中的某个小小院落中。
母妃他从来没见过,幼年时候他也接触不到什么人,身边伺候的人从不会提起这个话题,所以他也想不到要问他的母妃去了哪里。
至于父皇,每年他只有节庆日的时候,由乳母或者内侍牵着手,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跪拜行礼的时候,才能远远见到一面。
宫廷之中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阴晦事,他经常会被乳母提醒凡事要小心谨慎,不要惹来祸事。那时候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早就把他的后宫当作了摆设,根本就不再进来,后宫中的那些女人,还要整日斗来斗去斗个不停。
这里面的道理,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想明白。母亲的地位越高,参拜父皇的时候,位置就越靠前,也就意味着她手里牵着的那个孩子,离父皇坐着的那把椅子越近。否则的话,就只能像他这样,每次都只能跪在队伍的末端,连父皇的样子都看不清。
皇家子弟正式的启蒙教育一般是在六岁。六岁那年,他开始每日由内侍背着,送到咸阳宫去念书。六岁那年,他认识了他的伴读,年仅十二岁的萧振庭,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谋士,他未来的心腹之臣。六岁那年,他第一次发现,他的二皇兄非常讨厌他,讨厌到了憎恨的地步。
那时候他只是深宫之中一名不得宠的小皇子,从一出生就被打上了不得父皇欢心的烙印,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他的父皇在他的皇兄皇姐出生后,都曾大赦过天下,唯有在他出生后却没有,嬷嬷们曾经私下偷偷议论过不止一次,他听在耳里,记在了心里,从此行事间更加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而他的二皇兄,母妃是早已仙逝的先后,据说父皇非常敬爱先后,曾经为了先后在天地祖宗前起誓,自此后永不纳妃,更是在先后病逝后,遣散后宫专心政事,而且二皇兄还颇得皇祖母的喜爱,从小就被养在了皇祖母的膝下承欢,也常常会被父皇叫到昭仁殿考校功课。
他和二皇兄之间的地位天壤之别,在咸阳宫里受到的对待也是天差地别,他实在想不通二皇兄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
二皇兄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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