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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为王-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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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淼噙了口酒,却不喝下去,稍稍朝李治锋凑过来些。李治锋会意,侧头靠近他。
  酒楼内喝酒划拳,小二穿梭来去,大红灯笼映得他们身上红彤彤的,唇一碰,李治锋就着游淼的唇,喝了那口酒。
  夜深人静,李治锋背着游淼,两人说说笑笑,回赌庄去。
  夷州东边的街道一片静谧,大多人都睡了。
  赌庄外面站着一个人,“游”字的大红灯笼映着那人的脸,腰畔系着一把剑。环抱胳膊,站着不说话。
  李治锋微微蹙眉,游淼便从他背上下来,捏了捏李治锋的手掌,李治锋缓缓摇头,示意游淼安心。
  “不是我对手。”李治锋低声道。
  游淼一看就知道,这多半是来交涉,想接走林熙和的。他对江湖人不觉轻慢,也不怎么把他们当回事,毕竟自己是读书人,又在朝中做官,本就不怎么混江湖,也不爱讲江湖义气。
  男人在他的心目中就要像聂丹那样,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不是拿着刀砍砍杀杀,快意恩仇。侠以武犯禁,是以游淼都不太在意这群人。带兵能带到李治锋这个程度,自然也不会和小打小闹的江湖客太计较。
  那人却是十分客气,一见游淼与李治锋,便马上抱拳道:“两位。”
  游淼点头,说:“兄台怎么称呼?咱们进去说?”
  那人却道:“游少侠客气了,在下是替我家主人前来,想请游少侠与李将军,前去说几句话。”
  游淼有点警觉,李治锋却道:“不想走动,让你家主人明日过来一趟。”
  游淼大约也能明白李治锋所想,夜深人静,这群人又是武夫,不知轻重,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够收拾的。
  孰料那人却递出一个镯子,说:“我家主人正在鸾堂里候着,过了今夜,就要动身出海了。”
  游淼怀疑地看着那人脸色,接过镯子,心道这不是今天林熙和拿出来当的翡翠镯么?还有一个?
  这玉镯与先前那个似乎是一对,游淼摇头蹙眉道:“我认不得这镯子,当家的,你认得?”
  李治锋也甚狐疑,不知道什么意思,看了眼镯子,问:“你家主人的?”
  那江湖客微有点失望,又有点迷茫,答道:“是,少侠认不得吗?这可奇了。”
  游淼简直是莫名其妙,李治锋又道:“京城的东西?”
  游淼忽地心中一动,对着灯笼光芒端详,见玉镯里头,刻了几个字,是当年京城制玉磨玉的一家老字号,当即色变,出了满背冷汗。
  “马上带我去见他!”游淼声音都变了,顾不得再多问,与李治锋上了马车。
    
    232、卷五  八声甘州

  西城内仍是灯火通明,酒楼开着,听曲儿的院落远远有南方曲调,与苏扬一带又不同,咿咿呀呀,唱得甚是销魂。
  曲声渐远,马车停在一个极其偏僻的院落内,内里有人迎出来,将游淼与李治锋带进去,江湖客只送到门口便不再进院中一步。游淼再往里走,李治锋低声问:“会是谁?”
  李治锋的酒意已褪了八成,游淼小声道:“我猜很有可能是没有死成的那位,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人……待会见面了我来交涉,你不要许他们任何事情。”
  李治锋点头,游淼心里碰碰跳,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这么紧张,翻来覆去地想,万一真是太子,待会要说什么。然而无论怎么绞尽脑汁地想,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
  一名姑娘带着他们穿过后院厨房,游淼见李治锋手里攥着一枚铜钱,便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不用太紧张,不管等着他们的是谁,都应当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找二人麻烦。
  离开厨房,又走进一条小巷,小巷的尽头又是一处院落,院里十分安静,二人刚走进去,家丁就将门关了。
  “师弟。”
  那人笑着转过身,游淼与李治锋同时动容,都是怔在当场。
  太子依旧是一副明月清风的样子,就像当年中秋在京师初见的那一面,鬓前已有了不少白发,游淼深吸一口气,不住发抖。
  “李将军。”太子又道:“两位辛苦了。”
  李治锋不住发抖,看着太子身后的那人,游淼忽觉诧异,转头看李治锋。
  对面那人个头矮小,一脸武夫之气,只是看了李治锋一眼,目光便驻留于游淼脸上。游淼答道:“陛下。”
  游淼拿不定主意是否行礼,或是行什么礼,太子却免了游淼这些繁杂功夫,说:“坐吧,今日没有别的话说,只想见见故人,一叙同门之谊。”
  游淼点头,说:“师兄。”
  游淼坐下,太子也坐下,作了个“请”的手势,李治锋方回过神,入座。三人围着一张石桌。太子背后那人却一直站着。
  “李治锋?”游淼终于觉得李治锋不妥了。
  李治锋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那小个子武人,问了句犬戎话。
  小个子武人点头,以犬戎语回答。
  游淼登时就从中猜到了内情!李治锋教他说过犬戎话,游淼虽记不太清楚,只听得懂几个词语,但这确是李治锋父族的语言无疑。也就是说,太子身边的侍卫,是个犬戎人?
  这代表着什么?!太子与犬戎族达成了什么协议?!
  太子亲手给游淼沏茶,游淼哂道:“君山银针。”
  太子嗯了声,说:“我知道你少喝绿茶,不过没别的招待了。常常思念中原的信阳毛尖,却总是喝不到。”
  游淼道:“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太子叹道:“是啊。那天先生发丧,我就在山头远远看着你们。小时候他常用戒尺打我手板,没料到,这便一眨眼二十来年过去了。我总觉得他还能再活几年,没有机会报答他的教导之恩,心中常常愧疚。”
  游淼道:“先生也活了七十来岁了,一生为国,如今终于可以真正休息了。”
  太子点头,问:“他临去之前,交代了什么没有?”
  游淼答道:“这个给你罢。”
  游淼从怀中摸个封儿,里面夹着孙舆去世前,写给游淼的那两句诗,他将信封递给太子。太子抽出看了一眼,眼眶发红,抖抖索索地便哭了起来。一时间悲从中来,游淼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坐着静听。
  李治锋自从见了另一名犬戎人后,便一直沉默,什么都不说,那犬戎人虽个头不高,却时刻盯着李治锋的手。游淼几乎可以感觉到,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
  太子哭完,叹了口气,揩去涕泪,说:“谢了,子谦。”
  游淼知道,今天太子是冒着极大的危险见他一面,若自己回到朝中说出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但游淼不可能会去说,因为只要朝赵超说了,即将惹来的,将是更多的麻烦。
  无论于公于私,游淼都不认为,太子这么做是好办法。
  然而既然已经见了,自然不可能叙旧这么简单,游淼觉得太子一定还有许多话想说。
  “那天一名忠仆愿意替我赴死。”太子道:“是以瞒过了李将军。”
  李治锋嗯了声,说:“我也没有见过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游淼道:“本来前去议和的人应当是我。”
  太子苦笑道:“所以总是说,人算不如天算,不必太往心里去,子谦。”
  游淼点头,心思都不在这上面,正心想何时进正题时,太子又道:“林家那孩子,是受我授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游淼一笑道:“回去就放他走。”
  太子点头道:“明日我将出海,前往东瀛,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游淼听到这话时,方真正的如释重负。但他仍无法确定太子的真正用意,是避难,还是不再回来?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为什么与犬戎人在一起?
  这些话他都没有办法问,今夜的事,只有回去与李治锋详细商量,才知道该如何应对。
  游淼道:“先生临去之前,仍惦记着你,听到你们回来,他才闭上双眼去的。”
  太子听到这话,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少顷带着泪,哽咽道:“三弟会是个好皇帝。这一路,达列柯大王派出他的亲卫队,护送我沿途南下,所经之处,民生富庶,确是治世,生平。”
  “我离去之前,唯一担心的只有两件事,三个人。”太子低声道:“子谦,看在你我师出同门的情分上,你能否帮我。”
  游淼道:“但言不妨,陛下,虽说我已告老辞官,但若有出力的地方,仍愿意在朝中转圜。”
  太子道:“第一个是聂将军。”
  游淼明白,点头,答道:“我会尽力保他不死。”
  太子又道:“第二个是李延,你须得提醒我三弟,提防此人。”
  游淼有点意外,却仍然点头。
  太子道:“第三个,是犬戎王达列柯,我一身病痛,容犬戎收留……”
  游淼这次没有说话。
  “沙那多,你与子谦在一起,也已有七年。”太子说:“你兄长常常惦记着你,想让你回族中去。”
  “唔。”李治锋只是淡淡回答了他。
  太子又道:“我不知道你们两兄弟处得如何,但犬戎与天启,本不应开战。多年中,犬戎在塞外胡族里,与天启确是最容易相安无事的一枝。”
  游淼道:“这个我不能承诺,李延,聂丹等人的事,都是国内之事,犬戎部之事,是与胡人的事。关乎国家,江山。”
  太子点头,十分疲惫,游淼道:“但沙那多与我在一起多年,不为你的这个承诺,我也会尽力平息一切可能与犬戎交战的机会。至少不让两族反目成仇。两件事呢?”
  太子道:“第一件事,在北方时,父皇为了脱身,许过鞑靼以长江为地,南北而治。来日胡人若以此要挟,要早作准备。”
  游淼点头,知道其中定有不得不说的许多艰辛。
  太子许久沉默,游淼也报以沉默,许久后他抬眼,发现太子认真地看着他,眼里噙着泪。
  “第二件事呢?”游淼问道。
  “第二件事。”太子的眉毛微微拧了起来,看着游淼,仿佛在惋惜,又仿佛带着悲伤。
  “你要及早脱身。”太子说:“以我三弟那人秉性,只怕不会放过你,我不忍见你一世尽心竭力,最终付诸东流。”
  游淼直到这一刻,方觉得自己真正认识了太子。
  这些事他不是没想过,赵超给予李治锋的承诺,自己辞官,回到山庄……便是因为心底的不安。这些年里,他也常常担忧,自己有一天会遭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赵超目前只是帝位不稳,用得着他,也需要游淼等人的支持。来日只要赵超坐稳了,到了再无顾忌的时候,便将大开杀戒,到时候,包括他,李治锋,聂丹在内的一众开国之臣,都将遭到清洗。而李延也不例外,迟早将会被赵超赐死。
  因为他们都知道了太多的事,而知道太多事,正是君王心头大忌,是不允许的。
  往好了说,赵超赐自己个全尸,保全整族,是好事。
  朝坏了说,则是连游家都保不住。

    233、卷五  八声甘州

  游淼一直以来最怕的就是这种事,然而比起这件事,更重要的百姓,民生与江山横在面前。所以他必定先解决,当一切趋于安稳时,就要想如何保命了。太子今夜提醒游淼这句话,游淼不是没有半点感激的。
  “我已无能为力。”太子道:“一切便交给后来者去评判罢,子谦,告辞。”
  太子起身,游淼也起身,彼此以同窗之礼互敬。
  游淼道:“一路顺风。”
  太子与游淼喝了那杯茶,游淼跟着太子从后院出去,后院外连着河流,太子从街后下去,上了小船,驰向出海口,那犬戎侍卫也跟着太子上了船。
  太子站在船头,披着斗篷,朝游淼笑了笑。
  游淼却没有笑,心头压着一块大石。
  他渐渐地明白,朝臣们为什么都想让太子回来当皇帝了。
  因为性命。
  如果有选择,其实大家都不想与赵超作对,但无论怎么做,所有人都害怕,赵超最后不会放过他们。
  非常时期,南朝建国是一回事,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一切危险便将逐渐浮上台面,收复中原的那一天,也将是他,李治锋,聂丹等一众人遭到屠杀的那天。
  须得及早抽身而退……太子的声音在游淼耳畔不住回荡。
  太子离开之时,天空已露出了鱼肚白,游淼松了口气。在微微发亮的天幕下,与李治锋牵着手,一晃一晃,与他回家去。李治锋说:“那人是我大哥最忠心的护卫。”
  游淼道:“我们来想想,他是怎么和你大哥搅到一起的?”
  游淼与李治锋反复推论太子先前的逃亡之路,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回南之时,太子脱离队伍后,遭遇犬戎的大部队,被达列柯收留。
  二就是在鞑靼统辖的大安城中时,太子已与犬戎有过往来。
  游淼算着日子,谈判的时候是开年,迄今只有短短四个月,外加太子逃亡,还要设法证实自己的身份……个中内情,太也复杂,而听太子语气,仿佛又与达列柯相识有一段时日。那么必定是在大安城内当俘虏时,便与达列柯认识无疑。
  “对。我带你逃走后。”李治锋分析道:“贺沫帖儿一定找过我大哥。”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游淼神色凝重,点头道。
  贺沫帖儿是想让李治锋上位,继任犬戎的,料想在他眼中,犬戎的小王子沙那多,比继承人达列柯更好操控。也会更听话。孰料却在这件事上栽了个大跟斗。于是在他们逃后,贺沫帖儿不得不送信给犬戎,而达列柯便与鞑靼开始接触。
  如果说达列柯已经接触过,并答应救太子,那么在南回的路上,太子施计逃脱,再与犬戎汇合,由达列柯的亲卫一路保护着下江南,便说得通了。
  “那侍卫和你比起来。”游淼忍不住问:“谁更厉害点?”
  李治锋道:“全力以赴,我能战胜他,但也会带伤。他是我们族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游淼嗯了声,这么说来,达列柯对太子十分看重是一定的了。
  “你大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游淼又问。
  李治锋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们回到房中,天已大亮,游淼去吩咐人,将林熙和放了,回到房中,与李治锋躺下时,李治锋才道:“他和太子是同一种人。”
  “哦?”游淼道:“他以前不是要害你么?”
  李治锋没有回答,叹了口气。
  游淼对达列柯逾发好奇起来,又问:“你大哥武力怎么样?”
  “他身体不行。”李治锋道:“只能简单习武。却有办法让族人爱戴他,让族中的勇士,为他效命。”
  游淼不禁动容,李治锋道:“他会带兵,很聪明,有头脑。”
  “所以呢?”游淼道:“他想振兴犬戎一族,是么?”
  李治锋嗯了声,答道:“我觉得是。”
  “以前我不懂。”李治锋出神地说:“后来与你在一起,我才慢慢懂了许多事情,犬戎也是一个族,多年前在塞外,就常常被你们汉人,被胡人,被鞑靼人欺负……”
  游淼没有打断他,李治锋说了一些事,是他们从前都没有聊过的,游淼逐渐明白到,像达列柯这样的人,也会有执着的事。那就是——如何让自己的族人过得更好。
  游牧民族都在觊觎中原的物资,达列柯想入主中原,是有可能的。而李治锋当时年纪还太小,又醉心习武,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
  “你们族中都赞成他么?”游淼问。
  “有人反对。”李治锋道。
  “什么人?”游淼又问。
  “支持我的人。”李治锋简短地回答,便不再说话了。
  游淼大约懂了,这也是一场较量,几乎所有的内斗,都是不同立场的互相较量,毕竟一旦牵涉到民族,或是国家的命运,是极少有人会意气用事的。小时候游淼总认为打仗全因争斗,如今长大之后想想,许多战争,又实在是彼此的立场相左,因迫于无奈而起。
  而李治锋与达列柯,就是犬戎族中两种立场各自的代言人。
  一派想入关,争夺天启的地盘,获得更多的物资与更好的生活。这一派支持达列柯。
  而另一派,则认为从犬戎的先祖开始,他们就是草原上的游牧,狼入关了,住下来了,就势必成为狗。
  于是,沙那多与达列柯各自的拥护者,开始较量。而年纪尚小的沙那多心思单纯,只简单地理解为王位的角逐。最后落败,沦为汉人的奴隶。
  “不过现在你有一个家了,也是统领上万人的将军。”游淼安慰道:“不必太介意往事。况且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李治锋看着蚊帐顶,喃喃道:“我也挺奇怪,一眨眼,居然过了这么多年了。”
  “有许多事。”李治锋说:“我也下不了决心。”
  李治锋侧过身,抱着游淼,两人奔波一夜,也都累了,游淼便将这些事抛到脑后,昏昏入睡。
  睡醒时,外面下着雨,整个江南从苏州到南方的交州,夷州,进入了四月份的雨季。天黑压压的,屋檐朝下滴着水,水珠连成一串,游淼与李治锋吃过午饭,便抱着在屋檐下看雨。
  各自心里想着各自的事,游淼知道李治锋在想什么,也知道李治锋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
  李治锋在想他大哥的事。
  而游淼在想太子。
  昨天太子离开的那一刻,游淼才蓦然发现一件事——这么多人宁愿让太子回来,不愿让赵超当政,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拥护谁当皇帝,不能简单地以对错来衡量。但至少,太子若回去当上皇帝,许多人的脑袋,身家,都能得以保全。
  因为太子是个从小就学习如何去当皇帝的,而赵超不是,就这么简单。
  太子当上了皇帝,他很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做,不会把权臣逼得太狠——当年李延父子在京中时,已是位高权重,也没见出什么事。权力制衡,朝廷格局分配,以及如何治理,管辖群臣,太子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这样人人都得以保住性命,游淼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但换了赵超,赶尽杀绝,就是迟早的事。
    
    234、卷五  八声甘州

  这一刻,游淼方意识到孙舆的老而弥辣之处。危难当头,立即启用赵超,局势一缓和,再以废立之策,换上太子。然而事情总会超出预料,在最后那一刻,孙舆选择了将未来交给游淼,不再固执己见。
  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敢于放手,比敢于干涉更难。
  希望赵超争气点罢,不要再出事……游淼还是相信自己能全身而退的,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不迷恋权势。只要李治锋愿意,他们随时可以放开,离开。到时候局势不对,便提前脱身就好了。
  毕竟事情也未曾发展到那个地步,唯独聂丹……
  “你在想什么?”李治锋问。
  “想大哥。”游淼说:“牢狱里阴冷,不知道他会不会生病。”
  李治锋道:“回去我就联合军队上书,让老三把他放出来罢。”
  游淼嗯了声,知道赵超起初也是拉不下面子,现在尘埃落定,再不可能为太子一事翻案了。迟早得把聂丹放出来。
  “走。”游淼道:“先去林家讨债。”
  李治锋道:“还讨债?不是答应放了么?”
  游淼道:“我只答应放人,可没答应不追债。”
  游淼始终心里还是有根刺梗着,只因太子让林熙和做的事,他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看那模样,先前太子是在这里招揽江湖人?而为什么找上林熙和,或许也正因为林家的人是御史林正韬。
  太子虽然表面上已看开了,却不知道私底下怎么想的,会不会还想再赌上一把。还是单纯地想引游淼出来,打算找个官员,朝赵超传话。
  游淼当天登门拜访,林家瞬间就惊了。
  小儿子好赌好散财知道,然而李治锋与游淼亲自上门,拿着字据过来要钱,却是所有人都万万想不到的。当场林父就将林熙和抽了两个耳光,游淼也不劝,只是笑吟吟在一旁看。
  最后林府拿了二千两出来,言道剩下的再去转圜,游淼便也不催了。
  二千两入库,游淼又写信给京中秦少男,让他提醒林正韬一声,不日间便要上京,等着御史自己参自己一本,李治锋直是被弄得啼笑皆非,游淼居然还记得当年十二本奏折一起弹劾李治锋之事。
  接着游淼又在夷州呆了快半个月,将银两使出去,买了条船,打算将夷州的货运上扬州卖,若无意外,今年就呆在夷州了。
  夷州虽然夏天热,但冬天也不冷,海风潮湿,商贸往来繁盛,倒是不输与江波山庄。太子交代他的事,游淼还未想与赵超说。
  要说,也要有个机会。
  游淼隐约反而觉得,不要将这事与赵超说的好,若太子下落不明,赵超或许还会心有忌惮,不敢明目张胆地杀大臣。要是自己告诉赵超:太子遁走东瀛。只怕赵超便再无顾忌了。
  李治锋与游淼在夷州住下,李治锋倒是对中原的江湖武艺甚感兴趣,他天生神力,底子甚好,天下武学又殊途同归,便每日会去集市上看看,与江湖武人切磋几式。
  李治锋所学的功夫都是杀人的功夫,行军打仗,骑射砍杀,终于静下心来,研习中原武艺时,仿佛窥见了一个新的境界。自此与游淼在夷州住下,二人购置了赌坊后一处僻静院落,买了几个小厮,白天李治锋便出外去闲逛,走走站站,停停看看。游淼则在家喝喝茶,与街坊聊天,照顾照顾花草。
  到得中午时,游淼便慢吞吞出去,到酒楼下找李治锋吃午饭。
  如此一连半年,当真是悠闲不知时日过,李治锋还抄录了不少强身健体的武功,准备回去练兵用。这日掌柜派人来送信,道扬州来了家书,乔舅爷催两位老爷回去了。
  游淼离家已有将近七个月,江波山庄也到了秋收之时,过年约摸着还是要回去过的。打开家书,却不是乔珏亲笔,而是乔蓉的娟秀字迹。
  乔蓉先是谈及思念之意,又道家中墨烟楼已开张半年,有事想请游淼回去相商,料想也是关于聂丹之事。游淼一合计,大约也是这个时候了,自己虽不再当官,但李治锋仍是将军,由他出面,力保聂丹,若赵超不再执着,保不定还能放聂丹来江波山庄过年。
  于是李治锋便将此处购置的一批货装上船去,与游淼改走水路,出海北上,沿着长江出海口入江南,回到扬州。
  扬州半年里都没有变过,游淼上岸后先让人卸货,李治锋有点晕船,整个人都蔫了,坐在岸边休息,游淼看得十分好笑,在一旁站着,从背后抱着他,伏在他的背上。
  “大狗也会晕船?”游淼难得地和李治锋开玩笑。
  李治锋闷闷的,那表情直想吐,连连摆手,让游淼别闹。两人嘻嘻哈哈的,码头处停了辆车,乔蓉下来,朝游淼笑了笑。
  游淼道:“我俩不坐车了,就这么慢慢走回去罢。”
  乔蓉道:“我陪你们走,李大哥回去用点姜茶就好。”
  李治锋一脸无奈走着,游淼问:“楼里生意怎么样?”
  乔蓉似有心事,说:“挺好的,小姑的忌日我去上过一次香。”
  “今年我在夷州,只烧香远祝了一次。”游淼道:“也快入冬了,过几天搬山庄里来住罢。人多也热闹点,等过年。”
  这时间已是十月底了,天渐渐地冷了下来,看这样子,再过几日,应当就开始下雪。乔蓉听这话却叹了一声,说:“你大哥还在牢里呢。”
  游淼道:“这几天,李治锋会联名上书,用军队的名义,请陛下放出大哥。赶得及的话,还可回家一起过年。”
  乔蓉道:“罢了罢了……”
  游淼见乔蓉这次十分忧心,仿佛有什么解不开的烦恼,便道:“怎么了?姐?”
  乔蓉答道:“说来话长,回楼里再细谈罢。”
    
    235、卷五  八声甘州

  天空中一片阴霾,傍晚时刮起了北风,墨烟楼门外人来人往,生意已高居全扬州之首,大有当年京城纸醉金迷的阵仗,游淼不由得感叹小舅也真会做生意。
  “先歇下洗个澡?”乔蓉道:“待会到侧园来吃饭罢。”
  游淼点头,便与李治锋去洗澡,喝了点姜汤,解去一路疲乏。
  进侧园时,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
  “跑夷州去这么久,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游淼与李治锋同时一怔,等在侧园里的,居然是赵超。
  “三哥”游淼笑道。
  李治锋点头,二人入座。
  “夷州发生了什么事么?”赵超问道。
  游淼答道:“家里开了个赌庄,过去看看生意。”
  赵超若有所思道:“没碰上什么人?”
  游淼心中咯噔一响,李治锋微微蹙眉。
  都知道了?不会罢,连夷州的事情都能知道?这也太厉害了点。谁给他送的信?还是说,赵超只是疑心?不可能啊,疑心谁也不该疑心他游淼。应该只是别有用心试探。
  短暂的沉默后,游淼答道:“没有碰上什么人,怎么了?”
  赵超没有再回答,随口道:“夷州江湖人多,龙蛇混杂。”
  游淼点头不语,片刻后道:“你觉得会有那人的消息?”
  赵超微微一震。
  游淼道:“放心罢,我觉得不会有什么事。”
  赵超释然点头,又说:“你玩也玩够了,休息也休息够了,什么时候回来?”
  游淼万万不料赵超会提这件事,本以为他只是过来喝茶听曲的,没想到,隔了大半年,赵超仍然把游淼当做只是累了辞官回家休息。
  “许你的职位还留着。”赵超道:“唐博不是我的人,我也不放心将政事堂交给他。”
  游淼道:“如今朝中一切都上了正轨,我……老实说,我也不是当官的料。”
  游淼没有再像上次一样,说不在你面前讨嫌了,这个职,他是真心不想当,而不是生赵超的气。就像太子告诉他的那样,要及早抽身而退,不能再陷下去了。若重提旧事,赵超免不得说我不生你的气了,这样一来,游淼便更难下台。
  “二哥还是将军。”赵超云淡风轻地说:“虽然不打仗,偶尔还是要回朝中办事。你就一个人呆在山庄里?”
  李治锋道:“三弟,听我一句,游淼不想回朝,你就不必再勉强他了。”
  赵超微有不悦,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游淼笑道:“墨烟楼里的厨子做的菜,味道很好,既然来了,就听听曲子,喝点小酒罢。”
  赵超嗯了一声,游淼起身去吩咐,片刻后菜上得来,曲声中,赵超又有点心不在焉。末了朝李治锋道:“你大哥和贺沫帖儿结盟了,你知道这事么?”
  李治锋缓缓点头,游淼心中七上八下,赵超又道:“本来四弟要愿意入朝为官,我打算把大哥放出来,大家依旧是从前那样……”
  游淼暗道这招也太损了。
  李治锋淡淡道:“游淼不上朝,大哥就不放出来了么?”
  赵超冷笑。
  “没有你们在。”赵超道:“大哥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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