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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包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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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缓缓围绕上来诡谲的笑声,与我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可怕的是,这串笑声由远及近,现在几乎就在我后脑勺回响,由空灵变得越发清晰。
“本想迟些再解决你,你胆子倒是不小。”
沙哑的男声,虽可怕,却也让我稍稍放了心,是人就好,是人就好。
我狠狠闭上眼,一把抓过黑蟒,肩一缩便逃离了对他对我的束缚。我站在小凤仙跟前,定睛一看,许多身影渐渐走出了黑暗,油灯被领头那人弹指点亮,他们的模样便愈加清晰了。
他们有六男一女,全都身有残缺,半瞎子,跛子,坐着木轮椅的瘸子,侏儒跑堂,还有一个没有耳朵,其中唯一的女子,穿了一身红衣,笑声尤其张扬,似乎是个聋子。
而最最显眼的,是打首的壮汉,他理了干净利落的小平头,虎背熊腰凶悍非常。他的右臂被厚实的麻布缠着,露出来的手掌就是个兽爪,爪上还带着新鲜的血液。他着了身厚重的兽皮罩褂,其中格外有喜感的是那一双豹纹的长毛靴履,还偏偏肤色古铜,看样子,这哥们是走性感路线的。
他们七人的脸上,都有被火具灼过的痕迹,整齐划一的云烟标识看着十分熟悉,这不是钱兜子上的那个标识么?
难道他们有什么关联?
除此之外我还想起了件事,小凤仙打听玉凉镇时,便有好心人捎带提过华南道上有家举世闻名的黑店,七位当家最大的特点是,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耳聋眼瞎,道上人称绝命七鬼,让我们能避就避,走华北水路。我当时还心怀感动,七个人身残志坚,经营了个那么大的店面,也实属不易。如今回想起来真是心有戚戚焉,话说这小凤仙明知华南有鬼,还偏向此路行,欺负我不认方向不是?走了华南道便罢,还非要进来走一遭,这不是脑子塞屎堵上了么?
我回过头咬牙切齿地剜小凤仙一眼,他却完全不理会我的不满,只直直地盯着我握着黑蟒的手,然后疑惑地看看我,眼底的情绪我又摸不清了。
正当此时兽爪首领笑呵呵地开了口:
“真是个情深意重的小娘子,为了爱郎勇闯虎穴,凤七蟾,你小子福气不错啊。”
小凤仙拧着眉,虚弱地咳了咳。
“堂堂凤鸣孤城城主,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令人扼腕,想说话说不出的感觉,憋屈吧?”说完那兽爪首领便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剩下的几个小弟也跟着笑成一片。
气氛本来被他们营造得很紧张,但猛地下一段对话实在教人出戏:
跛子:哇,老大会用成语了!
瘸子:当然了,最近老大在看儿歌三百首。
首领:哎,低调低调,哎呀,一不小心又用了个成语。
接着又是一堆哈哈哈哈……
我赶紧把袖子拉起来遮住脸,免得被他们发现我不要命地笑了。
脑残也是绝症,比无方向感还绝。
“老大,别跟他罗嗦,一刀解决了!想当初他将我们驱逐出城,我们受了多大的耻辱!这笔账一定要算清楚。”说着那半瞎子扛起刀便要上前。
兽爪首领伸臂将他拦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墨色的眼里闪过一丝阴厉,“废话多!账是自然要算的,但怎么算,老子还得好好琢磨,一刀杀,岂不是太便宜这家伙。”
“凌迟个千八百片的,做成人肉包子吧!”“半蒸半炸!”“阉了喂狗!”……
众人呱唧呱唧,小凤仙面不改色,倒是我被吓得不轻。
我小瞄他一眼,心想,他是挖了这几个人的祖坟还是抢了别人家的小三……
小凤仙挽起嘴角,道:“终归是些登不得台面的手腕,倒对得起我将你们赶出城的心意。”他的声音宛如换了个人,活脱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我心里宛如跳起了千层波浪,然后缓缓平静下来,他们居然给他喂了哑药……
都这样了,他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兽爪首领也是个急脾气,一听他这话,即刻毛了,捋了袖子就要冲上来,我也不知道那根弦不对劲,上前横在小凤仙跟前,大义凛然地喊:“要杀,先杀我!”
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打算把我们俩都杀了,还是先杀我吧,否则看着你们倾尽各种手段折磨他,画面恐怕也让人好生恶心……如果你们只杀他不杀我,杀了他我也不是很有意见。只是这一瞬间容不得我完整地表明立场,索性挑挑拣拣说出了个跑偏的核心思想。
侏儒跑堂一见我冲上来,便立刻拽住了兽爪首领的衣摆,急道:“那女的腿有恶疾,还会传染,老大千万离她远些!”
兽爪首领见状,收了满脸的厉芒,上下瞅了我半晌,一把抓过我的手腕,将我扯到他跟前,然后拦腰高高抱起我,猛地撕开了我的裤脚,场面顿时变得非常寂静。
听那侏儒跑堂暗暗骂了一句臭娘儿们居然骗我,我以为自己下一秒估计就会被这兽爪首领当场摔死,哪知他将我抬高了些,握住了我的足观察了好一会儿,然后满意地大声笑出来。
“我找了那么久,总算找到个脚心有红色胎记的女人了!哈哈哈。”
那群人先是愣了半晌,然后面面相觑,接着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各种恭维的话满堂飞,抽出些有意义的话来,说的大致是:有个算命先生给兽爪首领卜过卦,说脚上生有红色胎记的女人能旺他的财运。这客栈的名便是知命,他们七人怕是十分信这些论调。
兽爪首领将我仔细地看了一遍,“长得就那么回事,老子将就将就把你收了,今夜就圆房!”说完就往我颈窝深深吸了一口,他的力气极大,那只兽爪死死地掐着我的腰,我挣扎不动,眼泪不知何时已啪嗒啪嗒掉了一地。
不是我矫情,实在是他的兽甲嵌进了我的皮肉,痛得我想骂他祖宗!
小凤仙也首次见我掉泪,似乎误会了其中的含义,素来波澜不惊的眼竟露出了一簇异样的光芒,他试图挣脱桎梏,被半瞎子见了一个箭步上去给了他一下子,血点甩在了旁边的墙面上,看得我都疼。小凤仙还想挣开,半瞎子开始对他一阵狂揍滥打。
这时候的小凤仙,很男人。
既然如此,我也要男人一点……
我深深吸了口气,喊起来:“我可以当你夫人,但是我还有一心愿未了,我们先谈谈!”
兽爪首领把我放下来,玩味地打量我,“料你也玩不出劳什子的花样,说。”
“凤七蟾是我夫婿,我们曾在皇天后土的见证下拜堂交杯,歃血盟誓,若要我与他从此恩断义绝,必须同样以血为证。”我边说边迈着小步朝小凤仙走过去,所有人都盯着我,就连那位被单独关着的中年男子也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心里感慨,还好这周围没有铜镜,否则亲眼见到我故作深情的嘴脸,我定会笑场。
酝酿好情绪后,我恳切道:“阿首,我们今生有缘无分,下辈子若能再与你相遇,我必然生死相随。”然后我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血顿时溢到了我嘴里。我快步上去,抱着他吻住,不管不顾地将血灌进他口里。
据闻某位张才子唱过,我和你吻别,在无尽的夜。
真心应景。
16章
小凤仙只惊了一瞬,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微阖着眼看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嘴里的血咽下去了。
确定他饮下我的血后,我十分欣慰,帮他抹掉嘴角残余的血。心里直叹,要是他当场吐出来了,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还浪费我珍贵的血。
我摆出凄凉悲惨的模样,“死前都没真正见过你的脸一回,真是桩憾事。”
他当时的神情,说的话,直到很久以后我还记忆犹新。
后来我总是无法揣摩明白自己的心思,到底何时对他动了小女子的心思,虽我不愿承认,以免显得自己太过奔放,但算来算去,左右就是此时吧。
如我这般没心没肺的狗腿性子,没爹没娘的先天条件,实在不曾妄想过,这世上居然会有人对我说……
“我不会让你死。”
我心里顿时暖了许多,虽然心底清楚他多半是哄我,毕竟就算此时我们都侥幸活下,我们之间那些不为我所知的仇恨,也不是这一句类似承诺的话语能尽数拂去的。更何况,我们根本无法侥幸。
兽爪首领见我们卿卿我我得差不多了,上前一把将我扛起,大笑着朝外走出去。边笑边嘱咐:“他就交给你们处置,怎么好玩怎么来,千万别给老子客气!”
这兽爪首领十分高大,在回廊里走的时候,他的头都几乎碰到了天花板,我被他扛着,起初挣扎的时候总撞头,苦头吃多了我就安分了。
他见我乖巧下来,满意地拍了拍我的屁股,“这就对了,当老子的女人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包你有的是肉吃!”
这人自我感觉良好得让人崩溃,我呸一声,“吃人肉死全家。”
“哈,倒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他歪过头眯着眼看我,看样子似乎想摆出诱惑的表情,但脸上的疤痕纠集起来实在像极了猪大肠,“小野猫,看老子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他大步流星地上了楼,木板因为他塌陷了好几块。吓得我大声叫:“你大爷的轻点走!”他倒是愣头愣脑地回头看了看自己走过的地儿,然后摸了摸后脑勺不耐烦道:“知道知道,坏了修便是了。”
才刚上了二层,他便站住了脚,然后耳根动了动,“有娃娃的哭声。”然后十分精准地往我的房间走过去,兴奋的光从他眼里不停地迸射,如同狮子见了猎物那般凛冽。“好久没吃娃娃肉了!”
他一脚踹掉了我房间的门,陌奶娃被吓坏了,哭得更声嘶力竭,他把我扔到地上,直直朝陌奶娃奔过去,我反应慢了半拍,过去想抢的时候他已经高高举起了孩子。他的神情与刚刚大不相同,嗜血,残忍,危险,兴奋。我心凉了半截,跑到他面前,高高地伸着手,生怕他手抖孩子掉下来。
“孩子无辜,你别杀他!”
他笑意狡黠,甚至带着鄙夷,“啧啧,这么紧张,想必这是你和凤七蟾的娃娃吧?”
我刚想说不是,他便扬起手,将孩子摔在了门上。那一声闷实的咚,让我瞬间闭上了眼。原本被陌奶娃的哭声填满的屋子,忽地变得安静冰凉,没有一丝生气。
过了好半晌,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朝陌奶娃走过去,脚上的崴伤也没了感觉。我在陌奶娃前蹲下,想伸手去抱起他,却不知从何下手,怎么碰他他才不会疼?
他呼吸微弱,眼睛睁得很大,嘴开合着想要喘息,但是又十分无力,仅半刻不到,他的身子便僵硬了,身体也开始缓缓冷下来。
孩子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就在我面前逐渐褪去了颜色,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生命消逝。
若不是我命硬,被囚在潮湿阴暗的山洞里十六年,还苟且活着,我也不过是这个下场……
我好不容易,在小凤仙的剑下救下了他,偏偏始终逃不开这命运,倒是造化弄人。我倒不觉得多么难过,因为我本不是善人,只觉得遗憾。
还没等我感慨完,身子便被人重新抱起,我心想糟了,刚刚太过投入,这下怎么办好!
兽爪首领将我扔在摇摇欲坠的床上,接着朝我压过来,伸手便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没三两下,我的外褂已经被撕得破碎不堪。
我根本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觉得反感,被小凤仙扒的时候都没有过的反感。
婚礼对我而言太过陌生,我就在缙云湾见过一次,是湾长家的小儿子傻帽和邻村的秀丫头,因傻帽总不成事,湾长认为他命格中欠福气,便破格放我出去观礼顺便做了个祝祷。但成亲现场仅开放观摩拜天地和办喜宴,入洞房后就不让看了,那媒婆见我懵懂,还提点说,夫妻之事很爽快,以后姑娘就懂了。
我抓过被子护住自己,拼命瞪他,“你要干什么?”
他脸已经涨得通红,声音比刚刚更加嘶哑,就像在忍着什么。“当然是洞房。”说完便把我的双腿用力分开,我一把硬骨头被他这么一扯疼得我大喊。他挤进我腿间,开始扒我裤子。
我的脑子瞬间便炸开了,他是要做采花大盗做的事?夺人贞洁么?
我终于开始害怕起来,比任何时候都害怕。虽不明所以,但心里大约知道他要做什么龌龊的动作,于是拼命想从他对我的桎梏中逃开。
他也早知我会激烈反抗,仅用了一只手便将我牢牢架住。他动作极快,不一会儿我便几乎身无一物。他猛地朝我贴过来,吻我的脖颈,我浑身哆嗦,一股异样的感觉在我小腹张扬开,身体也变得燥热非常。他吻得越来越朝下,在我胸口盘旋的时候我终于哭起来。
“别,别……求求你……”
不可以……不可以……
到底为什么不可以,我也不清楚,心里只是不停地冒出个声音,不可以……
我的身下一凉,便觉得有什么烫得可怕的东西在磨蹭我的腿,我又绝望又不知所措,只是不断地颤抖。
忽地,兽爪首领低声嘶吼了一句,从我身上倒下床去。我惊魂未定,回过神后,第一反应便是抓起手边的布衣料子遮住自己的身子。
小凤仙气息不稳地站在床前,脸上有密集的血点,琥珀色的瞳仁变得幽暗深邃。墨黑色的袍子上被血染出了隐约的深红,他的手握着黑蟒,随意一甩,剑身上的血点全泼在了墙上。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狼狈的我,然后回过头,将剑尖指向在地上翻滚的兽爪首领。
兽爪首领的心口不断地冒出汩汩的血流,他的脸因痛苦而蹙在了一起,狰狞骇然。他见小凤仙朝他走过去,想撑起身子爬走,却被小凤仙一剑砍掉了双手。
他兽爪上的血迸射到了小凤仙的衣袂上,颜色异常,如污浊的河流般墨中带绿,气味更是臭不可闻。小凤仙一旦心觉嫌恶,便会微微抿起嘴,他的声音也已然正常,“你的兄弟们为你出生入死,你却连当初被驱逐出城的真正原因都隐瞒不告,还有脸下黄泉与他们再会么?”
兽爪首领红了眼,喘着粗气,“你!你……是你不仁不义……设计害我!我才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们凤鸣孤城说得好听,接收一切流亡在外无家可归之人,其实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我呸!”因为他情绪激动,伤口流的血愈发止不住,他也更加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小凤仙除了对我没有耐心,对其他人脾气真心好,这些话听在耳里也不见他眉头一动,面露一点愠色,要是我早炸了。真真是差别待遇。
当然,他脾气好是一回事,手段狠又是另一回事。小凤仙杀人不容商量,所以此刻,该举剑仍举剑,眨眼间又削了兽爪首领两条腿。
那兽爪首领不甘心地倒在地上,气若游丝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明明把你身上的的紫雀罂粟药袋卸了,你不可能站起来了!”
17章
小凤仙眼底泛着冷光,迅疾地将剑插在他的喉间,他只呜呜了一阵,便彻底安静下来。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浑身无力地瘫坐着,把眼泪抹了抹。
雨变小了,不知是我的血及时起效,还是他恢复了些许功力,总之……平安就好。
小凤仙也微微松了口气,他回过身,脚步蹒跚地走过来,在我床边坐下。他满眼血丝,身上还有许多新鲜的伤口,看样子他刚经历了好大一场恶斗。他上下打量了我半晌,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
从昨晚开始我便一直逼着自己神经紧张些,如今一切结束了,我也顿觉心累,于是很自然地低头倚在他肩膀,“我这次,真的被采了……是不是?”
他看了看床单上的血迹,沉默了许久,道:“你已是将死之人,贞洁也勿太在意……”
我笑起来,他真不是块安慰人的料,我也不打算告诉他那血迹是刚刚兽爪首领剜伤我后留下的,只是我体质特殊,伤口能在瞬间恢复如初,要解释起来麻烦,我也懒得多说。所以只接了他话茬抱怨了句:“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倒宁可把贞洁给你。”
这是实话,相较之下,眼没瞎的,都会选小凤仙。
他身子一僵,然后扯过一边的被单将我包裹起来,“走吧。”
我拾掇拾掇自己,然后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路过陌奶娃的尸身时,我顺手抱了起来。无论如何,也该寻个安静的地方将他葬了。
我本以为小凤仙会直接出客栈,谁知他却顺着那条阴森森的回廊走回了囚禁他的暗室。我问他还回去做什么,他淡淡答道:“猎头。”
原来如此。
我早该想到,他明知危险,还非要进这知命客栈的缘由。除了生意,别无其他。所谓的待宰的肥羊,他才是最想要的那个。
这暗室四处布满了其他绝命六鬼的残肢,看他们死前的表情十分惊恐,也让我唏嘘。小凤仙倒也残忍,我只知道他会削头取命,从来不知他居然也会对剑下之人百般折磨。小凤仙走到最大的一个黑铁牢笼前,一剑砍断了锁链,走了进去。
里头的中年男子没有看他,却稀奇地往我这儿瞥看了一眼,这一眼,也不知是我多心还是别的,只感觉别有深意。
小凤仙将剑搁到中年男子的头前,“你是最后一个。”
中年男子冷哼了声,毫无惧色,“要杀便杀,我薛长昕还怕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我站在一边围观,听了他的话撇了撇嘴。薛长昕?不是当朝的大丞相兼军统都督么?
小凤仙目露嘲意,“既是如此,大人何必连夜逃离京城,又怎会落入这黑店任人鱼肉?”
“我若是不逃,雇你来的那女人,下半生不就可以安安心心地享尽荣华?我倒宁可被他们做成人肉包子,也好过死在你剑下。”薛长昕笑得张狂,不屑之色尽显,“她算计良多,利用完我们后,又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不过是担心我们将当年之事暴露出去,偏偏老天有眼,她最最害怕的事仍旧发生了!哈哈哈——”
得意的笑声过后,他的目光彻底钉在了我身上,摇头道:“她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唯是为了保全自己和她嫡嫡亲的女儿,所以,就算你为她杀了那么多人,她也不会把你们凤鸣孤城想要的人交出来的,别天真了……”
小凤仙的手顿了顿,顺着他的目光朝我看过来,眼里蔓延起一股不解的思绪,然后问他:“你都知道什么?”
薛长昕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锦袍,“你们之间的交易,我都知道。你是聪明之人,肯定也猜出了其中另有风云,否则你又怎会私下暗中调查?她对你们凤鸣孤城恨之入骨,怎会如你们所愿?”
小凤仙收起剑,眉间紧蹙,仿佛陷入了沉思,似自语般说道:“她不敢。”
“天下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的?她连……”薛长昕话未尽,便被窗外的一根尖细的银针射中心端,他喘气了一口气后,捂着自己的胸口倒在了地上,满脸憋得通红,宛如窒息一般,小凤仙方才失了神,反应过来后只挡住了后来射入的两根银针。一切发生得太快,当我的视线从窗口转回薛长昕身上时,他已奄奄一息,他死前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说了好几个你字,便咽了气。
我被他死前的眼神吓坏了,定定地站着,不知作何反应是好。
小凤仙没有要追人的意思,毕竟他身上还受了重伤。他面色森冷地拿着银针,似是不甘。手使了使劲儿,那针便碎成了末子。
我心一沉,糟糕,他又心情不好了。
出去后,我帮陌奶娃随意找了个风水好的地儿埋了,留下了他身上的金色长命锁。若是有缘,兴许还能还给他的家人,做个留念。
出了客栈,我们的马车居然还在,而且马儿似乎被喂过一样精神十足,我心情也不好,本来膨胀的好奇心也因为黑店里发生的事而被压缩得无限狭小。罢了,就当我们有贵人相助吧。
小凤仙的伤比我想象中的重,他一边驾马车,腹上的血便流了一路。残忍的最高境界便是对自己也残忍,他这残忍之最真是当之无愧。而在我眼里,他做过的对自己最最残忍的事,就在刚刚发生了……
他抓着缰绳的手忽然松开来,然后身体便直直坠下了马车,在地上翻了好几翻。我眼疾手快地上前扯住缰绳,然后跳下车去看他,一向壮如牦牛的小凤仙,不省人事了。
叫你逞强,叫你装逼,栽跟头了吧?该!
还好前面不远便有个破庙。我拖着他过去,也着实费了我好大的力气。除却那被撕烂了的亵裤和肚兜,我几乎一身清凉,只能裹着从知名客栈里带出来的棉被,脚还隐隐作痛,所以整个过程十分艰辛。
我学着他的在山洞里打火的模样勉强升起了火,然后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看他。
其实刚刚真是最佳的逃跑时机,按理说,我应该一刀杀了他,然后驾着马车窜逃到个比缙云湾更旮旯犄角的地方,苟活一辈子。但一想到他一脸血污地站在我和兽爪首领跟前,明明疲累不堪重伤在身,也赶来救我的模样,我便心软了。
在客栈的时候,我才察觉到,我们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同生共死。以我这般深明大义的性子,当时他不愿我死,如今,我自然也不愿他死。
于是我故技重施,用自己的血给他治愈了伤口。我摸了摸他的手臂,发现他居然浑身冰凉,我也没有犹豫,便将他上衣尽数褪了,然后将被我捂热的棉被张开从他身后包裹住他。
也因此,我发现三个事实。
其一,他身材真不是一般的好,就是各式各样的疤几乎能绘成一副某某上河图。
其二,他的背上,有个巨大而繁复的鬼蟾纹身。
以我这般低俗的审美,也觉得这纹身栩栩如生,气势逼人。
我这才彻底相信,这个要害我性命,却又曾与我生死与共的人,果真是当今凤鸣孤城的第七任城主——凤七蟾。
其实我老早就怀疑小凤仙在骗我了,准确说来我也没觉得他对我说过多少真话,除了关于我们之间仇恨的话题以外。
其三……也不知是不是我嗅觉不灵敏了,我总觉得他身上那股神奇的香气,已经消失了。
我下巴垫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没人与我聊话,不一会儿我便昏昏欲睡了,而昏昏欲睡的下一刻,我已不负众望地梦游周公去。
第二天晚上醒来的时候,我已完全不记得,我们是如何从之前的姿势,换成了我被他抱在怀里……
我微微睁眼,看到的第一景,便是他略带胡茬的下巴,和轮廓美好的侧脸。
彻底醒过来后,我惊觉我竟然被他单手拥着,而且我们依旧是赤/身/裸/体,他另一只手还十分悠闲地挑着火堆。
他觉察到我在看他,然后低下头来,琥珀色的眸子印着跳动的火芯子,看不出是何思绪。
“醒了?”
18章
我刚要从小凤仙怀里坐起来,他便将我圈得紧了些,还伸了手探我的额头,“你身体很凉。”
他的话就这样砸在我头顶,也许是因为暖黄色的火光将我们四周包裹的一丝不落,连着他素来冰冷的语气,也变得温和许多。
我摩挲自己的手臂,确实太凉了。昨天明明还好好的,这一觉倒睡出了毛病,小凤仙昨儿还奄奄一息的样子,现在已神采奕奕了。男人跟女人体质,果然有着永恒的差距,唉。
我有些迷糊,揉了揉脸,“……可能是血失得多了。”
他往火里又添了柴,伸手的动作因我的话微滞,好像想说什么,最终似喃喃自语般问了我一句:“你爹娘,到底是谁?”
我爽快答道:“沈禾和冰娘啊。”这名字还是我趁着湾长喝高了问出来的。
他皱着眉,又沉思起来。
我也没在意,但有件事我很好奇,我他怀里使劲嗅了嗅,直到肯定了结论才道:“你身上的香味没有了,为啥?”
他默了一会儿,大致是在犹豫,揣度我二人之间的距离能否到推心置腹的程度,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还是开了口:“那是药袋的气味。”
我的思路有半刻出离了轨道,彻底消化完他的话后我特想嘲笑他一句:你这英明神武的,居然随身佩着药袋?说笑不要太没尺度好么……但我等小民,凡事求平安的狗腿本性已深入骨髓,再大不敬的话我也仅是心里想想。说出口的依旧是中规中矩的:“戴那个干什么?玩儿么?”
“药袋里盛的是紫雀罂粟,可以压制我身上的毒性,不过紫雀罂粟在雨天效用降低,所以一旦到了雨天我便毒发。如今毒被你的血所解,自然不再需要。”
话说到这,我才猛然顿悟,是了,他说过的,见过他毒发后我很好奇,这得是多厉害的毒药才能让内力深厚的他也不堪忍受?“什么毒?”
他轻轻叹着气,瞅我一下后,眼珠子转向了另一边,微微露出了眼白。他这表情我真他大爷的熟悉,活生生就是七个大字:说了你也不知道。
得,我早已找到应对他这种反应的必杀技了。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佯装懵懂求知无比渴望的傻子表情,任你再不屑鄙视,老娘权当看不见看不懂。
他皱眉,似乎看不下去了,才勉强答道:“花火风烈。”知道我还会继续问,他便一道说了,“花火草加风烈百足虫精炼而制,按着不同成分之比混合,会衍生不同的毒效,故而除非知晓配比,否则世上无药可解。”
我眼一亮,“既然你不需要了,那药袋就送我吧。”听起来很珍贵的样子,留着卖钱也好。
小凤仙没答我的话,莫名其妙地伸手过来把我的右手摊开,看了半晌,问:“拿着黑蟒的时候,没有灼伤?”我回想了下,摇了摇头,除了觉得它奇重无比,没别的了。
他想了想,然后从外衣兜里拿了药袋丢到我怀里,见我把玩得不亦乐乎,没有异样,他便任我拿着了。
我把宝贝药袋收好,笃定地说:“你这个城主当的,肯定苛政残暴,不然怎么会招了恨,被人下这种精致的毒?”留意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后,我直觉此刻我该立马住嘴,但是若是他发现我已察觉了他的异样,以他这骄傲的性子必然又不给我好脸色了。罢了,装傻嘛,谁不会?
于是我继续高谈阔论:“你看看绝命七鬼,被你赶出来后肯定没什么好路子走,才步入歧途开了黑店,你手下不知道多少人对你掩了心思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话说回来,你脾气就不能好点?”虽然杀手也不是善类,好歹比开黑店光明磊落得多呀,而且永远不会囊中羞涩,反正自从认识小凤仙后,我就觉得杀手是个钱多速来的金饭碗。
他不解释,眼底恢复了一池的波澜不惊,话题便梗在了这儿。
小凤仙就是个挤一下出一点的沾水棉球,我不问,他绝对不多说一句,就算我问了,他也看着兴致说一点。今天他对我稍稍耐心,才说了这许多超了十字的话,估摸是看着我这样费心尽力地救他,而且完成了绝处逢生的精彩逆转,才不那么刻薄我。
后来,到了玉凉镇,听了茶馆里的说书人说起,我才算知道清楚那绝命七鬼是怎么回事。
绝命七鬼曾经是杀人无数的江洋大盗,手段凶狠,生性暴虐。青衡国出动了许多精悍的骁勇之士才将他们收拿归案,偏偏判决以五马分尸之刑处死那日,马儿们躁动不稳,任是如何打骂都只是嘶叫而不动蹄,结果起了风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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