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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成长手册-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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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
赵谌吸了口气,松手把人重新抱进怀里。他用长满胡渣的下巴摩挲着赵元的头顶,环视四周,问道:“这里是何处?”
赵元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声音渐渐变得含糊:“最北边哩……过了山隘,多兰家……”
赵谌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晚,他只记得自己当时焦迫万分的心情。计划出了点意外,他的伤不致命,但是阿奴却没有离开,反而护在他背后跟他一起,他焦虑儿子会被冷箭射中,焦虑带着儿子是否能顺利逃脱,更担心自己会拖后腿,导致儿子受伤……
自然,他清楚无论是哪拨人马,都不敢要他们父子的性命,甚至于如果捉到他,还得替他医治伤口,可是阿奴却不清楚。万一叫人围住,以阿奴的性子,只怕会鱼死网破。
好在他现在醒过来,发现他们还没有落到最糟糕的地步。
“阿奴,”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儿子,“你可知……”
声音戛然而止。
赵元竟然已经窝在他的怀里,眉眼舒展,睡得正酣。
第112章 烤全羊
赵谌的伤好得很快,多兰阿爹给他换伤药,惊讶地瞥了他好几眼。
“多谢你们收留,”赵谌对他郑重道,“敢问您是北草原哪一支,日后待我们脱困,也好再来拜访,酬谢您救命之恩。”
多兰阿爹也跟着严肃起来:“我是乌日兰族长的次子,全家已经分了出来……酬谢就不必了,多兰救了你们,我不能糟蹋孩子的善念,”他压低声音又道,“况且,我看你们未必还能回去。阿隆坷去了山那边打听,听说西关传遍了赵谌父子叛逆的消息。”
帐篷里只有他们二人,赵谌下意识地看向多兰阿爹,结果正对上一双充满试探意味的眼睛,他不由失笑,神色泰然自若,道:“您不必试探,我正是赵谌本人。”
多兰阿爹见他态度真诚坦率,加之终于弄明白家里两个陌生人的底细,于是放松了不少。
他拍了拍赵谌的肩膀,摇头道:“你们汉人实在糊涂,哪里有打了胜仗还要叛逆的将军?依我看,你们干脆就留在草原算了,你看我们,不必向谁弯腰屈膝,活得自由自在,草原纵然没有中原热闹繁华,但你们在这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赵谌叫他一番话说得苦笑不已。
若是有的选择,谁想要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十几年前,他所想不过是在战场上活下来,立下功劳,支撑门庭,即便后来命运所趋一步步走到高位,也都兢兢业业,一言一行皆小心谨慎,所为不过一个忠字而已。可是国君将一个孩子送到他的手里,从那一刻起,其实他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是男儿都有血性,他走到如今这一步,唯有咬牙走下去,否则便是一败涂地,灭族之祸!
赵谌叹口气道:“草原再好,也不是我的家,终究还是要回去的,只是,这段时间还要劳您收留,不然我们父子二人也是寸步难行。”
多兰阿爹便不再多说。
“你好好休息吧,我叫多兰阿姆做些吃的,中午你也见见我的家里人。”
他掀帐子出来,抬头便望见自己的小女儿正同赵元一处,给几匹马刷毛,远远地传来一阵无忧无虑的笑声。他看了半晌,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山隘这边的大片草原,几乎都属于乌日兰一族,虽然多兰阿爹并不能继承族长的位子,但是身为现任族长的儿子和未来族长的兄弟,他拥有水草最为丰美的一片草场,大量的马匹和牛羊,生活十分富足。
赵元抢先掀开帐子,进了最大的一顶帐篷,扑面而来就是一股炭火烧烤羊肉散发出的膻香味儿。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倒惹得坐在篝火旁的几个牧族妇女笑了起来,不由露出讪讪的表情。
赵谌不慌不忙走在后头,见状摇摇头,伸手捏了儿子的后脖子,算是安慰。
“草原上,烤全羊就是隆重的大菜,非贵客不奉上,”多兰阿爹自豪地看着他们,“再喝上一口我的阿赫亲手做的马奶酒,你们就再不想回去啦!”
旁边一个穿着黑底彩织衣服的中年女子站在他的旁边,脸上露出笑容。
赵元立马就懂了,“阿赫”指的八成是妻子之类的称呼,而这个打扮在牧民中显得富贵精致的女人应该就是这片草场的女主人,多兰的母亲。
“阿婶。”他走上前,按照汉人的礼仪给多兰阿娘行了晚辈礼。
多兰阿娘笑眯眯地用手托起他,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这边人与犬戎不同族,虽只隔着一座山,却连语言文化都多有不同。他能用草原上的通用语和多兰她们对话,但是这位大婶显然只会说她们的本地方言!
他一头雾水地直起身,看向自家爹。
赵谌没看他,神色自然地冲多兰阿娘点了点头,嘴里也秃噜一串串的,显然两人语言相通,互相都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
赵元张大嘴巴:“……”
他爹竟然还精通数国语言啊!
赵谌拉着他围着篝火坐下,嘴里嘲笑:“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当初叫你多学学草原方言,你不肯,现在听不懂了吧?”
赵元郁闷地斜他一眼。这人,先前还深情款款的捏,才过了多久啊,又开始逮着机会教训他了……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多兰阿爹也拽着老婆坐了过来,先前那几个妇女这会儿纷纷让开,竟然只是仆人。多兰跟着几个哥哥进帐子的时候,赵谌都已经跟多兰阿爹对饮了好几碗马奶酒了。
“阿爹,你们怎地也不等我们!”多兰娇嗔一声,跑到赵元旁边坐了下来。她许是吹了风,光洁的脸上一片红晕,虽然皮肤微黑,但眼睛又大又亮,牙齿洁白,笑起来十分爽朗可爱。赵元这几日和她相处得较多,已经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一样了。
多兰阿爹酒兴正酣,指着一旁坐下的三个青年道:“这是我的三个儿子,大儿子格日朗,二儿子乌图,小儿子阿隆坷。”他点点身旁的格日朗和乌图,“他们俩儿都已经有勇士的称号啦,唯独剩下阿隆坷年纪小,还不行。”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笑容里却满是自豪和骄傲。
三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整齐划一地端起酒碗,对着赵谌齐敬,然后仰头喝下。
赵谌回敬他们一碗酒,然后拍拍赵元的脑袋,道:“我这儿子也不赖,年纪不大,打过的仗不少,改日叫他们比一比,你看怎么样?”
“好啊!”多兰阿爹哈哈大笑,“早听闻你们父子的威名啦!我也正想见识一番!”
赵元龇牙咧嘴地摸着自个儿后脑勺,他爹可真是没省劲啊,尽用在刚才那一巴掌上了。正摸着呢,一转头,就对上多兰明亮的大眼睛。
“……”
这么盯着老子是几个意思?
多兰犹豫半天,凑过来问道:“他……真是你阿父?”
“当然是啦!”赵元莫名其妙地放下手,然后在多兰妹子震惊的目光中,突然想起自己几天前讲过的话。
对,那会儿多兰问他是赵谌的什么人。
他是咋回答的?
“他是我喜欢的人!”
赵元慢慢地吸口气,一手捂住脸,对自己当初的一时冲动无语了。
多兰眼睛睁得老大,草原上结契兄弟的不少,她二哥乌图就是如此,但是,大家至少都没有血缘关系啊,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她看赵元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忙小小声劝慰,“你喜欢你阿父,本来也很正常啊,我也喜欢我阿爹阿娘的!”
别再讲了妹子,求你……赵元捂着脸不说话,露在外头的耳朵却已经变得通红。原因嘛,跟多兰没关系。
“真的这样说了?”赵谌同志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带着一点戏谑,和微不可察的笑意。
啊啊啊啊!!!
阿父为什么耳朵那么好!!!
坐在篝火对面的几个人可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但却看见赵元和多兰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咬耳朵。几个女人暧昧的嬉笑,男人们却渐渐严肃起来,看着赵元的目光也变得十分挑剔,尤其是多兰的兄弟。
多兰阿爹轻咳一声,看着赵谌问道:“这个,不知赵小将军今年多大啦?”
赵谌抬起头道:“您算是他的长辈,叫他阿元吧,要按照你们的算法,冬至一过,他就十五了。”原本应该是明年的事情,但他的确打算在今年给阿奴举办成人礼,所以这么说也不算错。
多兰阿爹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儿,心不在焉道:“还是小了点……小了点啊……”
某爹似笑非笑地瞥了一旁的赵元,继续和多兰阿爹推杯换盏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乙簇一场相看的多兰和赵元,还凑在一起小声讲话。
多兰惊讶地打量面前的少年:“你竟然比我还小些啊!和阿隆坷一样大!”
赵元正端起自己面前的海碗,小心地喝了一口马奶酒,听到多兰的感叹,不由斜她一眼:“我不会喊你阿姐的,你别想了!”
多兰嘻嘻哈哈也不生气。
也幸亏多兰一开始就明了赵元的心事,所以根本没有多想过。不然在她这样一个多情的年纪,遇上了落难的英俊汉人少年,日夜相处,只怕很难不动心。即便是多兰阿爹,看到他们在一起说笑的样子,也难免多想。
不过他心里很明白,此时围坐在篝火前,不代表他们就能长久的相处:面前这一对父子,终究会离开北草原。
夜已深,赵谌父子回去小帐篷准备休息。多兰阿爹原本想为他们换一顶客人用的大帐子,却被赵谌拒绝了。他们脱险也才几天功夫,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好。
两人洗浴完,赵元盘腿坐在赵谌身后,替他更换绷带。
“好啦!”他拍拍某爹结实光滑的脊背,忍不住又摸了一把。赵谌十分干脆地反手逮住他的爪子,一个翻身就把少年压在了毡毯上,两人胸腹相贴,双腿交错,鼻息也也随着两人目光的吸引,渐渐地越来越近。
“你还没交代,到底背着我说了什么?”赵谌几乎是嘴唇贴着少年的嘴唇出个声,两人胸膛紧挨,连发声震动也一处挨着一处,传给了赵元。
赵元从脸红到了脖子,但却毫不示弱地注视对方,心里有股喜悦。他能感觉到,阿父现在对待他的方式,就像对待和他同等的男人,而不是需要保护的儿子。
赵谌忍不住笑了,手臂护在赵元的头顶,亲了亲他的嘴唇,带点诱哄的语气道:“快点说,不然军法处置。”
第113章 烤肉
“说……说说什么?”某元紧张地直结巴,耳朵通红。
赵谌挑眉,抬起一只手捏他的耳垂:“没说什么?没有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对那小丫头乱说?”
他是不大情愿承认自己也有马失前蹄受伤昏迷的事实,不过自从他醒来,那个小丫头每次进来送药,总要偷偷看他,打量他没有发现吗?
赵元没吭声,郁闷地翻白眼。
为什么,为什么又被拆穿了?从小到大,他做的坏事没有一件能瞒过他爹的,为神马!!!
一想到每次都以屁股挨揍结尾的幼年往事,他不禁恶从胆边生,开始瞎掰:“多兰问阿父跟我什么关系啊,我就说,说你喜欢我,对我死缠烂打为我受伤神马的……”掰完就后悔了。
“……哦,原来如此,原来是我死缠烂打,你是勉为其难。”耳边传来刻意拖长的意义不明的嗓音,赵小元那个悔啊!听听!这似笑非笑的语气!这嘲笑反讽的内容!这下好了,他爹一整年的笑料终于有了!昂——!!!
赵谌看着儿子来去飘忽的惊慌小眼神,简直要气乐了。他还不知道自家这东西的德行吗?典型的外强中干窝里横的性子,若说在他跟前胡扯瞎掰也就算了,真要多兰站在跟前,阿奴恐怕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面露哂笑,又低头仔仔细细地把怀里的少年人看了一遍,心里头的火不但没下去,反而愈烧愈旺。大抵世人都爱美少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实在这个年纪的少年有种纤细弱质的美,又糅合了某种英气勃勃的生命力,让人不能不爱。
譬如眼下他怀里的阿奴,一身宽肩窄腰的骨架子已经搭好了,偏覆盖的不是粗皮糙肉,而是光滑紧绷,滑不腻手的薄薄肌肉,身前能看到优美深凹的锁骨,背后能摸到肩胛,再往下一路滑下去,就是个小小的可爱的窝。
赵元微微喘着气,直到感觉有只手戳着紧挨着臀缝那小窝,反复抠弄,不由把紧绷窄瘦的腰身重重往上一挺,嘴里漏出一句呻吟,下头也起了反应来。
赵谌见状,不由轻笑一声,唇挨着唇道:“到底说了甚?”
你不都听见了嘛老流氓!赵元气急败坏,非常不要脸地狠狠抓了他的手,直接往自己翘起来的小小元上一按:“我都难受死啦臭阿父!”
赵谌的笑声便朗朗的从帐篷里传了出去。
帐篷不远处,正在给马喂夜食的阿隆坷抬起头,一脸纳闷地盯了赵谌父子居住的帐篷,这大晚上的笑什么?酒喝多了?他侧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笑声没了,但顺着风似乎又传来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打了个哆嗦,低着头继续倒草料,这么冷的天,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赵元浑身汗津津地趴在毡毯上,身后贴着成年男子厚实健壮的身躯,脑子满是欢愉之后的空白。虽然他和赵谌确定了情侣关系,但因为一直以来都在军营生活,人多口杂,再加上他爹顾忌他年纪小,两人真正的身体接触十个手指都能数的出来。
这一回劫后余生,又在这样一个只有两人的空间,方才放纵数回。
赵谌平复片刻,侧头在怀里少年汗湿的后颈上亲了一口,伸手进对方腹下摸了一把,满手淋漓,不由闷声低笑:“尿床了吗?”
“……”赵元一时无语。他这个年纪在当世正是知事贪欢的时候,身体敏感,赵谌一次能顶他两次,本就心里羞愤了,赵谌偏还明里暗里地嘲笑他!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赵谌察觉怀里人正蠢蠢欲动地开始撅屁股招惹自己,赶紧见好就收地半哄半吓道,“别瞎动,小心明日起不来床!”
赵元又不是真傻,发现他爹的东西都顶到小菊花了,忙乖乖把屁股缩回去。开玩笑,他还没做好贡献菊花的准备呢!
两人起身拿先前的凉水随意擦了擦,换了衣服重新躺下。
赵元懒洋洋地用脚丫子去夹赵谌的腿毛,左手无意识地在他爹的身上摸来摸去。
“瞎摸什么!”赵谌无奈地把衣襟带子塞进他的爪子里,两腿把人一夹,准备睡觉。什么臭毛病,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改掉!
赵元挣扎两下,就心满意足地捏着手里的衣襟带子闭眼培养睡意。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们失踪后一系列的麻烦事,其实他心底,挺喜欢目前这种生活。
“阿父?”
“恩。”
“咱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因为在黑暗里,四周又很安静,所以赵元声音里的不安显得格外清晰。赵谌睁开眼睛,仅有的一丝倦意也没了。
他想了想,道:“你还记得我那支竹管鸟吗?”
赵元含糊的应了一声。他当然记得啦,前几年吕伯伯来西北大营的时候带给阿父的,是一种生活在竹林里、以空竹节筑巢、体型娇小的鸟。那鸟只有拇指长短,飞行时疾如闪电,最特别是如同鸽子一样归巢性强,经过训练可以用于传递信息……
他啊的叫出声,吃惊地抬头看着某爹:“那一只不是死了吗?”
赵谌笑道:“后来又孵化了几只,特地在将军府做了巢来训练,只有我和甲逊知晓。”
赵元于是想起早些时候后院前院里在角落突然移种的一小片车筒竹,恍然大悟,原来那时候他爹就在做准备了?
“我前几日醒的时候就把那鸟放出去了,再慢一个时辰也能到府里了。”
赵元却很担心地低声问道:“甲逊又不能时刻待在府城里,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我吩咐他一旦事起,每日回一趟府里,到了夜间无人时查看,”赵谌对此并不担心,“就算当日来不及,第二天他总能看见。”
何况其余诸事他早就与甲逊通过气,不过报个平安罢了。
什么叫事起啊!
赵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问道:“阿父,难道您早就知道原褚父子会背叛咱们?都计划好了?”他说着说着就郁闷了。自己就这么不可靠,如此大的举动,他爹竟然一丝一毫也没跟他透露过!
赵谌心想果然如此,早晓得这小子会生气。
他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叹了口气道:“后面的事情都计划好了,但原褚他们的偷袭,我还真没有料到,也是运气好才没有丢了性命。”
赵元原本是挺生气的,一听赵谌说这话,想到那天晚上的惊心动魄,和三天守着昏迷不醒的父亲时心里的恐惧绝望,顿时气就没了。也对,就算是神人,也不能保证背对敌人冷箭能万无一失,他爹再怎么,也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他不好意思地用头顶蹭蹭旁边男人的肩膀,低声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好像很凑巧,所有人都被旁的事情缠住了,跟在咱们后头的偏就只有原褚的军队……”
赵谌望向帐顶,眼神在黑暗里看不清,但声音却十分冷沉。
“原褚的举动没什么不好猜的,无非是国君许了他更大的好处,”他沉吟片刻,道,“我虽然未料到他会掺一脚进来,不过就现在的结果来看,反而更好。”
赵元屏住了呼吸听他细说分明。
赵谌却冷笑一声:“我们府里啊,有一个内奸。”
赵元闻言猛地坐起身,低头看他:“真的吗?”
他的呼吸一下变得急促,既有紧张的缘故,更多的却是因为愤怒。愤怒自然是为着内奸意味欺瞒和背叛,如若说原珏背叛与他的昔日友情,因为中途分别多年而变得可以不去在意,那府里出了内奸,就让人忍无可忍了。
只需稍稍回想一下,到了现在,府里除了他们父子,不过只有立秋立夏立冬以及芳绫和芳锦几个,再加上后院守门的和灶房里生活煮饭的几个婆子而已。那几个婆子也就罢了,毕竟是到了西关以后才雇来府里的,赵元却很害怕内奸出在其她几个姑娘之间。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与他共过患难,如果临到这时反目成仇,他就真不知道所谓信任还有什么价值了。
“阿父,内奸是谁?”他咬牙问道。
赵谌摇摇头:“我并不知,但是等到竹管鸟再回来,我就能知晓了。”
“原本我发现有内奸,再加上绛城传递来的消息,我便知道这一次无论战胜战败,事后必然有陷阱等着我,”他继续说道,“若我战败,国君只需直接降罪即可,若我战胜,想必内奸就能用得上了……要么是你杀宗室一事,要么栽赃其他的罪名在我身上,总归若府里有人替我认罪,再有证据,我便百口莫辩。”
赵元听了,心里头蓦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哀。
七年了,他从小豆丁长到如今骑马打仗,最无忧无虑的时光都耗在了军营和战场上,他爹更是连继妻都没有,除了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连子嗣也无,就这样替绛城的陛下守着国门。他们把西关的铁门亲自建起,把西关的军队训练成了铁骑,到头来,竟然被自己的国君背叛和算计。
所谓的忠君忠国,究竟有何意义?
他重新躺下,趴在赵谌胸膛上偷偷蹭了蹭眼角的湿气。
“阿父,咱们真的还要回去吗?”
赵谌双臂环抱住他,下巴轻轻地蹭着他的头顶,眼神十分的冷厉:“当然要回去,我虽然当初甘愿拔了牙,终究也不是家猫,磨利了爪子,照样能扑杀猎物。”
第114章 奶汁枣泥卷
甲逊收到赵谌的消息已经过去大半月,期间原褚在廖霆的支持下掌握了整个西北大营。大营里一切照旧,但不免显得死气沉沉,将士们私下里议论纷纷,都不相信赵谌父子会通敌卖国,然而面上却都不敢流露出来。
光是这大半月,被原褚军法处置的将士就有十几人。
锄禾、正阳和怀夕因为顶撞原褚,各自挨了六十军棍,锄禾毕竟成年了,六十军并不伤筋动骨,但正阳和怀夕可就扎扎实实在床上躺到现在,都没能起身。崔明几个在长辈弹压之下,好歹忍住了没有出头,心里却着实憋气。
他们最担心的还是赵元的安危,因为原褚派出几队人马,专去了山隘那边的草原搜人,万一要被抓到了,只怕就真的脱不了罪了。
赵达穿着铠甲掀开帐子,一脸的喜悦:“今日他们又是空手而归!”
甲逊正盘腿坐在地衣上擦自己的刀,闻言应了一声。
赵达对他的沉默不以为意,自个儿倒了一杯水咕嘟嘟灌进嗓子里,挨到他身旁坐下来。
“您肯定知道大郎他们在哪儿!”他压低声音,“我也不问您,但您总能告诉我,大将军和大郎究竟甚个时候能回来吧!”
甲逊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抬头瞪他一眼:“慎言!你是想害死我吗!”
赵达不由郁闷地唉声叹气,又求他道:“甲叔,这回轮值您让我一块儿去吧,我这都好些天没回去府城,实在不放心府里。”
“府城日夜都有我们亲卫守着,轮得到你操心吗?”甲逊哼了一声,“你直接说想见芳绫丫头不就完了,从哪儿学来的那一套弯弯绕绕。”
那不是从芳绫那儿学的么……赵达咧了咧嘴。
甲逊实在受不了赵达那副傻兮兮的样子,没好气地挥手道:“行了,你收拾点衣服,晚上跟我一起回府城。”
赵达响亮地应了,像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帐子一时变得安静,甲逊看着手中的长刀陷入了沉思。
郎主早猜到原褚不会甘心,定会一趟趟去北草原搜查。他确定了消息,就提前两天把管鸟放回去报信,想来郎主和大郎应该能做好应对准备。只是这种情况必不能长久,山隘那边毕竟不是赵国的地盘,原褚这样大动干戈的搜人,一趟两趟的,那边的牧民定然不满,万一与原褚起了冲突,扛不住把郎主他们交出去也是可能的……
何况大营军心不稳,还得郎主回来坐镇,绛城那边也得加紧安排,才不至于误了大事。原褚不足为惧,最要紧是扳倒廖霆,只有控制住他,郎主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甲逊不是没想过利用手里不见光的那部分势力,但廖霆身后有整个内廷司,且这个人不贪权不敛财,没有把柄单纯绑住甚至杀掉这个人,于局势无用,必须要廖霆服软。郎主与他说过,廖霆这人看着忠君,实则并不是国君的心腹,原因就在于他与灵毋宫来往甚密,不知道与灵虢夫人究竟有何关系。
所以,郎主当初吩咐过他,若有一日廖霆与他为敌,可从这里入手。
当夜甲逊便带着赵达一行人返回府城。所幸原褚虽控制了大营,但却无权干涉甲逊等人的行动,甲逊只要不出城,原褚就拿他无法。乙簇带人守在门口,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其余亲卫守住将军府大门,甲逊与乙簇几人走到前庭中间空旷处,见赵达往后院去了,便低声交谈起来。
“你选好让谁去了吗?”乙簇问他,“昨晚郎主送来了新的信,说是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那就今晚好了,最迟明天清晨之前得出城,”甲逊将一个小小的蜡丸塞给他,“这是郎主的安排,你路上看过就毁掉……至于人选,我看小伍就可以,他在人前不常出现,脸生,不会引人注意。”
乙簇点点头,转身唤道:“小伍,过来。”
一个上下一身黑的青年从黑暗里鬼魅似的冒出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跟前。
甲逊打量他,他们这支队伍分为亲卫和暗卫,他和其他几个兄弟带着队伍长年跟在郎主身边,便是军营也跟着一起,虽然能贴身保护郎主,但很多事情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方便去办了,这时候就得有像小伍小陆这样的暗卫出面。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小伍的真容。
“在我们跟前你还带着面具作甚,”甲逊啧了一声,伸手去挑青年脸上漆黑的面具,“给我摘下来!”
小伍闷不吭声,默默地往后挪了一步,正好避开甲逊的指尖。
乙簇看着甲逊无语的样子,不由闷笑。
甲逊翻了个白眼,然后突然往前迅猛地探手一抓,小伍猝不及防之下,终于被他拿下了面具,反射性地抬手遮住自己的脸。
甲逊:“……”
乙簇这下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出声。
原来小伍在那黑色面具之下,竟然还戴了一层贴肉的软皮子面具,乍一看跟人脸一个色,实际面无表情,夜晚看上去十分恐怖。
甲逊嘴角抽搐:“我说你们这些人……夏天都不怕长痱子的吗?”他们那会儿明明也经常也暗处行走啊,也没像小伍这家伙一样往脸上戴个几层面具,顶多随手扯块布把嘴巴给遮住拉倒。
乙簇脸上尤带笑影,拍着小伍的肩膀嘱咐他:“往城南走,丙仞的宅子你认识,立春会给你安排个身份,到快天亮城门守卫最松懈的时候送你出城。”他想了想,憋着笑又补充道,“去的时候记得把面具都给摘了,换身正常的衣服,别把立春给吓到了,小小丙仞找你麻烦。”
小伍认真地点了点头,至于表情,反正看不出来。
他也光棍得很,除了把蜡丸用缝在衣服里,带了腰牌等信物,周身上下除了点钱就没有了,连换洗衣服都不带。
甲逊想想也没多嘴,立春肯定会给这小子准备的。不说别的,总得有个出远门的样子吧?不然连城门守卫都会怀疑。
等到小伍再次潜进黑暗里不见,甲逊松了口气,四下看了看:“丁方呢?”
乙簇摇摇头:“这几天老往外头跑,小子大了,管不住。”
他们走到堂屋里坐着聊了几句,就看见丁方一身夜行衣从外头围墙上跳了下来,呼哧呼哧喘着气进屋。
“你干嘛去了?”甲逊眉头皱起问道。
丁方却愤怒地把蒙住脸的布往地上一摔,气呼呼地坐下来。
“你们倒猜猜立秋在哪儿!”
立秋?
甲逊诧异地看他,这名字他都多日不曾听到了。许是从立秋背叛郎主那一日起,大家都开始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轻易不会提起。怎么这会儿问他们这个问题?
乙簇表情十分冷漠,眼里闪过厌恶:“你提那女人作甚。”
丁方哎呦一声道:“你们还真是……既然是内奸,当然得时刻放在视线里,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啊!”
他抢了甲逊的茶盏喝了几口茶,又塞了一个立夏先前端过来的奶汁枣泥卷,抹抹嘴继续道:“我这些天没事都在监视郡守府……哎说到这个,你说立秋就算是个证人,毕竟卖主在先,凭什么能住在郡守府呢!而且我观她房间,竟然住的是卫小娘子以前住过的那间闺房啊!”
甲逊无力地扶额看他:“你竟然去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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