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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_非天夜翔-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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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昭不答,吕布转念一想,兴许是方才动静太大,惊动了隔壁房,须得去把司马昭弄走,遂指了指床,示意阿斗躲着,擦了把眼泪,径自去开门应付司马昭。
    阿斗肚内暗骂司马昭,转身扒到床边窗子上,朝下望去,地字房下面对正了后门,阿斗探头探脑,见曹真骑着马,在街上等候,显是十分焦急,阿斗忙低声唤道:“喂!”
    曹真没听到,阿斗扯过床单,系在窗栏上,抛了下去,用那布条来回抖着,奈何床单太短,抖来抖去,招不到曹真,身子探得太出,失了平衡,险些摔出房外。
    阿斗怒道:“愚夫!”
    叫了半天没反应,阿斗火起,顺着那床单滑下街去。
    房外,司马昭站在厅堂中央,疑道:“侯爷怎么了?”
    吕布走上前去几步,反问道:“何事?”
    吕布一见阿斗,酒劲登时全涌了上来,刺激过度,心神激荡,脑子里迷迷糊糊,连司马昭说的什么都无心听,只想赶紧回房去。
    司马昭试探问道:“刚听侯爷房内倒了……东西?”
    这时候,紫珏从甘宁房内偷偷摸摸地出来,见司马昭与吕布面对面交谈,先是吓了一跳,继而以眼神询问。
    司马昭蹙眉,眼神示意地字房房门,紫珏便轻手轻脚,溜到门前,闪了进去。
    吕布答道:“无事,心情不佳,砸了几张桌椅。”
    虽说心情不佳,司马昭看他那模样,却是一副开心得直想掉眼泪的模样,吕布再不理司马昭,挥了挥手,示意他快滚别啰嗦,忙匆匆转身进房。
    吕布反手关门,松了口气,大步走到床旁坐下,将坐在床边等候的紫珏一把搂在怀里,低头道:“你特地来见我……”
    紫珏怯怯答道:“侯爷……”
    “???”
    吕布把紫珏松开些许,满面疑惑地打量他半天,紫珏像受惊的小兔子般回望着他。
    吕布一手握着紫珏下巴,道:“公嗣?”
    紫珏道:“啊?侯爷。”
    “……”
    吕布傻眼了。
    吕布活像个短路的机器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伸手拍了拍紫珏的侧脸,又按着他脑袋不住摇晃,过了一会,掰开紫珏的嘴,朝里看了看。
    紫珏被弄得浑身不自在,恐惧万分,起身退到门前,颤声道:“侯爷,小的来……给您侍寝……”
    吕布酒劲一上,更是醉得稀里糊涂,充满疑问地点了点头,看着紫珏,走上前来,忽然把这无法理解的变故与某个动作联系在一起,接着抬腿,轻轻踹了紫珏一脚。
    紫珏登时飞了出去,只留两扇房门微微晃荡。
    “公嗣?”吕布问道。
    紫珏爬起来,不住后退,退到楼梯口外,道:“侯爷……小的是……”
    吕布充满绝望地再次抬腿,紫珏已吓得半死,不住闪避,最后自己从楼梯口处滚了下去,一路咚咚声,摔得全身剧痛,险些晕死。
    一楼花厅上,众小倌弹琴的弹琴,作画的作画,见紫珏狼狈万分地滚下楼,俱是发出一阵嘲讽的大笑。
    紫珏慌不择路,朝后门跑去,倚在门把上,不停喘息。
    倚翠楼后街。
    阿斗咻一声沿着床单飞了下来,砸在曹真身上,俩人摔成一团。
    曹真勉力把阿斗扶起,啼笑皆非道:“你……这般爱胡闹。”
    阿斗道:“给于吉传信了么?”
    曹真方想起正事,道:“去了,我已吩咐人带他出城,楼上都进房了?子上呢?木容街俱是司马家亲兵,几步一岗守着,须马上去……”
    阿斗吸了口气,道:“果然与司马懿勾结了,你等等,……”
    说到此处,阿斗想起吕布此刻在长安作卧底,万一透露出来,曹真会不会怀疑?想到此处,他道:“我去找个帮手。”
    曹真色变道:“你要吕奉先念旧情帮你?!万万不可!那人如豺似虎,从不念旧情……”
    阿斗忙改口道:“我说错了,找甘宁!我要找甘宁,马上来!”说着抬手去推后门,连推几次,都推不动。
    那是当然的,紫珏在门后泪流满面地杵着呢。
    曹真道:“锁了?走前门!”
    阿斗忙朝前门跑去,进了花厅,蹬蹬正要上楼,见吕布守在楼梯口朝下张望,阿斗忙招手,道:“下来!有正经事!”
    “??”
    吕布呆呆看着紫珏被踹下楼去,不一会儿又变回了阿斗,疑问已经上升到历史最高点。
    “喂!”阿斗不耐烦道:“发什么呆!”
    他气喘吁吁冲上楼,见吕布微微躬身,抬腿,怒道:“你又想干嘛!找死了!”旋踮脚伸手,去揪吕布耳朵。
    花厅上,众小倌下巴掉地,亲眼见这人揪着长安太守耳朵,把他一路拖了下楼。
    接着乐曲停了,阿斗把吕布拖出倚翠楼前门,咬牙切齿道:“混球,回家再跟你算帐!”
    所有人都晕倒了。
    紫珏在后门处喘了半天,又痛又难过,伸手拉开门,曹真大惊道:“怎么了!”
    紫珏见是曹子丹,正吓得转身想逃,却被子丹拉住,关切道:“谁打你了?”
    曹真怒火难以遏制,道:“吕奉先打你了?!”
    紫珏痛苦万分地点了点头,曹真把他抱在怀里,气得红了眼,不停摸他背脊,道:“罢了,先跟我来,去找小乔,快!”
    “???”
    紫珏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已被曹真拖了上马,一路朝木容巷疾驰而去。
    阿斗拉着吕布的手,道:“曹真等着……”
    “???”
    阿斗与吕布跑到后门外,看着空空荡荡的长街,疑道:“靠!曹真呢?跑哪去了?”
    阿斗哀嚎道:“你们这群不听指挥的笨蛋!”
    
    第53章 共襄盛举
    
    明月高悬,所有人到齐。
    沣水北岸:赵云,姜维。
    沣水南岸:甘宁,司马昭,吕布。
    桥上:曹真。
    众人傻眼,两个衣服全然一样,外貌相近的阿斗站在桥中央。
    沣水桥摇摇欲坠,堆了无数圆木。桥中央,抓狂的阿斗大声咆哮道:“哪里来的家伙……!给老子站住……!”
    紫珏放声尖叫,在桥栏上筛糠般吓得发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岸畔皆是敌人,阿斗咬牙切齿,踏上桥栏一路来追。
    “站住!”阿斗的叫声令紫珏胆寒。
    紫珏闭上双眼,朝沣水跳了下去,赵云一声大吼:“莫追了,阿斗!”
    阿斗见到这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倌,怒得不顾一切,伸手去死死揪住紫珏衣领。
    一脚踏空,紫珏在前,阿斗在后。
    两人遥遥飞出了沣水桥,时间静止。
    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所有人心念电转,同时作了一个人生中十分重要的决定。
    赵云……(掉河了,救!)
    吕布……(掉河了,救回来再说!不能让赵子龙抢先!)
    司马昭:(紫珏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射断桥索,制造混乱,趁机抢人!)
    甘宁:(格老子滴,救人?俩小子一模一样,救错咋办?)
    姜维:(师父救阿斗,司马昭定会放箭,我搭箭射司马昭!)
    曹真:(两个刘公嗣?!方才与我一路来的是假货?!不管了,先救!)
    一个时辰前,午夜:
    木容巷两侧架起巨大火盆,烈火映红熙攘的长街,病人排着长长的队伍,人头涌动,仿佛在等待着巫女莅临,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马车停在木容巷后。
    曹真满头大汗,气息不继,把小乔抱上车来,紫珏放下车帘,一张脸已是惨白。
    “我……实在是轻敌了。”曹真喘了半晌,拉着紫珏的手,借力爬上马车。
    他做梦也想不到小乔竟如此厉害,一手银针使得出神入化,自己骤然动手,要把她打昏过去那时,小乔意识到不妥。
    散花钉抛出,封住自己脖颈,肋下,臂弯等处的穴道,令这大将军险些在女人手里翻了船。
    所幸曹真拼着最后一点气力,以掌刀切在她后颈,令她晕了过去。
    华佗的徒弟当真不能小觑,曹真吩咐马车朝城门处开,一面倒在坐席上,不停地喘气,银针从他颈后穿进去一半,紫珏看得害怕,伸手小心把它拔了出来。
    曹真看了躺在对座上的小乔一眼,转头问紫珏道:“公嗣,你好些了?这就带你出城。”
    紫珏明白了,今夜原来他们都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公嗣究竟是谁?司马昭从未与自己说过,只道他长得像温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紫珏略一沉吟,便笑着“嗯,嗯”几声。
    银针拔光,曹真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笑道:“怎这般安静了?”
    马车内昏暗无比,他直至现在还未搞明白,那不是阿斗。
    若换了阿斗,手上拔针,嘴里定会巴拉巴拉说个没完……当然,曹真与他相处时日极短,只当作平时未曾真正了解这小流氓。
    紫珏看曹真十分疲惫,体力未复,便拉起曹真的手臂,让他搭在自己肩上。
    曹真不自在地颤了颤,便不再挣扎。
    两人静静倚在一处,紫珏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把带血银针夹在书里,曹真借着昏暗光线,看到书,只以为那是《青囊经》,道:“你还随身带着。”
    紫珏微微抬起头,看了曹真一眼,又别过头去,把书收进怀里。
    曹真只觉“阿斗”今夜自被吕布踹了一脚后,便奇怪得很,恍惚变了个人似的,沉思良久,终于想通。
    曹真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他,忖度许久,终找不到合适的词。
    紫珏把头依在曹真肩上,许久后曹真吁了口气,摸了摸紫珏的头,道:“温侯非是良善,来日……”
    说到此处便卡壳了,来日如何?来日为你寻个好人家便是?别人是刘家世子,要什么没有?来日忘了他,跟愚夫过?算了吧,没的找羞辱,况且曹真也没这断袖嗜好。
    想了半天,曹真唯有道:“贤……弟,莫太难过,情之一事,古来难问……难问。”他依稀能明白,阿斗写的诗中伤恸之情,心内忽起了无止境的怜惜之意,叹了口气,喃喃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紫珏被勾起伤心事,伏在曹真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今夜曹真实是见到了与记忆中全然不同的“公嗣”,他的心里,仿佛有点莫名的滋味涌上来,寻思良久,终究无言,只得以手轻拍紫珏背脊,像年幼时,他的母亲哄他入睡。
    片刻后,紫珏又悲又疲惫,竟在曹真的怀里睡着了。
    车帘被风卷起些许,光从黑暗里投了一缕进来,映在小乔长长的睫毛上,车中两人睡,一人醒,曹真望着轻轻翻飞的车帘出神,马车朝长安城门驰去。
    “哎哟……哎哟……”
    阿斗与吕布共乘一骑,坐在他身前,哼哼唧唧,在马背上摇晃,侧过身,不住去蹭吕布。
    吕布被夜风一吹,酒终于醒了少许,紧张道:“怎么了?”
    阿斗道:“刚吃饱,颠得厉害,肚子疼。”
    吕布放缓马速,阿斗又道:“小乔那事要紧,咋办。”
    吕布茫然道:“那快点?”
    阿斗哼唧道:“想快点,又想跟你多处一会儿……”
    吕布明白了,他驻马于街口,停了一会,道:“公嗣。”
    “嗯?”阿斗转过头来,吕布低声道:“先办正事,以后日子还长。”
    他摸了摸阿斗的头,低下头。
    月色如水,从马下散去,荡漾了死寂一般的长安城。
    银光遍地的寂寞城市中央,英伟太守拥着他朝思暮想的爱人,在马背上接了个吻。
    蜻蜓点水般的一触,便即分离,吕布的唇冰冷而陌生,阿斗十分疑惑,他怎么了?
    阿斗反手搂住吕布脖颈,吕布却不再流连,驱马向前。
    阿斗摇了摇吕布,道“你一个人在这城里,每天怎么过呢,走吧,咱俩回家去。”
    吕布不答,只道:“先送你出去,我再去劫小乔。”旋一抖马缰,朝城门处飞驰而去。
    阿斗无奈道:“你就没点话对我说?”
    吕布沉默了。
    阿斗打趣道:“该不会是在城里有相好了罢。”
    吕布反嘲道:“没你的相好多,方才你在屏风后跟曹真一起喝酒?何时又看上他了?”
    阿斗讪讪无话,又道:“大半夜跑来挨你窝心脚,就知道,算。”
    阿斗本意是激他,吕布却笑了出来,阿斗怒道:“笑啥,还笑!”
    吕布停下马,城门已依稀可见。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阿斗道:“那是曹真的车?他要出城去?靠,不等老子。”
    吕布示意噤声,纵马退到一间房后。
    阿斗不爽得很,正待多说几句,又听马车内传出怒斥声。
    “本王爷要出城,还需太守丞相手谕?!”
    曹真下了车,道:“开城门!否则耽误了事,你担不起。”
    阿斗甚觉没趣,忽觉说不出的自卑,嘲道:“王爷范儿摆得真足。侯爷、王爷、大将军……”
    吕布道:“别啰嗦,坐到我身后。”说着让阿斗换了个位置,远处士兵尚与曹真僵持中。
    司马昭带着甘宁与数十卫士远远奔来:“丞相有令!今夜封锁全城,一应人等,城内待命!”
    曹真心中暗叫不好,小乔失踪,司马家卫士定是第一时间便去回报,忙夺过一名士兵佩剑,抬手便砍了一人,怒道:“不想死就开城门!”
    司马昭正要大喊截住马车,横里却驰出一骑,在他眼前高速掠过。
    吕布怎会在这处!
    吕布大喝一声:“长安太守在此!放曹将军出城!”
    司马昭尚未明白,忙喊道:“万万不可!温侯听我说!”他看到吕布背后的小子转过头来,忙喊道:“紫珏!”并连打眼色,要他制止吕布。
    吕布却看也不看司马昭,纵马飞奔,把他远远甩在身后,司马昭疑惑无比,吕布与曹真平时都看不对眼,今天到底在计划什么?
    司马昭背脊发凉,终于找到了一切不合常理的问题的根源。
    坐在吕布马后的那“紫珏”转过头来,朝他扮了个鬼脸,道:“愚弟……!来抓我啊!”
    甘宁停了马,嘲道:“愚弟?追?不追?”
    司马昭咬牙道:“追!”
    城外。
    赵云在沣水桥上不安等候,过了桥,便是长安守军的射程,纵是他,此刻亦不敢贸然过桥,姜维已带着数百名弩弓手,各自利箭上弦,等待于吉所说的马车。
    城门开了,赵云忙道:“准备!”
    一辆马车以十万火急之势撞开小门,摇摇晃晃地冲向沣水桥。
    “莫走了叛贼曹子丹……!”司马昭喝道。
    “司马昭,你好大胆子!”吕布怒吼道。
    赵云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徒弟闯出来的祸,险些晕了过去。
    曹真的马车在最前,吕布单骑追着曹真,城门处呼啦啦冲出来上百骑兵,追着吕布,在月光下冲向沣水岸畔,形成了一个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的阵势。
    姜维与司马昭几乎是同时下令道:“射!”
    箭雨交织,曹军利箭朝着桥上吊索飞去,蜀军强弩却纷纷向追兵招呼!
    司马昭道:“温侯留步!”
    马车摇摇晃晃停在桥后,沣水原桥早已被司马懿退守长安时拆去,现是诸葛亮以吊索,木板临时搭筑的一个通道,那桥摇摇欲坠,有垮塌之势,曹真跳下车来,见城门处满是追兵,吸了口气,朝车内道:“快走!”
    紫珏正要下车,却被曹真不由分说推了回去,曹真挺剑去刺马股,拉车的马儿吃痛,一路冲过木桥,紫珏失声道:“王爷!”
    他一出声,曹真登时察觉不妥,猛然转头时,紫珏已不顾一切从车上跳了下来,摔在桥上。
    马车沿路冲过桥去,赵云见桥中央那茫然少年,疑道:“这是谁?”
    “你这白痴!自顾自地……”
    吕布单骑奔到近前,阿斗忙不迭地下马,险些摔了个嘴啃泥,吕布低声道:“快走!我来阻住司马昭。”
    “等等!”阿斗忙道:“你把曹真带回去,别让司马家的伤他!”
    阿斗跑到桥上,眼望曹真背后那人。
    司马昭终于追到!
    所有人都愣住了,阿斗莫名其妙地看着曹真,又看紫珏。
    紫珏躲在曹真身后,此时回过神来,不住后退,朝阿斗身后望去,哭道:“侯爷饶命……侯爷……”
    阿斗吸了口气,顺着紫珏恳求的眼色,转头瞥向吕布,吕布道:“你快走!还等什么!”
    阿斗炸毛了,吼道:“这家伙是谁!是你的小厮?!!”
    _____________________
    月夜清冷,风起如刀。
    蜀军,汉军各百,眼睁睁于沣水桥旁看着这荒诞无比的一幕。
    司马昭搭箭指向沣水浮桥吊索,姜维弓弦拉成满月,一箭如流星般飞至,司马昭眼前一花,手中长弓被姜维凌厉一箭射为两截,众军齐声大喊!
    “咚”的第一声,阿斗与紫珏落水,扑腾着沉了底。
    紧接着三声“咚、咚、咚”,赵云从左岸、吕布从右岸,曹真从桥中央分别跃下水去。
    过了许久,曹真游到岸畔,伏于岩石,登时有兵士手执武器围上,把他抓了起来。
    吕布与赵云同时浮上水面,各抱着一人,走上两岸浅水滩处,并转身相对。
    赵云横抱着昏了过去的阿斗,眼望吕布,笑道:“承让,子龙又赢一局。”
    吕布缓缓出了一口长气,把怀中人放了下来,紫珏咳了几声,满脸是泪,依偎着吕布,吕布不由分说把他推开,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司马昭发出一声绝望的大叫。
    紫珏人在半空,被吕布踹得鲜血狂喷,再次摔下河,顺流飘去。
    赵云冷冷道:“温侯留步。”
    吕布沉声道:“何事?”
    赵云道:“三天后,与你一战,可愿迎战?”
    吕布疲惫答道:“战。”
    旋又随手给了迎上来的兵士一拳,揍得那小卒满面是血,仰头摔倒。
    后半夜,蜀军将营。
    帐内火盆烧得正旺,阿斗身上捂着被子,咳了几声,醒了。他撑着坐起,望向榻下。
    每一次他从昏迷中醒来,见到的都是赵云。赵云除了外袍,只穿白色薄衣短裤,坐在矮案前,低头翻着一本书。
    赵云的衣服尚未干透,半湿地贴在身上,现出健壮男子身体的轮廓。
    “师父。”
    赵云淡淡道:“小乔在月英处。”
    阿斗问道:“那家伙和我长得像,你怎分得出哪个是我?”
    赵云看了阿斗一眼,打趣道:“自己的手,与别人的手握在一处,你会分不出哪只是自己的手?”
    阿斗静静不答,赵云又低下头去看书。
    阿斗叹了口气,忽有股难以言喻的冲动,只想掀了被子上前去,扑到赵云怀里。
    阿斗不断回想落水时,河里泥水浑浊,他与紫珏扭成一团,又是深夜,河底漆黑一片,赵云竟是能认出哪个是他,一手紧紧把他揽住,又把紫珏一掌推开,径自拖着自己上岸。
    他是通过什么认出来的?阿斗仔细思索,却没有半点头绪。
    或许自从赵子龙在许多年前带着这个如此弱小的生命,浴血冲出长坂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紧密联系在一处,他已成为赵子龙的一部分,随时都能在黑暗中找到自己,从未出错。
    阿斗顿了一顿,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世上还有人跟我长得这么像,师父,当年我娘是不是生了一对双胞胎,你说我会不会有个不认识的弟或者……”
    “停!”赵云哭笑不得道:“哪处像了?黑灯瞎火的,随便路上拉一个来,换了你这身衣服也能装个七成。”
    阿斗“哦”了一声,点头道:“那家伙被哑巴救回去了?”
    赵云道:“没人救他,被伯约捞起来了,肋骨断了数根,军师为他治过,现躺在另外一个帐篷里。”
    阿斗匆匆下床穿衣,跑了出去。
    他进了隔壁营帐,无人看守,紫珏显是刚接过骨,躺在榻上,睁着一双无神的眼,望向帐篷顶端。
    阿斗借着油灯光亮看了片刻,也觉得不太像,就那眉毛鼻子皮肤似个五六分,反正他可以肯定,大白天认得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阿斗同情地问道:“好点了么?还痛不?”
    紫珏的唇动了动,不作声。
    阿斗问道:“哑巴……那高个子太守,平时怎么对你的?你陪他睡……你陪他多久了?”
    紫珏侧过头,看了阿斗一眼。
    阿斗微忿道:“我不杀你,你说实话,我看你叫吕布侯爷,你早就见过他了对罢。”
    紫珏嘲道:“你想问什么?”
    阿斗道:“他碰你了没?”
    紫珏答道:“碰了。”
    阿斗顿了一顿,道:“你……陪他睡觉了?”
    紫珏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微笑,看着阿斗道:“天天晚上侍寝,侯爷力气大得紧,又蛮又狠,一晚好几次,能干到天明。”
    阿斗沉默了。
    过了一会,紫珏又笑道:“你杀了我罢。”
    阿斗道:“你知道他把你当成谁么?”
    紫珏笑了笑,答道:“他跟我说过,我像一个人……他还说……”
    阿斗道:“说什么?”
    紫珏的唇动了动,阿斗道:“怎么了?”他凑上前去。
    紫珏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抽了阿斗一耳光!
    “你他妈的……”阿斗怒极反笑,站起身来,不住颤抖。
    紫珏破声道:“太守!王爷!将军!子上!你玩得爽?!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有本事就杀了我!还吃飞醋!你也配!!你也配!!你对侯爷看得紧!?你跟院里二两银子一晚的货……”
    话未说完,阿斗已狠狠一拳朝着紫珏肚子捣了上去,紫珏闷哼一声,缩成一团。
    阿斗冷冷道:“我是什么东西?我是皇帝,你说话当心点,你等着,我去把全军七万人叫来,轮流上你一次。”
    赵云淡淡道:“你杀了那孩子?”
    阿斗没好气道:“没有。”
    他径直扑上榻去,把头闷在枕上,鼻子抽了抽,闻到赵云床榻上熟悉的气味……令他最迷恋的气味。
    紫珏兴许见到了所有人,曹真、甘宁、吕布、司马昭,他们都把他当作了自己,阿斗明白了,他是在嫉妒。
    你是什么东西?你有脸管侯爷?
    那话在耳旁不断回响,像是无数巴掌抽在阿斗脸上,他没脸去在乎吕布,也没脸在乎赵云,他对不起任何一个人。阿斗想到这里,胸闷万分,转了个身,像只失水的鱼般大声喘气。
    赵云头也不抬,道:“别杀他成不?”
    阿斗望向赵云,道:“为什么?”
    赵云笑着看了阿斗一眼,打趣道:“来日你不要师父,赶师父去辽东,师父就把他带着,好吃好喝地侍候上,每天看看他,当作看着你了。”
    阿斗静了,过了一会,呼吸急促了些许,眼泪断断续续地冒出,接着呜咽个不停。
    赵云本看阿斗心情不佳,只是开开玩笑,不料却害得他哭了,他看出阿斗确是伤心,忙抛了手里书,上前道:“莫哭,阿斗,莫哭……师父错了,师父逗你玩,是师父不好。”
    赵云焦急得很,只道是自己无心说错话,伸手去抱阿斗,又不住摸他的头。
    “阿斗是好孩子……莫哭。”
    听到这句话,阿斗那悔恨,悲苦之情再难抑制,终于彻底崩溃,埋在赵云肩上放声大哭起来。
    赵云手足无措,全没了办法,只得不住道:“阿斗,有事别闷着,跟师父说说,心里别憋,憋起来难受,师父给你想办法……阿斗?”
    阿斗哭了好半晌,悲恸劲儿过去,嚎得累了,眼泪哭没了,光扯着嗓子干嚎,没多大意思。
    然而他又想听赵云多安慰几句,况且哭着哭着,突然刹车也下不了台。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哭久了,嗓子疼得很!
    怎么办呢?
    阿斗缓过劲儿,声渐低,鼻子猛抽,抬头看桌子。
    赵云道:“师父抱你睡会?”
    “怎了?”
    “冷么?”
    阿斗指了指桌上,赵云这才会意,端过茶杯,喂他喝了两口茶。
    阿斗润了嗓子,中场休息完毕,又气吞山河地开始嚎啕了。
    
    第54章 战长安。醉卧沙场君莫笑
    
    钟会道:“爹要是知道我在做什么,一定会杀了我的。”
    姜维把一具曹军士兵尸体踹进沟里,同情道:“不会的,他常打你?”
    钟会答道:“朝死里打。”
    两名少年将军并肩坐在山涧的一处,眼望堆叠起的无数巨石,这里是沣水上游,河水很浅,在石缝中汨汨流出,通向长安城外旷野。
    司马懿设下的哨岗已被拔除,数百名兵士把河流截断,拦住了大部分水流。在雨季来临之前,河床只剩一层湿润的烂泥。
    姜维道:“钟家不是洛阳士族么?我记得孔融,荀彧他们都拥护汉献帝,最后被篡位的曹操杀了。按这道理,你该唤公嗣作主公,他才是汉室。”
    钟会沉默了,姜维又笑着说:“拿不定主意便下山去,赤兔马借你骑,回洛阳问问你爹,士族是忠于曹操那国贼,还是汉室正统。”
    说完姜维转头下山。
    钟会喊道:“伯约!”
    姜维遥遥朝他一抱拳,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转身于乱石中纵跃,骑上马匹,遥遥奔往蜀军大营。
    围城多日后,诸葛亮的第一次攻城作战即将展开。
    清晨,赵云醒得很早,半倚床头,认真看着昨夜未看完的书。阿斗懒洋洋地醒了,顺手给了赵云一拳,瞬间被赵云反掌握住。
    赵云松掌,把手中书籍翻过一页,阿斗好奇心起,扒过去道:“这啥书?你看一晚上了。”
    赵云搂着阿斗肩膀,翻过手来,把他眼睛捂住,道:“没什么,从那冒牌货身上搜来的。”
    这下阿斗逾发好奇,伸手去抓,赵云却不给他,只笑道:“看了别后悔。”
    阿斗斥道:“快给我看看……不后悔,不……”待得终于抢到那书,一看书名,竟是满脸通红,道:“品阳……宝……这个字不会念。”
    赵云笑道:“箓,品阳宝箓,料想是司马昭朝左慈讨来,又交给那孩子的房中术手抄本。”
    太邪恶了!太猥琐了!阿斗近乎抓狂地翻开,内里图案不多,字句却是直白无比,直看得他满脸通红,念道:“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乾,阳也。生生造化,烈火奔腾,品阳之道,盈化补虚,刚柔调剂,是为……”
    阿斗道:“你看了一晚上?这有啥用?你要修这邪术?”
    赵云大笑道:“不屑修它,只看其中有些话,说得甚在理。”
    阿斗随手翻了翻,道:“阳根以挺立,微昂为上品。手指揉其肉根下棱,有一经脉,反复轻捻,则于前端渗出汁液,乃是健壮男子阳元,以舌舐之……我……靠!”
    “来试试?”赵云饶有趣味道。
    阿斗咽了口唾沫抬头,见赵云耳朵红得紧,显亦是脸上发烫,忍了一整夜,不敢惊醒他。
    阿斗道:“照着书上试?”
    赵云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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