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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_非天夜翔-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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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微一颔首,笑道:“现不过是个穷当兵的,将军之称,不可再提。”
孙亮方点头莞尔道:“原来降职便年轻了。”
这话令诸人一齐笑了起来,都知赵云领个闲职坐冷板凳,其实力却是无损,不过走个场子,来日定会让他官复原职,只把这当成玩笑话听了。
关凤与刘禅说个不休,孔明与孙亮谈了几句,话题却转到汉中一役上来。孙亮不住口称赞刘备丰功,阿斗听在耳中,便上了心。
孔明自知孙亮在说奉承话,只代刘备谦道:“汉中一场战乱,大小事宜未定,众多头绪纷杂,来年还得费不少力。”
孙亮道:“无非粮草过冬,百姓病难之事,赋税既免了,想必来年秋收便可恢复元气。”
孔明颇有赞许之意,却试探道:“世侄不妨说说?”
孙亮随口道来,却是对汉中局势一清二楚,阿斗听了便疑惑,孙亮住在荆州,关心这个做什么?
正忖度间,背后被手指轻轻一触,继而赵云在阿斗肩上以指虚划,写了几个字,阿斗登时明白过来。道:“不若妹夫去汉中走一趟,也好见见三叔?”
孙亮正是奉关羽之命前来,关羽对女儿极是宠爱,见其带婿归来,当即不顾孙亮复杂身份,要为他在刘备政权中谋个一席之地,来日自己撒手西去,女儿方能安稳生活。
正值孙亮在荆州也是碌碌无为,呆得气闷,便怀着忐忑之心,找诸葛亮谋个差事。
诸葛亮沉吟半晌,本想做个顺水人情亦是不妨,反正汉中有张飞镇着,料想不会出什么差池,正要说几句,却被刘禅轻飘飘一句,把空头人情揽了过去。
孔明狡黠一笑,道:“根基不稳,纵有能臣,亦是枉然,须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阿斗窃喜,这次诸葛亮终于被自己阴了一把,反道:“不就是点粮食么,钱嘛,有的是,待会我写个条子,小大舌……妹夫去库房领一万两黄金,买够带着去就是了。”
众人耸动,财迷主子竟是如此大方。孔明与赵云交换了个眼神,会心一笑,又挤兑道:“区区黄金万两,只怕不足解汉中燃眉之急。”
阿斗愣住了,道:“要多少?”
一直沉默的赵云笑道:“子龙也出点。”
阿斗斥道:“别打岔,你哪来的钱?”忽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给赵云一万黄金,肉痛道:“好吧,那两万,多的没了。”
关凤直笑得打跌,道:“哥怎这般大方了?银屏也有两万,给子明一并带了去。”
阿斗怒道:“笨女人!怎这么不会过日子!算了算了,我再给你出一万,留点自个花用。”
议定数目,阿斗便写了条子,交给孙亮,刘升已操练完士卒赶到,朝众人见礼,孔明便道:“既来全了,几名小辈便去见见主公。”
众人起身,刘升站在厅中,朝关凤打招呼,关凤礼节到了,态度却极是冷淡,显然也因与刘禅关系好,而对这半路冒出来的长兄抱着敌意。唯有孙亮待人平和,与刘升走在一块,方不致冷落了他。
关凤与阿斗小声谈笑,阿斗随口道;“自然的么,这他妈是老子的天下,汉中也是老子的,怎能一分钱不花,让人做牛做马?”
这话听得孔明心怀大畅,三字经口头禅也被选择性无视了,孔明道:“如此甚好,今年成都有了余粮,当不至于……”说到此处,后半句便掩去。
阿斗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原来是被诸葛亮阴了。赵云却已推开门,带着阿斗,关凤,孙亮,刘升四人进房,唯余诸葛亮与马超在房外发出一阵憋得极是辛苦的笑声。
刘备真的老了,阿斗见到病榻上的亲父,不由得生出“风烛残年”的感慨。
病来如山倒,那样一个垂垂老去的病人,竟然就是四五个月前,狠狠抽过自己一耳光的,帝威十足的刘备。短短数月,刘备病得只剩一副躯壳,精神不知去了何处。
关凤看得心酸,怯怯喊了声“大伯”。刘备招手,示意她与孙亮上前去,摸了摸她的头。
“云长如何?一顿吃几碗?”刘备问道。
关凤道:“父亲一顿能吃三碗。”她拉着刘备瘦削枯干的手,后者道:“你嫁人,大伯没去,让你哥陪着,也算……”
关凤忙道:“大伯安心养病,关凤过得很好。”
刘备咳了几声,眼望孙亮道:“仲谋之子,门当户对,天赐良缘。”孙亮忙笑道:“子明定会好好待银屏,大伯尽可放心。”
这话本该婚前便说,那时刘备未在,孙亮此刻补上礼节,刘备十分满意,道:“你父我亦是敬仰的。”
孙亮谢过,刘备又道:“星彩那丫头,还有公嗣,终究是放不下心。”
刘备提及的星彩则是张飞长女张慧,此刻见关凤小夫妻生活美满,便想到刘禅。
阿斗唯唯诺诺,不知该如何对答,孙亮见刘备精神不振,说了点闲话,便一拉关凤,数人先告退了。刘备却道:“子龙,清羽和公嗣留下。”
刘备艰难直起身子,刘升忙上前粗手笨脚把他扶着,阿斗看他折腾样子,只怕还没坐起就先被刘升侍候得休克过去,忍不住道:“我来罢。”
他把枕头放在刘备身后垫好,道:“老爸,你别操心了,好好养病是正经。”
刘备吁了口气,并不作答,浑浊的双眼望向刘升,道:“清羽在成都住得可惯?”
刘升诺诺道:“惯。”继而又有点尴尬,道:“就是菜有点辣。”
刘备缓缓道:“你在汉中住得久了,吃不惯辣,让厨房给你单独开伙便是。”
阿斗一听之下登时不满得很,小爷以前每天在荆州等饭吃饿得半死,没见你让人给我单独开伙?!这明摆着的就是偏心!
刘备又道:“两兄弟须得和睦相处,公嗣……”
阿斗心中一凛,知道刘备要未雨绸缪,逼自己发誓了,只得恭敬道:“明白了。”
刘备冷冷道:“真明白了?”
刘升仍是一头雾水,却听刘备道:“我刘家乃是汉代宗室,无论如何,来日定不能祸起萧墙。”
阿斗叹了口气,道:“一定。我会好好对大哥。”
刘备点了点头,眼神落在一直沉默的赵子龙脸上,看了许久,道:“子龙。”
赵云答道:“子龙在。”
“带刘升出去。”刘备淡淡道,阿斗只以为他还要吩咐什么,却是朝赵云下了逐客令。
“军师所谈何事?”刘备问道。
阿斗如实说了,刘备仿佛知他心痛,从枕下摸出一把钥匙。
“去把角落的铁箱开了,箱内之物捧来。”
阿斗依言打开那铁箱,箱底竟是焊在地上的,料想地下还有一块基石,什么东西要藏得这么隐秘,不入内库,锁在刘备房里?
只见箱内放着三件物事,一根玉钗,一方石印,一张泛黄的纸。
刘备的手颤抖着接过玉钗,摩挲许久,长钗显是以上等好玉雕琢而成,历时良久,却色泽如新,表面如泛着一层翠绿油脂。
“是谁的?”阿斗忍不住问道。
“你娘的嫁妆。”刘备淡淡答道,却看也不看另两件物事,又道:“石印乃是袁术的传国玉玺,为父一直未敢动,如今传了你,明日起,你以太子之身监国。”
阿斗吸了口气,跪在榻前,刘备道:“纵是谏言,亦须有所取舍,不可盲从盲信,更不可感情用事。你行事有决断,尚在为父之上,唯憾易信他人之言,行事冲动,此二事是你死穴,须得谨记,时刻约束自己。去罢。”
阿斗知道从这刻开始,自己便是地位不可撼动的继承人了。他朝刘备恭敬磕了个头,道:“老爸,希望你的病早点好。”
刘备点了点头,枯柴般的手小心握着玉钗,阿斗直到此时,方感觉到了这父子间的一点感情,那句话确是出于真心。
他轻轻合上门,只见赵云等在回廊尽头,笑了笑,走上前去。
“让我监国。”阿斗道,随手把玉玺交给赵云,取出那张泛黄的纸,它折得十分小心,展开后,触目惊心的字令阿斗倒抽一口冷气,只觉一阵晕眩。
天地元气浩荡,混元真气取自鸿蒙之初,生生不息,源源不绝,续命固元,起死回生,返春回元是为长生,故称混元长生丹。
然药材难寻,千金不可求之,其一:东皇钟血。
之后,是密密麻麻一整面,数百类药材闻所未闻,赫然正是被黄月英撕走的,《青囊经》最后一页。
“他知道……”阿斗坐在校场旁,喃喃道:“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于吉坐在阿斗身旁,吃着关凤带来的点心,笑道:“那药丸儿有这般好?”
阿斗摇了摇头,道:“他知道有这玩意儿,也知道我把它给师父吃了……他说不定也知道先生吃过混元长生丹,知道吕布吃过,知道赵云也吃了,……他亲儿子得了两颗,却一颗也没留给他。”
想到此处,阿斗半是畏惧,半是愧疚。
榻前那刻,刘备盯着赵云看了许久,应该便是发现了异常。
初冬午后煦阳温暖,阿斗望向校场上教习刘升武技的赵云身影,叹道:“算了,人总得选择,看师父模样,也不枉我被这事压一辈子。”
“不枉……我被这事铐着脖子,铐一世人。”阿斗喃喃道,只见赵云一身白色武士袍干净,身手利落,举手抬足间带着一股少年游侠气质。不禁露出会心微笑。
他伸手去掏,却掏了个空,抓狂道:“奶吉你把老子的份也一起吃了!!”
“大个子来了!”于吉忙把最后一块糯米团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道:“快快……下注拉下注拉。”
阿斗掐着于吉脖子正摇晃,听这话疑道:“下注?”
于吉喉咙里叽叽咕咕,指向校场另一面,大树下的荆沉戟。
沉戟朝阿斗招手。阿斗奔上前去,跟着他走到府后,那处有十余个大木箱排在路边。脚夫还在三三两两,朝下卸货。
“这啥?”阿斗疑道。
沉戟道:“这个是我的。”指向其中一个黑木箱子。阿斗明白了,这些箱子上贴了关羽的封条,料想是关凤与孙亮带来成都的岁贡,沉戟要这箱子做什么,拿土特产回去吃?
阿斗吩咐脚夫把沉戟指的箱子搬进他住处,那箱子显得甚是沉重。竟需两人合力才能搬动。
“里面是?”
沉戟不答,随手撕了封条,阿斗好奇道:“我看看。”
箱内叠着罗裙,脂钗等物。阿斗道:“哦,是貂蝉的东西,难怪你……”
沉戟看也不看,随手把女子物事取出来放到一旁,阿斗咽了口唾沫,望向箱底的几件物事。
金鳞战铠,护腕,护膝,护肩,胸甲,鳞裙,金靴。
一顶战冠,带绦殷红,雉鸡尾足有两尺长。
阿斗道:“你想穿?”
阿斗笑道:“穿来看看,我还没见你穿过盔甲呢。”
他帮吕布换上那身金色战甲,心内通通狂跳,他伟岸的身形与盔甲配合得天衣无缝,纫钢耀目,战裙如鳞。
阿斗为他系上战冠,两条雉鸡尾于半空中虚虚垂下,不禁感叹道:“真帅,这套劳什子叫啥?”
“战神铠。”吕布随口答道,继而转身离去。
吕布走出营门的那一刻,整个兵营都轰动了。无数人簇拥而出,目瞪口呆地看着冬日阳光中的金甲战神。
阿斗只是茫然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他要去何处。
铠甲一上身,吕布登时恢复了往昔叱咤沙场,勇冠三军的荣光。
他沿路穿过整个大营,身后跟了同样茫然的兵士,就连黄忠,马超等人亦放下手中之事,在这骚动中赶了过来,目瞪口呆看着吕布。
他在校场边缘驻足,眼望场中赵云。
教习刘升武艺的赵云亦停了下来,转身眼望吕布。
赵云抱拳,面上微现笑意,缓缓道:“吕奉先?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吕布抱拳,沉声道:“赵子龙?!久仰,今请一战!”
第38章 强者对决
这注定是轰动全城的一场比武。
它没有任何预兆地发生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阿斗只觉天降神雷,把自己劈得找不着北。
万人空巷,尽数挤到成都城偏军校场边缘,兵士,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三、二、一,action!
吕布发动灵魂献祭!消耗140点法力,1200点生命值,对赵云造成9999点伤害!
赵云使用神圣祝福!回复己身生命值10073点!同时降低下回合伤害50%!
吕布技能冷却中,赵云技能冷却中。
赵云使用辉煌之焰!消耗660点法力,大幅提升自身防御力。
赵云全身笼罩着白色光团。
吕布使用灾厄之焰!消耗680点法力,大幅提升自身攻击力。
吕布全身笼罩着黑色光团。
吕布发动地狱骑士冲锋!消耗360点法力,对赵云造成14000点伤害!
赵云使用绝招……圣光审判!消耗1999法力,引天空圣光灼烧吕布!造成每秒损失3200点生命值的伤害……
“……哎呀,哎呀!”阿斗耳朵被钳子似的手指捏着,大声呼痛,清醒过来。
赵云已径自离去换武盔,准备与吕布的比试。吕奉先则立于校场一侧,望着满是尘土的空地,不知在想何事。
黄月英把阿斗拽了过来,低声道:“怎这般蠢笨?纵铁了心要喂仙药,也须过个几年拿出来,你老子现病得不轻,若知赵子龙吃了混元长生丹……”
阿斗忙不迭道:“当时没想那么多,看到师父的手,心里难受得要死。”
黄月英叹了口气,目中尽是责备之意,与阿斗对视片刻,忽道:“师娘亦是不孝,当初把仙丹给你先生吃了。”
阿斗舔了舔嘴唇,不敢再说,忙侍候黄月英坐在石上,道:“他俩要打伤了咋办?师娘给我出个点子?”
黄月英冷冷道:“凉拌,问你先生去。”
黄月英又道:“只怕这次不能善罢,猴儿,你盼谁赢?”
阿斗讪讪道:“当然是……”
他看到吕布孤零零站在校场中间,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虽常听赵云谦让武力不及吕布,然而阿斗却隐约觉得这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若真打起来了,只怕还是赵云的赢面高。
毕竟赵云那种沉稳如水,包容如海的气质,给他可靠的安全感,纵是无法彻底打败吕布,亦不可能会输。
若是和局,那便最好不过,否则哪方落败,他都无法接受。
俱是当世赫赫有名,立下无数战功的强者,输的那方添了败绩,该如何自处?且对于吕布这自尊心极强的人……只要不能彻底击败赵云,亦等于是输了。
只怕这天下第一的交椅,今天便要换人坐了。
正忖度间,黄月英又道:“押一把?我押姐夫赢,你押子龙便是。”
听到此处,阿斗忽地心念一动,眼望营帐,赵子龙还没出来,忙搂着黄月英脖颈道:“师娘,我们这样!”接着叽叽咕咕说了半晌,黄月英听完只觉哭笑不得,几乎想掐死刘禅,道:“你……你胆子也忒大了点。”
阿斗叮嘱道:“师娘千万配合着,千万啊!”旋拔腿就跑,在校场边缘招手道:“来来来,下注拉下注拉!赌谁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主公与军师夫人联手坐庄,世纪盛大比武,地狱武士对圣骑士的巅峰擂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阿斗开了赌局,反把吕布晾在一旁,道:“小师父,来赌一把?决战即将开始,黄老爷子!”
益州兵原本便好赌,却碍于诸葛亮治军之风极严,常不得乐,这下小主公带头聚赌,登时便有不少人凑到黄月英与刘禅身前来下注。
黄忠斥道:“小主公胡闹也就罢了,你也跟着他胡闹!”
月英见黄忠是长辈,不敢造次,笑道:“老爷子,这不给子龙将军鼓劲么?你道这点银钱,还有押外人的道理?”
黄月英想了想,又笑道:“要不……黄老爷子押温侯?这要是子龙输了……”说话间已轻飘飘抛了绳套,拖着黄忠朝那惨无人道的陷坑里拽。
阿斗登知黄月英之意,忙一手揽住黄忠,道:“老爷子!你看我师父这赔率都十赔一了,你可一定得押吕奉先,待会他赢了,你就盆满钵满,赚他个底朝天……”
黄忠怒极,吹胡子瞪眼道:“子龙岂会输给那小子!”
黄忠还不知自己中计,亦没注意到,从来只有“赔得底朝天”,没有“赚得底朝天”的说法。当即一时冲动,随手卸了护腕,抛在一块青石上道:“此物抵我府内四百两白银!押赵子龙!输了你来取银两便是!”
全场哗然,马超亦道:“不错!孟起也押赵将军胜!押八十两!”
黄忠跟随刘备已久,四百两料想是安养天年的养老费,马超军饷与诸葛亮月俸相近,八十两,也得省吃俭用三四年,看来这次都下了血本。
消息传到成都府内,军师谋士倾巢而出,法正,庞统,就连诸葛亮亦搬来椅子坐定。阿斗又扯着嗓子,把人都喊过来。
待得众人或多或少都下了注,吕布赔率已暴增到一比四十七,显是无人看好他。都觉得赵云必胜。其中又以黄忠,马超,庞统,李严四人押得最多。法正家大业大,说不得也只好押了纹银百两作陪。
最后黄忠瞪着眼,想了又想,还是押了二十两吕布。
诸事停当,赵云穿戴好铠甲,出来了。
第一件事,众将,军师轮番上前与其握手,拍肩,声泪俱下,道:“子龙,我们的身家都托付给你了,这战绝不能输。”
赵子龙见众人凝重表情,茫然找不着北,只道:“子龙定尽力而为,不落了我蜀中猛将威名!”
有他这话担保,旁人才放心,赵子龙一言九鼎,只要答应了,自然不怕奸猾小主公再耍什么猫腻。
吕布已在场内等了许久。
赵云朗声道:“马背战?”
吕布答道:“你无好马。”
“既是如此,子龙承让,温侯请。”赵云沉声道,他心知吕布不愿占便宜。
吕布走到兵器架前,伸手去握架上长戟,抬眼望向阿斗。
阿斗唇动了动,那是一个口型“和局”,吕布看明白了。
吕布唇亦动了动,以此作为回答,阿斗愣住了。
月英笑道:“喜欢?喜欢什么?尽打哑谜。”
阿斗吸了口气,只觉肋下一阵刺痛,答道:“没什么。”
吕布伸手拔出架上长戟柄,赵云则接过姜维递来长枪,道:“子龙以家传银龙枪对敌。”
一戟,一枪,吕布与赵云同时背持兵器,指握剑诀,单手缓缓前推。
弓箭步,俯背,抬头,对视,凝神,彼此锁定对方动作。
马超取了鼓槌,“咚”“咚”“咚”三连响,场内万人肃穆。
冬日,阿斗额上一滴汗水滑落,滴在尘土地中,溅起粉尘四飞。
金锣砰然炸响,吕布爆喝一声,化作一道虚影,戟尖卷起旋风,黄沙滚滚,直如千军万马,朝赵云狠狠撞去!
无数人的惊呼汇为一股声浪,只见赵云一转身,银枪借腰马之力横扫,戟枪碰撞,发出一声巨响!
“赵子龙……!”马超发出一声愤喊。
场内赵云身如苍鹰,吕布型若猎豹,银枪与钢戟碰撞,每一下都直令人全身热血沸腾,到得后来,观战诸人已觉头昏眼花,浑辨不出双方身形!
“赵子龙……!赵子龙!”场外诸人疯狂大喊道。
“吕奉先。”阿斗喃喃道,他的声音被无数人的咆哮淹没,犹如抛入怒海中的一枚小小石子。
正如一盘永远下不完的棋,子龙是帅,吕布是将!那无休无止的兵器碰撞之声每一下都蕴含着厚重且震荡耳膜,摧人肝胆的剧颤传播开去。
吕布出手正如滔天怒海,赵云却似磐石巍然防守,任你狂攻猛袭,我自硬接硬架,丝毫不退,两人竟是拼起了气力!
“这不是子龙的惯用招式。”黄月英蹙眉道:“这两人怎么了?疯了?”
阿斗只觉眼中景象依稀有种不真实感,赵云曾教过自己:刚极易折,上善若水。怎对敌之时,竟是耗尽全力,拼死不退?他想证明什么?
“拼命的打法……”月英道:“不行,得去找当家的,拦住他二人。”
话音一落,银龙枪绞上钢戟,竟是横飞出去,轰然撞上民宅院墙,气劲击至,把那墙壁轰去了半边,赵云与吕布同时发出一声爆喊,各抽腰间兵刃,唰然直挥而去!
便似同门拆招,时间在那一刻凝住,赵子龙长剑指向吕奉先胸口,吕奉先长剑点中赵子龙咽喉。
二人俱剧烈喘息,子龙满头是汗,黄月英喃喃道:“猴儿,你押对了。”
赵云手臂竟是不受抑制地颤抖,长剑离了吕布心脏数寸,若是生死相搏,仍需使力再刺。
而吕布那剑已逼至赵云咽喉,只要轻轻一送,便能取了赵云性命。
阿斗道:“他本来也想点吕布喉咙,左手抬不起来……”
月英缓缓道:“你也看出来了?”
阿斗点了点头,跟随赵云修习武技颇有些时日,此刻眼界已非昔时可比,他道:“师父的左手为我中过毒,还没完全恢复,缺了点力,只能去刺哑巴胸口。”
月英答道:“战场上可不管这啰嗦缘由,明眼人都看得出,子龙毕竟是输了。”
黄月英忽笑道:“他从一开始就不该与吕奉先力拼,拼了这许久,注定是败;小滑头,你怎猜到温侯赢?这下七成赌金落袋,你可……”
阿斗惴惴答道:“师娘……不是七成,是……十成。”
黄月英微微蹙眉,未曾开口,校场上的战局已给出了答案。
赵云正要认输,吕布已收剑沉声道:“未分胜负,来日再比。”
赵云却是豁达,收剑,一抱拳,道:“子龙服输。”
吕布又道:“你手臂原本中毒,膂力有损,最后一剑抬不起手,本是和局,你道我看不出?”
益州军早知赵云中毒之事,此时吕布点破,众人心下了然,一直静观的诸葛亮便笑道:“既是如此,和局便是。”
诸葛亮敲定,为益州将领挽回面子,武将们俱是欣然,赵云不再推辞,道:“待云养好伤势,再寻温侯讨教。”
吕布一言不发,长剑归鞘,转身离去。
赵云吁了口气,左手不住发抖,显是消耗甚剧,众人便纷纷散了,去取……赌资。
取赌资?谁赢了?
下一秒,所有人五雷轰顶。
和局?!这是和局??!!
“和局……”阿斗面无表情,挥手赶开一名伸手来取赌资的小兵,道:“庄家通杀啊喂,干嘛!你们干嘛!!”
“……”
于是黄忠挥刀自刎了,庞统横梁自尽了,马超跳井了,法正吞金了,李严寻东南枝去了……
满城愁云惨淡,养老金四百加棺材本二十两……全赔光的黄忠几度要寻诸葛亮拼命。
孔明好说歹说,只等着给黄忠磕头了,月英直翻白眼,吓得躲了起来。
接着,阿斗大方无比,既是和局,退五成赌资,庄家只吃一半,爱民如子!坐庄不可太狠嘛,不能赶尽杀绝。
士卒山呼万岁,武将感激涕零,一阵秋风吹过,卷起落叶打了个旋,终于知道发生何事的赵云额上三条黑线,站在校场中央,已没人理了。
数个时辰后。
“我开始原没想哑巴会这么听话来着”阿斗取了一串钱,塞到刘升手里,道:“哥,这钱还你,老弟没想着把你也给坑进去了。”
刘升听这一声“哥”登时心花怒放,忙推让道:“给你花用,哥没什么好的,给你了……本来也是你赢的。”
阿斗哭笑不得,老子库存黄金上万,今儿又收了几千两白银,还缺你这一吊家当零花?旋怒道:“接不接!”
刘升讪讪接了,跟在阿斗身后,一入后院,四名管事笼袖立于墙边,见阿斗来了,忙不迭地递上礼单。
“甥爷,这是我们东吴……”
“洛阳司马家……”
“关二爷给小主公的……”
阿斗朝刘升道:“你去房里取点钱出来打赏。”刘升也不介意被当作下人使唤便去了。打发了三名管事,阿斗才笑道:“大舌头二舅倒也识相。”
刘升观那满院堆的吃用物事,被吓得不轻,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显是头一次见官家里丰厚岁贡。
东吴锦绣,干贝海味河鲜堆在墙角。其中甘宁封了整车美酒佳酿,另有晒干大对虾一箱。阿斗接过小匣子,知道这是他朝甘宁讨要的春药,鬼鬼祟祟揣进怀中,笑道:“甘大哥真好,得压点什么礼回去。”
“司马愚弟上道。”阿斗清点山鲜腊味数十箱,司马昭家里豪富,更送人参貂皮,只怕益州府里今年便是阿斗收的礼最厚。阿斗正寻思要怎么分,该捧些去给诸葛亮,庞统等人,却见还有一名管事战战兢兢立在墙角,领了打赏,只是不走。便道:“还有啥事?”
那管事恭敬递来一封信,封上书一个“曹”字。
“曹家也给小爷送礼?哑巴的事还没找你们算帐,送的什么?”阿斗蹙眉拆开那信,又满是疑惑地看了那管家一眼。
一看信,阿斗恍然大悟,会心笑道:“你主子的字漂亮。”
信上字迹挥洒,自成一格,飞龙走凤,如一件艺术品,可成名家书帖供人临摹。
字里行间,俱是殷殷赔罪之意。其言小将有眼不识泰山,触了刘家太子霉头,心内倍受煎熬,如今负荆请罪,痛定思痛,望与贤弟结金兰之好,同生共死,备下薄礼美玉若干,珊瑚若干,黄金若干,辽东人参若干……还请笑纳。
满纸诚恳之言,最终小心翼翼点出正题,贤弟顺走玉佩乃是愚兄亲父所留,睹物思人,盼贤弟归还……
阿斗嘴角微微上扬,对那玉佩作用倒是深感意外,是曹真非常重要的东西?从洛阳回来后,早不知被自己扔了去哪个角落,现在看来,得寻出好好供起才行。
看完信,阿斗道:“也罢,我修书一封送去,免得你难做。”
这玉佩是断然不能还的,说不定来日杀进洛阳,还能拿着哄哄曹军,骗得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阿斗回房写信,又把曹真祖传玉佩小心收好不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先说数日后之事,那管家得了信件,便派人出城,星夜兼程,交回洛阳曹子丹手中。
曹真英气双眉拧起,道:“玉佩呢?”继而愤然展开信。
司马昭站在一旁,捏了把汗。曹真那表情极是古怪,嘴角直抽,像是想笑,又哭笑不得,最后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把那信拍在桌上,提了刀剑,夺门而出。
“去何处?!”司马昭忍不住道。
“我要杀了子建!”曹真怒道:“让那蠢货写信,尽给我出馊主意!”
司马昭笑得肩膀直抽,拾来信,抖开瞧了瞧。
愚夫!须知山无棱,天地合,贞节牌坊不可崩!今郎君负心薄情,置那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于不顾,幸何如之!
红颜未老恩先断,贤妻唯有斜倚熏笼坐到明也!见定情信物如见愚夫,空对月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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