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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_非天夜翔-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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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戟在地铺上翻了个身,阿斗忍不住问道:“吕布,我要不是刘公嗣,你还会当我侍卫么?”
    沉戟不答,过了片刻,阿斗自嘲道:“你是献帝封的温侯……我要不是大耳朵亲生的,你八成也……”
    沉戟漠然道:“会。”
    阿斗开心了些许,片刻后道:“小师父他们只效忠于我爸,我要不是他生的,嗯估计他得杀了我。”
    万一孙权所说如实,他便只剩下姜维、赵云与吕奉先,还有个稀里糊涂的于吉。想到此处,阿斗叹了口气,只觉心里颇不是滋味。
    翌日,五百骑正要入山,却意外地发现了一股骚乱。
    山内传来惊慌呼叫,又有错杂兵刃碰撞之声,阿斗心中生疑,便要求刘升停下行军。
    一行人匆匆奔往高处,朝山谷内望去,见一匹火样的红马被近千人围困,山坡上又有无数弓箭手埋伏,虎视眈眈。
    正是赵云!阿斗一眼便认出了赤兔马,又见赵云身后坐着一身明黄道袍的于吉,两手抱着赵云的腰,俯在他背上,精神萎靡不振。
    于吉搞什么鬼?受伤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阿斗忙朝刘升道:“赤兔马上的那人就是赵子龙!”
    刘升忙传令兵士,要杀进山谷中去救,阿斗却把他一把拽住,道:“敌方人多,看样子起码有两千。把令旗交给我,我来指挥!”
    刘升疑道:“令旗?”
    阿斗登时五雷轰顶,抓狂道:“你没令旗令箭怎么打战?!”
    他算是彻底服了刘升,只见赵云一骑于人群内左冲右突,汉中流寇直如杀不光似的蝗虫群盯着他,转去何处,都有寒光闪闪的刀兵。
    阿斗忙道:“现在我当军师,你听我的,五百人分开两队,每队两百,留一百坡上射箭。”说着夺来兵士手中将旗掂了掂,道:“我在高处指挥,你们看这旗子命令。”
    刘禅师从赵云诸葛亮两家,又有姜维伴读,虽然平时吊儿郎当,兵法武技俱学了个皮毛,然而就这一丁点皮毛之术,在行军布阵上亦足以跻身二流武将行列,怎是刘升一介粗人可比?
    阿斗排布,只有五百余杂兵,在他指挥下亦是有模有样,发出命令,竟不容众人抗拒。
    当即荆沉戟领两百尖刀队形冲军,刘升马上游击接应,为赵云杀出一条通路,无须歼敌,一击得手,便马上撤走。
    待得安排停当,阿斗把大旗一挥,沉戟便舞起钢槊,从山坡上一个俯冲,领着两百余骑兵杀进了贼寇队里。
    困住赵云的流寇登时大乱,正要围堵这不知何方冲来的武士,赵云却已心神领会,大喝一声,两面夹击,那厢又有刘升不住干扰外围,赵云终于在掩护下堪堪杀出一条血路。
    待得沉戟且战且退之际,阿斗又命伏击兵士拉弓射箭,一时间乱箭齐发,直把那千余名盗贼射得溃不成军,朝山谷另一头败退。
    釜战稍停,赵云堪堪勒住不受控制的赤兔马,眼望高处大旗,那指挥之人已下了坡,刘升此刻对阿斗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招他下来。
    赵云道:“是哪位将军施以援手?子龙感激不尽!”说毕轻身落地,朝刘升见礼。
    刘升忙自报家门下马还礼,却见赵云神色凝重,不待自己多说,赵云又道:“子龙有急事在身,要借将军亲兵一用,此事十万火急。”
    旋忽然意识到接应自己时所用战术,正是他平素所教的风格,便道:“姜伯约也来了?你唤伯约来,我有事交代。”
    刘升茫然道:“伯约将军?”
    赵云道:“居高冲锋,外围游击,流箭追敌,除伯约外还有谁?唤他过来。”
    阿斗此时已下到谷口处与沉戟汇合,见赵云与刘升并肩走来,遂低声道:“我又要被扇耳光了……待会被打了你别帮我出头。”
    沉戟笑了笑,不作回应。阿斗方排开兵士,走上前去,讪讪道:“师父,你怎么在这里,嘿嘿,我还想去洛阳找你来着。”
    那声“师父”登时令刘升目瞪口呆,他眼望刘禅,又看看赵云,忽觉赵云的目光与先前不太一样。
    “你过来。”赵云沉声道。
    阿斗磨磨蹭蹭走到赵云身前,闭上双眼,然而预料中的耳光没有落下来,赵云有力的臂膀把他轻轻抱在身前,抬手揉了揉他的额头。
    赵云眼望沉戟,后者漠然。
    “没事就好。”赵云道:“回家!”旋把一手搭在刘禅肩膀上,不由分说把他抓上了马。
    “你打算如何安排温侯?”
    “他叫荆沉戟。”阿斗答道。
    两师徒共乘一骑在平原上奔驰,赤兔马已交还吕布,赵云骑着一匹普通战马,双臂环过阿斗的腰控着马缰,竟是紧紧抱着他,不容他离开自己片刻。
    阿斗问道:“你的手怎么还没好?”
    赵云却道:“此次回营琐事极多,师父先为你整理出个头绪,见到主公时,你须得平心静气,不可莽撞。”
    阿斗心知赵云是为自己好,遂缄默不语,只不知自己离开汉中这段时日,又起了什么变故。
    只听赵云低声道:“清羽从未参军,亦不知军中规矩,你不可设计陷害他。”
    阿斗嘲道:“怎说这话……我像这种人么?”
    赵云只笑不答,眼中流露出“你就是这种人”的神色,阿斗吐了吐舌头,探头看了刘升一眼。此刻他还未知刘升身份,见毛手毛脚,浑不似武将模样。
    正是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戴起红缨也不似将军。
    赵云接着道:“此乃其一。”
    他微微低头,温暖的唇与阿斗耳畔相触,呼出的气息令阿斗柔情顿起,赵云又道:“其二,主公抱恙,你必须收敛言语,绝不可再激他发怒。”
    阿斗听得心生愧疚,道:“知道了,不气他就是。”又想连赵云都这么说,法正,庞统等人应已看出刘备没有多少时日了。
    若从这点推断,刘备强撑病体,攻陷汉中,其实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稳定的粮草基地,在他的有生之年,帮自己勉力再拓展些许汉家版图疆域。
    正思考间,赵云道:“温侯是伟男子,武力冠绝天下,师父自知不及,绝不妒他,然而若你要为他安排军中职位,须得考虑诸将心理,绝不可意气用事。”
    提到吕布,阿斗仍有点忿意,道:“他只当我侍卫,不会去抢将军们的饭碗。”
    赵云叹道:“并非仅仅如此,若主公要囚他,或要逐他,你该如何自处?”
    不待阿斗回答,赵云手臂紧了紧,道:“这江山终究是你的,纵委屈他几月,几年,又有何妨?成大事者,须得先学忍。”
    阿斗无可奈何道:“知道了。”
    眼望远方出现的蜀军大营,赵云又笑道:“无论何人与你为敌,只需记得,师父俱站在你身旁,有时对你过于严厉,你要知道,师父是为你好。”
    阿斗心内一动,探手入怀,摸出那枚混元长生丹,正要说点什么,赵云却勒停了战马,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其下马。
    那时间蜀营前竟是站了一整排的人!听得赵云刘禅归来,营地内武将,谋士几乎倾巢而出,阿斗只觉满头黑线,不就是老子没死,回来了么?犯得着这么大的迎接阵仗?
    “小主公洪福齐天,枉我们白担心了。”远处,法正笑道。
    群将附和,阿斗一眼望去,姜维早已快步奔出来,牵了赵云坐骑笑道:“早知你没事,小爷也不出去白晃悠半个月。”
    阿斗莞尔道:“我这人命好。”又拿眼瞥去,只见马超,张飞,庞统……新归刘备麾下的张辽亦迎了出来,径自去为吕布牵马。
    就连黄忠也站在营门口处打量自己,这是怎么了?
    阿斗吸了口气,或许刘备的日子真的不多了,这应该是在某种意义上对自己的表态。
    然而他还未意识到愣愣站在一旁的刘升,阿斗摸了摸鼻子,道:“那个,姜小维,这人叫清羽,以后跟着你,你教他认字。”
    旋道:“现怎样?”
    黄忠捋须瓮声道:“去见主公。”
    黄忠开了口,阿斗虽不情愿,亦只能跟上,黄忠又道:“清羽跟上。”
    庞统忍不住道:“依我看……”
    黄忠冷哼一声,庞统只得缄默了。
    刘升此时方从震撼中清醒过来,一群武将几乎看也不看刘升,众星捧月般围着刘禅进了帅营,刘升只得讪讪跟在众人身后。
    一直默不作声的赵云此刻才道:“宠辱不惊,方是男儿立世之本。”
    刘升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忙转头谢过。
    阿斗被张飞一手搭在肩上,挤向帅帐,手里还捏着混元长生丹,道:“等等!师父,这个给你!”
    赵云不知是何物,莞尔来接,却被黄忠手一挥,拍中阿斗手腕,仙丹骨碌碌掉在地上,滚到人群里去。
    “我靠!”阿斗骂道:继而忙不迭地爬到众人脚下去拣,在无数人脚底钻来钻去。
    他终于找到那枚丹药,心痛吹掉些许尘,收了起来,却听一声暴雷般的怒斥。
    “成何体统!”刘备刚见犬子,便被气得两眼翻白险些归天。
    刘禅跪着抬头,刘升站着,俱是瑟瑟发抖,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刘升看着刘备,被吓得不知所措,许久后两脚一软,也跪了下来。
    
    第36章 秋窗夜话
    
    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
    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姜夔
    阿斗直到三个月后,还如同做梦般难以相信刘升的存在,喃喃道:“我怎么就多了个哥呢?”
    “就是,咋就多了个哥呢,还是亲的。”黄月英笑吟吟地翻着锅铲,拍了拍锅沿,道:“过来给师娘吹火。”
    阿斗哭笑不得道:“师娘你别炒花椒行不,这喉咙被呛的,我都快背过去了。”
    月英正色道:“眼看就得入冬了,炒干这几大锅,供你们宫里吃用呢。”
    时隔汉中平定已近一季,桐叶泛黄,大雁南飞,班师凯旋之际,不知不觉又是深秋。刘备回成都后便一病不起,每日传诸葛亮到榻旁商量事宜。
    治军,内政有孔明;财政,士族管理有法正;外交与领地事务有庞统,刘禅无心可操,只得搬了个小板凳,前来找月英恭聆教诲。
    况且他也有许多事要问,这世间只有黄月英会明明白白给他一个答案。
    “师娘。”阿斗正色道:“我问你个事儿,你可得认真回答我。”
    “有屁就放。”月英嘲道。
    “你说……赵子龙,会是我爹不,我总觉得……我跟大耳朵长得也不像……”
    黄月英手持锅铲,靠在墙上,爆出一阵大笑,又不住抹眼泪,阿斗忿道:“我就知道你是这反应!算了!”
    月英笑得全身酸软,招道:“你过来,师娘与你分说。”
    阿斗蹙眉道:“你知道什么?”旋凑上前去。
    “啪!”
    阿斗大叫一声,冷不防挨了黄月英狠狠的一耳光。
    他料不到月英亦有习武,出手带着女子武艺的阴狠力道,当时打在脸上火辣辣,后劲却是疼痛难忍,只觉万针掼刺,左脸登时肿了起来。
    阿斗痛得流泪,月英却笑吟吟道:“谁教你混说这话的?”
    阿斗明白了,黯然道:“谢师娘教诲。”
    月英却嘲道:“谢什么教诲?你知道师娘为何打你?”
    阿斗答道:“我是太子,这话不能乱说。”
    月英又招手笑道:“谁要教你那肮脏玩意了?来。”
    阿斗哪还敢上前去?只不住后退,道:“师娘,阿斗错了。”
    月英嘲道:“主公身染重病,如今拖着病体平定汉中,为的是谁?若不是他亲生,你道这益州上下数百勇将谋臣,个个如狼似虎,谁容得你?”
    “赵子龙当年长坂七进七出,救出你娘甘倩,你陷他一片忠心于何地?子龙守了你这许多年,你只以为他是你亲父,才把你当回事?自己两个儿子都没空照顾,有那心思替你送命?”
    “你当子龙看你像你娘,心里时刻打着醃杂龌龊念头?”月英又笑道:“我只以为你心窍开了,多少上道些,未料……”
    那话直刺阿斗心窝,令他难受得很,仿佛一瞬间心头所想,俱是被剥光了赤裸裸呈在光天化日下,“我错了!”阿斗恼道:“我知道了!”
    月英笑吟吟道:“你纵不是主公亲生,哪天众叛亲离,我看子龙也得拼着性命不要来护你,知足点罢。”
    二人相对半晌无话,月英便转身去炒那花椒。
    过了许久,阿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师娘,你撕下来的那页……给我成不?”说毕把青囊经从怀中掏出。
    月英却是头也不回,道:“烧了。”
    “哦。”阿斗答道。捂着脸讪讪告退。
    阿斗回到府中,于院里打了桶水,撩起湿毛巾敷在脸上。那时间赵云正亲手教刘升习武。
    果然赵云一见之下便峻声道:“谁打你了?”
    阿斗没好气答道:“师娘。”
    赵云莞尔点了点头,又径去教。阿斗道:“吕……沉戟安排妥当了?”
    赵云答道:“偏军,闲职。”
    阿斗知道以刘备的性子,绝不可能让吕布住在府里,幸好他亦作了让步,不至于把吕布囚禁起来,选了这么一个折衷的方式。
    过了一会,赵云吩咐刘升回去苦练,阿斗才没好气道:“为什么听到我被师娘打了,都说活该。”
    方才回府一路上,见了马超,黄忠,姜维等人,见小主公被殴打,无不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待得听到殴人者乃是黄月英时,却又讪讪不语。
    赵云笑道:“师父何时嘲你?”
    阿斗闷道:“你嘴上没说,心里在笑。”见赵云自顾自好笑,又道:“你来这做什么。”
    赵云道:“师父擅离职守,军师下了责罚,现军饷也罚光了,级也降没了,本该去守府衙当哨兵,后转念一想,你这正缺亲侍,便来当个小兵,倒也清闲。”
    阿斗忍俊不禁,转头看去,赵云不知何时已自己收拾好了物事,又把阿斗的床也铺得整整齐齐。
    那只小布虎被悬在蚊帐架上,睁着纽扣做的双眼,呆呆看着他俩。
    又见赵云臂上剧毒依旧,手肘下泛着紫黑,阿斗忽涌起一股心酸。
    他探手入怀,道:“师父,给你吃个好东西,那天从洛阳回来就想拿出来的,一路上人太多。”
    阿斗斟了一杯茶,掏出从华佗处搜到的最后一枚混元长生丹。道:“嘴巴张开,啊。”
    赵云笑了起来,道:“仙丹?”
    赵子龙要伸手去接,阿斗却不给他,只吊着在赵云面前晃来晃去,笑道:“快,吃了你就……风中凌乱……飘飘欲仙……”
    赵云推开阿斗的手,哭笑不得道:“你又何处结识了地痞流氓?”
    阿斗先是一怔,旋醒悟过来,赵云把这混元长生丹当了春药,直笑得打跌,正要解释,又忍不住逗他道:“吃不吃?师父,你不吃待会可别后悔。”
    这句一出,赵云登时面红耳赤,看了阿斗许久,阿斗笑着作势要起身,赵云便怒道:“休要胡闹。”
    阿斗心里笑得四处滚地板,面上却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师父,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
    “你!”赵云被这麻烦徒弟闹得一个头两个大。
    阿斗又抬袖揉了揉眼,道:“算了,我去喂哑巴吃。”
    虽说心头终究有点难受,知道赵云不可能吃这“春药”,本打算见好就收,逗完再告诉他这是解毒药,骗他吃下混元长生丹。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接下去的事。
    赵云两指一伸,点中阿斗手腕。
    阿斗手臂酸麻,丹药落了下来,被赵云反掌抄住。
    接着,赵云看也不看,药丸抛进嘴里,继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阿斗愣了。
    院中,枯叶悄然飘落地面,发出“沙”的一响。
    阿斗与赵云静静对视。
    银盔骑士浴血冲出长坂万军的第十七个年头。
    那些闪电般的时光,说不尽,道不完的故事,都在这一望中。
    一瞥千年,瞳中岁月变幻,最终定格于这瞬间。
    阿斗道:“师父,那是解毒药。”
    赵云看着桌上的空瓷杯,默然点头,接着笑了笑,仿佛只把这当作一场玩笑。
    “头有点昏。”他喃喃道,手臂颤抖,想摸上榻去,阿斗忙扶着赵云,让他睡下。
    阿斗取来湿布,捂在赵云额头上,赵云朝他虚弱笑道:“这药劲猛,阿斗……师父睡一会,你别乱跑。”
    阿斗嗯了一声,想说我不是小孩了,却又忍住,赵云才闭上双眼,不放心地睡了。
    他仔细为赵云除下靴子,脱去武士袍,那洗得泛灰的袍服上打了不少补丁,阿斗默默把它折好,放在床头。
    赵云呼出的气息滚烫,手臂上中毒的痕迹失去了内功压制,不断朝上蔓延,然而未曾蔓到腋处,已逐渐随着全身不断渗出的汗水排出体外。
    带着腥臭的黑色毒素,一点一滴地渗了出来,阿斗忙拿布来擦拭,手指沾到毒水,只觉皮肤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他以食指沾了些许,送到舌尖舔了舔。
    “啊呸!!!”
    阿斗险些被呛得翻白眼晕死过去。爬到房门口吐了半天口水,又灌下一大壶茶,喉舌间火烧般的感觉才褪去。
    他定了定神,红了眼眶,上前去抱着赵云,把头俯在他胸口。
    赵云的呼吸声均匀,汗水浸透薄衣短裤,他在变年轻。
    他英气的双眉变得更浓密,漆黑,略锁的眉头,沧桑留在脸上的痕迹,如同被魔术师的手缓缓展平。
    他宽阔的肩膀,有力的手臂上那些浴血奋战后的伤疤逐渐淡去,继而消失。
    阿斗拉起他的手,发现赵云修长手指根部,因常年握枪形成的老茧亦变得柔软,恢复健康皮肤的色泽。
    他刚强转折的唇线显得柔软,唇上略现出一层绒毛。阿斗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他迷恋他,那与一朝冲动的情欲,单纯的欢娱无关,亦不似极度空虚时的渴望,需要。
    他的心,自从在赵云怀中醒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是填不满的。
    他是他的保护神,那种舍弃一切,只为陪伴在他身边的信念,便如浩瀚汪洋,无止无尽,那信念的强烈程度,竟是令阿斗身旁的所有人亦能清楚感觉到。
    正如黄月英的一巴掌,狠狠打醒了他。任谁都知道,赵云付出了全部,乃至生命来守护他,只有阿斗自己,仍是懵懂地,茫然地,浑浑噩噩地活着,浑然不察。
    阿斗吻了吻赵云,小声道:“师父,只有你在我身旁,我才过得快活。”
    他忍不住又笑道:“什么守辽东的话……千万当我没说。”
    旋即他起身,拉开门,冲出庭院外。
    赵云睁开双眼,吁了一口气,侧过头,蹙眉道:“又要去哪?”
    阿斗早已去得远了,他踏上光滑砖石路,险些在落叶上滑倒,他奔到黄忠率领的左军营地,气喘吁吁地停下。黄忠正在校场上拉弓,射箭。
    “老爷子!”阿斗顺了几口气,喊道。
    黄忠正眼也不看阿斗,松了弓弦,怒道:“我人虽老,耳却没聋!喊甚!”
    阿斗笑道:“吕奉先呢?”
    黄忠朝后一指,阿斗穿过营帐,终于找到了坐在栅栏上吹笛的荆沉戟。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沉戟只是漠然看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地吹笛。
    “沉戟。”阿斗怔怔道:“我来给你说个事……”
    沉戟笛声不停,穿过漫天暮色,悠悠传向天际。
    “沉戟,对不起。”阿斗道。
    笛声不易察觉地轻颤,阿斗恍若未闻,道:“我……想明白了。”
    “对不起,沉戟。我喜欢师父。”
    笛声停了。
    沉戟的声音带着一股摄人的磁性:
    “我不知你在说何事。”
    阿斗想了想,道:“我喜欢的是师父,我不……我不能……”
    沉戟漠然道:“上元节那夜,你便对我说过,忘了?”
    阿斗站了一会,沉戟眉毛一扬,嘲道:“你以为如何?”
    阿斗笑了笑,小声道:“没事……”
    沉戟又道:“荆沉戟的命是你救的,自也是你的,与旁人无关,亦与我如何想,你如何想无关。”
    “不喜欢。”沉戟又道。
    阿斗怔住了,不知沉戟为何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许久后,他才想起,数月前在那间客栈中,一个未得的答案,他略有点失望。
    “谁打你了?”沉戟忽道。
    阿斗笑道:“月英师娘。”
    见沉戟脸色一变,阿斗忙道:“你别去找她麻烦!”
    沉戟略现忿色,道:“我不是她对手。”
    阿斗忍俊不禁,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笛声再次响起,却换了一首高亢曲调,直令他心中一颤。
    那曲如大漠荒风,利刀千万,携着无数碎石滚沙冲破天幕,洪流滚滚,冲向世界尽头。
    秋雨绵延如丝,在凉风中纷飞,房内淡黄色灯光散发着强烈的家的归属感。
    阿斗站在院外,想了想,转身吩咐小厮几件事,才推门进去。
    赵云从《青囊经》中抬头,道:“又去了何处?”
    阿斗不答,只看着赵云,赵云蹙眉道:“傻笑什么?”
    阿斗笑道:“没什么,犯贱去了。”
    曾听人说,赵云年轻时是极英俊的美男子,在混元长生丹的作用下,他的眉眼,面容焕发出的那种强烈的生命力与儒雅风度,不禁令阿斗自觉形秽。
    闲扯几句,便有小厮抬着大木桶进来,放在外间,赵云让开些许,阿斗道:“师父,我侍候你洗澡,刚出了不少汗,得浸一会,不然容易得风寒。”
    说毕于药囊中掏了些许草药,倒进水里,赵云笑道:“哪有太子伺候侍卫的道理?你去歇下,师父自己来。”
    “你都快能当我爸了,有什么关系!”阿斗一面笑,一面死皮赖脸地去扒赵云衣服,赵云大窘,却挣不开这直像猴子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徒弟,无奈只得任他施为。
    阿斗笑吟吟地为赵云按着肩膀,道:“舒服不?”
    赵云扬眉嘲道:“软脚虾一般,武艺还得勤学才是。莫胡闹!”说话间忙挣扎,却被阿斗在肩膀上留了个牙齿印。
    赵云忽想到一事,道:“你方才给我吃的药,可是起死回生的仙丹?还有几颗?”
    阿斗心头一凛,忖度良久,道:“你想给我爹吃?”
    赵云答道:“主公病重,你本该先……”
    “没有了。”
    赵云沉默了,许久后阿斗道:“我不骗你,师父,这是最后一颗,你已经吃下去了,也挖不出……”
    赵云忽道:“药力想必已化开,破腹也取不出来了。”
    阿斗道:“嗯,都化进你身子里了。”
    赵云的沉默令他觉得微有点恐惧,阿斗道:“你揍我吧,师父。”
    “我知道该给我爸吃,百善孝为先。”阿斗鼓起勇气道:“但我舍不得你,师父,我想到你来日会比我先死,留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就……怕得很。”
    阿斗轻声道:“我做不到,我喜欢你,喜欢得要死。”
    “师父也喜欢你。”
    “是吧,我猜师父也喜欢我来着……行了,你随便揍吧。”阿斗把眼一闭,讪讪道:“别揍脸,师娘下午才打过。”
    过了一会,赵云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肩膀。
    阿斗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下,他不敢睁开双眼,伸指去触,颤抖着摸上赵云的眉毛,侧脸。
    毕生期待的一个吻,进行得断断续续,夹杂着他绝望与幸福的呜咽。
    他唯一想要的,终于得到了。
    那夜赵云依旧睡在外间,阿斗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并知道外间的赵云亦是未眠。
    他的心突突地跳着,几次想横下心,蹑手蹑脚钻到赵云被子里,却又鼓不起勇气。
    他倚在床头,半盖着被子,发呆良久,朝屏风望去,道:“师父,我想你了。”
    赵云不答,阿斗便静了,片刻后,屏风外点起一盏灯,把赵云的手指影子投在屏风上。
    “汪。”阿斗忍不住道。
    手影作的狗儿点头,像是在夸他说对了,换了个手势,阿斗笑道:“老虎。”
    赵云又两手一齐比了个手势,阿斗嘴角抽搐,道:“这是啥?”
    赵云笑了笑,收回手,不发一言,阿斗转身怔怔看他英俊的侧脸轮廓,赵云似有所察觉,笑道:“睡罢,有什么好看。”
    他伸手盖熄灯,月光洒了一室。
    “那是两个人亲嘴儿……”阿斗拉起被子盖过脑袋,缩在被窝里闷声道。
    赵云笑着点了点头。
    
    第37章 重拾旧甲
    
    生活在一瞬间变得灿烂无比,当然,恋爱尚未完全成功,小流氓仍需努力。从那天起,阿斗便只管每日死皮赖脸地挂在赵云身上,像只霸占好木的树熊,没人时须臾不肯放手。
    赵云的性格注定了,他永远不会像江东那名贼头般不由分说推倒便【哔……】,这点没有谁比阿斗更清楚。
    然而以阿斗的脾气,就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觉得幸福,不过是亲个嘴儿,或许这种柏拉图式的恋爱,能带给他更多幸福感。
    反正来日方长,小爷有的是机会,阿斗把信封好,盖上火戳,交给府中负责向江东送礼的管事,低声叮嘱道:“这信一定得交到甘兴霸手里啊,老子的性福就靠他了。”
    那管事接了信离去。阿斗才整好衣冠,道:“师父,好了,走罢。”
    赵云把满院的落叶扫了,堆在一处,他带着忧色点了点头,跟上阿斗脚步。
    天气越来越冷,刘备的病也不断加重,如今关银屏带着大包小包的荆州土产回成都,代替关羽特意来见刘备一面,刘备却连起身亦不行了。只得由诸葛亮代为接待。
    “大伯不过是平日操劳……”孙亮的声音从内间传来,阿斗反而有种亲切感,笑道:“妹夫!”便提脚迈入。
    关凤已一阵风似地扑了过来,险些把阿斗扑倒在地,叫唤道:“怎自个跑去洛阳!全家被你吓得鸡飞狗跳墙的……”
    阿斗笑着让座,关凤却愣住了,道:“四……叔?你是四叔?”
    说话间厅内众多人目光一齐投向赵云,俱是瞠目结舌。过了许久,马超才疑道;“赵将军?”
    赵云一笑置之,立于阿斗座位后,许久后方道:“怎么?”
    关凤摇头好笑,道:“怎地几月没见,四叔年轻了这么多?”
    赵云此刻面容直是比马超还年少几分,眉目间那股沧桑成熟之气已不在,转成了少年人洒脱豪迈的意味。孙亮亦傻乎乎地看了赵云片刻,道:“赵将军确实年轻了不少。”
    在场唯有诸葛亮猜到这缘由,看着刘禅,目中颇有深意,似是责备,又似是理解,许久后笑着岔话道:“子龙已除军职,担任府卫副吏,称呼不可错了才是。”
    赵云微一颔首,笑道:“现不过是个穷当兵的,将军之称,不可再提。”
    孙亮方点头莞尔道:“原来降职便年轻了。”
    这话令诸人一齐笑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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