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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颜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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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太后着人传书来,要选靖安王之女嫁给朕为后,为皇族繁衍子嗣,沈爱卿有何看法?”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指掌间的书信字迹清晰,沈言却突然觉得心头疲倦,无心再看,将书信双手呈上,薄唇勾起一个微笑:“那臣便要恭喜圣上了。靖安王之女下嫁宫廷,想必靖安王会更加效忠于圣上。”
  果然还是那般倔强的性子,可叫他如何是好……
  崇华静静注视着他,一抬手,接过书信,顺势将沈言的手握在掌中,细细摩挲白皙温软的肌肤,“爱卿可知,朕为何多年不立后?”清冷的语声,一如深秋的雨。
  “圣上若不喜靖安王势力过大,大可如以往那般推辞,想来太后也必然有此顾虑,不会勉强圣上,圣上正值盛年,该择一个心仪之人长相厮守、举案齐眉。”那眉眼妖娆的人语声温柔,对答从容,无比认真。
  崇华闻言,不置可否,半晌,低低叹息:“朕心仪之人,如今与朕近在咫尺,却不愿坦诚相对,朕纵有真心,却无法托付,若他愿意,朕甘愿冒天下大不韪,与他长相厮守,唯恐……他哪日又弃朕而去了。”
  沈言默默地听着,大抵是白日里过于疲倦 ,不知想到什么,一时失了神,喃喃道:“不会,不会走的……”才开口便反应过来,想要收回却已来不及。那厢崇华的眸子却顿时亮了,抬手一挑他下巴,紧接着便是个吻。
  沈言躲闪不及,轻喘着低笑,舌尖一挑,反吻了回去。
  崇华胸口剧烈起伏着,双手缠上了沈言纤细的腰,温柔地感受掌下线条流畅的紧致身形。
  唇舌纠缠了片刻,很快松开,崇华似乎情绪格外激动,多日来的忧虑紧张骤然有所放松,那压抑的欲望便喷薄而出,舌尖沿着沈言雪白的肌肤仔细描摹,到耳垂处轻轻一咬,沈言禁不住撩拨的身子顿时一颤,轻轻“嗯”了一声,尾音慵懒地拖长,气息不稳,全身肌肤都刹那间变得灼热敏感,渴望触碰又贪恋温暖。
  乌发被汗意濡湿,发间清香在呼吸间越发分明。
  沈言懒懒偏过头,一口气吹熄了烛火。
  隔壁房间,一只耳朵严丝合缝地紧贴着墙壁,刻意压低的少女声音带了一丝兴奋:“席明,快来听,好像已经亲上了。”
  端坐在黑暗中的席明岿然不动,听到樱桃的声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犹如老僧入定,外界喧嚣不入耳。
  正当樱桃暗自佩服他的定力时,席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我失明多年,耳力早非寻常人可比,此地房间隔音如此之差,听那些动静还是绰绰有余的。”
  樱桃:“……”
  突然席明猛地站起身,皱眉道:“好像有别的声音。”
  樱桃将耳朵贴得更紧了一些,若有所思道:“唔,似乎是公子被压在桌子上了,啧啧。”
  “不,是有人要偷袭。”席明注意力显然在另一方面,走到门边,咬牙细听,片刻后迅速打开门冲了出去。
  几乎与此同时,原本静谧安详的住民区,周围突然火光大盛,火焰的红在夜色里灼人,剧烈的浓烟气息扑鼻而来,房顶有急速行走的脚步声,搅乱了夜的寂静。
  带着火光的箭矢射进屋时,崇华揽着沈言向旁边一躲,羽箭边缘的火星顿时燎掉了崇华一缕黑发,沈言一惊,毫不迟疑便要挣脱他,却听崇华决然道:“别动!待在朕身后!”
  沈言紧咬红唇,哪里肯听话,将敞开的衣襟匆匆一拢,想挡在他前面,偏偏被崇华死死摁着,动弹不得。
  门外兵器交接的声响传入耳中,对方人数不可估计,他长眸中泛起了雾气,薄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声音轻轻颤抖:“崇华,太危险了,你放开我……”
  护着他的人突然一笑,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眸光温柔似水:“你终于如从前那般唤朕了,清远。”
  沈言拼命地眨了眨眼,努力将眼底的泪意抑制,没有承认,也不辩解。
  射进来的火箭越来越多,床帐很快被点燃,呛人的烟弥漫了整个房间,沈言被崇华紧紧按在怀里,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轰然倒塌,猛烈灼烧的火焰中,席明半身染血冲入,跪在沈言面前,急声道:“圣上,公子,护卫们已经拖住了那些刺客,樱桃也已经安置妥了,我们需要赶快离开!”
  三人相互扶持踉跄着出了门,火光冲天,沈言不经意回头扫了一眼黑暗中的角落,面色忽然一变。
  月光冰冷,洒落在雕弓镶嵌的宝石上,泛着寒光,杀气凛然,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隐约一闪。弓弦铮然一响,好似暗夜催魂曲。
  那箭如风似电,直奔崇华后心。
  “闪开!”沈言来不及多想,大脑一片空白,电光火石间却只来得及匆匆一闪身。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崇华才转过头,便被沈言挡在身前,他诧异地看向沈言身后的一刻,便听到近前箭矢入肉的闷响。
  沉闷而迟钝的,噩梦般的声音。
  粘稠温热的红色液体滴落在他脸上,伴随一声低弱的闷哼,崇华浑身一抖,嘴唇发颤,“沈言……”他抬起手接住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呆呆看着穿过沈言肩胛的箭尖,刹那间仿佛窒息,被溅了满脸鲜血都未曾察觉。
  怀里的人儿只轻轻咬了咬他的衣襟,呼吸微弱拂在他胸前,低低说了句什么,崇华却听不清,而后沈言便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远处杀声隐隐,找到救援的陆承影正带兵朝这边赶来,看到眼前景象的一瞬,脸色一白,火把掉在了地上。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当日夜里,蘅州城巷子里火光冲天,刀剑之声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尤其是陆承影,眼见着沈言中箭昏迷,顿时杀红了眼,砍人如切菜,刀刀毙命。
  刺客们似乎都没见过这等拼命架势,最后只得逃窜,崇华对请示是否追击的平安冷冷说了句:“给朕全杀了,一个活口也不用留。”
  从来不曾见过有人遇刺连主谋都不逼问就赶尽杀绝,刺客们后来也傻了眼,反应过来对方根本没想留活口时已然迟了,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陆承影根本不会给他们喘息逃窜的机会,火光里披发持刀的模样在刺客们眼里好似追魂夺命鬼,到后来一个个心惊胆战。
  半个时辰后,幽深的巷子里血流成河、尸横遍地,自称“护驾”却姗姗来迟的镇南王赶到时,首先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萧玉是存了侥幸心理的,他心里计较着,此处是西南,不是京城,崇华绝不敢动他。
  他到了巷子里,浑身暗血的玄衣青年负手背对他而立,四周侍卫冷漠地站立,幽冷的风夹杂着血腥气息扑面而来,萧玉不自觉地一哆嗦。
  “圣上,臣救驾来迟,圣上恕罪。”他仍是冷静地行礼,他想,崇华是不会真的治罪于他的。
  那青年却连头也不回,漠然道:“你是有罪。”
  萧玉脸色微微一变。
  “钦差大人负伤昏迷,他若有事,”崇华缓缓转身,声音低沉毫无温度,“朕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整个镇南王府陪葬。你不要以为,朕查不出那批刺客的来处。”
  寒意从脚底往上蔓延,狭窄幽暗的陋巷仿佛提前凝聚了深冬的冷气,逼得萧玉毛骨悚然,他突然发觉,面前这个人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心性浅薄敦厚的懵懂少年,而早已成长为深沉隐忍的青年帝王。
  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萧玉沉声问:“臣有疑惑,圣上为何派人拘禁臣的亲属?”
  “萧玉,这个问题你也敢问出口吗?”崇华一拂袖,便突然有护卫从暗处冲出,扳住了萧玉的手臂。
  被制住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睁大了眼睛瞪着崇华,然而他挣扎越剧烈,那两名护卫用力也越发凶狠。
  “你那几十万军队,为你马首是瞻,今日朕请你去京城做客,他们想必也就不会为难朝廷了吧?”崇华皱着眉,“朕本来想忍一忍,等打探清楚你和西戎的具体联系再动手,可是今夜的事,已经触及了朕的底线。”
  “圣上你说什么?臣听不懂!”
  “西戎那边,朕已经派人去信,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回。以西戎人的个性,素来最痛恨分裂谋私,届时究竟是哪些势力暗中帮你,很快便会水落石出,”崇华不理会萧玉的装聋作哑,棱角分明的侧颜在夜里仿佛凝固的雕塑,沉静而冷肃,“萧玉,当初你背叛前朝,投身我南楚,便该知道,易变者为人忌,朕没想到,你仍如此不知收敛。”
  萧玉大张着嘴,哑然看着崇华,崇华迎上他震惊的目光,眼神讽刺。
  半晌,萧玉极慢地一笑,摇头讽刺道:“不,你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即使你将我拘禁,我西南数十万军队群龙无首,也早晚有一天会打进你京城去!你或许还不知道,”他悲凉地叹了口气,“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你一定没有查过,他们是被你父亲杀掉的前朝末代君主,为他的血脉遗留在西南深山的一笔巨大财富,那些人,骨子里都是茹毛饮血的兽类,绝不会有人性。”
  崇华下颌紧绷,冷冷盯着他,缓缓开口:“那又如何?”
  “不,你并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那些人茹毛饮血,早已丧失了人性,你想,一支丧失人性的军队,岂会听从一个人的号令?自然更不会听命于我。他们唯一效忠的,只有血脉。只有隐藏在身体深处的血脉的力量,才能将他们召集起来。”
  看到崇华的瞳孔紧缩,萧玉得意地笑了起来,苍老的脸上皱纹被这笑容挤压得过度扭曲,夜色中格外诡异,“这次你明白了吧?不错,我说的所谓血脉,乃是前朝王室之骨血!”
  崇华身子狠狠一震,咬牙:“危言耸听!前朝王室早在二十年前便被先帝诛杀殆尽!”
  “世事变幻,你又如何确定,当年没有漏网之鱼?”萧玉顿了一瞬,讥诮道,“说来你们崇家也不过是前朝叛党!若非成王败寇,今日俯首称臣的该是你崇华!”
  “来人!把这逆贼给朕拖下去!”崇华一声怒喝。
  被护卫带下去的萧玉冷笑声尤尖锐地响在耳边,崇华后退一步,脸色微白。
  隔日,突然出现在蘅州的圣驾启程归京,镇南王萧玉因“犯上不轨”罪名被押解进京,家人拘禁,一夜之间权倾西南的镇南王府大厦忽倾。无数人暗自揣摩猜测,终不得其缘由。
  沈言终于踏踏实实做了一次完整的噩梦。他已经许久不曾梦到那一日的事了。
  梦里又回到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太子出城围猎,作为伴读的他便留在宫中整理书房,忽然有个宫女进来,说是皇后召见。
  后宫的布置典雅精致,却处处透着压抑,他素来不喜,作为外臣,也很少到后宫来,何况,印象里崇华的母后心机深重,令他并无好感。
  他只记得,那个下午格外漫长,皇后娘娘坐在高处,十七岁的他跪在下面,那权倾后宫、凤临天下的女人和他进行了一次漫长的谈话,他跪在地上,膝盖阵阵疼痛,细密的汗浸透薄衫,唇角却只噙着冷笑,等着那个女人说完。
  香炉内青烟袅袅,漂浮在盛夏炎热的空气中,将这华堂锦绣渲染出几分虚幻迷离,他垂着眼眸,依旧是谦卑恭谨的模样,“娘娘想要微臣的命,尽管拿去,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一来,你替华儿办了这件事,便是为他扫除了障碍,日后他登基,自可高枕无忧,你口口声声爱他,那么本宫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那么即便付出性命,你也该是情愿的。”皇后微笑说着,温柔的眼底冰冷而讽刺。
  他轻笑,抬起的眼眸潋滟妖娆,“皇后娘娘真是体贴。”
  享受着掌控欲的女人仿佛听不出阶下少年的讽刺,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二来,此事一举两得,除了你一人牺牲,其余人均可获利,于社稷稳固更是大幸。而你若不从,你明白,本宫有的是让你和整个顾氏沦落的办法,”她长长的指甲染着蔻丹,是如血的颜色,“利害关系,你清楚得很,本宫给你半柱香时间考虑。”
  时隔多年,他已然不记得自己当初在短短半柱香时间内想到多少人和事,无论多少羁绊,他最终仍是俯下身去,轻轻冷笑:“但愿皇后娘娘遵守诺言,此事过后,只取臣一人性命,保顾氏满门平安。”
  ……
  十七岁的他,不只有崇华,还有养了他十几年的顾家。他不是什么君子,却晓得知恩图报。顾家于他有养育之恩,他唯有以命相抵,而崇华,毕生大志是做个明君,那他便成全他明君的名声。
  为此,作为降臣、已背负骂名的他不介意再多一个佞臣的罪名。
  背部火辣辣犹如灼烧般的疼痛,传递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被烈焰焚烧,他一声低低的□□,发出的却只有干热的气流。
  “爹,娘……”全身被冷汗浸透,干裂的唇几乎透明,噩梦依旧持续不断,恍惚中一只微凉的手缓慢地抚上脸颊。
  分明看不见,却仍是能感受到那丝疼惜。
  出自趋利本能,他立刻抓紧了那只手放在唇边,试图消减唇瓣的滚烫,放了片刻,又觉得身上也热得紧,索性将前襟一扯,握着那手贴上了自己胸前滑腻的肌肤,沿着锁骨,微凉的温度一寸寸向下移动,他闭着眼,舒适地浅吟出声。
  有谁突然屏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信息量可能有点大,诸位慢慢消化~感谢梦忆、服部的地雷~~~~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被握住的指下那人肌肤光滑如锦,坐在沈言床边上的崇华目光落到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华丽绮思烟消云散,慢慢抽回了手。
  门外御医求见,一进来便看到崇华沉着脸,为沈言诊了脉,寻思了片刻,跪在地上踌躇道:“禀圣上,沈大人箭已拔出,伤口正在愈合,且在持续用药,如今脉象已然平稳,虽仍有虚寒症结,但已无性命之忧,随时都可醒转。圣上还是莫要在此处中途停留,早日归京为好。”
  言罢瞥了一眼仍在昏迷的沈言,心情复杂。
  当日崇华离开蘅州,却并未一路归京,考虑到沈言伤势沉重不禁颠簸,在横州附近的小城停留了数日。
  皇帝一日不回家,太后和满朝文武便一日坐不住,数日内太后几道懿旨和雪片子似的奏折投向了西南,催崇华归京上朝。
  毕竟如今西南已暂时安定,若在外滞留过久,难免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借机图谋不轨。
  更有甚者,短短几日内,宫里已有流言蜚语,圣上迟迟不归是为了一个男子。是以这位老御医来面圣前,被太后叫去谈话了一个时辰。
  天地良心,来之前他对那些流言是打死也不信的,不成想到此处见到沈言容貌,他反而开始怀疑自己了。
  此番话委实是老臣拳拳之心,旨在忧国忧民忧圣上,也算是说出了朝臣们的心声,可惜后半句似乎被崇华自动忽略了。
  “你且说来,为何会虚寒?”
  老御医恭谨答:“臣斗胆进言,沈大人怕是从前受过凉,落下了病根,又忧思过甚,伤了身子,是以气血凝滞,脉象虚弱,导致神疲乏力,畏寒喜暖。”
  他还有半句话没敢说。沈言此次中箭虽保住了性命,但却伤及了根本,将原本的虚寒加重。
  崇华怔怔看了看床上的沈言。
  他身形的确比印象里五年前单薄了不少,甚至称得上细弱,配上那张脸,总多了三分媚气。
  “朕知道了,从今日起,朕命你负责沈大人调养,待回京后无圣旨即可进宫。”
  “圣上……”老御医目瞪口呆。
  “有疑问吗?”崇华挑眉。
  老御医苦不堪言,心道瞧这光景圣上是动真格了,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太后去头疼吧。
  他只好苦着脸道:“臣不敢,臣是说,沈大人的伤该换药了。”
  “朕来吧,你可以下去了。”声音不咸不淡。
  被震惊到的老御医睁圆了眼,片刻后识趣地留下自己的药箱,安静地退了出去。
  房内恢复了安静。
  崇华沉默地看了沈言半晌,起身去打开药箱,身后忽然想起干涩沙哑的语声,可惜嗓子太哑,完全无法分辨说的内容。
  崇华一震,猛地回头,便看到床上那人咬着毫无血色的唇撑起身子,又脸色发白地倒下去。
  他欣喜上前,“你醒了,清远,你说什么?”
  强撑起一丝意识的沈言半睁着眼,细密乌黑的睫羽染满了水汽,低低说了一个字。
  自幼只被别人照顾、从未照顾过病患的崇华愣了愣。
  房门突然被推开,听了半天动静的樱桃红着眼睛进来,“公子是要喝水。”
  瞪了崇华一眼便去倒水。
  这少女天不怕地不怕,跟她主子倒是有一拼。
  崇华却不恼,闷声立在一旁,樱桃嘴却不闲着,一边倒水一边咕哝:“又是为了你,又是为了你……”说着说着竟然抽噎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五年前是为了你,现在又是为了你。这次倒好,险些把一条命搭进去……”
  “五年前?”崇华脸色一变。
  樱桃慌忙住了口。
  崇华目光闪动,见她神色便知不对,想要旁敲侧击地问问,那厢沈言突然一阵咳嗽。
  喝了些水,勉强提起一丝精神,沈言笑了笑,“樱桃你先出去。”
  “我哪也不去,我守着你。”少女横眉竖目。
  沈言无奈,柔柔地哄她:“你总是黏着我可如何是好,小丫头将来可是还要嫁人的。”
  温柔的笑意在那张病弱的脸上显得分外单薄,仿佛一击即碎。
  樱桃鼻子一酸,撇开眼,冲出了门。
  被樱桃噎住、满腹疑云的崇华终于开口:“清远……”
  “臣请圣上即刻回宫,勿作停留。”沈言低垂着眼静静道。
  “樱桃方才说五年前……”
  “小姑娘胡言乱语口无遮拦,还望圣上恕罪。”依旧正儿八经平淡语调。
  把崇华噎没声了。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这一主一仆端的是一对神物。
  他沉默半晌,终于想好要说什么,一抬头,沈言闭着眼睡了。
  尴尬中他只好蹑手蹑脚屏住呼吸,将床上的人儿轻轻扶起,褪去他身上宽松的外袍,肩胛处正逐渐愈合的狰狞伤口在雪白光洁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沾满药膏的手指轻柔小心地涂抹,尽管动作已经很轻,他还是看到沈言睫毛颤了颤,于是崇华想了想,将人笨拙缓慢地带进了怀里,试图找到一个能让沈言舒适一些的姿势。
  可这么一来两个人贴得更近,角度又别扭,目光所及满是春光,于是崇华上药的动作更加笨拙,不上药的另一只手不知该往何处放,只得僵硬地悬空举着,时间久了,手臂一阵酸麻,他忍不住自己叹了口气。
  怀里突然一阵温热,却是不知何时又醒过来的沈言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感觉到崇华尴尬,低低道:“圣上,您实在不宜屈尊,让御医或者樱桃进来吧。”
  崇华默然片刻,将药瓶放回桌上,一手扶住沈言乌檀般的发,将外袍替他披上,又垂着头叹息:“清远,五年前的事,你还是宁愿瞒着朕。”
  “圣上心里清楚,既然看出来了,何必说破,臣是逃犯,认罪便是。”沈言偏过头。
  “朕不相信,不相信顾家会陷害卫国公。”崇华语气坚定。
  沈言唇角扬起,语声悠远而平静,“卫国公功勋卓著、权倾朝野,与我顾家分庭抗衡,”他沉默一瞬,抬起眸子,见崇华紧紧盯着他,只好继续说下去,“圣上分明知道前因后果。当年的卫国公忠诚耿直,又素来主张清除前朝余党,顾家自然视其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才设计诬陷,害得卫国公家破人亡。”
  看到崇华眸子黯淡,沈言的语气却越发轻快,“后来顾氏灭门之时,臣不过是得人相助,逃出生天,苟且偷生了五年罢了。”
  “那清远又何必再回来,岂非危险重重?你方才说的,都是朕已经查到的,”崇华轻轻说着,指尖缠绕沈言柔软的发丝,忽然低下头,在他耳垂上啄了啄,沙哑地道:“朕不信。你说实话。”
  颈侧温热的吐息逼得沈言几乎丧失理智,意志在□□挑逗下几乎动摇,却依旧咬着唇不说话,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抬起他下巴,紧接着温热的软舌卷进来,一阵天翻地覆的纠缠后突然松开。
  迷乱的喘息声里他听到崇华低沉的语声:“顾家当年的案子,朕已经命人暗中查了。倘若查出疑点,朕会立即命人翻案,”最后顿了顿,断冰切雪,“清远,朕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沈言手指淹着唇,低低地咳嗽,“崇华……”
  始终心情低落的崇华眼睛亮了亮。
  “你听我一句,不要去查,如果你知道了真相,只会更加痛不欲生。有些时候,被蒙在鼓里,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迎接他的是一片沉默。
  “还有,你无需误解。我回来,并非为顾氏翻案而来。”沈言静静抬眼,眸中是深不见底的漆黑。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这天夜里,守在沈言房门外的樱桃全身缩成团,眯着眼睡得正香。
  一只纤弱的手伸过来,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少女眉毛一挑,将那只手拍开,迷迷糊糊道:“别拦着本姑娘吃樱桃。”
  那人轻笑一声,微微俯下身,温柔低喃:“嗯……等你回京有的是樱桃吃。”
  “才不可能,回到京城……就会受万恶的老板剥削……”脑袋一垂又进入了梦乡,涎水浸湿了整副衣袖。
  小火苗噌地蹿高了一度,那人微恼,“好么,限制你吃东西还不是担心你祸从口入长得太肥嫁不出去。”在她肩上用力一敲,樱桃一个激灵睁开眼,抬头便见自家公子抿唇瞪她,月光下容颜苍白、长发披散,她愣是看得一哆嗦。
  “公子,你伤还没好,怎么就——”话说了半截便被捂住嘴,沈言飞快地四处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不要大声说话,”犹豫了片刻,眸子晶亮,“你去把席明叫来,咱们今晚就走。”
  浓墨般的天幕,几点光芒浅淡的星辰点缀苍穹,席明驾着车,在官道上一路奔京城而去。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寒风毫不留情地卷入,顺着人的毛孔往里钻。沈言白着一张脸,嘴唇发青,裹紧了席明的厚裘,颤颤巍巍掀开车帘。
  暗夜深沉,依稀可见远处渐行渐弱的那一处明亮灯火,与周围的黑暗映衬,入眼格外鲜明。
  沈言喃喃道:“已经三更天了,他还在看奏折……”
  帘子忽然被人夺过拽下,沈言立即用恨恨的小眼神瞪着樱桃,后者抱着手臂,“既然决定要走,何必再担心。我只知道,这里风大,你伤口吹不得风。”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沈言打了个冷战,瑟瑟缩缩把自己藏在厚裘里,幽怨地瞧着她。
  “第十七个冷战。”樱桃叹了口气,托着下巴,“我还是不明白,明明很舍不得,为什么一定要走?”
  脸色雪白的沈言眨了眨眼,“不是你说想吃京城的樱桃了么?”遭到一波怒视后消了音,半晌,把脸埋在青丝里,轻若飞絮的语声传来,“朝中有人在等着拿他的把柄,我不能和他一起回京。”
  隔了一会儿,有些迷茫地又道:“他问我为什么回来,那么深的信任,我怕我心一软会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诉他,那我和陆伯伯他们这么多年的心血、隐忍便付之东流了。要让他在至高无上的位子坐稳,又怎能不对自己心狠?”低低笑起来,“世间事原本就是如此,要得到什么,就不得不失去别的什么。”
  他毫无血色的薄唇僵硬地抿了抿,眼底星火般微弱的笑意却飘摇不灭。
  “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樱桃始终沉默着,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无言以对,沈言话音落了许久,她才慢吞吞冒出一句:“我只知道,你这么一声不吭的走掉,等到了京城,崇华哥哥肯定会发火。”
  “嗯?”沈言一拧眉毛,“谁允许你对他直呼其名?”
  “你自己昏迷的时候叫的一直是他的名字啊。”樱桃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沈言一窒,将头缩紧厚裘里。
  这辆不起眼的马车安静地在夜色里穿行,风吹叶落的轻响混合着马蹄落地的声音,悄悄地催人入眠。
  阵阵困意袭来,便觉得头脑沉重,沈言试图入睡,猛地又一阵冷风吹起车帘,他打了个呵欠,昏昏沉沉对着车外喊:“席明,来壶酒!”
  “不给。”回答简洁果断。
  “我是要暖身,不是买醉!”
  “你有伤在身,不能喝酒,”顿了片刻,“你若执意要,我只好把你送回圣上那边。”
  沈言只好委屈地咬着厚裘的衣角,暗自下定决心等回京一定要扣这两个的工钱。
  一路颠簸,沿途劳顿,沈言一到京城便连续发了三日高烧,吓得樱桃和席明又是求医又是买药,其间太后一道宣召懿旨驾临醉君坊,传旨的张公公态度强硬,听说沈言缠绵病榻,竟要强行将人带走,被樱桃一把扫帚以拼命架势轰了出去。
  第四日,沈言终于勉强能下榻走动,传旨的张公公又来了。
  这次约莫是这位张公公长了记性,带了十几个太后亲卫来,不由分说直接闯进了醉君坊,沈言远远地便听见樱桃怒气冲冲的嗓音:“我家公子身体才好些,你们就这样逼人太甚!是太后就可以任意欺人吗?若不是她,我家公子也不会——”
  “樱桃。”沈言轻轻唤了一声。
  众人抬头,眼前顿时一亮。
  浅淡稀薄的日光笼在倚门而立的青年身上。他只闲闲披了件长衫,大病初愈的容色仍透着几分苍白,薄唇却是一线苍红,潋滟双眸轻轻流转间便将人心神摄了去。
  这初冬乏味情景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一旦入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樱桃是我们这儿的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公公,实属冒犯。”沈言淡淡开口,勾唇一笑。
  他这一笑,张公公看得眼光发直,心道之前的传言果然有道理,这沈大人生得这副相貌,任谁瞧了都觉得是个妖媚惑主的。
  太后的担心是对的,这种人,留在天子身边,迟早惑乱江山。
  然而当着沈言的面,他只是缓慢地微笑道:“杂家自然不会和一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计较。听闻沈大人在西南辅助平叛,又护驾有功,太后有意召您进宫,想来是有封赏。还请沈大人移步前去。”
  “如本官所料不错,圣上应该尚未归京吧?太后为何如此急于召见?”沈言半边身子倚着门,懒懒偏过头,阳光刚好照在他那一截纤细的颈上,象牙色的肌肤如玉。
  张公公眼光火热,语气却依旧不紧不慢:“太后召见,我等只是奉命行事,不敢多问,还请沈大人走一趟。”
  “那就劳烦公公等上片刻了,毕竟是见太后,本官总不能衣冠不整前去。”沈言轻轻说着,抚了抚襟口,那动作似乎要扯开,吓得张公公一众忙不迭低下头。
  一群人正在心里默默犯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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