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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绣嫡女-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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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中。

东太后正坐在正殿之中,脸色淡淡,双眼如古井一般无波,沉淀着岁月和沧桑,望着坐在对面,一脸阴郁的明帝道:“哀家听说汶老御医已经回京了,过来看看西太后如何了。”

明帝点头,他下朝后到养心殿坐了一阵子,就直接到了西太后,心里也是惦记着母亲的病情。到了这里之后,刚巧遇见了东太后也过来探望。

虽然对东太后没有多少感情,然而当年东太后的孔家对他的登基坐稳皇位,也帮了忙。而现在自东太后出宫插手后宫事务,宫中也确实安静了一些,所以明帝面上还是有着尊敬,道:“难得东太后有心。汶老御医替母后检查了一番,好好的调理静养一段时间,方有机会复原。”

明帝称西太后为母后,却直接喊东太后,两者的亲疏一听便能明白。

但见东太后丝毫都没听出来的样子,面色不变,轻轻点点头,声音深沉缓慢道:“那就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如今春暖花开,温度适宜,天气好了,人更舒服些,对病情的恢复会更好。”

明帝抬眸望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里情绪不明,口中道:“东太后也多注意身子。”

“哀家知道的,多谢皇帝关心。”东太后点点头,带着轻轻的笑容,手中的佛珠一颗颗的拨动着,碧珠发出轻轻的拨动声。

一个内侍从外面走进来,对着明帝道:“陛下,外面有一公主陪读求见。”

明帝此时心情正不好,听到公主陪读,不悦的皱了皱眉。魏宁见状喝道:“没看到陛下在探望西太后吗?公主陪读的事儿也要禀报到陛下这儿来吗?”真是没一点眼力劲,今儿个陛下的心情可一直没好过呢。

那内侍被魏宁训的头低了下来,等他说完后,又道:“奴才也不敢冒然而来。只是那公主陪读自称是陛下所寻之人,奴才才进来禀报的。”

陛下所寻之人?魏宁眼睛一转,心中一惊,难道是当日在弄风阁时陛下遇见的女子?不由的转头望着明帝。

而明帝显然眸中也露出了一丝思虑,转头望向东太后。

东太后淡笑着望着那名内侍,道:“陛下在弄风阁遇见一喜欢的女子,遍寻不到,今儿个却有一个自称伴读的来了。若不是有十足把握,陛下寻的是宫女,她一个伴读如何会前来?不如唤她进来且问一问。”

内侍抬眸望了一眼明帝,见他没有反对,应道:“是。”便下去了,片刻之后,便领了一名女子进来。

“臣女见过东太后,陛下。”章滢走进来之后,便看到了一袭明黄龙袍未曾换下的明帝,心底止不住的颤抖,那一夜的事情她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然而那种感觉还是留在身体里的。看着明帝的脸庞,她心中又有些退缩,最后还是坚持,她不能这么自私。

明帝望着她明艳的面容,看着章滢微湿的发髻和未施粉黛的面容,显然刚才她特意洗脸了才进来的。那皮肤湿润润的像是沾了水的鸡蛋一样,丹凤眼半垂,带着一点微微的颤抖,让人忍不住生了怜意,他面色慢慢的放柔,眼底带着一份审视的问道:“你说你就是在弄风阁内出现的宫女?”

章滢在明帝的目光下,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像是被人看透了一般,只低着头,双手握紧道:“是的,陛下。”她虽然能应对章洛的刁难,然而在明帝这等天子面前,依然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明帝脑海中对那晚的女子有一些模糊的迹象,虽然夜色朦胧,然而触感和轮廓能感觉到是身材玲珑,脸容貌美的女子,他在扫视章滢的时候,便可以在心中暗暗与那晚女子的形象相对应,再看章滢的容貌,便多了几分满意。

“你说你是那晚的女子,你可能说出那晚你与朕说了什么?”明帝将他一贯的问题说了出来,深邃的双眸紧紧的盯着章滢。

章滢开始还有些紧张,然而进来对话了几句之后,虽然觉得明帝威严逼人,可到底有一种已经逼上梁山,无路可退的感觉。人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不似开始只敢低着头。她在宫中呆了一段时间,也知道后宫的妃嫔得到明帝的宠爱是最重要的。此时,听到明帝的话后,慢慢的抬起头来,望着明帝含羞一笑,缓缓道:“陛下,臣女不敢逾越……”

丹凤眼本来就是极其妩媚的,此时章滢半抬半合的这么一笑,眸如秋水,徐徐生波,再加上她的声音,让人听了以后,浑然愉悦。

只见明帝的眉宇间露出了三分喜色,唇边也挂上了笑容,道:“朕让你说,你便说就是,何来逾越?”

东太后含笑的望着明帝的神色,手中的佛珠拨的慢条斯理,一粒粒的珠子在指尖上下,就像是操控着一个个人的人生。

章滢行了个福礼,雪白的面容上带着两抹红云,轻合目光道:“陛下,臣女可以写出来,单单呈给陛下一个人看吗?”

“魏宁,备纸墨。”不高的声音传过来,魏宁已经猜出,这个面前的公主伴读,十有八九就是明帝当日所遇见的女子了。

他吩咐了小内侍准备了执笔端上来,只见章滢盈盈而立,左手拉袖,右手执笔,在纸上写下了字后,吹了吹后,让小内侍呈给了明帝。

明帝接过之后,脸上的笑容终于在今天明显的展露了出来,点头道:“果然是你。”他一面看着纸上的字,望着虽然素颜,然后颜色依旧美丽,像是一朵文静的海棠绽放着明艳光芒的女子,和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章滢。”

“是哪个莹?”明帝显然记得宫中还有一个莹妃,不由的问道。

章滢低声道:“‘玉山前却不复来,曲江汀滢谁平杯’的滢。”她的眼神黯然,这首诗也是娘教她的,说是她名字的由来。以前娘说要让她嫁个好人家,如今她嫁给了皇帝,娘觉得是好,还是不好呢?

然,明帝却笑道:“不错,是个好字。”

听到明帝这么赞美,章滢心中稍许舒服了一些,抬起头正好望见明帝的双眸之中,却觉得那双眼眸里看自己的眼神有着不一般的凝望,里面包含的东西实在是让章滢觉得受宠若惊,那眼神迷蒙中好像是透过她,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东太后含笑的望着章滢,古井般的眸中有一种淡淡的慈色,问道:“章滢,听你口音并不像是京城人士?”

章滢道:“回东太后的话,臣女乃扬州颍川侯之女。”

“难怪,哀家一瞧便觉得举止不凡,听刚才说话,也是精通诗书的,原是侯府出身的女子,果然不俗。”东太后转过头对着明帝笑道。

明帝淡淡的点头,然而眼角一直带着一点皱纹,看起来确实是很高兴。

章滢动了动嘴,想要直接说舅舅的事,然而此时说出来,她又觉得有些突兀了,显得她突然来承认便是因为舅舅之事,便思忖要怎么开口才好,才能显得直接自然,又能让舅舅脱罪。

东太后却接着开口了,“你家中在扬州,为何到了京城来做公主伴读呢?”

这句话让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的章滢心里一阵激动,望着东太后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感激,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控制自己急切替舅舅求情的心情,依旧恭谨道:“回东太后,臣女母亲去世后,舅舅为免臣女在扬州睹物思情,便带臣女到京城散心。”家中的事儿,自然是不能拿到明帝和东太后的面前来说,只稍稍带过。

东太后点点头,缓声道:“你舅舅倒是不错的。”她转头道:“陛下,说起来,章滢的舅舅倒是给你带来了一个好嫔妃呢。”

明帝微微一笑,目光望着章滢道:“你舅舅是朝中何人?”

“吏部侍郎孟祈佑。”章滢一字一字的从口中说道,生怕说的太过急切了,引得明帝的反感,她的表情尽量显得平静,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为了避免眼眸中的情绪被人窥视,章滢假装垂下头,样子显得十分恭谨。

然而,明帝闻言,眉梢依旧是一皱,望着章滢的目光里带着一抹探寻,即便是没有抬头,章滢也能感受到那目光在探视着自己。

毕竟她出现的时间真的是太巧合了,若是有目的的出现,会让明帝将这份欣喜降低一大半。

“孟祈佑?哀家今日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东太后慢慢道。

郭公公在一旁立即道:“今儿个在殿上穿白服的就是这位大人。”便将今日殿上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东太后像是有所思忖的看了明帝一眼,随后道:“皇帝,哀家虽然刚到后宫不久,却也听说那孟祈佑是三品的吏部侍郎,他在朝中素来也有清名。怎么会犯这样浅显的错误?”

“别人如何不会犯,偏偏是他?”明帝抬起眼,目光望着章滢,慢慢的说道。

章滢知道此时自己若是还不开口,便有些显得太刻意了,她抬起头来,双眸里带着一丝濡慕,还有一丝哀痛,跪下来道:“陛下,臣女瞻仰陛下的风范,那一日恰好在弄风阁看到了陛下,望见心仪之人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了逾越的行为。然而心内却觉得羞耻,无法再见陛下。左思右想,却敌不过对陛下的思念之情,今日前来相认,却在半途中得知了舅舅在殿中发生之事。臣女不敢在陛下面前说假话,孟大人是臣女的舅舅,自幼照顾臣女,许多关于陛下的事迹,便是舅舅说给臣女听的。他这等忠心之人,不可能会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情。陛下英明神武,治国有方,臣子百姓无不臣服,臣女才有此胆量,希望陛下明察,给臣女舅舅一个清白。”

她眼中的泪水要落不落,十分脆弱的样子,然而面上却显出一抹刚强,而刚强之中又有着一丝哀伤,使得面如秋风刮过后的芙蓉,又坚毅,又柔弱。

章滢已经将当年侧夫人经常在颍川侯面前展现的那种哭态出来,偏偏她容颜美艳,更多了一份其他女子柔弱起来没有的坚毅,反而效果更好。

见明帝眼中流露出了的隐隐约约的思绪,东太后眼中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趁热打铁道:“皇帝,如今西太后身体抱恙,正是需祈福之时,若是冒然见血,倒不妥了。孟大人虽然自己有疏忽,然而智者千虑也有一失。陛下不如缓一缓,也给时间查清楚,这背后究竟有没有人是故意陷害的。”

明帝缓缓道:“既然东太后如此说了,那便缓三天。也算是给母后积德。朕使刑部去查,究竟是何人,竟敢在官服上动手脚!”

虽然不冷不淡的一句话,然而章滢却听出来了,明帝这是松口了,他的意思已经不再将罪名直接安置在孟祈佑的身上,而是查幕后之人。

章滢喜上眉梢,连忙道:“臣女谢谢陛下,谢谢东太后。”

她的目光看向东太后的时候,正望见东太后慈爱的对她一笑,顿时心中更是感激,今日若不是东太后在这里,也许事情会变得很难。

明帝见章滢还跪在地上,眉头微微的舒展,抬手道:“起来吧,地上潮气重。”一旁有宫女听到了,识颜色的上去将章滢扶起来。

东太后自然是看到了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神色,缓缓的一笑,常年吃斋念佛的面容带着一种佛一般的高深莫测,“陛下,如今章滢也找到了,你看要给她一个什么封位好呢?”

明帝闻言后,稍微想了想,“赐珍字,择日封妃吧。”

明帝的话一出,连魏宁都是一怔,虽然知道陛下对这个在弄风阁里遇见的女子格外的看重,可是一进宫,就直接封为妃位的,在明帝继位以来,是从来没有过的。

明帝宠爱的妃嫔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像以前的莹妃,现在的碧修容,那也没有一个是直接封了高等级的位置,莹妃也是入宫好几年后,才得了明帝的封赐,如今这个章滢,难道是格外得陛下的眼?魏宁不由的多看了章滢几眼,目光最终停在了那张纸上。

而场中唯独只有东太后一个人,不管是心内,还是眼底,都没有多少吃惊的神色,望着有点呆愣的章滢道:“珍妃,还不赶紧谢恩。”

另一边,汶老太爷接到流翠送来的信后,便到宫中去找章滢。

当他到公主馆去寻的时候,其他的人说章滢到了安嫔的宫中。当汶老太爷到了安嫔的宫中,章滢又去了御花园,最后待汶老太爷知道了章滢到慈宁宫时,走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明帝牵着章滢的手,从慈安宫走出来,正巧见汶老太爷站在门前,不由扬眉道:“汶老御医,过来替母后看诊的吗?”

汶老太爷在扬州的时候见过章滢,此时看到她站在明帝的身侧,事情肯定已经发生了。当时云卿身边的丫头流翠就说过,要在章滢没见明帝之前给她,若是见了,也就不必要了。

“老臣特意来看看西太后服药的情况。”汶老太爷不动声色的说着。

“劳汶老御医费心了。你在宫里,母后的病朕才放心。”明帝一笑,脸色看起来比白日里好了许多,双眉里的刻痕都比往日浅上些许。

东太后站在一旁,望着汶老太爷,缓缓道:“如今有了汶老御医,过几日又有喜事出现,想必西太后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喜事?”汶老太爷抬起头,望着明帝身边的章滢,忽而一笑,“恭喜,陛下又添新佳人了!”

“对,佳人,珍妃正是珍的佳人啊。”明帝哈哈笑道,旁边的人也陪同着一起笑着,只有章滢的笑容浅淡的若一抹云丝,随时可能消散在春风中。

云卿在家中等待着,她拿着一本书靠在美人榻上看着,不时的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

有了汶老太爷和御凤檀两人的合力,将孟祈佑行刑时间延迟自然是不难的。她只需要在家中等待事情的结果就好了。但是,在胸有成竹之间,她又有些担心。章滢的性格虽然是变了不少,但是骨子里一些东西不可能一下子就改变。就像上次,她要进来找云卿的时候,还是带着急迫和冲动的成分在里头,不顾流翠的拦截就往里面冲。

章滢对她舅舅和舅妈的感情,云卿是知道的。在心情急迫之下,章滢也许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但是她那日和章滢说话,听章滢对安初阳的感情确实是真的,对于一辈子的事情,章滢再怎么冲动,也应该会踌躇才对。

然而,云卿一手策划都成了空,等到的却是章滢被封为了珍妃的消息。钦天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本月十四对进行珍妃的封位大典。

因为明帝对章滢的宠爱,怕她一个人刚进宫不熟悉,在得知云卿与她是好友之时,传召云卿进宫陪伴章滢,直至封妃典礼完成的那一天。

当消息传遍了宫中,不少妃嫔都气的暗自咬牙。其中最气的便是晶心宫的莹妃。

“好个贱蹄子!竟然到弄风阁去勾搭了陛下,还让陛下念念不忘!”莹妃站在屋里,一手将桌上的物品全部扫落,咬牙切齿道:“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竟然直接一跃成了‘珍’妃!”

莹妃气的不仅仅是章滢一跃成为妃子,还有章滢的这个封号,进宫这么多年,明帝可从来没给哪个妃嫔用过“珍贵”的“珍”字。

“珍字?!她配吗?”莹妃越说越气,拿起背后的靠枕对着前面砸去。

旁边的心腹婢女见此,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娘娘,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费不着为了她生气。小心隔墙有耳啊!”

莹妃看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就做上了妃位,和本宫平起平坐!若是有了倚靠,那还不把本宫踩在脚底下吗!陛下还怕她什么在宫中不熟悉,派了沈云卿那个贱人来陪她!这宫里那个妃嫔有这样的待遇!”

当说到‘云卿’的名字时,莹妃更觉得气愤!一双美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又是沈云卿,只要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会和沈云卿扯得上关系!这章滢进宫的事情,只怕也是她一手策划,故意让一个人进宫与自己争宠的!

她冷冷一笑,眸中掠过一丝寒光,戴着银色镶嵌珍珠护甲的手指在桌上划出两道白痕,暗道:沈云卿,你想让那小蹄子做珍妃,可没那么容易!

162

紫禁城,未央宫中,浮云漫卷。

两名女子正站在宫中的一处杏花树下,袅袅婷婷的身姿如同浮光夺目,比起背后的杏花更要多上一份动人的光彩。然而两人的神色,却是不似春光那般灿烂,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悲伤气息,在她们之间萦绕着。

一名侍女捧着一朱红玉盘走了过来,站在其中一人面前,低下头恭谨的问道:“珍妃娘娘,陛下让奴婢来问,这些簪子的样式中,你喜欢哪一款?”

女子在听到‘珍妃娘娘’四个字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有一丝陌生,还有一丝淡淡的厌恶。章滢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尽管这个称呼给她带来的是荣华富贵,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宠爱。

未央宫是离明帝最近的一处宫殿,自开朝之后,便没有哪个妃嫔入住进去过。蜿蜒的飞檐,琉璃的屋顶,精致的装饰,华贵的摆设,每一处都是选用宫中上好的物品所制。因为工部和内务部都知道明帝对这位珍妃的格外看重,所以每一样东西都是极为用心的。

而这几天,在妃子行典大礼时所需的东西,每一样明帝都是让人备了数种,让章滢挑选出最喜欢的,再命工匠立即赶造,这样的宠爱红了宫中许多妃嫔的眼,几乎要让人嫉妒的得了红眼病。

可惜,在人家眼中的富贵荣华,章滢只是略微的看了一眼,扫过那上面累丝凤形烧蓝点翠钗,镂空牡丹形红珊瑚镶嵌水晶步摇,扭珠洒金蝶形玉夹金缀南珠头冠……每一样都手工精致,都是世间难以看到的新款,单单那头冠上的南珠,颗颗圆润饱满,大小一致,随便拿出一颗都可以让中等家庭三口之家好好的生活数年,这些东西章滢喜欢吗?她喜欢。

只要是女人,对于这些漂亮精致,独一无二的东西总是有一种格外的爱好,然而此时摆在她的面前,她也不过是觉得名贵,眼中没有露出一丝惊喜,轻缓的开口道:“就要这个吧。”

宫女欣喜的道:“珍妃娘娘好眼光,这个可是陛下让添上去的,果然还是陛下最懂娘娘呢。”宫女大概是想讨了喜头,嘴巴惯常的说上两句讨喜的话。平日里在宫中的女人,谁不就喜欢听这种陛下对谁独一无二之类的话。

可惜章滢并没有露出什么格外的欣喜来,只是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摆了摆手,让宫女下去了。宫女以为自己哄得新晋的珍妃开心,连忙喜滋滋的退下。

而站在一旁的云卿却看出来,章滢那一抹弧度,与其说是开心,还不如说有着淡淡的讥讽。她奉了陛下的命,到宫中来陪章滢直到封典完成,而这些天,明帝也没有来未央宫,看起来颇有几分新婚前不见面的架势,让云卿暗暗觉得奇怪,明帝对章滢似乎是有些太好了,超出了对其他妃嫔的好,但是这也不能就将章滢的喜怒给淹没了,她看得出章滢眉目里的情绪。

待周边的宫女都退下了之后,云卿想了想,眸子淡淡的流转,黑曜石一般散发出浅浅的光泽,望着章滢的瞳眸散发着清润睿敏的光芒,柔声地道:“章滢,你真的愿意以后就在宫中生活了吗?”

自问过章滢当日所发生的一切后,云卿知道,这一切肯定是东太后设计的。虽然这次是章滢稍微着急了一点,但是这不是章滢的错。是东太后心思太阴险,又太慎密。她早就将目光瞄上了章滢,以快速的手段将章滢引到了坑中。

东太后历经自己的亲生儿子叛变,都能依旧在明帝的后宫占有一个太后的名分,可见她的手段绝不一般。这样的设计对于历经风雨根本就不够多的章滢来说,实在是太过有效。

但是纵使现在被封了妃子,如果章滢不想在宫中生活的话,云卿还是能有办法让章滢不用在宫中的。但是这几天,章滢始终都未曾说过要离开宫中的话,云卿也摸不准章滢现在的心态。

要知道,人心是这世界上最难摸准的东西,章滢一直藏着掖着,眼神里有很矛盾的情绪出现,这一切都是云卿没有在进宫当日就将这个问题问出来的原因。

此时,章滢听到云卿的话后,慢慢的将放空的视线收了回来,丹凤眼里如同含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那种眼神,已经不复之前的勇敢无畏却清澈无底,多了一种云卿熟悉的东西。那是云卿在照镜子的时候,无数次在自己的眼眸里曾经看到过的眼神。

“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章滢的声音没有平日的高扬和明媚,低沉的就像是杏花瓣上要坠下的水滴。

自她成为了珍妃之后,明帝让刑部去查了孟祈佑之事,有了明帝的旨意,刑部自然是不敢放松,从孟夫人那里了解了是在哪家制衣坊里所为,到了制衣坊之后,自然和桑青所见到的情况是一样的,制衣坊里只有一片浓浓的血腥味和横尸。一门全部被杀,刑部丝毫不敢隐瞒,上报了陛下,着手调查发现这些人都是被专业的杀手所杀,时间在孟祈佑上朝的前一天晚上。

如此,倒是洗清了孟祈佑部分的嫌疑,但也不能完全证明他的清白。因为这件案子,是专业人士所为,一时半载的查不出头绪。而另外一边,孟祈佑的上峰吏部尚书和耿沉渊以及朝中一些官员一起上书,证明孟祈佑平时为人,联名保证其人品质,如此,陛下以一个待查的名称,先让孟祈佑出了牢中,依旧任吏部侍郎一职。

然而得知了自己的外甥女为了救自己而进宫做了妃子的孟祈佑,当即就惊呆了,气大性躁的他差点就要再进牢中去,也要换外甥女出来。是耿沉渊好说歹说,加上章滢说自己也是愿意留在宫中的,才安抚了孟祈佑。

谁都知道,孟祈佑在触了这么大的霉头,却安然无恙的从牢中出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章滢。明帝要宠一个女人,自然是要照顾一些她的家人。否则的话,自古为何那么多人都想要送自家的女儿进宫去搏一搏呢。以前有一句古话就是说这种现象的——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本诗出自《长恨歌》,说的是杨贵妃令杨家飞黄腾达)所以,人人都说孟祈佑有远见,有福气,接来一个好外甥女,才躲过了这一劫。

云卿却是知道事情始末的,她听了章滢的话后,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笃定,慢且坚定道:“若你不想要在宫中的话,我可以让你不用呆在宫中。但是要换一个身份,以后也不能呆在京城附近。”这是她在得知章滢要封妃后,一直考虑了许久,想到了一个十全的计划。如果章滢不愿意的话,她可以让她出宫。而付出的代价,云卿也和章滢说清楚,脱离宫中之后,自然不能再做‘章滢’了。

和缓的声音传入了耳中,章滢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眸中带着诧异,她现在还不知道云卿在那一日其实是为她做了策划的,如今听到云卿可以让她出了皇宫,不知怎么,她的心中有一种很微妙的心情,她的心底的确是对皇宫没有多少向往的,然而此时,却也说不出立刻赞同的话来。

她听的出云卿的意思,换一个身份,应该就是要假死遁走,然后开始另一个身份的新生活。那以后她就不是章滢了,也不能再见舅舅舅妈,还有其他的好友了,她害怕这样的生活。

如果……

章滢的眼底闪过一道淡淡的光华,抿了抿淡红的唇,丹凤眼里带着一种执着,“云卿,我想见一见安初阳。”

她的犹豫云卿看在眼底,说实话,当初章滢便对失身的事不能释怀,如今真正和明帝相认,对于章滢来说,既是一种痛苦,也是一种解脱。然而在这样的解脱里,还有对初恋有一种难忘的憧憬,云卿能明白章滢的犹豫,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放弃身边的一切重新开始的,她点点头,不管章滢是要重新开始,还是要留在宫中,都需要对这份感情做出一个了断才可以。于是云卿点点头,道:“好。”

花园里的一处假山后。

将所有宫女都差遣走了的云卿站在一棵树下,站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望着背靠一片假山的一男一女。

章滢今日特地换了一身黛绿色暗花蝶文的雨丝锦,下身系着碧色绣水云边的百褶裙,飘逸动人,略显苍白的容颜也稍微凃了胭脂,本来就艳丽的面容更显得千娇百媚,娉婷如一株海棠花,身后的花儿为她更添上一抹秀色。

而她的对面,则站着身着宫中禁卫军所穿的玄黑色软甲服的安初阳,腰间系着三寸宽的墨带,左边配着金刀,正肃的装容让他本来就冰冷的面色显得越发的英挺,下巴坚毅,眼眸乌黑望着章滢,目光往站在右侧方不远处的云卿身上一撇。

他在宫中执勤,正好碰到一个小宫女,说是韵宁郡主有事找他,让他在落霞间等她。待他来了之后,云卿只是带他站定在此处就走开了,接着章滢就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他浓黑的眉毛皱了皱,小麦色的肌肤有着一种勃然的生机,章滢的目光在这张冰冷的俊颜上流连,她知道安初阳看起来冰冷的容颜下,心却不是这样的,否则也不会对她伸出援手,还将自己幼时的事情说出来安慰她。章滢深深一呼吸,将放在心底一直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安初阳,我喜欢你,你愿意与我一起吗?”

虽然章滢平日里胆子不小,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骨子里仍然有着女性的羞涩,她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不说,以后就更没有机会说了。于是抑制住了眸中的怯意和羞涩,睁大眼望着安初阳,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是陛下的珍妃。”安初阳眉头略微一皱,眼底闪过一抹惊异,他是知道章滢的事情,每日在宫中巡逻的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位听进的珍妃的各种事迹。然而在他听来,事不关己,他便不会去关心。当然,若是和另外一个人有关,那又不同了。虽然和章滢有过几次见面,也一起说过话,但是现在听到章滢的话,他心中十分吃惊。

章滢何时喜欢上他的?不得不说,安初阳的性格并不是多细腻,他安慰章滢,是因为章滢来自于扬州,又是云卿的好友,秉着爱屋及乌的心情,他才过去安慰一下章滢。或许还因为发现章滢和他能聊得上来,算得上是同乡也是朋友。

然而他的心里,喜欢的都一直是云卿,并没有其他人。

这一句话虽然简短,却让章滢的小脸白了一白,嘴唇微微的颤抖,鼓足了勇气将心中的话说出来,换来的却是安初阳的再一次提醒,她努力去分辨着安初阳的表情,却看不出安初阳有半点遗憾,难过的样子。章滢觉得不甘心,她急切的接着问道:“若我不是珍妃,你喜欢我吗?”

也许是碍于她现在的身份,安初阳不能说什么。但是如果安初阳喜欢她的话,她可以换一个身份,至少还有一个人能陪伴在身边。

可是安初阳却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们是同乡,是朋友。”唯独不是情人。

如同遭受雷击一般,章滢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碧色的长裙在地上逶迤出一抹蜿蜒的弧度。安初阳从来都没喜欢过她,是她自己觉得他对自己好,以为他对她多少也是有点情意的,原来是她一厢错付。

云卿看这边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章滢的身形颤抖,便走了过来,正迎上安初阳冷淡的面容和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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