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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有疾否-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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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照顾他日常起居的婢女匆匆赶到后院,“小公子,有人来府里找您,看上去像是位大人物呢。”
  “唔?”他赶忙放下茶盏,往外跑去,“楚将军,楚将军您……”
  庭院里的黑衣男人转过身来,面容俊朗,却是不曾见过的模样。陈思恒停下脚步,困惑道:“……您是哪位?”
  “你想要当影卫?”秦昭打量着他。
  陈思恒在他目光下有些紧张,却用力点了点头,“是!”
  “影卫的要求极为苛刻,你还需要经受磨练,而且师哥已经登基,此后的任务只会更危险。”秦昭道,“如果是为了报你家仇,就没必要了,灭你满门的是李承化,他已经死了。”
  陈思恒低下头去,一时没有吭声。
  “如果你只是想习武,继续跟着你现在找的师傅就可以。”
  陈思恒缓缓摇了摇头,“我知道我的仇人死了,昨天我收到了苏大人的信,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了。”顿了片刻,他才又道:“那时候楚将军告诉我,不能总等着谁来救我帮我,我只有自己站起来才行,所以为了报仇,我才开始拼命地练剑学武功。但现在我的仇人死了,我就不知道练功还有什么用了,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些什么,我既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好像突然什么都没意思了。昨晚我想了一夜,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楚将军说等我拿稳了剑,也许会用到我。”
  秦昭看了他一会儿,忽而明白师哥为何要让自己过来了,“不能再叫楚将军了。”
  陈思恒愣了愣,点点头,“哦对,要叫陛下。”
  “身为影卫,该叫主上。”
  他眼睛顿时一亮,惊喜万分,“真的?”
  “怕吃苦吗?”秦昭问。
  “不怕!”
  秦昭点头,“宫里为影卫专设了机构,你今日把行李收拾了,明日会有人来接你。”
  陈思恒兴奋应下,坚持要送秦昭出府。他目送着秦昭背影远去,满心欢喜地转身就要回去收拾东西,余光瞥见了有人打远道缓缓走来,不由停住了脚步。
  行路人是个模样清秀的青年,衣衫上却沾染了许多血渍灰烬,他倒也不在意,双手捧了个小瓷坛抱在怀里,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沿途大好春景。
  陈思恒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走近,直到对方就要从面前走过,实在忍不住叫住了他,“你、你是不是……”
  青年脚步微顿,看了过来。
  这下看得不能更清楚了,陈思恒惊异万分,“你不是静姝姐姐身边的那个哥哥吗?”
  青年的神情终于有了波澜,“你认得静姝?”
  陈思恒点头,“认得。”
  李彻困惑地端详着他,“怎么称呼?”
  “陈思恒。”
  李彻神情一变,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人事变迁,草木依旧,当初静姝自尽的那棵古树仍在原处,亭亭如盖。李彻默默地听着陈思恒讲她是如何服了毒,还痴痴惦念着一首诗,伸手握了一抔沙土,身形微颤,半晌才哑声道:“……我来接你了。”
  红颜黄土,杳无痕迹。
  李彻将沙土小心收敛入了一个准备已久的素花瓷瓶里,原先捧在手里的瓷坛就被搁在了一旁,他抬头不经意对上陈思恒好奇的目光,解释道:“那是我父亲。”
  他边在行囊中翻找,边道,“我听说了消息,趁朝廷清理战场的人还没到,连夜翻了几个尸堆,也只找到了头颅,火化了打算带回故土。”他低低叹了口气,“没想到父亲真会带匈奴人打进来,如今身首异处,但愿能免于黄泉下面对先祖了吧。”
  李彻找出行囊里的匕首,转身塞给陈思恒,忽然撩袍在他面前跪下了。陈思恒吓了一跳,连忙退开两步,“你干什么?”
  他轻轻笑了,“我父亲害你家破人亡,你不杀我报仇吗?”
  陈思恒握了握匕首,却又看着他摇头,“是你父亲杀的人,跟你又没关系,他既然都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再杀你?”
  李彻愕然,“那你也不恨静姝吗?”
  “……我不清楚,”陈思恒低声道,“我知道我家那场火跟静姝姐姐有关,不然她也不会刚好能救我出来。我很想恨她,可是在我最害怕的时候也是她陪着我。”他顿了顿,忽然释怀地笑了笑,“恨或者不恨,她也都已经不在了。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了,明日还要进宫学着做一个影卫,总不能一直陷在仇恨里走不出去。”
  李彻定定看了他良久,“你是个好孩子。”他接过陈思恒递还的匕首,“和我一起去喝杯酒吧,算我祝你安好?”
  陈思恒为难道:“可是我不会喝酒。”
  “那喝杯清茶也好。”李彻站起身,“走吧。”
  数日之后,朝堂上诸事恢复如常。原先因处斩而空置的官职自然有新的才俊补替,官袍加身,满怀壮志,谁不渴望一整河山,换得个海晏河清的盛世无双。
  开朝伊始,万事皆新。
  只是有人见着一如往常的御史大夫,难免暗叹了声可惜,私语递转,终是传入了未央宫中。
  于是这日朝会完毕,楚明允并不急着散去,而是突如其来地下了一纸诏令:
  封御史大夫苏世誉为王爵,加九锡,赐千里地,邑三万户,位在诸侯王上,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以天子礼遇祭祀天地。
  群臣寂静,面面相觑,倒也无人出声,且不论这位陛下的性情容不容得下异议,那御史大夫于朝廷的贡献有目共睹,倒也不是当不起如此恩典。
  刚要附和,却见前列的御史大夫自己开口婉拒了。
  楚明允耐心听完了理由,看向苏世誉,勾着唇角道:“这些你都不想要?”
  “是,”苏世誉温声道,“臣明白陛下心意,已经知足。”
  楚明允想了片刻,“封地也不要吗?”
  “自然。当初为抑制诸侯已是诸般辛苦,如今赐地建国,裂土分封,有违当初之本意,日后必留祸端,还请陛下收回诏命。”
  楚明允却不理他这番话,顾自道:“既然这千里之地你不肯要,”他抬手点上自己心口,低笑道,“那将此地封与你,你要不要?”
  苏世誉微微一愣,众臣也跟着呆住了。
  明知是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他却不禁笑了,正对上那双眼眸,应道:“臣幸甚。”
  《周史本纪》有载:
  周武帝建元初年,革改旧制,大赦天下。
  建元二年,御史大夫领命,重修律典,再立法度。
  ……
  建元六年,收苏氏旁系子渊为嗣,立为储君。
  ……
  建元八年,发兵匈奴,匈奴退百里据守,遇雪,苦战数月。
  建元九年,大捷,一路追剿,深入沙漠,久攻不克。
  五月,武帝亲征,历四月,直抵王帐,匈奴单于兵败自杀。
  此后百年,再无敢犯境者。
  ……
  嘉宜初年,薨,同棺而葬。
  下葬那日的深夜,后世称为文帝的楚渊与太史令登台饮酒。
  年轻的帝王极目远望,忽然道:“父亲的意思,是将他与父皇之情全然隐去,一字不可提?”
  太史令应道:“是。”
  “那爱卿以为,若是能载录史书,当如何评之?”
  太史令沉吟许久,“先帝与故御史大人,可称情深一生。”
  楚渊无声地笑了,饮尽了酒。
  浮生一梦去,功业千秋留,那随时日流逝渐而遥远飘渺的故事,终落成青史里一点模糊的温度,不为人知。

    正文完。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了让大家等了这么久才发出来,我一遍一遍地看一遍一遍地修修改改,却总觉得不太满意orz。终于写完啦,差两个月就是满满一年,陪了楚苏这对这么久。
  最后苏世誉选择辅佐楚明允,但也并非是放弃了自己的立场,他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对与错公私分明:如果我选择帮你,绝对不会是因为我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只会因为我认可了你的想法。
  楚明允说不需要理解,但现在的世誉已经理解他了。所以这两个人我真的都很喜欢,无论是爱人还是知己,其实是很般配的。
  写到完结,居然不是很激动23333,反而有些感慨怅然,千帆过尽尘埃落定的感觉。
  还是要感谢大家的喜欢,给了我无限的动力和欢喜。这篇文尚有许多不足之处,蒙得你们的喜爱,我感激不尽,希望下次再见,你和我都是更好的自己。么么哒。
  个志已经委托给了求其工作室,有兴趣的请走这里微博印调→http://vote。weibo。/poll/138023194
  忘说了_(:з」∠)_番外不定时掉落~



第90章 番外一
  远隔千里的金陵寄了家书来,一共两封。
  杜越兴冲冲地拆开了自己的那封,然后瞪着手中的信,不识字儿般地来回读了三四遍,最终一脸崩溃地拿着另一封给苏世誉的信去找了自己表哥。
  苏世誉刚处理完御史台的日常事务,正在苏府的书房中看着文书。尽管他与楚明允的关系因朝堂上的一句封心与你已经人尽皆知了,但苏世誉仍会时不时地回府一趟,毕竟他有苏家事务要处理,书房中也还放着要用的书籍文册。楚明允提过几次让他将东西都挪到宫里,彻底在宫中住下,苏世誉都摇头说是不妥,以至于楚明允每次来府中找他时,都会站在门前盯上片刻,用苏白的话来说就是:“陛下一脸恨不得封了咱们苏府的表情啊公子!”
  杜越将信递了过去,眼瞅着苏世誉读完后只是一笑,忍不住出声问道:“表哥,我娘给你写了什么啊,没提你和姓楚的……你们俩那个事吗?”
  苏世誉收好了信,抬眼看他满脸苦闷,不答反问道:“姑母给你写什么了?”
  “我……唉……”杜越挠了挠头,“我娘让我回去娶亲成家,然后再好好交代你是怎么回事。”
  苏世誉点了点头,“也难怪,姑母觉得是她照看不及才让我胡闹了,自然想尽快给你定下来。”
  “我娘这么说你啊?那你怎么办,你们俩好不容易才在一块儿了,要是再出什么事儿,我都不敢想姓楚的他会干出什么来。”
  “这倒不必担心,你回金陵时替我捎一封回信给姑母就好。”苏世誉看着杜越纠结的表情,不禁笑了,“怎么了,不想回去吗?”
  “我……也不是说不想回家,就是……”杜越拧着眉头,“就是不想回去成亲。”
  苏世誉笑看他一眼,端起手边茶盏,“为什么不想成亲?”
  “……我才多大啊,就成亲,太早了吧。”
  “你已经及冠,成家是自然之事,相比起旁人也不算早了。”
  “可表哥你不也一直拖着的吗?”
  苏世誉不紧不慢地饮下了茶,“所以姑母如今才急着催你回去。”
  “……”杜越无言以对,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可是我还是不想成亲。”
  “没有缘由吗?”
  杜越又挠了挠头,“不知道,心里乱糟糟的。”
  “你的心事自己想不透,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苏世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或者,你可以再去问问别人?”
  敲门声突然响起,秦昭纳闷地放下擦拭了一半的剑,起身开了门。门外杜越摸着鼻子干笑,“秦昭你……还没睡呢?”
  秦昭望了眼外面还没完全暗下的天色,“……嗯。”让了他进屋,“怎么了?”
  “也没什么,”杜越难得老实地坐下,“我娘写信让我回家。”
  “嗯。”秦昭点了点头,“回去住几日?”
  “不是,”杜越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闷声道,“我娘是让我回家成亲。”
  秦昭顿时怔住了,说不出话来。
  “我娘都发话了,回家是肯定跑不了了,可是这成亲……你、你觉得怎么样?”杜越说完自己又觉得别扭,忙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找人随便问问,毕竟我没成过亲……”
  他越说声音越小,对面却丝毫没有动静,杜越忍不住抬头去看,秦昭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只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秦昭你不用这样,没事儿,我就是找你问问,你陪我随便说几句就行……我……”他有些说不下去了,站在门外时莫名其妙的紧张和不安一点点冷了下来,又像冷凝成了冰渣似的硌在心口。杜越闭了嘴,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忽然扯起嘴角笑了,“哎真是,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奇怪,我成不成亲……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你睡觉吧,我也回去收拾东西去。”
  秦昭身侧的手死死攥着,定定地看着杜越起身离开,看着他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到了门前。
  刚拉开了的门突然间被伸出的一只手强按着给关上了,杜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背后紧揽住,他的脑袋正抵在对方胸膛上,受制地没法转头,只听得到心跳声响,紧接着是头顶的声音响起,“……我不想。”
  “啊?”杜越错愕。
  “我不想看你成亲,”他音调依旧平板,语速却明显快了,“也不想当你的好兄弟。”
  杜越想扭过头去,却被按住了肩,秦昭低头抵在他脖颈后,咬着牙豁出去般地继续道:“我不想你总是看着别人,不想你总是提苏世誉,在苍梧山上是这么想,一直都这么想,我想让你知道,又怕让你知道……”
  “秦昭……”
  “我想要你跟我在一起。”
  杜越怔怔的,他脑子里空白一片缓不过神,硌在心中的冰渣却悄无声息地化了暖,暗暗地雀跃了起来。
  不愿成亲的理由搜肠刮肚地想出那么多,原来只不过是因为这一个,默默无声地在身旁守了太久的人,熟悉到忘了分辨究竟是哪种感情在作祟。
  秦昭见怀里人许久都没有反应,眸光彻底黯了下去,缓缓松开了手,退开了几步,“……我胡言乱语了,你回去吧。”
  杜越的背影颤了一下,秦昭隐约听见一声笑,然后见他转过身问:“回去干嘛,你不是说要跟我在一起吗,刚说完就翻脸让我走啊?”
  秦昭微愣,便听杜越又道:“不过你想好了吗,我脾气差,不懂事,还老是惹麻烦,这样你还要跟我一起?”
  秦昭想了想,“你嫌我木讷无聊吗?”
  杜越皱了皱眉,“有时候你是让人受不了,不过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秦昭看着他,脸上牵动不起笑意,眼神却分明柔和了,“嗯,我也习惯了。”
  杜越伸手揉了把脸,还是没能忍下嘴角的笑,干脆几步凑了回来又拉过椅子,正对着秦昭坐下了,“行,那就说好了,以后敢后悔你就等着瞧!”又搓了搓自己的下巴,“不过我还是得回家,看来这下得把我和我表哥一起给我娘交代了。”
  “我陪你一起。”秦昭下意识抓住了杜越的手,顿了顿,握紧了没有放开。
  “秦昭,我娘可是苏家将门出来的人,会武功的,你跟我回金陵,就不怕她动手打你?”杜越问。
  秦昭摇头,“那我更要陪你一起。”
  杜越终是忍不住眉开眼笑,“也行,哎不过其实你不用怕,刚才我吓你的,我娘可好了,以前说了那么多次揍我也没真打过。她看到你对我这么好,肯定也就放过咱们俩了,不然见面的时候你就按我说的做……”
  秦昭听着他絮絮地说,低眼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收拢手指感觉到了另一只手的温度,从年少时那场大雪暖到了今日,终于能够握紧不放。
  夜里,楚明允进寝殿时苏世誉在写着什么,正将私用印章盖上。他刚沐浴过,散着满肩微湿着的鸦色长发,走过去倚上了桌案,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什么东西?”
  “姑母寄了家书来,我写了封回信,等阿越回去时替我捎去。”苏世誉将信折好装入信封中。
  楚明允脸色微微一变,这种时候突然来信,想想就能猜出是为了什么,“她是不同意我们两个?”
  苏世誉抬眼看他,轻声笑了,“姑母只是担心我,没什么。”
  “那你回信里写了什么?”楚明允瞧着他。
  苏世誉敏锐地觉察到他神情里有丝紧张,于是笑意更深,轻描淡写道:“没什么。”
  楚明允眉梢一挑,“世誉。”
  对方但笑不语,他便倾身凑了上去,蹭在苏世誉颈窝低声道:“苏爱卿?”
  苏世誉身形一僵,正要按住他贴上身来的手,耳际传来了微凉的触感,是楚明允湿着的发划过,而后又是温热的气息,贴着耳廓道:
  “苏大人。”
  “苏哥哥。”
  “宝贝儿——”
  “别闹。”苏世誉深吸了口气,按住他不安分地游走在腰间的手,看着偏头枕在自己肩上的撒娇本事与日俱增的楚明允,无奈至极,“我信上告诉了姑母,苏家玉佩既然已给了,就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她自然明白,不会再说什么的。”
  楚明允闻言却直起了身子,“我倒是忘了问你,这个玉佩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谈不上什么作用,”苏世誉笑了笑,“我娘留给我的玉佩,也是苏家的规矩,家主要在成婚当晚将玉佩交与夫人,算作是身份凭证了。”
  楚明允愣住了,一时无言。即便苏世誉坦白了心里从来都有他,他也不曾想过这个“从来”究竟始于何时,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早在他还漫不经心、不以为意时,就已经被隐忍无声地藏在了心上,此后的纠葛不定、真心假意,不过是当局者迷。
  触及苏世誉的目光,楚明允忙敛了神情,顿了顿,弯起唇角道:“既然都占了我这么久的便宜,那苏大人打算什么时候把婚事也给我补上呢?”
  苏世誉笑着轻轻摇头,“你我成婚定是要遭到阻拦非议的,难不成陛下真打算将有异议者杀个干净,再惹来一场动乱吗?”
  “……”楚明允没应声,紧蹙的眉却分明显出了不满。
  “得以相守,已经足够了。”
  “世誉,”楚明允低叹出声,“我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你,可你却什么都不肯要。”
  苏世誉想了想,忽然道:“把手给我。”
  楚明允不明所以地递出了手,被苏世誉轻握在掌心,然后他拿过桌案上的私章,印上了楚明允的手背。素白肤色衬着朱砂殷红,苏世誉淡淡一笑,执起他的手,低眸吻上了自己的名字。
  手背上触感温润,楚明允看到那朱砂色在他唇间晕染开一线,反手捏住苏世誉的下巴吻了上去。
  苏世誉顺势揽上了他的肩头,唇舌交缠的间隙四目相对,轻笑着又亲了亲他的脸,“我只要这个。”
  楚明允与他额头相抵,深深地看进他眼底,压抑着急促呼吸,嗓音微哑,“好。”又道,“我记得明日是休沐?”
  “……”苏世誉道,“我指的并非那个意思……”
  未完的话消弭在了唇齿间,只余抵死缠绵。
 

第91章 '番外二'
   凉州城外,青山嵯峨,无名冢边芳草萋萋。
  两匹骏马停在不远处的树下,坟冢前白衫青年侧让了一步,对身旁人道:“就是这里。”
  楚明允没有动作,静静地立在那里,端详着墓碑。墓志应当也是出自苏世誉之手,记载了墓主人是如何以女子之身,拔剑而起力抗匈奴,风骨至死不折的,碑文笔画秀挺,只是久经雨雪有些模糊了,而正中央的名姓处上却光滑无痕地空缺着。
  “当时城中已经空了,我们将尸骨下葬后也没能找到她的亲人,只好暂时空着了。”苏世誉解释道。
  楚明允点了点头,终于走上前去,半跪在了墓碑前,一把短剑被递了过来,他侧头看着苏世誉笑了,接了过来,以剑做笔地落在了石碑上。
  粉屑簌簌落了一地灰白,苏世誉轻声念了出来,“楚知卿。”
  楚明允放下了短剑,默然地对着熟悉到几乎陌生了的名字。彼此间隔了六尺黄土,十四载光阴,相对无言。
  良久,他低声笑了笑,道:“阿姐,我活下来了。”
  山间寂寂,唯有风声过耳。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掌心温热,苏世誉温声道:“朝中事务都安排妥当了,反正不急着回京,我陪你在凉州多留几天。”
  “有什么好留的,这城中早就没有我能回的地方了。”楚明允站起了身,不待苏世誉开口就先握住了他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我的家在这里。”
  看他笑得眉眼弯弯,苏世誉也不禁笑了出声,随他并肩而立,放眼望向远处的凉州城。曾被屠戮一空的城池重现了它的繁华,残垣之上屋舍再建,血气之间犹有新生,无数人在此成长复又老去,从而生生不息。
  作者有话要说:
  小番外一则,然后这边就结束啦~
  然后个志里留有一篇小番外w
  改成完结状态啦,=w=小可爱们,下次再见~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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