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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避朝廷追杀手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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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想与这个人有一星半点接触。
于岸低声笑了笑,毫不在意道:“方少爷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机会只有一次。”
方季蹙了蹙眉,眼风睨了过来,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十分睿智之人,好歹也非三岁小孩,这话可信度怎么看几乎都是没有的。
于岸看方季那一脸的不可置信,轻轻叹了口气,掏出酒葫芦抿了口酒,吧唧了一下嘴,戏虐道:“这人呐,你说真话的时候别人都觉得是假的,你说假话的时候倒有人深信不疑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方季闻言身形一正,既是疑惑又有些急不可耐,“那我师父成冶大师呢?”
事实结果是,方季先前的疑虑不无道理。
于岸拿着酒壶的手僵在空中,半晌才沉着嗓子道:“可不可以换个问题?”
方季顿觉被细耍了,此人明明料到他会问什么,却又跟自己和起了稀泥。
彼时,窗外凉风徐徐,阳光正好,乍一对比,室内显得尤为阴暗冷清,方季不耐烦地抬手一挥,灰色帘幕垂了下来,一片漆黑。
于岸怔了怔,不等他开口,只听得方季冰冷的声音传来:“请你出去。”
于岸甚是郁闷,这明明是自己的房间,怎地反客为主了。
“好好好,我告诉你还不成么。”于岸妥协了,顺手将帘幕又拉了开来,没好气道:“年轻人,要多点阳光。”
方季瞅了瞅他的脸,表情复杂道:“大丈夫应光明磊落,藏藏掖掖岂有阳光?”
于岸被这话噎的差点闪了自己的舌头,深切体会到什么叫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在桌前坐了下来,不敢再靠近,免得被方季的眼刀子伤到,随即慢悠悠道:“只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当少爷的命。”
“我倒想跟你换换。”方季敛起了视线,一抹苦涩涌上心头。
“你不是我,你如何知晓我的想法。”于岸笑了起来。
“你也不是我,你又如何得知当少爷是个什么滋味。”方季将话挡了回去。
“你……”于岸差点没被一口老血呛死。
方季微微偏头看了看他,顿觉神清气爽,“难受吗?”
“原来你并非笨口拙舌,倒是被你蒙蔽了,失敬失敬。”
“说正事,我师父呢?休要诓我。”
眼前的一切瞬间被方季抹尽,多余的话都化在虚空里,方季从未忘记他最终的目的。
于岸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半晌才苦笑道:“方少爷挺执着,也罢,你师父在你母亲那里,具体在哪,我也不知,你若想救出他,便好好修养,像你这样心浮气躁的,成不了大事。”
这话等于没有回答,此人果然是老狐狸,可笑自己竟然还是信了,方季眼神里净是失落,“多谢你的金口良言,可惜都是废话。”
方季毫不犹豫地下了床,趿着棉鞋便要走。
于岸显然没有料到方季如此冲动,自己在雨夜里救了他,并且瞒着方如梦,怎么没落个好,还惹了一身怨。
“我好心救你,你就这么回报我?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于岸也没阻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又道:“你这模样我很好奇你能蹦跶到哪里去?实不相瞒,我还真不想管你。”
方季头有些晕,伤口疼痛欲裂,于岸的话倒也不无道理,自己这模样出去也无济于事,只是这个人救自己目的为何,实在费解,心里纵然不甘不愿,可也并无他法,一咬牙,又躺了回去。
“你救我有何目的?你不应该把我交给我母亲吗!”
“做人难,我不想的。”于岸神色颇为无奈。
“被胁迫了?不然我实在看不出你替我母亲卖命是为了什么,也不像是为财。”言罢,方季眼风又淡淡扫了一眼这简陋地不能再简陋的房间。
“当然不是为财。”于岸唇边笑意顿时不见,“关乎性命。”
“你很怕死吗?”方季有些不屑。
“你不怕死吗?”于岸反问。
“以前不怕,现在不敢死。”方季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自己现在当然不想死,也不敢死,有了牵挂有了依托,何以去死。
于岸闻言愣了愣:“为了你心爱之人?”
方季不语,不置可否。
“我亦是。”于岸心中似有痛色。
方季有些诧异,双睫颤动。
于岸笑了笑,大约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是沉重的狠,“还有什么要问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倒痛快,只不过我问了你怕又是敷衍罢。”
“什么话,我可是实话实说,你对我意见如此之大?我们可并无交集。”于岸有些遗憾道。
“烈焰泉里的烈焰珠可是你所为?”
“当然不是,那日我并未去烈焰山,我在家等……一友人。”于岸一脸正色,这锅不背。
“可死的十几人都是你的人。”
“那是我派过去保护你的人,我倒未料到他们都没了,直至第五日还无任何声息,我这才派人去查看,方知烈焰洞被毁了,想必他们也是凶多吉少了,怎么,难不成是你毁的?”
方季有些困顿,淡色唇角有些苍白,他凝目看着于岸,喃喃道:“竟然不是你们……”
于岸被他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道:“我可没有做什么伤害你的行为,我哪敢。”
方季惊觉,于岸说的话完全打乱了他原本的认知,他错愕道:“王世子可是你们害死的?”
于岸有些莫名:“不曾。”
顿了顿,又道:“不过他的尸首倒是我们趁乱……”
不等于岸说完,方季赤着足奔下床,冲到他面前,攥紧他的衣襟,手剧烈颤抖,道:“为何一个死人都不放过!”
于岸淡淡一笑,掰开方季的手,声音却有些冷,“问你母亲啊。”
方季有些失魂,退后几步,这事实在是骇人,一直以为此事与自己母亲无关,原来并非如此,只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方季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母亲了,她到底要做什么……
回想这短短十几年的人生,刀光剑影,明争暗斗,浮浮沉沉,各种各样的画面,如潮水一般涌过来。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于岸好心提醒道:“你可是肩负重任的人,不像我这种没有思想与灵魂的杀手,说到底不过是一件工具。”
这话令方季清醒了不少,他摇了摇头,略带嘲讽道:“杀手有你这么好心还藏不住话的吗?你可真不是个称职的杀手。”
“所以说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我好心告诉你事实,你看看,竟没有一丝感激,还笑话我。”于岸不紧不慢地踱到方季面前,将他按在床边坐下,续道:“昨日,你母亲奶娘刘氏过来授意我这么说的,不然你以为我敢?不过,我所言不虚,可信。”
“我师父在哪里!”方季穷追不舍。
于岸被这种孜孜不倦地追问实在感到头疼,手心都能憋出汗,他索性拔腿就跑,只丢下一句话在脑后:“在你母亲那,信不信由你,方少爷请自便。”
“你到底是何人!”方季冲他继续发问。
奈何于岸早已仓皇逃的没影了。
之后一个白天于岸也不曾来过,只差了两名死士送了一套白衣与吃食,便无声离去。
方季朝着窗外望过去,残阳西落,云容惨淡,门外并未设防,出入自由,方季不由地松了口气,倘若让他再躺下去,估计自己不死也必疯魔。
方季沉思良久,将事情来龙去脉好好梳理了一番,似乎这个于岸有心在帮着自己,也不知是否还有别的什么用心。
忽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细节,当时自己满心满脑都是寻找师父成冶大师,竟然漏了一件大事,思及此处便再也坐不住了。
待到夜凉人静之时,方季也顾不得伤痛,匆匆离开了这个地方,朝着清凉寺奔去。
但愿来得及。
似乎今夜异常清寒,幽深的月光照着坟山,阴风惨惨,方季轻车熟路般顺利进了地下山洞二层。
今晚山洞内不似前夜那般安静,若非方季的闯入,谁也预料不到洞中藏有那么多死士。
方季打晕了一杂役,迅速拖到一角落,将他的衣服剥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这灰色短袄有点小,有点短,穿在自己身上十分不合适,方季咬了咬牙忍了,为了掩人耳目,又将杂役头上的灰布帽扣在自己头上。
方季瞅了瞅自己这一身,表示勉强,便屏息混在杂役群里一路跟过去,由于身量过高,方季一直佝偻着身子,等到了目的地,方季感觉自己的脊椎都僵了。
方季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这地挺熟悉的,只是那些朱色大木箱子都去了哪里,难不成他们是来搬这些的?
正当方季暗自揣测着,一穿黑色裘皮大衣,头戴黑色斗篷的女子翩然而至,后边跟着奶娘刘氏,两名死士抬着一把厚重的红木大椅走了过来,轻声放下,方如梦撩了一下裙摆,缓缓坐下,端庄高贵。
方季顿时明白了,原来自己没猜错,这里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定是大有玄机。
方如梦虽戴着斗篷,面覆黑纱,但那双锐利凶狠的眸子却四下扫着众人。
方季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几步,缩着肩,佝着背,隐在杂役堆里。
“招大家来只是为了将山洞一层的东西搬到临水渡口,工钱是你们平日里的十倍!”言罢,方如梦手一抬,死士便带着众杂役朝一层走去。
死士带着众人七弯八拐地走了半天,暗门一道接一道,简直把人绕的七荤八素,方季暗道,如若没有死士带路,陌生人进得来,怕也是出不去了罢。
死士终于在一个巨大的暗室内停了下来,一块巨大的黑幕布遮掩着什么东西,原本宽敞的暗室被挤的十分逼仄。
几名死士相互对视了一眼,不一会幕布褪下,方季袖间掌风一动,将最近一只朱色木箱悄然掀开了一条缝,面色立马沉了下去,胸口一窒,这,这不是**吗,不过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如此多的朱色木箱便被**塞的满满当当了。
他的母亲竟然私藏了如此多的**,简直是疯了!
为了将他大哥扶上皇位倒是煞费苦心了,只是,自己又算什么呢。
“啪!”方季恍神之时,一道鞭子甩在他后背上,新伤叠在旧伤上,确切地说也是新伤,一阵火辣辣地疼,疼的整个后背都是麻的,方季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咬咬牙跟着众杂役一起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未修。
吃口饭先。
第65章 血洒漫天
不知为何,那死士让方季一人独扛一箱,周围的杂役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偌大的朱漆木箱,虽然他们不知道里边装的什么,但他们都是两两相抬尚且十分吃力,可想而知方季得多难受。
练武之人对这个重量倒也无甚压力,奈何方季身负重伤,别说让他扛个大箱子,就是负半个人怕也是够呛,沉重的箱子压到了伤口,方季明显感到肩膀处有汩汩而出的热血,不由地脚步慢了些。
身后那死士甚是凶狠,见着方季慢下来,毫不犹豫一鞭子挥了过来,力道使的足足的。
方季下意识地抬眼冷冷地瞪着他,那死士抡起袖子,大有不打死人不罢休的架势,方季咬紧牙关,加速了脚步,可不能就此起了冲突,被发现了前功尽弃。
那死士还想再追上,另一名死士朝他使劲比划了一番,这才作罢。
其他杂役们皆是垂着首,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他们只是生活所迫,过来赚点钱,所谓富贵险中求,明知道这活接的有些诡异,却也不敢多想。
清凉寺离临水渡口不过二里地的距离,下了山便是,方季总算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何选在这个地方常年不下山,这倒真是个好地方了。
渡口大船上,方如梦站在船仓内瞧着外边那个佝着背独扛着朱漆木箱的方季,心底不知是何滋味,眼眶泛了红。
“小姐,小少爷他受伤了,让他回来吧。”刘氏亲眼看着方季步履维艰的模样,着实不忍心再看,别过眼,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
“不经过一番嗜人心骨的疼痛,又岂会明白人世的艰辛,这是他该受的。”
一百多号杂役,倒只用了两三个来回便将山洞里的朱漆木箱一搬而空。
等到半夜时分,所有木箱装载完毕,方季已经虚脱在地,一名杂役见状,便将他架到一旁歇着,所有人喜滋滋地领工钱去了。
渡口风大,方季背后早已湿漉漉,凉的厉害,好在是夜晚,衣衫外边裹着灰色短袄,沁了鲜血的后背倒也无人察觉,黑糊糊一大片,都道是汗水。
方季靠着渡口一木桩上,等气喘匀了,便摇摇晃晃站起来,跟随着杂役们一道上了大船。
因卸货大抵用不了这么多人,所以最终只留下了一半的杂役跟随着死士上船。
方季捂着胸口,阖着眸子蹲坐在甲板上。
“这位小兄弟,你的工钱。”刚才架着他休息的那名杂役朝他走了过来,手心里摊着一块碎银子。
方季睁开双眼笑了笑道:“用不着,大哥你留着罢。”
“这……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谢谢公子!”那杂役眉开眼笑,冲方季不停点头哈腰,倒是令方季十分心酸,古有陶公不为五斗米折腰,可又有几人有如此气节。
方季面带苦涩,无奈地摇摇头,阖着眼皮不再言语,任寒风割面。
“啊……”
“救命……”
……
忽然岸边传来一阵阵惨烈地叫喊声,划破了死一般沉寂的夜空。
凛冽的寒风中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方季倏地睁开双眼,几名死士正在岸边厮杀着,哀嚎遍野,血流满地,几十条鲜活的人命在寒刀下顷刻间化为尘埃。
方季愤然,手心里沁出冷汗,他强迫自己不要再看,心底波涛汹涌,似有一头野兽破膛而出,但都被他狠狠地压了下去。
他不惧死,可他眼下却无能为力,这世间所有的人和事都有他自己的归宿,或许陌路人在他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总归是几十条无辜的人命!
方季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良心上的不安!虽然杀,人者并非自己,可他却是凶手的儿子……
方季难忍心中悲痛,一拳砸在甲板上。
船上的杂役亲眼目睹了岸边的惨剧,霎时间乱成一片,甚至有人爬到围栏上,未雨绸缪般想跳下水逃生。
唯一可悲的是,竟无一人敢于反抗,都只是想着如何逃生自救。
他们的预想是准确的,既然岸上的杂役都被灭了口,料想船上的杂役又如何能留下?
有钱还怕请不到干活的杂役么,这些低贱的穷苦之人在达官显贵眼里,根本不过是蝼蚁一般。
几名死士手握长剑,逮人便砍,白晃晃的刀刃被淋淋鲜血染的通红,船上杂役四下逃窜,哭喊声,告饶声,救命声不绝于耳,凄惨无比。
许多杂役纷纷跳下船去,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水,以为这样便有一线生机,却也不过是妄想,他们刚跳下去,水底便冒出两名杀手,不消一会,整个水面风平浪静,再也无一人呼喊。
都死了……
方季就这么看着他们一个个死于剑下,他想挣扎起来救他们,奈何只是徒劳,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无。
不仅有伤,致命的内力又在身体中乱窜,方季浑身颤抖着,攥着衣袖的指尖越来越紧,直至深深扣进肉里,胸腔内那颗心脏止不住地往下沉,下一瞬,他便失去了意识,瘫倒在甲板上。
远处青山隐隐,苍白的凉月掩在墨云中,甲板上挂着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摇晃晃,雾霭萦绕着水面,桅杆顶部那面旗帜猎猎作响。
两名死士将方季抬到船舱内的竹榻上,又朝着仓内的方如梦行了一礼,在方如梦的示意下,死士将方季的血衣换下,细细清理过后,方才无声退了出去。
方如梦把了把方季的脉搏,眉间一冷,一寸一寸地寒意漫过脸庞。
“小姐,小少爷他……”刘氏躬了躬身,瞧着方如梦的脸色,心里担心的厉害。
方如梦僵了半瞬,叹了口气,道:“性命无虞,只是他这内力过于凶猛,难以控制,将来恐怕是会伴随他一辈子。”
刘氏震惊,浑浊的眸子狠狠缩了缩,“那可如何是好?小少爷还未及弱冠之年,往后余生还长着,岂能受此折磨……”言罢,忍不住眼眶一热,掉下一串泪珠。
“那日在烈焰山,到底是何人要栽赃嫁祸于我?我从未想伤害季儿。”方如梦将锦被掖好,紧盯着方季,只有在方季看不到的时候,那双眸子才极少显现出温柔疼爱。
“小姐,可你毕竟伤害到了他,伤的还不轻,且说今夜之事,怕是永远也解不开了,小姐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刘氏颤颤巍巍地咳了起来,撕心裂肺般。
方如梦赶紧过去扶着她,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小瓷瓶,倒出一味药丸放入刘氏口中服下,不一会,刘氏总算平缓了下来。
“小姐,你别再逼迫小少爷了,奶娘看着心疼,你瞧这一身伤痕累累的可怜模样……”刘氏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这么多年,没有人能比刘氏更了解这对母子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曾几何时,刘氏也觉得方如梦所作所为实在是令她无法理解,可是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刘氏总是以这个理由去说服自己,她家小姐也是为了小少爷好,只是少爷年纪小不懂事,不接受罢了。
这么想的久了,便也接受了方如梦疯狂的行为。
“成大事者岂能有妇人之仁!”方如梦凝眉望着方季苍白如纸的脸,许久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奶娘应是听过。”
“可小少爷他还小,他……不宜操之过急。”
“他这疲软的性子,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没多大的长进,我岂能不心焦!”
“我实在是不明白小姐此举有何作用,倘若小少爷醒来朝你拼命可怎么好?他若不配合小姐又当如何,小姐就不怕他将此事捅了出去吗?”刘氏总觉得这种日子如屡薄冰,方如梦这是在飞蛾扑火,便斗着胆子再三提醒,虽然她知道方如梦一意孤行惯了,未必会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可她依旧孜孜不倦地说着,劝着。
方如梦端坐于软垫之上,紧闭双眼,半晌,淡淡道:“不多杀几个人,又岂会凶狠手辣?既然他不忍心,我便让他瞧瞧什么是血腥残酷!省的哪天上了战场畏首畏尾,丢人现眼。至于他接不接受,有些事情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看多了自然就惯了,我不在乎他如何看待我,我只在乎他如何换个性子。”
“可……”刘氏被这话一噎,倒也无法反驳了,只得捂着胸口恨自己笨嘴笨舌,说不过自家小姐。
方如梦拍了拍刘氏后心,抚慰她道:“季儿他哪里敢将此事捅出去,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纵然他有多么地痛恨我,他也会忍下去,倘若他不配合我,我倒不担心这个,只要有成冶大师在手,不愁他不妥协。”
“可这样一来,你们母子之间裂痕便更加深了……小姐,你真的不在乎吗?”刘氏颇为心疼地摇摇头。
“等大业有成,他定然会明白我的苦心的,今夜之事,我也无心想要大开杀戒,可有什么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此事容不得半点纰漏,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还会连累了整个一族。”
“小姐为何不让于岸带领死士搬运护送这些东西,小姐千金之躯完全没必要冒这个险的。”刘氏十分不解地问道。
“于岸此人不可全信,你看他骨子里哪有杀手的素养,他替我卖命不过是我能续他心中重要之人的命罢了,倘若让他知道我要造反,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将我出卖给朝廷了,他若是存了虎狼之心,那一不留神便是养虎为患了。”方如梦微微抬眼,目光如炬。
窗外,墨色浓云下,忽然惊雷阵阵,暴雨打的船板砰砰作响。
“小姐如何得知他会如此,指不定他也想干一番大事,大昭国如此凋敝,他不是看不出端倪,识时务者为俊杰,疑人不用,小姐应当信他才是。”刘氏一个哆嗦,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我已将他派往雁都城寻那周志了,倘若今夜调用死士替我运送这批火,药,于岸很快便能得知此事,即便他不检举我,难保他不拿此事威胁与我,死士虽由我出钱创立,但忠于我的却并不多,就今夜这十余名死士也是留不得的。”
“小姐……这……”刘氏实在不忍这般残忍暴虐,死士都是一些不会写字也不会言语之人,平日里都是打手势交流,实属可怜,岂料还要被赶尽杀绝,自家小姐怕是疯魔了。
“过几日去一趟雁都城,也该是时候会一会那孽畜了,既然季儿下不了决心,想必那人能知难而退离开季儿。”
“小姐打算将所有事情与那莫公子摊牌了?”刘氏并不赞同,“万一他不愿意呢?”
“不会,他不敢。”方如梦笃定。
方如梦原本想着扣下成冶大师,令莫堇再无生还的可能,但以方季的性子,如若自己就此断了莫堇的生路,方季绝无可能就此罢休,倒不如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小姐当真铁了心拆散他们?”
“自然,我岂能让那孽畜毁了我们孟氏一族的血脉!季儿该是子孙绵延才是。”方如梦抿着唇,一只手狠狠绞着衣袖,面色有些憔悴发白,可语气却异常坚定狠绝。
而此时的方季却依然沉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_^
第66章 如此礼物
夜晚云彩已淡去,深蓝色的天空如一片晶莹透亮的琉璃,月亮晶莹明净,梅树下,莫堇枯坐在紫藤椅上,初春依旧清冷,方来见莫堇已久坐在此一整天了,从清晨到日暮,顿时心生忧虑,这样下去容易忧思成疾啊。
园子里一地残花败叶,梅花已落尽,莫堇却不让仆人们清扫。
莫堇叹了口气,光秃秃的梅树枝桠在凉风中摇曳,隐约中露出淡淡地哀愁。
“莫公子,你看。”方来伸出手,掌心里一朵殷红的梅花,那小小的花朵,似有疏淡的香味,撩人又温柔。恰似那夜那人,那双温情脉脉的眼。
莫堇愣了愣神,缓缓接过夹在书页里,露出浅浅的微笑,初春的寒意化作融融暖意。
“你是不是在想我家公子?”方来悄声问道。
莫堇淡淡地扫了方来一眼,没做声,苍白的脸上似有一丝丝绯色。
方来凑到莫堇跟前,将他手中的书拿过,坏笑道:“这书啊从清晨到日暮,就翻了这么几页,这几页都皱啦!”
莫堇微微垂了垂眸子,脸上闪过一丝丝防备,自己这点小心思倒是让旁人看的个透彻。
细细算来,方季已经走了七八天了,虽然猎鹰每天都在向他汇报方季的行踪,可自从到了宁城便断了消息,宁城的猎鹰似乎都悄然失踪了般联系不上,料想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为何从前晚开始,脊背阵阵发凉。
“方来,你跟阿季多少年了?”莫堇淡定地从方来手中拿回书,漫不经心地问道。
“七年了。”方来索性盘腿坐在地面上。
莫堇瞥了一眼地上,从背后将软垫丢给方来,“那你觉得从前的阿季快乐些还是现在?”
方来接过软垫倒也没客气,大剌剌地垫在地上,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谈不上快乐,公子性子不冷不热的,看不出情绪,不过他瞪人挺凶……”言罢,还佯装打了个寒颤。
“哦?他眼神很凶吗?”莫堇随意翻著书页,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可不,像刀子似的……”方来抽抽嘴,表示十分委屈。
“倒是没见过。”莫堇笑了笑。
“莫公子竟然不知道哇……”这话刚出口,方来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说了一句特别蠢的话,自家公子怎可能舍得凶莫公子,自己这猪脑子。
“定是你惹着他了罢。”莫堇轻轻敲了一下方来的头顶,觉得此人倒真是有趣,怪不得阿季能独留他在身边七年。
“哎,公子以前不是这样的,近一年来凶的狠,我看要不了多久,我就得滚蛋啰。”方来摸了摸被莫堇敲过的头顶,小声嘟囔道。
莫堇无奈地摇摇头,安慰他道:“不会的,放心好了。”
这话听的方来瞬间兴奋起来,既然莫公子这么说了,自己心里如吃了定心丸,无比安心。
这时候新来的小厮赵新匆匆跑过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十分华丽的雕花木匣子,光看这木匣子,料想里边装的物件定是珍贵无比。
“何事如此莽莽撞撞,慢点!”方来慌忙站起来,拍了拍软垫,一副大管家的姿态。
“公子,外头猎鹰递过来一个木匣子,让我交给你。”赵新年纪不大,十三四岁一少年,话少安静,因老家闹饥荒,方季命方来买过来伺候莫堇。
不等莫堇发话,方来赶紧接过来打开检查,万一有人送个什么暗器过来怎么办,莫公子出个什么事,自己难辞其咎。
莫堇看着方来那紧张的模样,不由地心中暗自感叹,这等忠心护主的仆从真是世间少有,又觉得此人憨厚朴实,既是经猎鹰之手送进来的,又岂能藏有暗器。
谁知道方来打开木匣子后的表情却是奇怪的很,似乎十分地愤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着牙,恨恨地冲赵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猎鹰给你的,让他滚进来……”
赵新看着方来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哆哆嗦嗦道:“我也不认识,就是园门口的那位……我……我……”
到底还是个孩子,说着说着,急的眼泪都掉了几颗。
莫堇伸手欲拿过木匣子一瞧究竟,却被方来灵巧地躲过。
莫堇皱了皱眉,难得地带着一点严厉的语气道:“给我瞧瞧。”
“公子还是不要瞧了,定是哪个下三滥之人使的卑劣手段!”方来愤愤然,将木匣子丢给赵新,续道:“扔了!扔的远远的。”
莫堇起身从赵新手中夺过木匣子,方来伸手欲阻止,被莫堇拂开,方来只好作罢,心脏提到嗓子眼。
莫堇缓缓打开了木匣子,看了看匣子里的东西,脸色陡然一变,却也只是一瞬,面色又恢复如常,遂地又将木匣子交到赵新手中,沉声道:“放到库房里好生收着,毕竟是长辈所赠之物,岂能拂了她一番心意。”
“丢了丢了……”方来忙不迭地朝赵新囔囔道:“公子回来若是看到此物非得活剐了我。”
莫堇朝方来瞪了一眼,方来心下一沉:完了,莫公子也被传染上了刀子眼……
赵新摸着木匣子,缓缓朝库房走去,木匣盖子打开了一条缝,透过满园的灯火,他瞧见里边摆着一只碧玉桃子,还是两瓣,波光潋滟,盈盈透亮,一看就是上好的玉,这是好东西哇,可这管家为何如此愤怒,不识货,还有病,肯定有病。
待赵新离开后,莫堇又坐回椅子上,手里还是那本书,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方来可就沉不住气了,他凑过来低声问:“公子可知道是谁干的?”
莫堇定定地瞧著书本,一双眸子沉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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