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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太虚剑意-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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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原想反驳的词又给默默咽了回去,如果仔细想想,倒的确不是不可能,而且他要回现代就必须要让嬴政登基,救出嬴政也是他必须做的。
项少龙稍加权衡,沉声道:“如果工具送来,我可以去试试。”
瑶光扬眉一笑,道:“在此预祝项侠士马到成功。”
三日后,项少龙因先前在乌家牧场与连晋比剑显露的身手被王妹赵妮也即妮夫人请去教导自己的独子赵盘。
又过三日,瑶光在赵王宫内开坛讲道,赵王召集邯郸城中贵族高官一同听讲。大殿之中烛火通明,瑶光自白日讲到黑夜,又讲到清晨,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第三日晚间,赵穆离席一个时辰后回返。
第四日夜间,质子府中有人潜入,偷梁换柱,救走朱姬,又从朱姬口中得知真正的质子政已被送到一处农家抚养。项少龙安顿好朱姬马不停蹄赶往那处农家,却愕然发现真正的质子政已死了,他不死心地挖出坟中尸身,见到尸身上朱姬亲口说过给了亲子嬴政的龙纹玉坠后,他如遭雷劈,一瞬之间万念俱灰。
嬴政死了!
嬴政若是死了,秦始皇又是谁?!
莫非因为自己穿越了,历史受到影响,秦始皇竟不存在了吗?
没有秦始皇,谁来统一七国,谁来建立秦朝?!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再如他知道的历史一般进行下去?若是不能,他岂不是再也回不到他的时代了吗?!
项少龙拿着龙纹玉坠颓丧地回到邯郸城内,他不知该如何去告诉朱姬,更不知如何告诉瑶光,如今他心中就只剩下了世界是否要毁灭这一个念头了。
项少龙这几日都宿在他新收的徒弟赵盘家里,如今颓丧心灰之下也下意识地走到了赵盘府邸,进去之后,竟听见了哭声,他方才回神,寻到赵盘,一问之下几乎骇然。
妮夫人竟因不堪赵穆侮辱已自尽了,而那个从前放浪纨绔的赵盘一夜之间脱胎换骨,流着血泪说要为母亲报仇。
项少龙那一瞬间起了一种极荒唐的念头。
他想到清虚真人那一句几近于狂妄的“我所奉之人,便是明主,必能平天下、安万民”。
他也毫无道理地相信清虚真人可以做到。
那么,只要给她一个“嬴政”,她是否就可以造出一个“秦始皇”来?
项少龙对泪痕未干的少年问道:“如果我能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却要你从此改名换姓、再不能做赵盘,甚至步步惊心、时时有丧命危险,你是否愿意?”
赵盘恨声道:“只要能为娘报仇,我什么都肯做。”
项少龙笑道:“好。从今日起,你就是嬴政。”
他将那一枚龙纹玉坠戴上了赵盘的脖子,而后拉着他换了一身衣服去见朱姬。
项少龙不知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催促着他向前,他知自己已无法回头——如果历史将要改变,他就用自己的手让它回到他知道的轨道来,如果真正的嬴政已死了,他就自己去造出一个来!这个做法是这般疯狂,但他别无选择。
这个世界需要秦始皇。
他需要秦始皇。
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推动着历史的运转,任何偏移都会被轻轻碾去,转回定好的道路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赵盘变成了嬴政。
项少龙知道此刻的“嬴政”其实是赵盘,但是,瑶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赵盘”。
这个差别导致了两人最终结局的差异。
。
原著里,项少龙种马归种马,还是很有本事的,文才不一定行,但是心智胆识武功都是很一流的,我也无意去贬低这样一个人,本文中他前面插科打诨其实也有韬光养晦的意思在。
我考虑在本文已经被我写到了这样的情况下,项少龙在拉着赵盘冒充嬴政的时候会想到瑶光而不是像原著那样自信十足,毕竟他也不知道成败,他甚至比瑶光还担心秦始皇没了呢!但他又没有种马文男主光环加护自信百倍地觉得自己能制造一个秦始皇出来,就下意识地去寻求其他的力量,然后就想到了比他还穿越党的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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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师徒之缘
这一边项少龙趁夜救人;又李代桃僵让赵盘假冒了嬴政;将“嬴政”送到朱姬面前;朱姬看到龙纹玉佩不疑有他;扑上去抱住“嬴政”泪流满面。赵盘刚刚失去母亲,被朱姬这么一通哭泣勾起了思念;忍不住也落下泪来。旁人看着只当是母子情深;只有项少龙知道并非如此。
另一边;瑶光开坛讲道,虽是为了替项少龙转移赵国王侯公卿的注意力,却也是真真正正祭了三清、开了法坛;算起来还是瑶光第一次正经地给人讲道。
赵王对瑶光推崇备至,亲自过问祭祀开坛诸事,诸般供奉无不齐备;又广邀贵族高官,甚至在瑶光开讲之日行了跪拜之礼,这一番闹得声势浩大,便是赵境之外也得了消息,有人笑称“道家耐不住寂寞了”,也有人当即出山,想去寻这一位道家入世的年轻传人探讨一二。
瑶光初时也只打算讲上三天,约莫时间上大概足够项少龙救出朱姬与嬴政并脱身邯郸之外,但等她开了口,从《道德经》讲到了《南华经》、《周易》,竟是越说越入神,仿佛进入了一个玄而又玄的境界,往昔多年参研道经的心得本如水一般柔柔地沉淀在心中,这一次竟忽然燃了热火、沸了水温,无限灵感喷薄而出,她不知疲惫、不知饥渴,几乎迫不及待地将那些蒸腾的想法一一说出,每说一字,心中就轻松一分,每说一字,心头就明亮一分。
如同拨云见日,如同月下云开,有什么全然不同的东西展现在瑶光眼前。
赵王宫烛火通明,连续燃了七日七夜,瑶光也连续讲了七日七夜。
瑶光身在赵王宫内,又好似并不在人世之间,倏忽间仿佛置身海中、看到了瑰丽的珊瑚,徐徐然如在云端、腾云驾雾,如揽明月,手触星辰,俯瞰之时,见九州大地、五湖四海。她感觉自己有时是一条鱼在水中畅游,有时是一只鸟飞翔云间,有时化作麋鹿在山林间飞奔,有时变作青枫上一片树叶随风摇曳,有时如蜘蛛垂丝挂在枝头。
大千世界,恍如一幅画卷展开,瑶光就在那画卷之间穿行游戏,直到她重新变回瑶光,她只觉那股热烈到近乎沸腾的心湖又一次恢复了宁静。
瑶光低头看向周围的人。
啊……那是赵王,那是巨鹿侯,那是王妹赵雅……
这里是赵王宫,这里是赵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瑶光看着殿中不知换了几次的烛火,地上的蜡已糊了一层,她甚至能闻到那一股淡淡的烟气,她再次环视众人,而后慢慢合眼,长舒了一口气。
日光透过窗格照进大殿来,投在瑶光身上,给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瑶光脸上依稀含笑,那般笑意和往日里似乎有什么不同了,有人发现了,却又不知该怎么去形容。
这七日七夜,他们看着上方讲道的少女益发飘逸绝尘,直至此刻,这样一个浅浅的笑容竟令他们生出了跪拜的冲动。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片刻,那一位蓝白道袍的少女轻笑一声,朗声道:“七日七夜,讲道已毕,一年内我当不再讲道,诸人各自散了吧。”
她从法坛上走下,众人不自觉地退到两旁、俯身行礼。
分明还是那个人,却又不再是那个人。
无人说话。
当那一抹白影彻底消失,众人眼前仿佛还残留着那一位道家的少女真人在坛上神采飞扬讲道的情形。
忽然间,有人指着瑶光先前站立的位置惊诧地睁大了双眼,还未及开口,那一道原先只有寸许长的裂口迅速向前蔓延,顺着瑶光翩然而去的方向倏然裂开,整座法坛登时被分成两半,就像被绝世的利剑从中劈开。
又不过片刻,那一道裂痕周围如蛛网般龟裂开来,无声无息地坍塌下去,化作一地碎屑,被清风一扬,纷纷扬扬片刻后即消失无踪。
“道家……真人……”
低声的议论逐渐化作满殿的声音,众人痴痴看着法坛故址,竟一个也不肯离开。
瑶光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赵王宫,登上乌家准备好的马车,驾车的正是元宗,两人相视一笑。
一辆马车离开邯郸,一路往赵国边境而去,途中任何关卡都不曾为难它,顺顺当当地让它出了最后一道边城。
西出赵境,便入秦国。
在春秋战国时期,各国边境并不是那么明确,边境上时常有一些摩擦,在秦赵交界处有时还有胡人活动,给这贫瘠的边境村镇更是雪上加霜。
在一间破得简直难以说是酒肆的小店外停着十多辆马车,还有百来匹毛色鲜亮、膘肥体壮的骏马,一旁有持刀武士与彪悍大汉护持,倒也没人敢生歪心思。
一名明媚动人的少女不时站到一个土坡上眺望,又总是失望地回来。
“父亲说清虚真人会来,究竟几时才会来。”
一旁的黑脸青年咳了一声,“乌小姐稍安勿躁,真人讲道总要几日。”
那少女先是双眼一亮,整个人都好似要发出光来一般明媚了几分,而后狐疑地看着对方说:“项侠士此言当真?不会是清虚真人舍了你不要,自己走了吧?”
项少龙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乌廷芳大小姐,你都连续问了一路,没有百次也有五十次了,让我先行一步的正是清虚真人,她又岂会是言而无信之人!”
乌廷芳听了这句话不禁开心地一拍手,道:“这就是了!我就是担心真人忘了嘛……之前真人说过半月后愿意考虑是否收我入门,如今算来,已快到了。”
项少龙不由得一愣,奇道:“清虚真人要收你入门?”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直接上下打量了乌廷芳几眼,最后忍不住摇头。
乌廷芳给看得大动肝火,怒道:“看什么看?我有哪里见不得人了?”
项少龙本想说“清虚真人若是男人说不定会收了你”,但话还没说出口,身旁的美貌少女忽然惊喜万分地叫了一声,随后欢呼雀跃地飞身上马往前奔去,他急忙远眺,只见几百米外一辆马车遥遥驶来,带起一路烟尘。这段时间他和乌家人也算是合作愉快,若是乌家这个金贵的小姐出了事,他可担待不起。
项少龙向着酒肆内大喊一声“我去追乌小姐”,跟着飞马而去。
酒肆内,稍作改扮掩去了五分艳色仍是美貌动人的妇人笑着对自己身旁的少年说:“乌家小姐的确美貌,堪称邯郸第一美人,政儿若是喜欢,为娘为你讨来。”
这个美妇人正是朱姬,而她身旁的毫无疑问便是充作了嬴政的赵盘了。
赵盘脸上微红,摇头道:“母亲误会了,我方才看的是——”他险些脱口而出“师傅”,随后硬生生改口为“项侠士。”
朱姬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柔声道:“项少龙智勇兼备,剑术高超,也是难见的俊才……难得政儿和项侠士投契,若他肯守在政儿身边也是一桩好事。只不过项侠士是清虚真人座下道仆,若要从真人处讨要他,怕是不易。”
赵盘心道不需讨他来,他本就是自己师傅,遂道:“儿只是羡慕项侠士身强体壮、力大身巧。”
朱姬笑道:“这有何难,我儿天资聪明,若是拜在名师门下,自当有远胜于此的成就。待项侠士回来,为娘就开口问问看他是否愿意先教我儿一段时日。”说到这儿,朱姬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项侠士人间俊杰、大好男儿,甘心为一少女仆役,可知清虚真人必有惊世之才,为娘听闻清虚真人剑术通神,我儿若能得其指点,必将成就非凡……”
朱姬又叹了口气,显然也是觉得以她如今的地位和清虚真人如今的地位,对方完全不必因贪恋权势富贵而沾染红尘,去教一稚子。
乌家牧场瑶光与严平比剑那一日,赵盘虽当面驳了妮夫人说不肯去,其实扮了个士卒混进了赵王侍卫队里悄悄跟去,也曾亲见项少龙与连晋一战,更看到了瑶光惊心动魄的那一剑,他口中不说,却也心驰神往,甚至有些自惭形秽,自觉能拜项少龙为师已经很抬举自己,根本不敢奢望道家的天才传人会愿意收自己为徒。
往日的赵盘不过是个纨绔无赖,这一点项少龙已充分令他明白,而今日的赵盘更是深刻地明白这一点,因此更感觉到自己根本不配做清虚真人弟子,遂笑道:“母亲太看得起儿了,儿不敢奢望清虚真人青眼。”
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随后又复安静。
乌廷芳的欢呼声随后响起。
“清虚真人果真来了!黑炭头没有说谎!清虚真人,半月已过,我仍愿拜在真人门下,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方才下车的瑶光听到这句话,不禁莞尔。
“乌小姐千金贵女,何必身入道门?”
乌廷芳上前欲扶瑶光,被对方笑着避开,她略有些失落,而后开口道:“清虚真人先前所言莫非只是欺我?我所言半点不假,愿为真人侍婢仆役,只盼侍奉身侧。”
瑶光笑着叹了口气,伸手轻拍乌廷芳肩膀,淡淡地说:“可堪为侍婢仆役的人有许多,但乌家小姐只有乌廷芳一人,我怎能夺人所爱,想想你的父兄,想想你的族人。乌小姐,这些话今后也不必再说,我有意收徒,但与你无缘。”
乌廷芳身子一震,脸上忽然失了血色,半晌才低声说:“……乌廷芳不敢叨扰真人,告退。”
瑶光听出对方声音中已有哭腔,也并未开口挽留,等乌廷芳跑远了,这才看向项少龙,对方回了她一个“万事OK”的手势,瑶光舒了口气,笑着走向酒肆。
乌家武士肃容直立,等瑶光走到近前齐齐行礼。
瑶光一步未停,走到酒肆里,向着前方美貌夫人与少年揖手作礼,笑道:“想来二位就是朱姬夫人与质子政了。”
朱姬拉着赵盘俯身拜下,行了半个大礼,颤声道:“妾已听项侠士说了,妾能安然脱逃全赖真人苦心营救,大恩大德必将厚报!”
瑶光笑道:“夫人不必言谢,我受人之托,自当践诺。不知夫人可否听我一个请求?”
朱姬哪里会有不愿,急忙道:“真人但说无妨。”
瑶光看向朱姬身旁的少年,依稀可以勾勒出几十年后那一张浸染了风霜和威严的面容,不禁笑得更加温和。
“夫人,我与令郎有缘,有意收令郎为徒,不知可否?”
朱姬与赵盘双双震惊,满脸难以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羽绯心扔了一个火箭炮 又是你啊,我最大的萌主,抱住么么哒!
。
道教最强搭讪台词:我与你有缘。
道教最强抢劫台词:我观你与西方有缘。
道教最强催命台词:道友请留步。
有木有感觉瑶光比第一卷的时候要更像道教的真人了?
☆、第90章 鬼谷阴阳
瑶光自入赵境就被赵王奉为上宾,在乌家牧场那一场比剑后更是声名大盛、如日中天;等她在赵王宫那一场七日七夜的讲道传开后;声名将会更上一层楼;然而,即便只是此时;朱姬与赵盘也全然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惊才绝艳、才华天授的道家真人会主动要收徒。
朱姬昔日为吕不韦宠姬之时或许天真骄纵;但从她被吕不韦亲手送到嬴子楚手中时;少女时代所有的天真梦幻就已全部葬送;她再不相信男人的承诺;也不信情爱;只信能握在手中的富贵。多年前;嬴子楚被人救回秦国;她身怀六甲却被抛在赵国,她就更是清楚了这一点。她悄悄生下孩子,将这孩子托给一户农家,重金买来三岁的孩子假称是自己孩儿,多年来先后委身赵穆、连晋等人委曲求全,虚与委蛇,正是为了有朝一日离开赵国、回返秦国。她要带着自己孩子,带着自己真正的儿子嬴政回到秦国,去夺回嬴子楚的宠爱,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可怜的儿子夺回应有的权位。她的儿子,本该在秦国好好成长,而不是作为质子在赵国蹉跎岁月!
一年年过去,朱姬心中的焦躁与担忧与日俱增,自从当年一别,她和亲子再无法见面,她害怕时间过去太久,嬴子楚和吕不韦已忘记了她——若是那样,嬴政的前途也就完了。因而,当项少龙趁夜而来,对她说,那一位名动邯郸的道家清虚真人愿施救于她,她几乎都不敢相信。
离开赵国的路途出奇地顺利,朱姬有时会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一般,有时半夜惊醒,她要反复确认才敢相信自己已不在邯郸。
就在今日,朱姬又觉得自己好似堕入梦中。
清虚真人说要收政儿为徒。
这一切是这样的不真实,连遭变故的朱姬甚至有些反应不及,只能呆呆地看着瑶光。
赵盘更是完全惊呆了。
能拜项少龙为师,他已经喜出望外,拜师清虚真人这种事,他根本想也没有想过。
他是无能纨绔,对方是道家真人,恍如云泥之别,就连他尊敬的师傅项少龙也只是清虚真人的道仆,他赵盘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求能拜清虚真人为师?
但是,这竟是清虚真人提出的。
“夫人,我与令郎有缘,有意收令郎为徒,不知可否?”
片刻之后,朱姬终于回神,竟是喜极而泣,立刻就要磕头。
“朱姬拜谢真人!拜谢真人!”
“我不配——”赵盘不知为何,不受控制一般喃喃说,“我不配做真人弟子……”
对方就像是天上白云、雪峰白鹤,自己则是地上平凡无奇的杂草,毫无出众之处,如日月之于萤烛,对比悬殊,反而令人自惭形秽、望而生畏。
朱姬错愕地看向赵盘,“政儿!”
赵盘坚持道:“……叩谢真人美意,只是,我不配做真人弟子。”
朱姬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她生怕这般的拒绝会触怒清虚真人。
道家的真人是什么人?那绝不是俗世的王侯贵族就可以慢待的人物,这般纡尊降贵的善意竟被拒绝,会否被认为是一种冒犯?
她慌忙拉住赵盘的手,流着泪以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政儿!你糊涂了!”
赵盘被朱姬含泪的目光看得胸口一滞。
他的母亲妮夫人也曾这样看着他——看着只知玩乐不知上进的他默默流泪。
赵盘拒绝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出乎朱姬的意料,也出乎赵盘的预料,瑶光并没有生气,而是弯腰向着两人伸出手。
“起来吧。”
朱姬与赵盘无法拒绝这一句温和的言语,几乎是无意识地顺从了对方的话语,顺势站了起来,等到两人回神,不免又是一阵惊恐。
瑶光对着面前的少年温和地笑了。
“为何会说自己不配呢?你如今已不是质子政,是王子政了。我得到消息,秦孝文王薨,嬴子楚即位为王,你是秦国的王子政……”
朱姬没料到会得到这个好消息,一惊之后又是一喜,迅速想到如果政儿有清虚真人为师,在将来的夺储之争中会占据多么大的优势,立刻再拜一次,言辞恳切道:“清虚真人厚爱,朱姬不敢推辞,政儿年幼,一时心乱,请真人宽待。”
赵盘也没想到不过这么几天,自己就从赵国一个失势的少年变成了秦国的王子,片刻的慌乱之后忽然就明白了他师傅项少龙先前的话。
如果我能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却要你从此改名换姓、再不能做赵盘,甚至步步惊心、时时有丧命危险,你是否愿意?
……当然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
只要能给母亲报仇,赵盘愿意做任何事,哪怕不再是赵盘!
赵盘心里的那些胆怯慌乱忽然都消失了,他想到了当日颓然无力的懊丧。
如果他有着清虚真人那样通神的剑术,又怎么可能无法为母亲报仇?
欺骗又如何,利用又如何,并不是自己主动去攀附,而是对方主动来收徒,或许她也只是看上“秦国王子”这个身份罢了!
赵盘在心里这样想着,之后狠狠一闭目,痛下决心,再睁眼时,目光灼灼地看着瑶光,双膝一屈就跪了下去。
“嬴政拜见师父!”
瑶光笑着受了这一拜,之后就错步让开,笑道:“王子政自会有少傅,若是称我‘师父’,宫中难免有口舌,今后称我‘先生’便是。”
“先生……”赵盘重复了一次。
瑶光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重影。
咸阳王城之中玄衣冕毓的中年男子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说先生回来了,说要尊她为“帝师”,要世人皆知她贤名……
那时候,她又怎配得上那一声“帝师”,怎配得起“贤名”?当年她空受这些尊荣,而今终于可以将这般深情厚谊回馈于他……
中年男子的身影逐渐淡去,少年赵盘的容颜清晰起来。
瑶光扶起赵盘,这才发觉对方此刻竟只和她差不多高,她这才真切地感受到来日一统河山的秦始皇此刻不过是一个少年——一个还迷茫的、需要帮助的少年。
无法形容的悸动在心中鸣响着、膨胀着。
瑶光忍不住伸手去抚赵盘的发顶,以她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温柔语调说:“王子政,我会将我所会的尽数教你,要你比任何人都更优秀……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君王,结束这几百年的乱世,平天下、安万民……”
赵盘彻底呆了。
他根本不明白对方为何会这样亲善、过分温柔地对待自己,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在他身上有这样深的寄望。
朱姬也呆住了。
她只想要拉拢一把清虚真人,却没想到对方竟比她还要直白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断言一位王子会成为君王——道家真人这样说,无人会认为这是玩笑。
“平天下、安万民——道家济世救人之心着实令人感动。只不知,清虚真人又凭何断定这少年便是能平天下之人?”
“老夫听闻清虚真人道法精深、剑术通神,今日有缘相见,不知是否能聆听妙法?”
两道声音一先一后传来,乌家众人大惊,左右环顾,却不见一人,但只眼前一花,忽见百步之外有人飘然而来。
一人身量高颀,文士打扮,相格清奇,看去有若神仙中人,一人发色已灰白,素色长袍,身配长剑,气度迥异常人。
两人分别自北面与西面而来,似乎直到此时才知对方存在一般,对视一眼,各自加快脚步,先后停在瑶光身前。
那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上下打量瑶光一眼,眉间忽现惊奇之色,退了一步,又细看瑶光片刻,拱手行礼。
“邹某原以为世人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方知真人名下无虚,果真道家真人,先前妄言,还请真人勿恼。”
“真人”一词可用作对修道之人的尊称,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被称为“真人”。道教之中,修行得到之人才能被称作“真人”,这个文士话中的“真人”取的便是这一个意思。
身配长剑的老者则行了个武人的礼节,慨然道:“老夫原以为清虚真人至少也有不惑之龄,不想竟是这般……为何这般才华纵横之人竟入了道家,可惜。”
这两人周身自有一股与别不同的气质,这股气质可以轻易令他们与普通人区别开来,而两人与瑶光呈三角站立时,三人隐隐散发出互相抵抗又互相呼应的气场,这一股气场令到朱姬与赵盘噤声,丝毫不敢妄动。
瑶光莞尔笑道:“师尊曾道,我生而适合修道,拜入道门正是理所应当,何来可惜之言。”
配剑老者目光闪烁,而后大笑道:“不错,不错,破军入命,的确适合修道,然而道家却不是唯一选择。如入兵家,可成廉颇白起之功——”
瑶光打断老者,笑道:“然则紫微何在?”
破军性恶,唯紫微可以制。
星象有此说法,意思便是破军主杀伐征战,其星不吉,只有紫微帝星可以克制。
老者说瑶光可以入兵家成就如白起一般的战绩,瑶光便反问,能节制驾驭她的君王在哪里?
老者闻言不觉一怔。
文士打扮的中年随后笑道:“人事之上自有天道,五行生克,天道运转,只有把握其中的奥秘才能掌握这个世间。”
瑶光神色微变,再仔细看看二人,忽而一笑,道:“一阴一阳之谓道……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不知我有何德何能,竟使阴阳家与纵横家同时出现在此边陲之地。”
这一下,别说朱姬和赵盘,旁边的元宗、严平和乌家堡一众人等全都呆了。
诸子百家何等出名,阴阳家与纵横家是其中较为神秘的两家,传言之中又甚为厉害,今天这两家竟然同时出现在这种地方,谁会相信这只是巧合?
只能是和瑶光所说的一般,两人是冲她而来。
若是算上元宗代表的墨家,此刻诸子百家竟是有四家聚集在这个边境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寻秦记原著也有邹衍,他典型是阴阳家代表,既然综了秦时明月,那么他就必然是阴阳家高层了。纵横家在寻秦记木有出现,这里就采用秦时明月的设定,用盖聂的师父吧。
。
于是这里诸子百家有四家,可以打麻将了。(……
☆、第91章 师徒约定
相貌清奇作文士打扮的中年闻言,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挑眉笑道:“能凭邹某先前之言辨知邹某属阴阳家不难;邹某却很好奇;清虚真人如何断言这位长者出自鬼谷一脉。”
“不错,老夫也有此问。”佩剑老者颇为好奇地接口。
瑶光又是轻笑一声;叹道:“我若说只不过随口猜测,想来二位也不肯信,料想二位远道而来,也不会只问这一句便罢,不若去内间品清茶一杯;再详叙如何?”
二人均笑着点头。
瑶光作为此间主人,自然先行一步,路过朱姬之时不着痕迹地轻拍她的肩膀;唤回了朱姬神智,而后毫不见外地拉起赵盘右手往简陋的酒肆内走去。
赵盘还在发懵,只觉右手手心一凉,低头时便发现有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握住了自己手腕往前引去。赵盘慌忙快步跟上,又怕超过了瑶光位置不妥于是慌张地又放缓脚步,这般反复调整着步速,心中扑通扑通剧烈跳动,手腕上分明是比常人体温偏凉的手指,他却觉得有如烈火燃烧,顺着两手交握的位置一直沿着手臂烧到肩膀,烧到胸膛,最后一股火焰注入了心窝,温暖到发烫。
啊……
如今……自己是“清虚真人”的弟子了……
为何会这般没有真实感,好似在做梦一般?
身前这一道有如蓝天白云一般清净的身影是真是幻?
手上触感是真是幻?
赵盘在恍惚间下意识地回握瑶光的手,等到手中真正触到了真实存在的柔软肢体,他忽然又害怕起来,急忙撒手,任由对方轻轻握着自己手腕。
瑶光并不知身后少年经历多少煎熬,只是习惯性地如昔年于睿教养自己时一般执手引路。
酒肆内早有人清出了一张干净的桌子,连同周围几张桌子都没了人,一群人整整齐齐地站着,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瑶光示意几人落座,忍不住对着乌家众人笑道:“何需如此,邹先生与鬼谷子又非歹人,诸位依先前座次休息便是。二位先生请坐,元先生也请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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