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漠烽烟-第7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必了!”纳牙阿的声音冰冷中带着几分对脱朵的不屑,“一帮汉子欺负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说出去会让人笑话。”

纳牙阿说完,看也不看脱朵一眼,系好铁木真的马,径自朝远处自己的马走去。

脱朵看着纳牙阿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牙,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回过头向押着铁木真的人挥了挥手,“把他押下去!收拾一下,准备回营地!”

铁木真被困密林的九天中,为了免遭泰赤兀人的欺凌,诃额仑带着全家人沿斡难河逆行迁徒到了新的营地。

“我们不管大哥了吗?”临行前,哈萨尔问母亲。

诃额仑看着哈萨尔冬日湖水一般冰冷而清澈的目光,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一向性情暴躁的儿子已经成长为一个英武的草原勇士。

“铁木真不会有事!”

诃额仑说出这句话时声音轻得一出口便被风吹散了。

铁木真真的不会有事吗?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孩子,在几十名充满杀机的泰赤兀勇士的围困中会平安脱险?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但为了让孛尔支斤家族不会灰飞烟灭,她只能这么做,只能把女人最柔软的情感压在心底,现在她最需要的是果断和男人式的铁石心肠,犹如她的丈夫——英雄也速该。

幸好哈萨尔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开始低下头默默地收拾帐蓬。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偷偷用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在新的营地安顿好后,哈萨尔每天都会带着别勒古台站在最高的山坡上对着旧营地的方向观望。但他们明白,以现在的距离,即使铁木真身处旧营地,他们也看不到。所以当那匹黄骠马疲惫地跑过来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萨尔的心随即一冷,迅速冲上去勒住了马缰。

“大哥出事了!”这句话从别勒古台的口中说出来时,在哈萨尔的心里早已被默念了很多遍。

当诃额仑看到哈萨尔和别勒古台牵回的马时,黄骠马唇露白沫,疲惫不堪,显然已经奔跑了不止一天。

“大哥出事了!”哈萨尔看着母亲,呼吸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急促。

只是略一迟疑,哈萨尔已经冲了出去,跃到了离他最近那匹马的背上。

“哈萨尔!”诃额仑叫道。

“我要把大哥找回来!”哈萨尔头也不回,拍马绝尘而去。

“二哥,你要去哪里找大哥?”别勒古台在身后高喊。

——我要去哪?

哈萨尔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他必须让自己做点什么,他无法让自己安静地呆在家里。

旧营地蒙古包的痕迹还清晰可见,但却显得说不出的荒凉。

整整一天的时间,哈萨尔游荡在旧营地周围的几处密林之间,他希望能看到一点踪迹,哪怕是一个泰赤兀人。但是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傍晚时,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冰冷的雨水让哈萨尔冷静了很多。

——如果大哥还活着,一定是被泰赤兀人带走了。

——泰赤兀的营地在哪里?

哈萨尔只知道他们几年前迁徒到了西边很遥远的地方,但茫茫草海之中,稍偏离一点方向,就会差之千里。

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让哈萨尔瞬间筋疲力尽,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马上跌落下来。他只隐约听到自己最后一声呐喊被无情的雨声吞没的声音。

“大哥……”

此时的铁木真当然不可能听到弟弟的呐喊,他已经被押到了泰赤兀人的营地。

多年前父亲的那可儿,正磨好了刀,等着他!

泰赤兀人的首领塔里忽台正坐在阳光下,盯着手里的一柄蒙古弯刀出神。

刀锋拥有着近乎完美的弧度,冲峰陷阵时,这种弧度让骑兵一刀连取敌军数首如探囊取物。刀锋在正午的阳光下仍然散发着森森的寒气,这种寒气来自敌人的血。只有无数敌人的伤口上,才能磨砺出这样的锋芒。

 

第九十一章  英雄相逢落魄时

这把刀原来属于一个作战勇猛的塔塔尔勇士,它的主人被也速该巴特儿杀死之后,它便被也速该转送给了塔里忽台。

塔里忽台并不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勇士,自从也速该把这把刀送给他,还没有沾过一滴敌人的血。

今天,他第一次使用这把刀,就要用它杀死送刀给他的也速该的儿子——铁木真?

铁木真被带到泰赤兀部的营地时,已经是下午。斜阳沿着山峦的曲线,勾勒出一道淡淡的红晕,犹如一抹陌生而得意的微笑。

同样的微笑还挂在泰赤兀首领塔里忽台胖胖的嘴角,塔里忽台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英雄也速该的儿子,握着苏鲁锭长枪出生的孩子,果然神采非凡!”他打量着被紧绑在重锁木枷之下的铁木真,“继承了你父亲也速该巴特儿几分英雄气。”

铁木真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塔里忽台。

“可惜,也速该有勇无谋,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脱朵从旁边凑了上来。

“那是因为我父亲有太好的兄弟和太好的那可儿!”铁木真年轻的脸上露出了冷笑。

脱朵猛地冲上来,用力抓住了铁木真的头发,把脸凑近了铁木真的脸。“也速该是被塔塔尔人毒杀的,最好不要算在我们兄弟的头上。”

“那你应该感谢塔塔尔人,给了你一个出卖主子的机会。”

铁木真的话音刚落,脱朵的一个巴掌已经狠狠地掴在他的脸上。“也速该巴特儿!也速该巴特儿!所有的荣誉都是也速该巴特儿的,所有的漂亮女人心里都只有也速该巴特儿。好像草原上只有他一个英雄。”

铁木真嘴角的笑容更冷,“你最好用你那只有五根手指的手打我。那还能让我稍稍感觉出你也是个男人!”

“混蛋!”脱朵恼羞成怒,第二个耳光响亮地落在了铁木真的脸上。

然而脱朵很快发现了更令他恼火的事情,他这次打铁木真的手居然真的如铁木真所说,下意识地换成了那只健全的手。

铁木真大笑,“奴才果然就是奴才!这个时候还这么听话!”

脱朵面红耳赤,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周围几个泰赤兀人在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你找死!”脱朵气急败坏地抽出了腰间的马刀,刀锋映着斜阳,照红了脱朵仇恨的眼睛。“如果不是为了让塔里忽台首领亲手杀了你,我在半路上就已经把你解决了。”

刀锋上反射的阳光也照在了铁木真的脸上,经过九天的逃亡,再加上被俘后一天的颠簸,他早已疲惫不堪。但他眼中的表情去很平静,因为在他的马被纳牙阿拌倒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这一次自己必死无後。这种必死之心反而让他面对屠刀时倍感平静。

脱朵的刀慢慢地靠近铁木真的脸,这个孩子面对死亡时的坦然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故意把刀的速度放得很慢,为的是给铁木真造成一种死亡慢慢逼近的压力,让他在丢掉命的同时也丢掉这种视死如归的尊严。

铁木真的确感觉到了这种压力,他定定地看着慢慢地迫在眉睫的刀锋,刀锋上散发出砭人肌肤的寒气。

铁木真看着刀锋上映出的草原美景,这就是我最后一眼看到的世界?

他冷笑一下,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忽然,他听到塔里忽台的声音响起。

“住手!”

“住手!”塔里忽台说出这句话时,脱朵的刀离铁木真的脸已经不到三寸。

脱朵的刀顿在半空,刀刃反射着落日的余晖,正照在铁木真的眼睛上。

铁木真眯起眼睛,在刺眼的光芒中看到塔里忽台肥胖的身影慢慢地站起,向自己走过来。

“你放心塔里忽台首领!”脱朵用献媚的声音说。“我只想教训教训这小子,他的命还是你的。”

塔里忽台看了看脱朵,又看了看铁木真,嘴角露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微笑,“把铁木真给我押起来!各户轮流看管!”

几个泰赤兀人走上前,抬起铁木真,准备押下去。

“等等!”脱朵翻手一刀砍在铁木真肩上的大木枷上,刀锋深深地陷入硬木中。

“首领!”脱朵说、“这个小子早晚是祸根,绝对不能留!如果你还念着也速该的旧情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劳!”

塔里忽台笑了笑,“铁木真现在还不能死!”

“为什么?”

“我亲眼看到这小子出生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支凝血苏鲁锭。那可是草原战神的标志,那证明这小子不是人间的凡物。”

“正因为这样,就更不能留他!”脱朵说,“有这样一个人留在草原上,首领你怎么可能坐得稳泰赤兀人首领的位子?何况,我们与他还有着反目之仇。”

塔里忽台笑着将脱朵的刀从木枷上拔下来,向几个押着铁木真的泰赤兀人挥了挥手,几个泰赤兀勇士押着铁木真走向了远处的一个帐蓬。

“你不怕吗?”走过塔里忽台身边时,铁木真冷笑着说。

“我怕什么?”

“你不怕有一天……”铁木真斜了一眼脱朵,“他会像出卖我父亲那样出卖你?”

“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挑拨我和首领的关系。”脱朵被击中软肋,气急败坏地又要出刀,却被塔里忽台伸手挡住。

“脱朵是泰赤兀人。”塔里忽台说,“泰赤兀人中只有我是黄金家族,即使杀了我,他也做不了首领。押下去!”

铁木真被人押走了;但从塔里忽台的眼神,他看得出他只是非常善于掩饰,而对自己提出的问题,塔里忽台也并非毫无忧虑。

“为什么不让我杀他?”脱朵气犹未平,不解地问塔里忽台。

“这样的人,就这么杀了太可惜了!”塔里忽台看着铁木真的背影,“再过六天,就是四月十六,我们草原人祭典长生天的日子。脱朵,你还能找到比铁木真更好的祭品吗?”

脱朵立刻转忧为喜,“首领果然高明!”

两个人冰冷的笑声回响在草原,这一刻,斜阳悄悄滑落在山峦之下,似乎不愿再看这两张阴险的笑脸。

接下来的六天,铁木真开始了囚徒的生涯。按照塔里忽台的命令,铁木真被泰赤兀部的各户牧民轮流看管。这些部民中,不少都是也速该生前的部下,由于对背弃也速该家族都心存内疚,所以也并没有为难铁木真。就是在这段时间,铁木真结识了让他逃过此劫的牧民——锁尔罕失剌一家。

暮色初临,草原上一片宁静。这是铁木真被泰赤兀人抓住的第三天,两名持马刀的部民把他押到了泰赤兀人锁尔罕失剌家的毡房前。

三天以来,铁木真并没有受到什么责难。泰赤兀的部民们大多数都曾受过也速该的恩惠,除了怕铁木真逃跑而没有给他摘下木枷,其他的方面都对铁木真善待有加。

脱朵每天都会到看守铁木真的牧户查看他的情况,并且总会不失时机地羞辱铁木真一番。每当这时候,铁木真都是一言不发,好像脱朵是一只正在嗡嗡叫的苍蝇,而那些曾受过也速该恩惠的牧民们也会互相顾左右而言他,假装没有注意到脱朵说的话,这让脱朵窝了一肚子怒火却又无处发泄。

“还有五天!”

“还有四天!”

……

每次离开的时候,他都会这样恶狠狠地给铁木真的生命倒计时,仿佛这样才可以安慰一下自己一次次被蔑视的人格。

而不必用脱朵提醒,铁木真也已经对自己的生命不再抱有希望。

无论吃饭睡觉,他的双臂都一直绑着沉重的木枷,两天过后,双肩已经麻木得不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今天,锁尔罕失剌一家负责看管铁木真。

锁尔罕失剌早已远远地迎在门口,“两位可以回去了,把铁木真交给我吧!”

“锁尔罕失剌!”为首的部民说,“铁木真可是首领下令严管的要犯,万万不可有一点闪失。”

锁尔罕失剌笑了,用手敲敲铁木真身上的木枷,“二位请放心,一个孩子,带着这么重的木枷,怎么可能跑得掉?”

“锁尔罕失剌!”另一个看押的部民说,“你可别小看了这毛孩子,我们泰赤兀部里好几个勇士都是死在他手上的。”

锁尔罕失剌忙收起笑脸,“也对。二位放心,我还有两个健壮得像牛一样的儿子,我会倍加小心,绝对跑不了。”

“嗯!”两个部民检查了一下木枷上的绳索,确定没有松动的地方,终于放心地走了。

“来吧孩子,这边!”两个人一走,锁尔罕失剌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和谒。

铁木真跟着锁尔罕失剌来到毡房前,毡房里隐隐传出捣马奶的声音。

“小主人,我们到了!”锁尔罕失剌恭敬地为铁木真掀开了毡房的厚门帘,淡淡的灯光,搅着一股浓浓的马奶香扑面而来。

铁木真斜下身子,带着木枷费力地钻进毡房,抬起头,正迎上了一张秀气的脸和一又清澈的眼睛。

“合答安!”锁尔罕失剌叫住女儿,“快去给小铁木真端一碗上好的马奶来。”

合答安似乎没有听到,仍然看着铁木真,目光竟似直了。

“合答安?”锁尔罕失剌高声重复。

“哦……就来!”合答安醒过神来,脸立即红到了耳根,慌乱地去找马奶桶,转身时却踢倒了身后的一摞碗。

“你怎么了合答安?”锁尔罕失剌奇怪地看着女儿。

“哦,没……没什么!”她的脸更红了。

幸好这时门口传来说话声,是锁尔罕失剌的两个儿子回来了。

沉白和赤剌温与铁木真年纪相仿。哥哥沉白面容文弱,一点不像整日奔波于草原的人。弟弟赤剌温却身体强健,也是十七岁,竟比铁木真还高出一点。

两兄弟一进毡房便看到带着木枷站在毡房中间的铁木真,不由得同时一怔。

“你是铁木真?”赤剌温先开口。

铁木真点了点头。

“很早就听说过你。”沉白接过话头,“果然不愧是英雄的后代!”

“阿爸,为什么还不快把他的木枷取下来?”赤剌温说着已经伸出了手。

“等一下!”锁尔罕失剌抬手拦住了小儿子。

“阿爸。”赤剌温不解地看着父亲,“你不是常对我们说,孛儿支斤家,个个是英雄。现在铁木真就在这,怎么能看着他受苦?”

“现在还不是时候!”锁尔罕失剌微笑着看着儿子,“过一会儿脱朵一定会来巡查,如果看到铁木真的绑绳被松开,一定会把他带走。所以,我们即使给铁木真松绑,也要等到脱朵巡查过之后。”

“阿爸说的有道理!”沉白赞许地点了点头,“铁木真兄弟,看来你还得再忍一会儿。”

走进这个毡房之前,铁木真根本就没有奢望过能摘下这幅木枷。在其他的部民家里,虽然也都因为对也速该的尊敬而对他礼让有加,但仍然没人敢在看管他时摘下他的木枷。

锁尔罕失剌说得没错,没用多久,脱朵果然来了。

脱朵进来的时候,合答安正在给铁木真喂着马奶。

锁尔罕失剌一家本就是泰赤兀部负责捣马奶的奴隶,他们做出的马奶酸甜适口,铁木真刚喝下第一口就感觉自己真的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美味了。

就在他准备喝第二口的时候,毡房的门被踢开了,门帘被一把马刀挑起,脱朵带着两个持刀的泰赤兀人出现在门口。

脱朵没有敲门,锁尔罕失剌只是泰赤兀部的一个奴隶,在普通部民面前表现狂妄已经成了脱朵的习惯。

“铁木真!”脱朵怪笑着看着铁木真和正在喂他马奶的合答安。“你过得不错呀!”

铁木真没有理会,继续喝下合答安送到嘴边的第二勺马奶。

“都说你是虽然小小年纪,却是草原的英雄。”脱朵一边说,一边从合答安的手里抢过马奶碗,“英雄喝东西,应该更豪气一些才对!”说完一挥手,大半碗马奶全都淋在了铁木真的脸上。

“你……”

沉白和赤剌温差点就跳起来,却被锁尔罕失剌悄悄按住。跟随脱朵的两个持刀人用手按住腰间的刀,眼睛紧紧盯着锁尔罕失剌父子。

脱朵扔掉马奶碗,用手在铁木真的脸上抹了抹,“对!这样才像个英雄的样子!哈哈哈!”

铁木真仍然没有做声,而是紧紧盯着地上的马奶碗,在心里默默地为脱朵添上了一笔帐。

脱朵站起了身,看到地上一桶刚捣好的马奶,伸手提起。

锁尔罕失剌赶紧笑着走上来,“几位大爷每天这样巡查,实在是很辛苦的事,这桶马奶就当孝敬几位了。”

脱朵露出个令人作呕的笑,“好,那我们兄弟三个就谢谢你了!”说完对着两个持刀的泰赤兀人挥挥手,“我们走!”

三个人走到门口,脱朵忽然站住,回过身看着铁木真,“三天,铁木真,你的命还有三天。”

铁木真头也没抬,只是回报了一个冷笑。

脱朵刚离开,赤剌温便冲上前将解开了紧紧绑在铁木真双臂上的木枷。

铁木真被绑了三天的手臂终于得到了解脱,他活动一下肩膀,一股难言的酸痛感让他险些瘫倒在地上。

站在一边的合答安上前扶住铁木真,正在给铁木真端来羊肉的沉白不禁笑出了声音,“我们那个一直骑马射箭不让男儿的小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啦?”

合答安立刻羞得两肋红霞。

憨厚的赤剌温一边整理木枷上的绳子一边笑了笑,对铁木真说:“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关于你的事,你手握凝血而生,草原人都知道你会成为草原上最勇敢的勇士。前几天又听说你教训了脱朵,而且在几十个泰赤兀勇士的围攻下坚持了九天,还杀死了几个泰赤兀人。”

对于铁木真来说,提起这件事无疑是痛苦的。几天来他一直生活在绝望和对家人的想念之中。

他不敢想像母亲知道将要失去他后会如何痛心,这种感觉折磨着铁木真,甚至超过了对死的恐惧。

二弟哈萨尔一向性如烈火,如果能找到泰赤兀的营地,他一定会来救他,而那样无异于自寻死路,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还有孛儿帖,他答应过她会回去娶她,几年来虽然历尽了艰难,但他一直没有怀疑过自己能够完成这个愿望。而现在,他知道,这一切已经注定成为泡影。

这个晚上是铁木真被抓以后过得最舒适的一个晚上,双臂不用再承担沉重的木枷,经过合答安的按摩,酸痛也已经渐渐转化成了疲惫。

铁木真沉沉地睡去,完全不知道在锁尔罕失剌家过的这一夜,对他的一生有多么重要。

第二天,铁木真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毡房的门帘被掀开了一角,充满希望的朝阳透进来,毡房里明亮而温暖。

铁木真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身边传来了轻轻的捣马奶的声音,轻得像是生怕吵醒了梦乡人,这使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只是在一个很普通的清晨里醒来,兄弟姐妹们都在身边熟睡,母亲怕吵醒孩子们,把捣马奶的声音放得很轻。似乎泰赤兀人从来没有惊扰过他们安宁的生活,从来没有嗜血的马刀,没有胖子塔里忽台的三角眼和脱朵那表情卑鄙的脸。

 

第九十二章  回来了

那样的生活他过了七年,现在才知道是多么珍贵。

几天以前他心里充满了由于对生命的绝望而生出的坦然,现在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多么留恋生命。

——只要我一睁开眼睛,最残酷的现实就会回到眼前了。

可惜生活并不是你闭上眼睛就能逃避的,即使能,铁木真心底的英雄情结也绝不允许他逃避。于是,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正在捣马奶的合答安。

“你醒了?”合答安听到了铁木真翻身的声音,转过头来。

“嗯!”铁木真一边起身一边适应着仍然酸痛的肩膀。环视一下四周,屋子里只有合答安。听声音,家里的男人都在外面晒羊毛。

——如果我现在冲出去,抢一匹马,能有多少机会逃离泰赤兀部?

铁木真侧过头,看到毡房外不远处就栓着两匹骏马。

——如果我冲出去,沉白和赤剌温一定会阻拦我,如果锁尔罕铁剌只有一个儿子就好了,任何一个,铁木真都有把握制服他。可是现在……

铁木真用手捏了捏手上仍然酸痛的肌肉,感觉经过一夜的休息,自己身体的力量正在复苏。他开始悄悄计算如果自己同时对付沉白和赤剌温两个人,会有多少胜算。

“小主人,你醒了?”锁尔罕失剌突然满脸笑容地出现在毡房门口,门外的阳光从锁尔罕失剌掀起的布帘后照进来,照在铁木真的身上,让他彻底清醒了。

跟阳光一起笼罩铁木真的是一种深深的愧疚感。自从自己被抓以后,锁尔罕失剌一家是对他最好的人,而自己一早上都在算计如何对付他们。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急着把那些想法实施出来。

锁尔罕失剌把一大块刚烤好的羊肉和两条肥嫩的烤羊腿放在铁木真面前,“多吃一点,一会儿他们会把你送到纳牙阿那儿,今天由他负责看管你。”

“纳牙阿?”铁木真眉头一皱。他还记得那个徒手摔倒他战马的那个年轻勇士,他曾听脱朵管他叫“纳牙阿”。

“那个力气很大的纳牙阿?”他问锁尔罕失剌。

“对!”锁尔罕失剌点了点头,然后对铁木真温和地笑了笑,“小主人,我知道是他摔倒了你的战马,你才被脱朵抓住。但这个年轻人是个好人!他和你我一样讨厌脱朵,只是做为泰赤兀人,他要听从塔里忽台的命令。”

“我知道!”铁木真低头大口啃着烤羊腿,眼神若有所思。

刚吃到一半,沉白急匆匆地走进了毡房,“脱朵的手下来了!”

“小主人,受委屈了!”锁尔罕失剌说着,迅速在地上拿起木枷,和沉白一起替铁木真带上,绑绳索时,铁木真明显可以感觉到比以前松了很多。

“小主人。”绑好后,沉白拍了一下铁木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再忍两天,就不用再受这份苦了!”

铁木真苦笑。

是啊!再忍两天,两天以后泰赤兀人就要拿我去祭长生天了。到那时候,的确不用再受这份苦了。

等待的日子是最难熬的,尤其是当你等来的结果只有死亡的时候。

在纳牙阿负责看管铁木真的时间里,纳牙阿几乎没有看过铁木真一眼,铁木真也没有听到他说过一句话。

脱朵的两个看守把铁木真送进他毡房时,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而那两个家伙也没有像叮嘱锁尔罕失剌那样叮嘱纳牙阿“这个犯人如何如何重要”之类的话。

从他们对纳牙阿说话时的表情看,他们对这个比铁木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很恭敬,甚至有些惧怕。

整整一天,纳牙阿都在磨那把铁木真看来已经锋利得无法再锋利的马刀,仿佛世界上除了磨刀,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值得他做。

有好几次铁木真甚至怀疑,如果他大摇大摆地走掉,纳牙阿都不会去理他。如果不是看到了纳牙阿手里明晃晃的马刀,并且联想到了他空手摔倒战马时的情景,铁木真说不定真会试一试。

两个人沉默地坐了一天,直到傍晚,脱朵手下的两个看守将铁木真接走了。

四月十五。夜。苍穹无月。

今夜,泰赤兀的天空是红的。斡难河边几堆雄难的篝火把阴云密布的天空染成了深红色。强大的泰赤兀部,正在为明天的祭天大典进行着狂欢。

铁木真靠在离火很远的一排木栅栏上,望着远处狂欢的人群和跳动的篝火,仿佛看到死神在朝自己狞笑。

铁木真只是肩头绑着沉重的木枷,脚上并没有上锁。塔里忽台派来看管他的也只是一个瘦弱的青年,比铁木真低了足有半个头。

好像塔里忽台根本不怕这个大祭品会逃跑,看上去这似乎是件好事。但是铁木真心里明白,在这茫茫草原上,百里之内没有人烟,带着这么沉重的木枷,就算他现在能逃出去,也很快就会被泰赤兀人捉到。

“你就是铁木真?”一直沉默的瘦弱青年突然开口。

铁木真未置可否,从他出生开始,就听过太多这样的问题。他甚至能猜到接下来这少年会问“你出生时手里真的握着一块凝血苏鲁锭”之类的话。

但那个少年并没有按他所想的方式问下去,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说出了一句令铁木真口瞪口呆的话——

“现在用木枷打晕我,你就可以走了!”

铁木真疑惑地看着这个少年,以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少年看出铁木真的疑惑,笑着把一块羊腿递到了铁木真的嘴边,已经饿了一天的铁木真马上狼吞虎咽起来。

“营地的东边树林边,有个水潭。打晕我之后,你先到那个水潭里躲起来,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少年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铁木真啃着少年手中的烤羊腿,大脑在急速转动,心中的疑团比空中的乌云还密。这会不会是塔里忽台或者脱朵在耍什么花招?

“我是沉白和赤剌温的朋友。”一句话驱散了铁木真心中的疑云。“等我醒过来,我会报告塔里忽台说你逃跑了。他们会四处搜捕你,因为泰赤兀部很多人都曾受过你父亲的恩惠,他们很可能会到各部民家里面搜查。所以你要先躲在那个水潭里。”

“如果他们要找我,那片树林是必搜的地方,我躲在树林边,岂不是很快又会被抓到?”铁木真说。

“到时候锁尔罕失剌会去水潭接应你。等搜过各家各户之后,你再找个时机,溜到他的家里。”

“锁尔罕失剌的家?”

“是的。”少年点头。

“你们很早就计划好了要救我?”

“对。两天前,沉白和赤剌温知道今晚你会由我看管,便找到了我,开始计划这件事。你一直在我心里的英雄,特别是在你杀了脱朵手下几个泰赤兀勇士之后。所以我当然一口便答应了这件事。”

“如果我被抓到会怎么样?”铁木真问。

“如果你在锁尔罕失剌家被抓到,”少年顿了一下,“那他全家就完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少年似乎猜出了铁木真的心思,“我知道你不想连累他们一家人,但明天他们就会拿你祭天,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这个计划很周密,只要不出差错,不至于有危险。”

“如果有一天,”铁木真说,“我能复兴乞颜部,你们,都将是我最好的那可儿。”

少年笑,“我也希望能早一天替手握凝血的草原战神效命!”

说完,少年用铁木真吃剩下的羊腿骨点了点自己的头。“动手吧!”

铁木真用感激的眼神对少年笑了一下,挥起了肩上的木枷。

郭进在纳牙阿率领的一帮怯薛军的欢迎之下,一大群人缓缓的想王帐的方向行去。纳牙阿的脾气,郭进也是很了解的,纯粹的闷葫芦一个,郭进也不会自讨没趣,去用热脸贴这个冷屁股,那不是犯贱吗,他可是做不出来的!

至干那牙阿身边的怯薛军士们,郭进倒是没有多做什么理会,只是稍微点孓总头也就算了。不是郭进看不起他们这些铁木真的亲军们。

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是应该给予足够的重视的。但一来他身为东北万户,身份贵重,手握大权,是现在蒙古为数不多的重臣,真真正正的手掌一方大权的地方谙候。二来郭进已经是离开蒙古近六年的时间,自然而然的会和那些那颜们的后代们有些陌生了。

此时的蒙古大帐当中,铁木真和留守在王都的一干大臣将领们都等侯在那儿,等待着郭进的到来。

在得到了郭进马上就要到了王都的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