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太爱我了怎么办-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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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两位男女虽然出身显赫，但却丝毫没有跋扈傲慢之色，反而看起来还有几分可亲和善，她这个老婆子，看了这两个年轻人心里直觉得喜欢，所以即便她心里多少也有几分底，但因着面前人的友善温和，她倒也没有太过畏惧。
只不过眼前的碎银子因着价值太大，她实在是不方便找钱给他们，所以她感觉有些为难。
“郎君，您这银子太贵重，我这小本买卖，一时间找不开呀。”她为难道，面上有些恭敬的歉意。
“那就不用找了吧。”他淡笑道，面上从容弘雅。
“这，这怎么好？不过就是一块寻常的红薯，却要收这么些钱，老妇受之有愧啊！”那老妇人顿时有些诚惶诚恐。
“不打紧的，这熟悉的味道倒是勾起了我幼时的一些回忆，所以在我眼中，倒是比山珍海味还要珍贵。”他温和道。
“而且……”他看了身边的慕君一眼，又微笑道，“我的心上人很喜欢婆婆你这烤地瓜，她也很希望我能喜欢这食物，所以在我眼里，它也就值这一锭碎银子的价。”
“婆婆你就只管收下，其他的不需要多想，我也是真心实意想要买这食物的。”他抬手，沉稳道。
“既然这样……那老妇便厚着脸皮收下了，多谢郎君慷慨，您以后定能得偿所愿，心满意足，老妇祝您未来万事顺遂，平安如意。”
那老婆婆和蔼道，随后又和善地打量着慕君，笑得温柔而亲切。
她温声对慕君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小女郎你有好福气，身边能有这么一个真心爱护你的男子痴痴守候，请一定要珍惜，不要白白错过才好，以免抱憾终生。”
“老婆婆，您误会了。”慕君有些脸红，她急忙解释道，“我跟他……虽然关系有些复杂，但也不是那种关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婆子我虽然老眼昏花，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亮呢，也肯定不会看错，女郎你与身边这位郎君有情缘，想来未来也一定不会平淡，这人与人的缘分啊，一但开始，就不会轻易匆匆结束了。”那老妇摇摇头，微笑着缓缓说道，“等到你切实经历了未来的种种境遇，也便能明白老婆子我的一席话了。”
“不瞒婆婆慧眼，我身边这位呢，正是在下的未婚妻，小姑娘家脸皮薄，人也纯真懵懂些，还是不怎么知事的年纪，所以我这追妻之路还漫漫其修远兮，哎，也是让我花费了不少心思了，喏，今天这才好不容易约出来见了一面，一路上也没有那么得顺遂浪漫，也着实让我困扰着，直到听了婆婆你的一席话，我才恍然大悟，明白一直坚持本心的可贵。”
眼前这老妇刚才的一番话正得他心，所以慕澄的心情也就十分舒畅起来，一时间他便与那妇人闲聊起来。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今天在婆婆你这，我才是真正学习到了，未来我也一定会一直追求下去，争取早日抱得美人归。”
他正色道，一脸的认真。
“嗯，这就对啦！小女郎看面相也并非薄情寡恩之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郎君以后必能得偿所愿，娶到自己心仪的妻子，家庭和乐美满。老妇也会默默地在心里祝福你们二位，早日终成眷属，恩爱白头。”她一脸慈祥和蔼道，注视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只觉得般配美好。
“呵呵，谢婆婆吉言了。”慕澄虽然笑得含蓄，但弯弯的眉眼里，如同盛了星星般闪闪发亮，可见他心里十分得开心满足。
“慕澄！”慕君有些羞恼，她目视着眼前的男人十分生气。
真是的，不清楚事情真相的婆婆可以不理解，曲解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怎么连他也随着婆婆一起一唱一和起来了？


第26章　看，小丫头果然害羞了
“看，　小丫头果然害羞了。”
慕澄看了一眼慕君，随后向那老婆婆笑道，那婆婆了然地呵呵笑着，　跟慕澄倒也十分默契地终止了这个话题。
“婆婆此等高龄，　理应在家享受天伦之乐，　为何不在家中含饴弄孙，　反而如此辛苦地出来摆摊呢？难道是因为家中贫苦？还是……婆婆家中可还有儿女？”他眸光一转，因着眼前老妇辛苦劳作的见闻而问起了自己关心的民生。
前几年确实边关战事不停，　关外烽火连天，因着朝廷兵力的缺乏，也会大量从民间征兵，许多壮丁舍弃了田园劳作，奔赴战场。
当然战争是残酷的，　不用想也知道仗打完了，有一部分的士兵没能回到自己思念的家，　就此与亲人阴阳两隔。
而田地荒芜，每一次战争除了消耗大量的人力资源外，粮食的匮乏，以及生产力的下降也是战后首要解决的问题，　打仗时或许顾及不上，　毕竟取得作战的胜利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但战争结束了，善后工作做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得容易，战争对国家的消耗，　对人民造成的伤痛，　都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抚平。
一般战后的前几年，百姓的生活都会比较辛苦，　虽然现在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渐渐恢复上去了，但不可否认，民间或许也还是会有一部分人生活贫苦，不得不每日承担着大量的劳作。
这种现象，即便慕澄努力改善经济，开仓赈济，也重整吏治纲纪，严惩贪官污吏，打压豪强勋贵，包括修整律法，盐税，征儒兴学，铸五铢钱等，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但也还是无法做到完全使百姓们生活温饱。
国家要强盛，还需要几年的光阴来发展，调养生息，以达富国强兵。
目前的大晋，距离一个理想的国度还相差甚远……他只望，与北秦的友好可以多持续几年，不要轻易再起战火，不然又将是一次新的民不聊生再一次轮回往复。
就算战事又起，至少也要在南晋休养生息之后，兵强马壮之时，不然以南晋目前的兵力并无胜算，北秦兵力强盛，善于作战，虽然目前秦国人心不稳，但苻贤手下也有不少贤臣猛将，晋国目前还是处于劣势，虽然有长江天险这道天然屏障，易守难攻，但以北秦的实力来看，一旦两国开战，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哎，贫苦倒也谈不上，老身家里尚且还能够温饱度日，近几年的生活水平，也比安阳之战刚结束时要好许多倍了。”那老妇人一声叹息，模样看起来虽然不能说是悲伤，但也没有多么满足。
安阳之战正是近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南北对战，当时北边还是十六国末期，还未被苻贤一统北境。
“那一回打仗，我的丈夫因为年纪大了，没有被朝廷征召，但两个儿子，三个孙子，都一同去了战场，其中只有大儿子和两个孙子活着回来了，我那最小的孙子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却残了一条腿，好在去战场前他就已经娶了妻子，而我那孙媳妇对他也是不离不弃，两人夫妻恩爱，今年孩子也有了，也算是添了一件喜事，老身今年也可以说是最开心的一年了，生活慢慢富裕起来，也不再打仗了，家人之间也可以守在一起过小日子，平安比什么都重要啊！”
老人家有些感叹道，因着回忆起曾经不幸的往事，她的脸上添了许多愁容。
“抱歉，让您想到不好的往事了，都是我们不好。”慕君有些动容，她低垂了眉眼，很是歉意道。
慕澄静默不语，他似乎也被感染了情绪，因而思考着一些事情。
“没什么！今年老身过得很幸福，朝廷也善待百姓，人民的生活也都渐渐变得好了起来，前一阵子大丞相慕欢不是前往北秦顺利建交吗？两国百姓也开始互相交流商贸，参观玩乐，商路流通起来，赚的钱也更多了，老身虽然辛苦了点，但赚的钱多起来了心里也是十分开心，本身我也就是个闲不住的，不如多出来摆会儿摊，也好多赚两个钱。”
那老婆婆脸上的阴霾褪去，又重新展露出了笑容，对未来的生活也饱含热情与憧憬。
“秦晋交好，确实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慕澄也欣慰地微笑起来，他的脸上有隐隐的自豪。
“虽然很多人都说慕欢大丞相是个奸臣，玩弄权柄，把持朝政，也使得晋氏皇族孱弱，是个奸佞罪人，但老身却觉得，慕氏虽为霸府，但也并非就是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许多为国为民的政治举措，都是慕氏在提出推行，那都是些切实对老百姓好的政策啊！”
“对于百姓来说，只要能让大家生活得平安康乐，那就已经是很好的官了，大家也会心存感激。”
那妇人不由得说出了当今一些民众的普遍看法，当然这也是她饱经动荡苦难的一生中，所总结出的自己的想法。
“不过，可能做官的，做皇帝的，各种权利之间是很复杂的吧？不会如老百姓心里想得这般简单。”她感叹道。
“但对百姓来说，只要你对我们好，我们就会对你好，虽然有的人看法会更长远深刻，不会认同这种表面的肤浅认知，但对于许多的普通民众来说，他们的想法就是这么得简单纯粹。”
“对与错，老身也不敢妄加揣测，只不过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可能在郎君与小女郎眼中，老身的想法就显得有些粗野了，听听就好，两位倒也不用往心里去。”
那妇人可能也感觉到自己有些话多了，于是便也停止了下来，不再继续往下深谈。
“哪有，婆婆你的看法，也代表着普通民众的想法，我今日出来听您一席话，才是真正的受教了。”慕澄认真道，他十分尊重面前的老妇人，眸里也透着真诚。
“哪有，老身不过就是一粗俗老妇，哪能入两位贵人的眼？”那老婆婆谦虚道。
“夜市还早，这两年建康城也变得越来越繁华热闹，前方还有不少风景值得欣赏，郎君与女郎可以再继续往前多走走看看，也不负这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嗯，是啊，我们也正有此意，想多逛逛这繁华夜景。”慕澄道，“那我们便就此告辞了，祝您的生意兴隆，家人平安。”
“嗯，谢谢，也祝你们能够幸福。”
老人的目光慈祥和蔼，慕澄温雅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与慕君离开了这小摊。
那老人目视着他们两个离去，直到混入了人群中，再也看不到了。
行走了一会儿，两人在河边的一处凉亭中坐了下来。
慕澄正在对那只烤红薯仔细地扒皮，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动作着，优雅从容，就像一只慵懒的猫儿，细细地享用着鲜美的鱼。
偶尔间瞄到了身旁慕君垂涎的目光，他掰下了一小块儿，笑眼盈盈地问她道，“吃吗？分你一块儿。”
慕君看着他手中那已经被去干净皮的黄澄澄一块儿，也不矫情，她弯了嘴角，笑着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她接过了慕澄手中的那块烤地瓜，细细品尝了起来。
平时吃惯了鱼肉美味，偶尔吃吃这民间的淳朴美食，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她吃得津津有味。
吃到了一半时，她抬眼看到身旁的慕澄没有动口，只是盯着手中那块烤地瓜暗自出神，她好奇，问他在想什么，怎么不吃？
他微微一笑，道，“小的时候家里穷，没少吃这东西，可以说已经达到了食之乏味的地步，我本来以为自己应该是很厌恶这味道了，结果今天闻着这味儿，心里感觉它倒也没有那么讨厌。”
她静静瞧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也是知道慕澄童年时家里生活得挺贫困潦倒的，虽然现在出息了，但那也是在慕欢追随尔荣发迹后，一家人才就此在朝中立足出头。
看慕澄那幅感慨的样子，她觉着他应该会触景伤情回忆一下童年艰辛的生活，以此来励志一下自己。
果不其然，慕澄开始回忆起往昔来。
“你知道吗？子进也可以说是我带大的呢，小时候，我可没少给他喂红薯窝头吃，通常都是先把他给喂饱了，我才会填自己的肚子。”他对她神秘道，眸中竟然有了几分向往神色，“那时候啊，一家人很穷，阿爹经常不在家，大家每天都需要干活，一天里基本没有什么清闲时候，家里的每个人都需要做自己的事情，而那几个小点的弟妹就只负责嚎啕大哭，嗷嗷待哺。”
“呵呵。”她掩唇轻笑出声。
慕澄也不去怪她，继续笑盈盈道，“记得那几年，唯一轻松幸福的时刻，便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尤其冬天的时候，外面大雪纷飞，屋里虽然寒冷刺骨，但一家人守在一起，围在火炉边，一边烤火一边吃着香甜软糯的烤地瓜，一屋子飘香四溢，热乎乎的食物温暖了胃，一家人守着那片小小的温暖，身上便也就没有那么冷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虽然过得辛苦，但也还是挺幸福的。”他感叹道，眸光有些迷醉。
然而现在，慕家的地位尊荣比谁都高了，反倒没有了以前的诚挚温暖，手足情深。
他的眸光略微有些黯淡，似是有些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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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这二弟他可一点都不
“你……以前跟子进关系很好吗？”她有些好奇地问他。
“当然，　说长兄如父也不为过呢。”他理所当然道。
“不过，那也就仅限于他小时候，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可以说不错，　长大后就……”他面露难色，　自己都感觉说不下去了。
“你成天横竖看他不顺眼，　嫌弃他这个弟弟长得丑，　还……”慕君面颊微红，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但最终她还是有些嗔怒道，“你还调戏二弟妹，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大晋尊贵的长公主，也就是子进太善良，　太傻，才不跟你争执，　不然这种事情哪个男人会受得了？他一直都尊敬你这个大哥，事事顺着你，你都对他那么过分了，难道还指望着他能跟你心无芥蒂地称兄道弟？”
“你不说起你们两兄弟小时候关系好，　我还真想不到你们之间还会有兄弟情。”
毕竟哪有这么奇葩的两兄弟啊！这两人的相处以及情感经历都不是常人能理解得了的，　你说他们感情不好，但慕洋还很尊敬他这个大哥，事事都以慕澄的话为准则，慕澄叫他往东，　他绝不会往西，　就是自己的嫡妻被大哥调戏了，他都不会跟慕澄翻脸。而慕澄呢？你说他平时欺负慕洋，　也看不起他这个痴傻的弟弟，但偏偏小的时候又对这个二弟好过，就是现在提及，也能看出他对弟弟的兄弟情深。
可是谁家的好兄长，会去招惹自己的弟妹，还传出不可描述的事情，弄得那点子破事满城皆知？
眼前这男人真是让人估摸不透，似乎也是毫不在意自己的脸面，无耻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风评名声，他在私德方面，真心让人不敢恭维。
而慕洋的态度，更是让人难以理解，不过他自幼性格就比较憨直内敛，人也老实容易被兄弟们欺负，容貌方面在慕家一众漂亮的男儿面前，如同一只丑小鸭，因为自身的不出色，以及家人的漠视轻看，所以心理上应是比较自卑的，所以她倒也愿意相信，慕澄的这个二弟，心性懦弱为人平庸，就是一个傻乎乎的窝囊废，以至于自己妻子受了欺负，他都不会去反抗。
慕君一直都感觉慕洋挺可怜的，虽然不耻他窝囊的模样，也会怒其不争，但总体来说，她还是挺怜惜这个老实孩子的，他虽然痴愚了些，但却是一个十分无害的人，心地也善良，然而却总是被人瞧不起，被兄弟们欺负。
而总是带头欺负这个倒霉弟弟的慕澄，在慕君眼中也就显得尤为可恶。
她与慕洋并无过多接触，但就是这样，她也见过慕澄不止一次的欺负他这个二弟，有好几次，她看不过眼还上去为慕子进打抱不平过，慕澄顾及她的面子，很多时候倒也能乖乖罢休，不再为难他。
可能是出于感激她曾多次为他解围的份上，所以慕洋对她的态度一直也是很友好。
慕洋的年龄比她要大几岁，但在心理上，慕君感觉他就像自己的一个弟弟，需要人保护，所以有时候见他受欺负了，她也会忍不住去为他出头，说两句维护他的话。
“兄友弟恭就真的是感情好吗？”
慕澄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的话也有点奇怪，总之让慕君感觉很不舒服。
“不管我欺负他还是不欺负他，他都能对我做到绝对的恭顺。”
“你觉得这正常吗？他真的就是敬重我这个哥哥？以至于我调戏他的妻子，他都不会对我说半个不字。”
“你真的觉得他就是个单纯的傻子吗？”
“你想要告诉我什么？你觉得你弟弟不单纯？他在对你装疯卖傻？”慕君有些厌烦地反问他道。
这究竟是一对怎样的奇葩兄弟？亲人之间哪来的这么多猜忌与不信任？就算慕洋真的有问题，慕澄也不能说就是绝对没有错的。
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调戏欺侮弟妹，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并不觉得这仅仅只是流言蜚语，所谓无风不起浪，而且以慕澄的百无禁忌，她也相信他不会忌口，即便下手的对象是他的弟妹。
慕澄的风流成性可是出了名的，这也是她一直反感他的一个重要原因，她受不了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也无法忍受他的好色风流。
他就是这个时代权贵男人的典型代表，身边女人多得如同衣服，处处留情并习以为常，他可以和任何一个喜欢上的女人在一起，纳入后宅生育子女，但却没有一个会长情。
他一直都是一个多情的男人，慕君觉得自己也是他众多博爱女性中的一个，即便他有执念，一直追着她不放，看似忠贞不渝，痴情一片，但自己一旦被他攻克，他便也会索然无味，从此对她不闻不问。
就像攀登一座高山，攀岩的过程中斗志昂扬，付出无限热情，但翻越过去了，也不会为之留恋驻足。
他流连花丛，无数的家花野花引他心神荡漾，一生中也不会仅仅因为征服了她这一座高峰就从此满足，浪子回头。
慕澄是众多女人的情人，他并不适合做一个丈夫。
她也尤其不想做他的妻子，忍受他的一笔笔风流债，他后宅里的一众妾室儿女，就足以让她望而却步，不敢多靠近他分毫。
“我当着他的面与弟妹调笑，也不过就是想要看看他的反应而已，结果……”他轻声笑了笑，“我这个弟弟，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他可一点也不傻。”
慕君吃掉了手中最后一口烤地瓜，她抹了抹嘴巴，随意道，“你多心了吧。”
“而且即便你是想要试探他，你的做法也太轻浮，你应该庆幸他傻，不然你如此欺辱他，调戏弟妹，重伤他的自尊心，伤害他最爱护的妻子，他肯定会记恨你的。”她淡淡道。
“记恨？他要是把我当做敌人，只怕早就已经开始蛰伏了，如果仅是因为我轻薄了弟妹才记恨上的我，那倒也是好的。”他嗤笑一声，面上是她少见的冷漠。
眼前的男人，让她感觉有些陌生。
“你不要这么说，你们是亲兄弟啊，何苦要这般猜忌仇视？”她劝他道。
“我也不是平白就对他猜忌，以前他就是一副痴傻的模样，可我不是也一样提拔栽培他吗？我不做了的官位，也必定是要让他替补上，接替我的位置。”他沉静道，“以前我是真的选择去信任他的，可是他却一直在欺骗我，在我面前刻意掩盖锋芒。”
“我并非是污蔑他，如果不是有了一定的把握，我又怎么会去轻易怀疑他？”他认真道，脸上带了一丝受伤，“我与子进，怎么说都是亲兄弟，他是我的二弟，我们都是一起从贫苦中成长起来的，比起那些从出生起就已经获得了富贵的幼小的弟弟妹妹们，我跟他的关系，可以说更为亲近，感情也最为深厚，但如今，相处得却也最为恶劣。”
他嘲讽地笑了笑，目光轻蔑。
“除了我试探他，几年前父亲也曾出题考验过我们几个嫡出的兄弟，是他当时为了引起父亲的关注，锋芒毕露，也顺带着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他慢慢回忆道。
“哦？你父王给你们出的什么考题？”她来了兴趣，追问他道。
慕欢兵户出身，没想到在教育儿子方面倒还挺注重，他又能出什么题目，以怎样的方式，来观察孩子们的智力及性格？
总不会跟博士日常出题考验学生一样，只会是些书面性的考题吧？
她想以慕欢的谋略应该不会用如此寻常的方法给予孩子们考验。
慕澄脸上的表情突然难看了起来，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一脸羞涩扭捏的模样，欲言又止，矫揉造作得简直不像平时那个爽朗阳光的慕澄。
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同时目光里又有些许询问。
“罢了，跟你说说倒也无妨。”他摆摆手，向她败下阵来。
慕澄终究是没能与她顽抗到底，见她那么想知道，于是也就告诉了她。
他一边吃着烤地瓜，一边慢慢与她娓娓道来当年的事情。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下雪的冬日，他父亲叫他去王府见他，去了后他见到自己的几个嫡出弟弟也都在父亲这儿，原来他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他有些纳闷，心想着他父亲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见他来了，慕欢让人拿来了一些乱麻，吩咐着下人将一把一把的乱麻分发到了他们几个兄弟手中。
“你们兄弟几个比赛一番，看看谁能最先把各自手中的乱麻理出头绪来。”慕欢对着屋里的诸个儿子吩咐道。
慕澄有些哭笑不得，今天过来父亲这儿的几个弟弟，与他皆是一母同胞，同为娄昭卿所出，他不知道他的那些庶出弟弟是不是也会有这么一场比试，或是已经比试完了，但如今这场面，却让他很是难堪。
除了身体病弱无心朝政的八弟慕淯，以及太过年幼还未懂事的十二弟慕济，其他的几个嫡亲弟弟都在场，与他一同参加父亲考验的，还有二弟慕洋，六弟慕演，以及九弟慕湛。
而他都已经年过二十了，他的长子都已经跟他的九弟一般大了，如今却要被拉来跟这几个半大孩子一起比试这种小儿科的竞赛，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嘛。


第28章　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似
“阿惠儿，　你在笑什么？怎么还不动手整理？”
四周座上的几个兄弟已经陆续动手整理起来，唯有慕澄唇角挂笑，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一副走神样儿。
慕欢见他那模样，　像是丝毫不将他的命令放在心上，　他心里不悦了起来，　开始口气生硬地催促慕澄。
“阿爹，这种整理麻线的活计，　叫女婢们去做不就行了？大丈夫日理万机，我放下手头的许多事务，跑来父亲你这儿还以为是有什么要事相商，结果你却叫我来做这种女人做的细碎活儿。”慕澄淡笑道，摇了摇头，　“弟弟们闲着没事儿玩玩也就罢了，我都这么大一人了，　还跟弟弟们比这个，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值得光彩的啊。”
“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行了！哪来的这么些毛病？别看就是整理麻线这种小事情，我看你也未必就能比得过你几个年幼的弟弟！”慕欢瞪了眼睛，怒喝他道，　“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似的！你在犹豫不定嬉皮笑脸的时候，　就已经落你弟弟们一大截了！还觉得自己一定能赢？你个蠢货！”
慕澄撇了撇嘴，心里不高兴起来，他阴沉着一张脸，对于父亲的谩骂，　他敢怒不敢言。
他父亲总是这样，　不顾任何场合，任何亲友，　不管是在幕僚下属面前，还是在家人弟弟们身边，总是毫无顾忌地让他颜面扫地。辱骂乃至殴打，都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
要不是他清楚自己与慕欢的血缘关系，他真的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儿子。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父亲捡来的孩子，一点都感觉不到他对自己的爱意，他就像是一件垃圾一样，遭他嫌弃。
毕竟这世上，还有哪个父亲，会这么看不顺眼自己的儿子？就像看见了自己恨透了的敌人般，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揍他一顿，踢上两脚。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一些不甚重要的小事上，引爆他的怒火，可能他天生就是跟他爹爹八字犯冲，又或者上辈子与他是仇敌，所以这辈子他才会冤孽地投胎做了他儿子，以此来偿还前世里所欠他的债。
一直以来，不管他怎么去习惯，心里该不高兴的，他依旧还是无法做到强颜欢笑，他向来不擅长装模作样。
然而他父亲是个深沉有大度的男人，对于他坦率的性格，他一直都不是很喜欢，他不会觉得他真诚，只会感觉他的性格鲁莽轻率，永远也达不到他期望的那样成熟稳重。
慕欢怒声数落慕澄的声音，难免会让屋内其他人停顿观看，下人们倒还好，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宠辱不惊，一直低垂着头，永远都是一副表情，她们不敢妄议自己的主子，但是其余兄弟，他们虽然不言语，但心里难免会有忖度。
“你们怎么停手了？继续整理啊！”慕欢见其他几个儿子大气不敢出的愣滞模样，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
众人闻言又恢复了往常，不再去管多余的事情，只顾及整理着手中乱糟糟的麻线。
“还有你，赶紧给老子动手整理！”他见慕澄还是一动不动，边怒吼着边拾起了案上的一本折子，朝他头上砸去。
四周静悄悄一片，那折子刚好精准地砸在他的额角上，随即滚落到了脚边，落地声在寂静的屋内，显得尤为清晰激烈。
他的兄弟们不为所动，这次连看都不去看他们，除了手中的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空气。
额角被擦红了皮，但好在没有刮破流血，他不去在意头上那点疼痛，也没有还嘴去与他父亲争吵。
他乖乖地听了话，如他所愿，开始动手去整理案上那团乱糟糟的线。
只不过，他眼神淡漠，不喜不怒，也丝毫没有什么胜负心，只不过应付性地装着样子，心不在焉地一根根理着，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慕欢一直都在关注着慕澄脸上的表情变化，对于他心里的那些想法，大致也能猜测到九成。
看着他这幅看似恭顺实则倨傲的态度，对于这个长子的心性，他暗自叹了一口气。
慕澄有资质，也聪慧能干，但这种不羁骄傲的性格，也不知道未来是福是祸。
他知道自己或许对他是严厉了些，甚至可以说有些不近人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对这个嫡长子寄予了厚望，也比旁人要更加望子成龙，希望他能尽快沉淀升华自己的品质，未来好接替他的位置。
这么庞大的家族，这么重要的渤海王位，四周又是那么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他总归是有些不放心，担忧他未来不够成熟稳重，权衡不好周围的一切，难以挑起这沉重的担子来。
他的性格，还不够沉稳，让他担心未来他会行差踏错，稍不留意，就会断送了一切。
他现在希望自己仅仅只是杞人忧天。
或许是他太多心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或许不必如此急于求成。
不过此次测试诸子，倒也并非是拔苗助长，孩子们渐渐长大，就是他最喜欢的九子慕湛，虽然现在尚还幼小，但也开始慢慢懂事沉静起来了。
平时忙于公事，对于儿子们的成长他难免会有所忽视，平时除了慕澄，他也没有刻意去关注过其他诸子们的学业功课。
今天借着这次机会，这件小事，刚好可以让他仔细地观察一下孩子们的智力、心性、以及潜力。
他能走到今天的高位，与他独到精准的眼光密不可分，他能准确地审时度势，顺势而为，又能在关键时刻把握机会，逆流而上。
所以，许多跟他同一时期的英雄将帅，都如璀璨的流星般，相继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