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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之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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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
  萧婉很想说其实她私下里说话比他还不讲究。
  于判官见了玉瓶,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了无生机地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萧婉发现于判官尽管害怕,但他的眼珠儿却在乱转,似乎还想挣扎。
  韩温一声响亮拍下惊堂木,质问于判官为何勾结刺客们,刺杀君王。
  于判官流着泪,似笑非笑,样子比哭还难看
  “西南四郡的百姓们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易子而食。君王却整日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欢天喜地,不知愁,何其讽刺!
  勇士们想弑君报仇,我便顺水推舟,帮他们行侠!本来以为有韩学士助力一把,事即大成,却没想到韩学士如此忠君不二。”
  于判官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就把眼睛闭上了,脸色特别惨白。
  萧婉发现于判官的手脚颤抖得越来越剧烈。
  韩温对于判官的招供嗤笑不已,正要继续审问,突然发现公主正扭头看着自己。他想无视,但没办法无视。那么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使劲儿地给他打眼色,恨不得把他脸皮给瞧破了。
  韩温只得按照萧婉的示意,寻了个借口,将屋内闲杂人等全部打发出去。
  萧婉踱步走到于判官跟前,蹲下身来面对面瞅他。
  “这话不像出自你真心,你有苦衷?”
  于判官愣了下,顿时伏地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  韩温:这还没结婚,就要听老婆的吩咐,苦逼T_T
萧婉:某自恋混球请自觉去领打!
韩温:T_T老婆家暴,有人同情我么?
大家有空多多给大鱼留言呀,新文期每天心情波动剧烈,战战兢兢地缩角落观察,就等着看大家夸我呢(厚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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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 章

  “请公主和韩学士救救下官的家人,下官一家老小都被岭南王劫持了!下官若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他会一根一根手指地送过来,把下官的父母妻儿都做成人彘!”
  韩温不禁看了萧婉一眼,没想到她竟可以洞察如此细微。
  于判官情绪稍微镇定些后,就开始详述他的遭遇。
  “下官父母妻儿本应于上月从老家赶回,等了一个月了,人却一直未到。后来突然有一神秘男子上门,递给下官一封岭南王的亲笔信,想拉下官一起谋反。下官虽碌碌平庸,却也懂得本分忠君,再说下官是真的胆小啊,断然不敢去做谋反那么大胆的事。
  下官立刻就回绝了!岂料那传信之人立刻取出了下官家人的贴身之物,以性命相要挟,逼迫下官入伙。”
  于判官哭着恳请韩温和公主为他做主,他刚才说那些反话都是不得以为之,他断然不想自己的至亲之人受尽折磨被做成人彘。他的两个儿子都病死了,如今唯一的小儿子才刚满一岁,只是个婴孩而已,把那么小的孩子做成人彘未免太残忍了些。
  “下官不得不答应下来,接管了这鸩毒毒药。一旦事情暴露,便需要我出手,送那些刺客们上路。若我也暴露了,就必须自我了结,不得牵连出岭南王,否则我的一家妻儿老小都会惨死。”
  “信呢?”韩温问。
  “烧了,那送信人等下官看过信后,就将信夺回,当场焚毁。”于判官猛然抬头对韩温和萧婉道,“但下官确认,那信上的字迹和印鉴都确属于岭南王!”
  于判官泪流满面地磕破头,再三强调他的不得已,恳请韩温一定要帮帮他,至少救回他无辜的妻儿。
  韩温轻笑一声,淡漠眼眸里满是讥讽,“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即便你起初是被迫入伙,但之后你只怕也生出反心,享着岭南王给你的金银财宝,等着谋反成功,做功勋重臣?”
  “我……我没有!”于判官连连摇头否认。
  “这装鸩毒的玉瓷瓶乃是上等羊脂玉,不便宜。岭南王连赠你一瓶毒药都如此舍得,还会差你钱不成?是否如此,彻查你家的宝库自可知晓。”韩温反问。
  于判官怔了怔,垂着脑袋默默流泪,不敢吭声了。
  萧婉没有想到此案居然涉嫌谋反,莫非这谋反已经成了一种风气不成,人人都想试试?
  萧婉建议韩温,可以暂且将这桩案子保密处置,待日后搜集齐全了岭南王谋反的证据,再一遭对他发难。如此也刚好可以救了于判官的家人,省得消息泄露出去,于判官的一家妻儿老小都被残忍地做成人彘。
  韩温垂着眼眸听着,并未吭声。董良策在旁连连应和有道理。
  “这是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萧婉道。
  “对对对,正是。”董良策继续应和。
  韩温饮了一口茶之后,命文书将写好的证供拿给于判官,令其签字画押。
  待于判官被收监之后,萧婉对韩温道:“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韩温向萧婉行礼,多谢她帮忙破案,此案若非她,只怕没那么快就查到岭南王。
  萧婉瞧韩温即便行礼,也是仪范清冷,风姿不凡,怎么瞅怎么觉得他身上有反骨,不够谦卑。
  萧婉挑了下眉,故意问韩温:“那韩学士当如何谢我?”
  “行礼致谢。”
  韩温淡淡回答,表情也淡淡,似乎毫不觉得他这个答案是多么敷衍。
  其实若换做别人,韩温可能会许诺或赠礼来表达感谢。但鉴于公主对他一直有意,他担心公主因此对他提出过分的要求,到最后难收场,干脆就什么都不应允了。
  “韩学士可真有趣儿。”萧婉瞧出来他对自己有所警惕了,他好像有些忌惮她,不愿见到她。
  好好一个人,若问心无愧,何至于这样怕她?韩温好像在心虚,越是这样,就越要严密地监视他,等着揪住他的小尾巴。
  萧婉对韩温得意地轻笑了一声,才带人离开。
  出于礼节,韩温须得垂首恭送萧婉,故而他并不能看到萧婉的脸色,只是听到了萧婉的笑声。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抵就是如此。他明明回答公主的话已够敷衍了,公主竟夸他有趣儿,临走时居然还对他笑了一下。或许他们今天共同破案,一举取得了成果,令公主觉得今天与他相处的时光十分美好,便消了气,从‘又爱又恨’转为只剩‘爱’了。
  不能再任凭事态这样发展下去了。
  处理完京府事宜之后,韩温做好下一步安排,便打道回府。
  他才进院,就见一女子端着一碗东西站在院子中央。
  韩温径直走向书房。
  “表哥。”孙芳芳看见韩温回来了,忙端着手中的东西拦住韩温,欢喜地对韩温道,“姨母让我把这碗参汤端给表哥,给表哥补身。”
  送参汤这招还真是老套,他见到过的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韩温用陌生的目光打量一眼孙芳芳,轻笑了一声,示意她:“东边。”
  声音毫无波澜,但那一声笑足够让孙芳芳脸红个透了。
  韩温人已经大步迈进书房,书童随即就将门关上。
  “东边?何意?是让我送到东屋么?”孙芳芳才反应过来,目色温柔地看向东厢房,预备送过去。
  小厮忙拦住孙芳芳,“我家郎君的意思是让送到院子外的东边。”
  “院外东边?”孙芳芳更加疑惑,韩温明明就住在这院子,院子东墙边只长了几棵斑竹,莫非他要边赏竹边喝汤?
  小厮见孙芳芳还不懂,努嘴示意她往东边更远的地方瞧,“孙小娘子正经的表哥在那边住呢。”
  这院子往东确有另一处院落,是她姨母大儿子的住所,也是孙芳芳真正联着亲戚关系的表哥。
  原来韩温在赶她走,让她把参汤送给别人!
  孙芳芳尴尬地白了脸,眼里含着泪,转身就跑了。
  ……
  一夜之间,岭南王涉嫌谋反的消息变传遍了京师。
  萧婉立刻来找韩温算账,“你昨日分明答应我此事会保密,等抓了岭南王的确凿证据再说。如今怎么宣扬得满城人都知道?”
  韩温疑惑地望着萧婉:“下官何曾亲口答应过公主?再说此案并非下官命人宣扬,想必是京府中的知情人自己议论出去的。”
  “你如今是府尹,当时知情之人就那几个,你命令他们保密,他们会议论出去?”萧婉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这样会害死于判官一家妻儿老小,你知不知道?”
  “谋逆乃诛九族的大罪,案犯家眷理当被一同诛杀,早晚都是死,何须顾忌。”韩温淡然看向萧婉,补充强调道,“这也是圣人的意思。”
  “我看是你故意说片面之言,诱我爹爹赞同你的话。以你的辩才,你若肯劝上两句,他会不同意?一岁大的孩子做人彘,何其残忍!天下人只管说君王暴虐,却没你什么事儿了。”
  “公主多虑了。”韩温简单一句话就打发了萧婉,依旧保持谦和行礼的状态,但他这等敷衍态度令萧婉着实气愤至极。
  “府衙中事本就有诸多残酷,公主何必掺和其中,好生在宫中捕蝴蝶岂不舒坦?”韩温偏偏在这时候,又添一句话刺激萧婉。
  “你如果不想死,就闭嘴。”
  萧婉眯着眼盯着韩温,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握起拳头。
  “下官张嘴,也不会死。”韩温文绉绉地回道,既然已经讨了公主的嫌,刚好趁此时机彻底将人赶走。
  噗通!
  韩温只觉得左侧小腿突然受袭,剧痛无比。
  他整个身体便失衡了,天旋地转,摔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 15 章

  踢到韩温的刹那,萧婉畅快极了,但下一个瞬间,她脑袋里立刻做出后果预判,接下来会很难收场。
  韩温是朝廷重臣,深受她父亲倚仗,如今朝廷的国库更要指靠着韩家。即便她是公主,也断然没有当众随便殴打大臣的道理,更何况这一位还是权臣,本就有居高自傲的能耐。
  对于韩温来讲,遭公主殴打必是奇耻大辱,或许甚过他当年为父报仇时的‘枕戈泣血’。
  此事的优点在于韩温很可能一气之下直接就反了,更容易让她捉住他露出的马脚。缺点在于她可能来不及去捉韩温的把柄,就先被自己的皇后母亲捉走了。
  萧婉太了解自己的亲娘来,若她老人家知道自己教出来的女儿居然当众殴打朝廷重臣,必如遭了晴天霹雳。简单的一顿训骂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皇后一定会把她送进道观里圈禁自省,让她天天抄规矩一百遍,说不定这辈子她都没机会出门了。
  韩温则可以因受辱而谋反,师出有名,更得人心。
  这一脚踢得不划算,她必须及时补救。
  好在她刚才出脚很快,又出其不意,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所以在韩温倒地的那一刹那,萧婉马上也跟着‘摔坐’在地上,‘哎呦’一声叫,声音定要响亮盖过韩温那边。
  屋里面韩温那边的侍从只有一位,站在桌案旁边一直低眉顺眼,余下的都在门外。萧婉则带了三个人进屋,她们不管有没有瞧见,都只会忠于她,不会乱说。
  锦环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呼:“公主!”
  她忙去跑去搀扶萧婉,随行的另外两名宫女也跟着凑上来,跟着锦环一起,紧张兮兮地查看自家公主的情况。
  韩温的贴身小厮见状,赶忙也跑过来去搀扶自家郎君。
  韩温起身之后,左手微微握拳背在身后,脊背挺直,即便身上衣袍略有凌乱,却依然不减风姿俊逸的气质。
  “刚才脚一滑就……”
  萧婉语气无辜地感慨。
  韩温冷眼打量萧婉,声音更冷,“公主确定是脚滑?”
  萧婉像是听不懂韩温的话外音一般,认真地点了点头应答道:“我也奇怪,怎么会脚滑,在别处可没有过。”
  听起来公主在怪这京府的地面有问题。
  她可真厉害,连这都能怪,怎么不怪今天天气不好?
  “这天儿阴得厉害,像要塌下来再一般,也叫人觉得精神恍惚。”萧婉叹道。
  多找些原因解释,比较容易让人信服,至少敷衍得有诚意一点,让韩温有苦说不出。
  韩温:“……”
  她是不是故意说这话气他?
  因为事发突然,韩温确实没有亲眼看到公主刚才如何踢他。但自身的痛觉不会错,公主刚才那一脚的确是‘踢’,不是‘绊’,脚劲儿还不轻。半点瞧不出来,这位看起来身量苗条娇娇弱弱的公主,腿力竟赛过男人。
  韩家驻守宣城,民政军务双管齐下,韩温的父亲文武兼修,到韩温这里自然也不差。好在他不差,若不然换做一名文弱书生被公主这样来一脚,只怕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对于公主此举的意图,韩温尚且无法清晰断定。在没有明确之前,他自然不会随便发火,毕竟公主也跟着他一起‘摔倒’了。
  其实韩温起初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公主跟他争吵不过,就对他动‘脚’了,但转念想公主又并非冲动粗鲁的武夫,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被养在深宫,端方高贵,最该要脸面才对。孙芳芳的出身远不及公主,昨日羞恼失态最多也不过是跑掉而已,堂堂一国的嫡公主应该不至于因为拌嘴两句就亲自抬脚踹他。
  或许她真的滑到了,不过这先滑倒的人竟然比后来被绊倒的人晚一步落在地上,倒是蹊跷。
  而刚才公主倒地的时候,她的右手完全地搭在了他的左手上。但若说公主只图这一下子的肌肤之亲,就如此失态,也同样不合理。
  每一种可能都存疑,无法完全确定。但韩温总觉得萧婉更像是有意的,若是有意,不管她是想对自己施暴或轻薄,都不可原谅——
  “脚不能动了!”萧婉起身之后,右脚刚着地,就吃痛地冷吸一口气,明澈的眼睛里闪出泪花,可怜楚楚,泪珠悬而未落,似有微光波动,瞧着便叫人觉得揪心。
  “不知是谁清扫的地面,这样不用心,该当重罚!”锦环在旁痛恨地咬牙叱骂。
  “算了,怪我一时恍惚没站稳。”萧婉浓密睫毛忽闪两下,认真又关切地看着韩温,“韩学士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我刚才滑到时踢你那一下,好像挺狠的,我本想挣扎想稳住自己来着,就使出浑身劲儿了。”
  ‘挣扎想稳住’,‘使出浑身劲儿’。
  这倒是能勉强解释,公主为何出脚力大,又晚于他落地。
  “看,那地上有一颗珠子。”锦环指着喊道。
  萧婉见地上果然有一颗小手指指甲大小的檀木珠,恍然道:“怪不得我觉得刚才好像踩到什么东西,脚突然滑一下,想必就是这颗珠子了。”
  韩温又看见珠子,瞧她的脚还伤着了,暂且就打消了部分怀疑。
  “下官没事,公主似乎伤了脚踝?”
  韩温不过出于礼节聊表关心,他瞥一眼萧婉,见她含着泪抿嘴,浅笑着点了下头,特别隐忍小心地轻声应一句‘只有一点疼’。
  端方冷傲褪尽,如今只剩下娇柔,其中偏偏又带着一丝坚强和懂事,叫人没由来地想心疼她。
  虽然韩温心里仍然对公主滑倒一事有存疑,但见她此状这般可怜,韩温还是命人搬了罗汉榻来安置萧婉,再差人去请太医。
  “伤在脚踝,须得女医诊治。”锦环说罢,自行安排了。
  不多时,宫中女医来了。韩温便带着人在外等候,没多久,就见侍卫弄了轿椅来,将萧婉抬送至马车内。
  锦环来给韩温行礼,“公主须得回去静养。”
  韩温略施礼应承,等人走了,立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决计不再多想。
  韩温继续处置公事,晌午时,他起身准备用饭,左腿轻撞了一下椅子,即刻有痛感传来。
  韩温挽起袍子,检查左腿的情况,竟然青紫了一大片。
  小厮楚天见状,惊呼不已,连忙取来消肿止痛的药膏,小心涂抹上头。
  “郎君这一下子摔得可不轻。”楚天心疼罢了,不禁再感慨一句,“想来公主会更严重。”
  韩温眼色沉了沉,未言语。
  ……
  春华殿后墙上,萧婉正踮脚站着,去摘树尖尖上的樱桃吃。
  锦环等瞧着可都担心地不行,生怕公主再摔着。
  “今天公主在京府摔那一下子,可把婢子吓一跳,婢子瞧公主疼得眼泪快下来了,还真以为公主脚踝伤着了。”锦环举着手里的篮子,后怕地叹道。
  “不会,我这身板,结实着呢。”萧婉笑道。
  萧婉自小要跟严厉的皇后母亲斗智斗勇,为了多求她同情自己,这掉眼泪的工夫已经练得炉火纯青。自从有了这能耐,还真会省去不少麻烦。
  萧婉摘好樱桃后,就利落地跳下墙,特意挑选了一盘又红又大的樱桃,洗好了赠给锦环吃。
  “今天你功劳最大,若非你及时地放了一颗檀木珠子在地上,韩温一定怀疑我。”
  公主亲自为自己摘樱桃,锦环自然觉得荣幸无比,感激之至。但她还是不忘尽职尽责,恳请公主下次千万不要再‘动手动脚’了。特别是对韩温,那可是朝廷重臣。这要是出事了,何止是公主被圈禁,她们这些宫人也都得领罪受死。
  “以后我一定三思而后行。”萧婉拿了一颗樱桃塞进锦环嘴里,“放心,你们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是不会让你们受牵连的。”
  萧婉一句话,就把锦环等宫女们都逗笑了。
  锦环还是禁不住为自家公主骄傲,“不过公主踢他那一下,还真解气!”
  大家忙问锦环当时是不是看到公主踢韩温。
  “是,只有我瞧见了。当时吓了一跳,想拦着却来不及了,只能赶紧把檀木珠放在地上。”
  锦环等人以前就和公主商量过,一旦公主在外忍不住动手了,若能靠假摔、装晕遮掩过去,她们会备一些珠子、药粉等物配合演戏。
  萧婉吃了几颗樱桃之后,脸色渐渐凝重下来。虽然她踢了韩温一脚,但问题没解决。韩温故意把岭南王谋反的消息宣扬出去,只怕没存什么好心思。
  如今身在岭南封地的岭南王得知消息后,不知会作何应对,只怕不会束手就擒。
  萧婉觉得韩温此举,似乎只有一种解释,他在故意声东击西,想吸引大家都去关注岭南王,这样就没人注意到他暗地里会有什么动作了。
  她坚决要盯着他不放。
  傍晚,萧婉端着樱桃去见萧绍,半路遇见吕御史在宫墙下着忙地徘徊着。
  吕御史一见萧婉,赶紧行礼,恳请萧婉帮忙劝慰皇帝。
  “陛下要诛杀岭南王一家八百余口,臣等说此案证据不足,即便要抓,也当先将岭南王召至京师审问后再定。陛下偏不愿意,坐定主意要直接下旨诛杀,一个活口都不留,这不是逼着岭南王反么?”
  “我去劝劝。”萧婉应承后,就端着樱桃进了垂拱殿,正听萧绍询问韩温,他决定诛杀岭南王一家是否有错。
  “陛下圣明。”韩温赞同附和着。
  萧婉踮着一边脚,轻微地瘸着走到萧绍跟前行礼。
  “你脚怎么了?”萧绍注意到萧婉走路不对,关心问她。
  “在京府府衙跟韩学士说案子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一颗珠子滑倒了。”萧婉简短解释道。
  萧绍听萧婉说没什么大事,便让她以后小心些。
  萧婉靠在桌边,对萧绍小声说话,当然是能让韩温听得清清楚楚的‘小声’。
  “女儿怀疑那颗珠子是韩学士故意丢在那儿的。”
  “嗯?”萧绍瞟了一眼韩温。
  韩温本是面无表情,忽听此话,眉梢不禁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  韩温:公主又要干什么?????
皇后:女婿啊,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心累的。感谢你把这祸害精领出宫!
————

  ☆、第 16 章

  “可是如此?”萧绍问韩温。
  “臣不喜檀。” 韩温淡淡施礼,解释道。
  “你说那珠子属于他,可有证据?”萧绍刚好瞧见自家女儿拿不善的眼神瞟韩温,惊讶地发现萧婉对韩温好像不太喜欢。
  这倒是新鲜,韩温不论从家世到样貌都无可挑剔,听说才入京没多久,已有很多世家女前仆后继,打算把他拿下。
  作为父亲,萧绍曾想过萧婉和韩温之间是否可能。
  但只要他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将来要嫁给别的男人,整日跟这个男人嬉笑撒娇,萧绍心里就难受得不行,泛着酸劲儿。
  不想就不酸,所以干脆就不想了。
  如今他见萧婉完全不像别家女儿对韩温那样喜爱,不知为何,萧绍心里特别高兴。果然他的宝贝女儿就是不一样,经得住诱惑。他萧绍宠爱养大的公主,哪能随便就喜欢上一个不知哪儿来的野小子,就算他长得好咱也断然不能被他诓了去。
  “爹爹,那屋子只有他一人处理公务,这珠子不是他的是谁的?”萧婉满脸疑惑地望着萧绍。
  “可能很多,比如往来人员不小心遗落。”韩温不相信以公主断案的能耐会想不到这点,她故意有此说法怕是另有目的,奈何他还是要做出解释。
  萧绍点头,“正是,这珠子许是别人落下了,你没凭据就定他的过错可不对。”
  “凭据哪那么好找,他在那屋里呆的时间最长,分明他嫌疑最大。”萧婉不满地嘟囔道。
  萧绍猜测萧婉因为看不上韩温就觉得他嫌疑大,便叹萧婉不该如此武断,一点都没有她之前办案的样子。
  “你在京府办过案子,该明白这查案寻找证据的目的为何?正是要避免冤假错案的发生。”
  萧婉扭着眉毛,似在很努力地去体会萧绍所说的话。
  “爹爹说得对,女儿武断了。以后不管遇到丢珠子的小事,还是别的大事,女儿都会谨记,要凭证据去处置。”
  反思完毕的萧婉,说罢就眉眼弯弯地对萧绍甜笑,像是一块抹了蜜的糖,叫人拒绝不了。
  君王在上,臣子于礼不得抬首直视。韩温半垂着眸,虽未亲眼看到这对父女的表情,但只听萧婉的话语就能感受到她的俏甜。
  想不到平常在外端庄冷傲的华阳公主,在皇帝面前竟是如此娇软可人。转念再想,倒正该如此,否则她岂会得到那么多圣宠,令皇帝再三对她破例。在这深宫之中,即便是嫡公主,想活得如此有如鱼得水,必要有极高的聪慧才行。
  萧婉走后,太监来传话,吕御史请求进谏。
  吕正照请求皇帝三思后行,再三强调不应在没有确凿实证的情况下,去直接诛灭岭南王一家。
  韩温在一侧冷眼瞧着吕正照劝谏,不禁勾起了嘴角,他总算明白了华阳公主刚才那一出‘珠子诬陷’的戏码为谁唱。她想帮着吕御史求情,却不直说,拐着弯地拿他做垫脚石,让陛下明白‘凭证据查办’的道理,如此委婉又轻松地就把事儿给说服成了。
  陛下最后果然改了主意,决定采纳吕御史建议,先将岭南王押至京师审问后再定。
  萧绍问韩温:“此举可还得当?”
  “倒也可。”既然陛下想要如此处置,韩温岂能强逼。成效差一些,就再用别的事来弥补就是。
  春华殿内。
  萧婉掐着腰,又开始在屋子里来回焦急地奔走。
  锦环等宫人一个个皆老实立在墙边,眼珠儿跟着自家公主来回转动。只要公主没跑出春华殿去疯,她们都会乖乖在旁静观,不会加以阻拦。
  酷吏怂恿君王滥用重刑,令百姓们人人畏怕,胆战心惊,说不定哪一日陈胜吴广的故事就再发生一遍。
  萧婉举起手臂,握拳做出‘扭一下’的动作。
  好想弄死他!
  锦环见状吓了一跳,“公主想杀人?”
  “不想。”
  萧婉的回答令锦环等人皆松了口气,转即就听她咬牙放狠话。
  “我只想杀狗!”
  杀死狗韩温,天下太平。
  ……
  近两日因‘腿瘸’,萧婉一直老实留在宫中。
  不过宫外头监视韩温的事萧婉一点都没有懈怠,她挑选了身边最精良的侍卫,特意让董良策教他们隐藏、刺探敌情的技巧,然后就让他们每天轮值去盯紧韩温,以敌人之道攻敌人之身。
  侍卫们除了要记录他每日的举动之外,所有与韩温有所往来人员也都要记录,萧婉回头会对着名单一一排查。
  韩温身边的贴身侍从楚天,近两日发现府邸外和京府外总有可疑人等驻留,出行时,似有人跟踪他们。但等到他去细查的时候,却又追踪不到这些人痕迹。
  当初郎君轻简进京,只带了几人随行,如今除了他留下,其他人都被派出去了。尚书府里的人还都不可用,如今遇到突发情况,他很难以及时应对。
  楚天非常苦恼人手不够的问题。
  “是否该调一批人马过来?”楚天试探问韩温。
  “不可。”韩温立刻否决。
  他刚入京,动作过大会惹人注目,很可能就会引起皇帝陛下的忌惮。君臣之间若生了嫌隙,大事难成。
  “但属下最近发现有人在跟踪郎君。”
  “树大招风,难免。”韩温依旧垂首写信,神色淡淡,对此并未表示出一丝惊讶。
  楚天便不再多言,以后谨记小心行事便是。
  ……
  今天萧婉觉得自己的腿可以‘好’了,准备出宫去办大事。
  她刚要出发,忽听说皇后娘娘祈福完毕,要召见她,萧婉瞬间从笑脸变成了苦瓜脸。
  萧婉转头就换了一身端庄得体的衣裳,蔫巴巴地去拜见皇后。
  萧婉进殿前,就节制地勾起两边嘴角,放出一个最温柔婉约的笑容,然后迈着得体的步伐走进去跟皇后行礼。
  寻阳长公主正坐在皇后身边,模样一如往昔,笑起来极为亲和慈祥。
  “姑母怎么来了?何时进京?”萧婉见到她立刻活泼起来,笑着飞奔到她跟前。
  寻阳长公主欢喜地拉住萧婉的手,对庾皇后道:“有三年没见了,公主长高了,出落得越发端方可人,叫人禁不住喜欢。”
  “是长高了没错,脾气也见长,跟个泼猴儿似得,根本管不住。”
  庾皇后如今年纪刚到四十,因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眉目秀丽精致,吐气如兰,浑身上下都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庄重从容,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她说此话时,严厉地瞟一眼萧婉,就让萧婉立刻老实地不敢吭声了。
  “好嫂子,我来了还说她,这孩子多乖巧了。”寻阳长公主把萧婉拉到身边护着,让庾皇后好歹留点情面给她,今日就别训斥自己闺女了。
  “罢了。”庾皇后笑一声,便警告地瞪一眼萧婉,“别以为我这几日清修,就不知你在外所作所为。”
  “姑母——”萧婉马上拉住寻阳长公主。
  “好了好了,别怕,姑母肯定护着你。”寻阳长公主转头瞧萧婉,“你表哥也同我一遭来京了,才去拜见陛下,这会儿快该来了。”
  萧婉听说陆学也来了的时候,眼睛顿时就亮了,把手背在身后。
  寻阳长公主是皇帝萧绍的亲妹妹,早年下嫁给江州刺史陆平之,育有一子名为陆学,年长萧婉四岁。
  萧婉少时常跟太子大哥混在一起,陆学那会儿刚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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