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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嫡女黑化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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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泊霖的动作极快,不到半个钟头,云姝交代的所有事情都办好了。只不过,给郁南王的匿名信却没有收到。
  云海从郁南王府匆匆回来禀报,郁南王刚刚带领了自己的八名影卫,四十多名亲卫队出城了,快马加鞭朝东出发,正是江宁的方向。
  匿名信是不必送了,怕是郁南王的暗哨已经有所发现,正赶去救援。
  申时,太阳已经开始朝西偏移,云府的后门已经备好了四匹快马。
  兄妹二人出行,对外只说去看望重病的外祖母,恰好李氏的娘家就在离江宁不远的洛安城。为了赶路云姝将桃子留在了朝花苑,此行只带了身手利落的连荷,而云泊霖也只带了随身侍卫云海。
  一行四人出城之后,在城外与先前联络好的一名医者集合,随后一行五骑快马加鞭朝东出发。当夜他们在一个小镇子落脚休整,云海并未留宿,他快马加鞭的先行了一步,到了江宁城。
  在守尉府上探寻了一番,发现守尉重伤昏迷在榻,府里乱成了一团,没人知道工部侍郎的行踪。而正在兴建的水渠工程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监工亦不知工部侍郎去了何处。
  城内外还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正在紧张的四处搜寻着什么,云海暗中观察了一阵,没与那群人碰面,立即动身前去与云泊霖汇合,将所探知的消息统统告知。
  得出的结论是,云姝梦里的事情果然再一次被应验了,只怕这会云凯旋和贞安帝都已被掳。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很可能就是贞安帝的亲卫军,正在无头苍蝇一样的寻找失踪的当今圣上。
  杀头的大罪,他们不紧张才怪。
  

  第二十四章 

  贞安国土广阔,地势划分五大块。
  东漠、西辽、南川、北塬,四大分部环拥着国都上京所坐落的中州。
  国都的选址是经历了数百代前朝国主的反复斟酌再三,才选定的风水地势俱佳的龙兴之地。无论多少朝代更迭,国都都没有换过,近百年来也一直都是太平的,可却在今年入夏开始就天灾民祸频发。
  这是贞安帝推翻前朝昏庸无度的第十五年头儿,前十四年所做出的政绩一招就被全数否定。
  民间已有当今国主表里不一,德行欠亏才导致的天降灾祸的谣言。贞安帝虽稳坐皇城,但耳目遍布天下。他自诩一代明君,尽心尽力的为这国民天下,他担不起这样的污名毁誉,才会选择出宫微服私访。
  他倒是要看看,这民间的谣言到底是因着民众的怨气,还是某些人的煽风点火,怂恿鼓动。
  最终的结果证实了,这确实是一场前朝余孽借着天灾而有预谋的行动。可惜他英明一世,却被身边的人背叛,里应外合,才落得如今的境地。
  幸好患难见忠心,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竟会拼死护他,贞安帝颇为欣慰。
  他们头上都带着头套,蒙蔽了五官,一路冒着风寒冷雨翻山越岭,不知要被这些余孽押送去往哪里。
  前途难测,然而贞安帝却并不慌,他还有最后的底牌,只不过还没到最后亮牌的时候。他倒是要看看这些前朝余孽的最终目的,好将其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江宁城的天仿佛破了个洞,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下起没完。
  重阳节过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现在下的还是雨,若这雨还不停,再过些时日估计就要下冰锥子了。
  “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山石滚落封了抄近通往江宁的路,他们只能翻山越过。山路崎岖,土地泥泞,马蹄子仿佛踩进了泥泞的沼泽地,每一步的移动都异常的艰难。
  一行五人驱马缓慢的在丛林中移动,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了,云姝虽然会骑马,但却从未这般长途跋涉,已有些腿软乏力,她在强撑着,不想还没到地方就给云泊霖添麻烦。
  “我没事大哥。”
  云泊霖驱马靠近,扯下了自己肩上的防雨披风又给她加了一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走吧,到了镇子上有落脚的地方在好好休息。”
  “我不冷,你快穿回去,淋了秋雨你万一病了我怎么办?”云姝去摘身上的披风却被云泊霖抬手制止,“大哥练武之人,身体强壮,不会生病的。”
  云姝还想再说,却看到连荷从随身的行李中又拽出了一条披肩。
  连荷道:“大公子,出发前老夫人考虑到了这边气温湿寒,给二小姐备了厚披风,你还是穿回去吧。”
  云泊霖便没再坚持,等云姝穿好了披风,一行五人继续驱马下山。
  因着灾患频发,附近村镇上的人死的死,伤的伤,逃亡的逃亡。如今的江宁城里也不如往日繁华,人们都出去避灾了,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诸多商铺都已关门歇业。
  整个城里,只剩下一间酒楼还开着门,也是被迫营业——因为门前拴了几匹马。
  云姝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碰见,与云泊霖对视了一眼,“大哥……”
  “没事。”云泊霖对云姝道:“是祖母做了噩梦,梦见父亲有难,派人送去的家书也迟迟没有回复,我才带着担忧父亲而寝食难安的你,一同来江宁寻人的。记住了吗?”
  云姝犹豫的点点头。
  郁南王府那边有暗哨可以在出事后立即得到通报,或许也知接下来要去的方位?江宁四面环山,她只在那些零星的梦境中知道那些人上了山,具体是那一座她却无法立即确认。
  云姝暗自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今生与前世已经大不相同了,这位郁南王还不是太子长卿,与她也无过多瓜葛。
  她只要平常心对待就好,就一切都安好了。
  云泊霖率先驱马来到酒楼客栈门前,翻身下马后又将云姝接了下来,扶着她站稳,之后大步流星的朝酒楼内走去,扬声喊道:“小二,温一壶酒,两壶热茶,在上几道小菜。”
  酒楼内鸦雀无声,半天也没人回应。
  云姝由连荷陪在身边,跟在云泊霖的身后走了进去。只见酒楼的一层内十于桌空无一人,连个打杂的都没有。忽然二楼的楼梯口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一个做小二打扮的青年急忙下楼迎上前来。
  “客官对实在不住了,小店食材储备不多,今日份的菜都供给二楼的贵客了。现在小店有酒,有茶,还有面条,馒头,烧饼,麻什,就是没有菜,能凑合着做五碗汤,您看行吗?”
  “是肉汤吗?”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发问。
  小二一愣,看向高壮威武的男子身侧站着的纤柔娇小的少女,她身上披着一件藕粉色披风,正在用圆圆的又黑又亮的澄澈大眼睛瞅着他。这少女生的姿色秀美,灵动非常,可比他们江宁城守那号称倾城绝色的千金小姐还要漂亮许多。
  小二盯着云姝看时,忽然见她秀眉一皱,似有不悦。立时回过神来,红着脸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小店,小店现在只有青菜汤了……”
  云姝又问:“你不是说没有菜了吗?”
  “是菜叶,菜叶……”
  云姝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那算了吧,大哥,我只喝一杯热茶就好。”
  “嗯,先凑合着填填肚子,等找到了父亲,大哥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好吃的。”云泊霖随后吩咐店小二,话刚出口,头上忽然传来意料之中的一个温润的声音。
  “子元,上来坐。”
  云家兄妹一抬头,只见二楼临栏而立一锦衣华服的男子,头戴玉冠,腰佩长剑,气宇轩昂,一身的正派。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云泊霖遥遥施了一礼,然后带着云姝上楼去了。
  仆从留外,主人进了雅间。兄妹二人行了全礼,落了坐,起先两边都沉默着。慕容长卿先亲自倒了两杯热茶给他们,视线在云姝身上多转了几眼,随后开口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为何出现在这里,双方自然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一方不便立即挑明此行目的,另一方又为了隐藏那特殊的本事,就用事先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来搪塞。至于信不信,就是各自的事了。
  “本王此行的目的亦是来查明此事。云家重孝,本王一直知晓,只是没想到云姑娘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如今江宁是个危险的地方,武功高强的男子尚不一定能自保,还是早早离去的好。”
  云姝放下手中热茶,微微低头,语气不卑不亢道:“多谢王爷替云姝的顾虑,但一日不见家父,云姝便一日心中难安。”
  “这里危机四伏,你很可能会遇见亡徒匪盗,豺狼虎豹,亦或者山崩滑坡,死在这里也不怕?”
  “云姝不怕死。”她平静的回答,心底却再说:只要不是再一次死在你的手里。
  慕容长卿看着少女低垂的眉眼,那句不怕死当真是说的平淡无波,仿佛早已看破生死了一般。可她刚多大,表现的如此无惧无畏,孝心是好的,可也要有命去尽孝才行,。
  “王爷不必多虑,子元会照顾家妹。王爷既说此行是来查明此事,不知现下可有眉目了?”云泊霖岔开了话题,慕容长卿也不好在插手别人家内的事,便就此揭过。
  “那些人行事诡秘,身手不凡,身份目的暂不明确。原本他们藏在城里的一家无人的民宅内,我带人刚一进城,他们就兵分三路,闻风而逃。现下派出去追踪的人还没回来,我也在等。”
  云泊霖忽然起身,撩起衣摆单膝跪下,“殿下,子元请命跟随殿一同追查。事关家父性命安危,望殿下成全。”
  慕容长卿虚扶着云泊霖的手肘,“起来,本王又没说不同意,不用行此大礼。”
  “多谢王爷。”
  云泊霖起身后,见慕容长卿又看向云姝,他稍稍侧身挡在云姝面前,“殿下,我会保护她,绝不拖您后腿。”
  “没人能托得住本王的后腿。只是子元,你若真替你的妹妹着想,就不该坚持带她涉险。那些人都是亡命徒,刀剑无眼,她几日前才死里逃生……”
  慕容长卿的话音未落,忽见那垂头敛眸的少女抬起头来看他,脸色冷淡的开口道:“我的生死,说到底那是我自己的事,王爷只管行自己该行的,其余的不必插手。”
  云姝这充满情绪的话一出口,雅间里的另外两人神色皆是一变。云泊霖眉头微皱,云姝此时顶撞郁南王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这段时日来她一直表现的乖巧懂事,仿佛一夕之间长大了许多,云泊霖却忘了她的本性却是个娇蛮任性的。
  而慕容长卿也确实冷了脸,他虽然在他们兄妹面前不摆王爷架子,却不代表他就是个没脾气,任人呛声顶撞的。
  “云姑娘真是好硬气,这么说,本王之前的两次出手相救都是多余的了?”
  “王爷误会了,云姝的意思是,望您别拦着我去救父亲,否则……”
  还有否则?慕容长卿简直要被气笑了,“否则什么?否则你想对本王怎样?”
  “云姝!”云泊霖蹙眉提醒。
  

  第二十五章 

  云姝知道自己失控了,在听到他那虚情假意的处处为自己的安危顾虑时,她又必不可免的想起了前世的委屈惨死,才会下意识的出言顶撞。
  可话既已出口,总没有再吞回去的道理。
  眼下还要靠着他的力量救出云凯旋,好安然脱身,即便要得罪,现在也不适合。
  云姝被云泊霖呵斥了一声后低下头,朝慕容长卿行礼请罪,“云姝救父心切,口无遮拦,顶撞了您,望王爷莫怪。只是云姝心意已决,您若下令坚持不让我跟着,那我就自己去找,自己去救。”
  “随你,左右生死是你自己的事,与本王无关。”
  “那就多谢王爷了。”
  “云姝,够了。”云泊霖又呵斥了一声,转身满脸的歉意惶恐:“家妹无礼,顶撞了殿下,望您恕罪。”
  慕容长卿淡笑一声,端起酒抿了一口,他是不愿意和一个小女子在这红了脸的争执,有失身份。
  “子元无妨,即是你们的家事,本王也无权过问。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你既说了你能护她不拖后腿,如果到时候出现什么危机,别指望本王会再去救她。”
  “是。”
  惹了一肚子的闷火,云姝知道她不适合在留在这里了,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还会说出什么狂言而惹怒了那人。
  起身告退,留他们继续说话,云姝出了雅间,在连荷的陪伴下去了一楼。
  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停了,天还是阴的,地面湿漉漉的。冷风一阵一阵的从门口涌了进来,虽然有点冷,却可以让头脑清晰许多。
  “二小姐冷吗?”连荷问道。
  店小二正在擦桌子,一听这话,不等云姝开口就急忙去把门板关上了,“这天也没啥客人,关了没事,暖一点,姑娘来杯热水吗?”
  云姝说好,道了声谢谢。等店小二将水送来,云姝顺口问道:“小二哥是本地人吗?”
  “是啊,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有件事情想和你打听一下,这附近山连着山的,可有那座山上结有桂圆树的?”
  “桂圆?”小二嘿嘿的笑,“这三境山上哪个山头没有几颗桂圆树?到处都是,不稀奇的。小姐想吃可以等来年,七八月份才是果期,现在有些晚了,果子都掉了,也不好吃了。”
  “是吗?那可惜了。”
  云姝失望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又好奇的发问:“对了,我之前来的路上,看到山上有个洞,好像洞口还有人,既然山里很危险,怎么还有人上山呢?”
  “洞?你说的是仙人台那个洞吗?”
  “难道还有很多洞吗?”
  “那到没有,三境山都是石山,没有洞的。只有仙人台的山顶有个人建的洞,从前用来祭祀用的,都荒废好多年了,因为那个山上现在被一群野兽霸占了,官兵上去绞了几次也没灭尽,反倒是被咬死了不少人。后来村民们也不敢上去,大家自发将那座山给封了,那座仙人台就荒废了。”
  说到这小二纳闷的挠了挠头,“不过按理说,从山脚下走是看不到仙人洞的,姑娘应该是看错了吧?”
  桂圆树,山洞,野兽……
  云姝心里忽的一跳,她站起来走到门口,将门推开,转头问店小二,“哪座是仙人台?”
  小二随手一指,“就是哪座。”
  “山上是什么野兽?”
  “我也没上去过,可能什么豺狼虎豹都有吧。”
  “多谢小二哥了。”云姝转头就上楼,脸上是难掩的喜悦。她一把推开雅间的门,却恰好看见云泊霖正俯首跪在慕容长卿的面前。
  云姝一愣,“大哥……”
  云泊霖回头看了一眼云姝,未语。又朝慕容长卿叩拜一礼,慕容长卿淡淡的扫了云姝一眼,将云泊霖扶起,道:“子元,你我自幼一同长大,关系深厚。我们之间不是主仆,我一直将你当做兄弟。”
  “子元多谢殿下厚爱,但礼不可废。”
  “你啊,永远是这么一板一眼的。”慕容长卿无奈一笑,视线又转向云姝。
  云泊霖也转身看向云姝,视线相对,云姝未开口说话,只是看着他,云泊霖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出去等我。”
  “好。”云姝合上门正准备下楼,一楼门口忽然传来几声马匹嘶鸣声,三个腰跨长刀,身着黑衣的男子翻身下马,快步朝二楼走来。
  云姝朝侧让开了几步,为首的黑衣男子正是影卫未羊。他看到云姝时直接无视,径自到雅间门外,朗声道:“王爷,已追查到那些人的行踪。”
  “立即动身。”屋内传出慕容长卿的一声令下,立即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云泊霖将云姝抱上马时在她耳边低声道:“以后别那么冲动,换一个人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一会静观其变,若发觉不对的对方立即通知我。”
  云姝点点头,忽然拉住了转身离去的云泊霖,“大哥,你这就效忠于他了吗?”
  云泊霖一愣,继而板着脸说:“朝政上的事你不懂,别乱说话。”
  云姝哦了一声,松开了手。
  云泊霖又看了看她,再三叮嘱道:“祸从口出,记住了吗?”
  “知道了。”
  云泊霖这边有五个人,慕容长卿那边大概有四五十人。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店小二先前指给云姝看的那座仙人台方向而去。
  云姝落在队伍的最后,连荷不离左右的保护着。他们带来的那位中年医者也不善于急行,马一跑起来就颠的头晕脑胀的,不远不近的跟在云姝的身边。云泊霖和云海就在她们的前面,时不时的朝后看一眼。
  到了仙人台的山脚下,他们遇到了一点小波折,有一段需要百米浮桥才能通过的山涧,浮桥被砍断了,山路过于崎岖陡峭,马匹根本下不去,他们只能弃马徒步攀爬。
  一路上都有郁南王的人留下的标记,他们顺着标记一路向前,速度极快。这是一件非常考验体力的事情,云姝身娇体弱,很快就到了体力的极限,但她一声不吭,咬牙忍着,不落下一步的跟在大部队的末尾。
  爬到三分之一处,郁南王下令将人分散开,成八面围攻的趋势将整个仙人台全部包围,然后一点点向上收缩,争取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云姝一路上看到了不少野兽的尸体,或是豺狗,或是野猪,都是被人用剑重伤而死。血有些微的凝固,色泽却还是鲜红的,显然刚杀死不久,却不知是那一伙人下的手。
  越往上走境况越是危险,云泊霖带着云姝跟在郁南王这边,一行总共十二个人,先后遭遇四次豺狗的偷袭。
  但都有惊无险的脱困了,连荷为了护她被豺狗咬了一口,伤口不大,她本身又是个极为坚强的人,一点小伤根本不在乎。医师随身都带了药,在云姝坚持下,医师当场替她清理包扎了一番。
  天气本就阴沉,山林里更是古木参天,遮光蔽日的更显暗沉。几乎太阳刚一落山,山里的光线就黑了下来,四周都是丛林野草,危机潜伏,无处不在。
  云泊霖一手持刀警戒,一手攥着云姝的手腕,将她紧紧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忽然空气中飘来了一阵很轻的尿臊味,若不仔细的闻根本难以发掘。恰好云姝嗅觉灵敏,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四下里扫了一眼,忽然一惊。只见他们的正后方相距十余米远的地方,正低伏着一只白底黑纹的巨大猛虎,它正压低着身子缓慢的靠近,似乎随时都会一跃而起扑上来。
  “停!”云姝压低声音喊了一声,“都别走了,回头。”
  众人闻言齐齐回头,全都脸色一变。那只白虎的个头太大了,粗壮如牛,高大如马,若它奋力一扑,只怕没人能招架得住。
  云泊霖一把将云姝拽到了身后,急声吩咐,“将二小姐送上树,云海连荷,你们负责保护。”
  “是!”
  二人异口同声,未等云姝反应过来,就被架着胳膊,腾身一跃到了最近的一颗粗壮的大树干上。
  “还有我,我也不会武功,我需要保护!”中年医师紧张的在树下嚷道。云海皱了皱眉,立即翻身跃下,捞了医师的胳膊也将他送上了树。随后迅速来到云泊霖的身边。
  “王爷小心,这次来了一个大家伙。”
  “不止一个。”慕容长卿补充,朝斜侧方扬了下头,众人顺着视线一看,顿时心底拔凉。只见附近的茂密草丛里又接连冒出了四五只白虎,一个个虎视眈眈的靠近,就连最小的白虎都比一只成年的恶狼看起来凶猛。
  忽然一阵夹杂着细雨的秋风呼啸而来,白虎猛的拔足狂奔,飞速的朝为首的慕容长卿扑来。
  慕容长卿飞身躲过,白虎一击未重,转而一个掉头猛扑,一巴掌拍向赶来保护慕容长卿的云泊霖等人。
  云姝疾呼:“大哥小心!”
  连荷纵身跃下,朝云泊霖飞扑而去。
  “别过来!回去保护她!”云泊霖厉声一喝,同时刀锋一转,迎着虎掌向上一掀,锋利的刀刃立即嵌入了虎掌之中,却因着虎掌皮糙肉厚,并未立即割断,反而被老虎的一掌之势拍的单膝跪地。云泊霖以肩扛刀,全力向上一掀,噗嗤一声,血流如注,白虎断掌飞出。
  白虎顿时痛的一声怒吼,震人耳膜生疼,外圈围战的白虎立时应召蹿出,四面八方的扑来撕咬。
  与此同时,慕容长卿飞身窜到了断掌的白虎背上,抓着它的后脑皮毛向后一拽,一柄臂长尖锐的银棱杵立即从白虎的天灵盖刺入脑中,动作迅速且力道凶猛。
  白虎狂怒,一声震天大吼,左摇右摆的试图甩掉背上可恶难缠的人类,但甩了没几下它就嘭的一声栽在了地上,再也不动了。
  慕容长卿踩着它的脑袋拔出银棱杵,血从银棱杵上滴滴答答的落在他的脚边。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凝视,下意识的回头,就看了树上的云姝。他微微眯着眼,目光冷厉如刀,忽然扬起手中的银棱杵,对准了她,用力抛掷出去。
  

  第二十六章 

  
  云姝眼看着那染血的尖锐利器朝自己飞射而来,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瞳孔一点点放大,眼仁都睁的开始泛疼。身体先于大脑有了动作,她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去。
  慕容长卿眼看着她摔在地上,眉头一皱,脸色冷沉一哼,懒得在理会她,拔出腰间长剑与云泊霖配合,一人引诱,一人偷袭,又飞快的解决掉了一只白虎。
  云姝跳下去完全是下意识的行动,等她反应过来仰头朝树上一看,医师已经掏出了锋利的小刀正在给一条黑蟒剖腹取胆,而蟒蛇的蛇头正被银棱杵牢牢的钉在树干上。
  云姝面上有一瞬间的动容,但很快她就将那些纷乱的情绪都压制了下去。
  “二小姐!”连荷抽身来到她的身边,“你没事吧?”
  云姝摇了摇头,连荷却再也不敢离开她的身边。
  又过了片刻,仅剩的一只白虎还在顽强抵抗,最终也被乱剑刺穿。白虎的尸体倒了一地,慕容长卿的亲卫军死了四个,伤了两个。
  黑夜中处处透露着危险,豺狼虎豹四处蛰伏,众人不敢停留,草草掩盖了同袍的尸身,继续向前。
  云姝的左脚踝崴了,一瘸一拐的。云泊霖嫌她速度太慢,干脆将她背在了背上向前走。虽然之前忙于虎斗,但是云泊霖也一直分心留意着云姝这边的情况。那条蟒蛇藏在茂密的树枝之间,连他都没有发现,若非慕容长卿再次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而云姝竟然因为信不过人家,直接从树上跳下来了……她这受伤完全是自讨苦吃。有心训斥她几句,可还没等云泊霖开口,忽然感觉背上的小脑袋沉甸甸的随着他的步伐左摇右晃,竟是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慕容长卿就走在云泊霖的身侧,扫了一眼小姑娘的睡颜,呵的一声笑了,“你这妹妹可真独特,心无所惧,随遇而安,这种境况都能睡得着?”
  “她以前胆子很小的,最怕蜘蛛。”云泊霖却很欣慰,云姝能安心的睡着,那也是因为他带来的安全感使她放心,纵使他也不知前方还有怎样的波折艰险在等着他们,但若能以他之力为她提供片刻的清净安宁,他也是很高兴的。
  云姝之所以睡着了,其实是因为身体的脱力,和紧绷的精神忽然放松下来所致的。
  从昨日下午离开上京城至今,她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的压力状态。昨夜虽然落脚在客栈,可几乎一夜难眠。今日又策马奔了一上午,中午连肚子都没填饱接着又开始翻山越岭,遭遇多次猛兽袭击的危险。
  她的身体早就到达了极限,只不过一直在强撑着。直到趴在了云泊霖的背上,兄长带给她的安全感才使她能短暂的放松下来。
  云姝的意识游离在清醒与梦境之间,她听得见身边人在说话,也看的见梦里即将面对的凶险重重。
  忽然肩上一沉,云姝醒了,她睁开了一双程亮的大眼,就见慕容长卿将他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
  四目一对,两人都是一愣。
  随后他便恢复平淡无常,将带有他身上清冽气息的披风一角朝她颈窝处掖了掖,围了个密不透风,只剩下个圆溜溜的脑袋露在外面。
  云姝蹙眉看着他,慕容长卿淡然移开视线,走在云泊霖的身侧,接着上一句未说完的话道:“本王又非心胸狭窄之人,怎么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子元多虑了。更何况她还是你的妹妹,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也该多护着些。”
  云泊霖向上托了托云姝的身子,低声道:“王爷于我们云家之恩是还不尽的,子元无以报答,唯有一颗赤子衷心,若王爷需要,必定肝脑涂地,尽心辅佐。 ”
  慕容长卿笑了:“子元,本王一直信你。”
  云泊霖忽然觉得肩头被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云姝附在他耳侧,低低的说了一句:“前路有埋伏。”
  云泊霖脚步一顿,看向慕容长卿。
  “怎么了?”慕容长卿敏锐的察觉到了云泊霖的变化,他四下里看了看,并未有何发现,却还是让队伍先停了下来。
  云姝是在用气声在云泊霖的耳边说话,慕容长卿耳力再好也不会听到。她又附在云泊霖的耳侧说:“周遭最少有三重陷阱,一环扣一环,一重比一重危险,只有一条非常隐蔽的小路能上山顶,是那群人留给自己的出路。得将散出去的人都招回来,不然他们都是白送死。”
  进了里面少不了还有一场恶战,形势不定,人少就是劣势。
  若说之前听到祖母说起云姝做梦就能预料到危机,云泊霖初听还有点不可思议。可是这一路走来确实都印证了她那神乎其神的梦境,云泊霖此时对云姝的话已是深信不疑。
  只是,要如何对郁南王讲?
  云泊霖沉默了片刻,正在想要怎么回答,忽然感觉背上的人一动,就听身后响起云姝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再问:“王爷,您听过天灵感召吗?”
  天灵感召是虔诚的圣徒与天神之间心灵的指引,大多在遭遇迷茫和无助时祷告中受到启发,忽然醍醐灌顶一般的神奇感受。
  贞安帝是个虔诚的圣徒,不必问,他的子女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天灵感召?慕容长卿看着云姝卖关子似的语气,反问:“言下之意?”
  “我若说,我梦中受天灵感召,得知前路埋伏重重,王爷可信?”
  慕容长卿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剑眉微蹙,“你,受天灵感召?”
  云泊霖未料到云姝这么直接的就将这事说了出来,虽说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但他还是觉得不妥。所以急中补救,在云姝的话后又加了一句,“不瞒殿下,我刚刚也感觉到了,那真是一种……神奇的经历。云姝,告诉王爷你得知的埋伏地点在哪。”
  “一直往前,看到有些空旷,并且地面有一大片枯叶铺盖,边上还有一颗很粗壮的挂满了果子的桂圆树,就是第一重陷阱。若顺利通过了之后,再往前走百于步,就会触发第二道陷阱,届时数不清的蛊虫就会从天而降,若不幸被其钻入身体,那么就是第三重危机了。”
  慕容长卿眸色微变,“什么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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