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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嫡女黑化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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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姝隐约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沉稳急促,渐渐近了时又忽然消失。她目光瞧着云瑶那副恨不得将她撕成两半的恼恨,忽然心念一动,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语气也随之软了几分。
  “算了,就当是我的不是,三妹妹消消气,吃口东西吧,免得饿坏了身子,母亲该心疼了。”
  “什么叫做就当你的不是?这分明就是你的错!”云瑶一挥手,将送到近前的餐盘打翻,菜汁迸溅到了云姝的裙摆,在橘红色的丝质布料上留下一片污渍。
  云姝似是也气不过,狠狠的拍了两下裙摆,抬头幽怨的瞪着云瑶,扬声道:“别人都说你蕙质兰心,温婉贤淑,却不知这不过是你做出来的表象,暗地里总是欺负我,你可是觉得心里好过才如此的吗?”
  “我为何不去为难周姨娘,还不是为了你和母亲着想。偏偏你不知深浅,险些将母亲也拉下这摊稀泥里,你自己满身泥泞也就算了,做什么要害母亲!”
  云姝这番愤愤不平反到让云瑶摸不着头脑,诧异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何时想过要害母亲?”
  “所以说你愚蠢,母亲知道周姨娘怀了身孕,她恐怕这事传开了,被在外的父亲知晓,万一生下子嗣,很可能周姨娘就揽去了父亲的全部宠爱。”
  “母亲为此终日忧虑无眠,我不想母亲伤心难过,问她如何能开心起来?母亲便说周姨娘在一日,她便无法开心。这话分明就是想赶走周姨娘,可周姨娘既然嫁给了父亲,生是我们云家的人,死是我们云家的鬼,又如何能赶走她?母亲忽然对我说:后院的池塘去年淹死过一个嬷嬷……”
  未等云姝话落,云瑶蓦地扑过去捂住她的嘴,骇然的瞪大眼睛,“你小点声,莫要胡说!母亲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母亲疼爱你,希望你无忧纯真,又怎么可能让你知道这些而叫你担心呢?我一直都羡慕着你,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和你一样被母亲疼爱的孩子,所以在母亲说完那句话后,我想也没想就立刻答应了。”
  云瑶知道母亲不喜欢云姝,所以几乎信了云姝的话,“真是母亲让你这么做的?”
  云姝叹了口气,“母亲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我相信她只是一时想不开,并不是真的想害周姨娘。好在我当时虽然鲁莽的应下了,可过后我仔细的想了想,爹爹是工部侍郎,朝廷命官,自然是有一双锐利洞察一切的双眼,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爹爹?
  况且大哥是京卫军指挥同知,日日做的都是稽查办案之事,杀人这等大罪谁能做的天衣无缝?早晚有败露的一天。到那时,我云家丑事败露,就算我揽下全部罪责,爹爹和大哥的仕途也必然受影响,到那时我们云家就完了!”
  “所以就算母亲在恨周姨娘,我也不能帮着她害人性命啊!哪料到你这般不明事理,又鲁莽,要不是我及时将周姨娘救上来,母亲和云家就被你害惨了!”
  说完这话,云姝听见脚步声远去,眼角余光瞥见门口竟是两个黑影远去,不由得一愣。
  另一个是谁?怎么她丝毫没听到声响?对方又是何时来的?
  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方才说过的话,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才稍稍松了口气。且这些也确实是李氏真正的心境,只不过有些是她添油加醋说出来的,也不影响她的本意。
  云瑶心慌慌,颓然的跪坐在地上,小声喃喃道:“好在没出大错。”
  话说完了在抬眼看着云姝,瞧她那一脸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的模样,不由得皱眉诧异,什么时候她这么识大体了?
  ……
  门外,云凯旋刚从几十里地外的江宁省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想到留在府中的眼线回禀,云瑶将周氏推下池塘,险些害的一尸两命。
  一想到此,他就怒不可歇。
  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他厌恶极了李氏的拈酸泼醋,睚眦必报,却未料到她们的女儿也会变的和她一样心狠歹毒,小小年纪就想害人性命!
  进府之后,他顾不得去给老夫人请安,亦没有去看望周氏,而是径直就奔着祠堂而来,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女。
  未料到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姐妹俩的对话,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始末。
  这不知还好,明白了李氏的真正目的是利用云姝除去周氏,反倒叫他更加愤怒,同时又心疼云姝。
  云姝并非他的亲生女儿,是他妹妹玲珑的遗珠。因为玲珑是未婚产子,为了云家的声誉,当时他和老夫人商议后,就决定将云姝放到他的名下抚养。因此占了个嫡女的位置,始终叫李氏耿耿于怀。
  因为不是亲生的,这些年李氏待云姝始终不冷不热,碍于他和老夫人的颜面才始终没有挑破。而云姝不知缘由,满心琢磨着如何能唤醒李氏的母爱,苦了这孩子了。
  同时又欣慰云姝的顾大局,在被李氏利用后还知考虑到云府的颜面和他与子元的仕途,小小年纪却有了这份沉稳与明事理,着实叫人欣慰。
  此时责骂云瑶事小,他该去找罪魁祸首问罪才是!云凯旋一转身,却忽然看见头顶翩然落下一人,悄无声息,正是长子云泊霖。
  云泊霖身上还穿着京卫军的飞鱼服,腰间挎着长刀,显然是刚下职不久,也不知在房顶蹲了多长时间。
  

  第七章 

  好好的正门不走,蹲在房顶像什么话!此时不易惊动祠堂内的二人,云凯旋朝云泊霖使了个眼色,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走远了,云泊霖才开口,不卑不亢的道:“父亲,皇上命您监管水利施工,工程进展过半,且江宁如今正是暴雨连连,山洪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关键时刻,您不急在那边主持大局却扔下那么大摊子连夜折返回家,就不怕被有心人上折子告您一状?”
  云凯旋没好气的横了云泊霖一眼,“我若是不回来,这个家指不定乱成什么样了!只要你这个京卫军指挥同知不去告我的状,别人又怎会知晓我回来?”
  “父亲既然知道我是领着朝廷的俸禄,使命职责在身,还望不要明知故犯,让儿子犯难。”
  云凯旋皱了皱眉,看着一板一眼,端的是铁面无私的儿子,虽然心有不忿,却也知他这话挑不出毛病,随即不耐烦的挥挥手:“你放心吧,我一个时辰后就走,天亮之前就会赶回去,不会给你惹出麻烦。”
  云泊霖没在说什么,看着父亲大步流星的直奔富河园而去,想来是兴师问罪去了。
  眼底浮上一抹忧忡,但长辈之间的事,他身为长子也不好插手,并且,若实情真像云姝说的那样,错就真在母亲,父亲问罪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叹了口气,回身看了一眼祠堂的方向。
  月色下祠堂的门忽然开了,云泊霖步子稍挪,站在假山的阴影之处,一身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云姝轻轻合上了门,转身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将食盒挎在了臂弯上,顺着昏暗偏僻的小道抄近路回了朝花苑。
  云泊霖略微皱眉,这丫头平日怕黑不说,还怕虫鼠作怪,竟然还敢挑这样偏僻的小路走,回去的路上万一一头撞在了蜘蛛网上,或者老鼠从脚边跑过,还不得吓死了?
  无奈摇头,举步朝那道身影走了过去,远远地跟在其后面。一路上倒是平静的很,没有任何意外状况,直到云姝平安的进了朝花苑,云泊霖才离开。
  ……
  李氏正在小厨房里亲自下厨,为云瑶做她最爱吃的三鲜烩面,想着一会偷偷送去。
  心里惦念着女儿跪了一整日,她那么娇贵的身子,怎么能受的了这般惩罚?
  云姝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明明她都听明白了自己的暗示,怎么到头来却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害惨了她的亲女儿,真是废物一个。
  老夫人只听信片面之词,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又不许人给云瑶送吃喝,当真是狠心绝情。这一整日下来,云瑶也不知有没有昏过去,李氏心疼得不得了,一边做菜一边抹眼泪。
  忽然听到身后开门声,李氏顺口吩咐,“张妈,给我拿两朵蘑菇。”
  没有应答的声音,鞋靴沉重的踩击地面的声径直朝她走来。
  李氏察觉出不对,转过身一看,蓦地愣住了!只见阔别了一月有余的夫君竟然就站在她的面前,面若寒霜,目若冷箭的直刺刺的瞅着她。
  李氏先喜后惊,再后来目光便变的有些哀怨,“你连夜赶回来,是为了她?”
  “你做下的好事,难道还会以为我是特意回来看你的?”
  云凯旋是个暴脾气的野蛮汉子,看着灶台上的锅里香浓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他快马加鞭赶了上百公里的路回来,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不说,祠堂里还跪着一个,香樟园里还卧着个险些一尸两命的,而他的这位好娘子竟然在这里开心的吃小灶。
  云凯旋的脸色更黑了几分,怒气升腾,当即一脚将锅踹翻了,汤汁四溅,惊得李氏尖叫后退。
  李氏身边的吴嬷嬷忽闻大夫人尖叫,急忙从远处跑来,前脚刚一迈进小厨房,就被云凯旋怒喝了一声“滚”给骂了出去!
  “云长!你这是做什么啊!”李氏本打算做好了饭就去给云瑶送去,所以穿的整齐,虽然被汤汁迸溅在了身上,却未被烫到,但也被云凯旋这黑脸的模样吓到了。
  “一天到晚不是拈酸吃醋,琢磨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想着填满口腹之欲,吃吃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吃!你那宝贝女儿正在祠堂里跪着,也不见你这个当娘的惦记着去给送口吃的,你都不如云姝!”
  云凯旋的指头都快戳上李氏的鼻梁子了,气的咬牙切齿的骂。李氏可真是冤枉死了,她这锅汤汁就是用来下面给云瑶的,但是被你给踹翻了啊!
  李氏气哭了,刚想反驳,就听云凯旋接着上话继续数落着她,“云姝她刚十三岁,还是一个孩子,你竟然也能干的出来这种事!要不是云姝大了,自己有了是非明断的能力,就真要被你诓骗的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事!你竟然还反过来问我在做什么?李娇娘,我将偌大的云府交给你掌管,可你倒好,不安内宅,竟琢磨着给我惹事生非,你还有没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李氏闻言即是心虚又是吃惊,没想到云姝会将自己暗示她的事给说了出去,倒打一耙给自己扣了个诓骗她的罪过。
  这如何能认啊,李氏急忙出声反驳:“我没有……”
  云凯旋却已耐心尽失,抬手制止了她,“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我话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说罢,怒而转身,拂袖而去!
  待云凯旋离开之后,吴嬷嬷急忙进了小厨房,在一片狼藉之中将浑身颤抖的李氏搀扶起来。
  李氏这会儿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先头云凯旋的话,吴嬷嬷在外面听的清楚,心里也极不是滋味。李氏好歹也是一堂堂的尚书之女,即便是庶女,那也是从小娇养到大的大家闺秀。
  她好吃又不是一两日了,与云凯旋成亲二十载,他从未说过或挑剔过什么,从前还经常会寻一些珍奇美味的来讨大夫人的欢心。可现在,他翻脸无情,这般指着鼻子辱骂正妻,果然是应了那句旧不如新,男人多薄情!
  ——
  云姝这一夜睡的很不安稳,她又做梦了。
  梦里是一条熟悉的长街,都是人,人仰马翻,尖叫躲闪,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们都在四处逃窜。
  她看到云瑶摔倒在地,很快被人流踩踏淹没。
  她拽着祖母不停的跑,不停的逃,最终躲进了一个偏僻的不知是何处的角落里。
  忽然拐角的路口窜过来一个持刀蒙面的男人,见人就抢,不给就砍杀。
  云姝瞬间心跳加速,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佩剑防身,却只摸到了一个秀气的粉色荷包。恍然反应过来,她已不是那个鬼面藏生的亡命之徒,而是个柔弱的十三岁姑娘。
  晃神的一刹那,蒙面歹徒已经近在咫尺,忽然挥刀而下,千钧一发之际,祖母抱住了她的头,紧接着熟悉的利刃刺入肉身的噗嗤声响彻在耳边,鲜血四溅……
  “祖母!”
  云姝低喊了一声,蓦地睁开了眼睛,入目一片黑暗,是她的卧房。
  气息微喘,满头薄汗,手脚冰凉,显然是吓得不轻。她坐了起来,一手摁在额头,一手扶着胸口,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下了难受的心悸感。
  那梦太真实了,血液迸溅在脸上的温热和腥气都是如此的清晰真实,云姝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脸,是干净的,才松了口气。
  她再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都是那梦里祖母替她挡剑的场景。
  不知为何会这样,之前还梦到过圣殿的圣徒被她连累遇难一事,也是如此的逼真,那场景如身临其境一般。
  云姝忽然有些困惑,经历过重生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此刻这个梦在她看来也不能以常理度之,且是连翻做梦,虽然梦境不同,但场景都是如此的逼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她多想了?还是另有什么启示?
  “二小姐?”
  桃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撩开帘子进来了,见云姝是坐着的,便将卧房里的蜡烛点上,昏黄的光亮渐强,映出云姝低垂着头,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今晚是桃子守夜,她觉轻,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先前恍惚听到二小姐喊了一声祖母,这才起身进来里间查看。
  “怎么醒了?做梦了?”桃子半蹲在踏遍,昂着脸看云姝,“梦都不是真的,二小姐别害怕,桃子陪着你呢。”
  云姝有些欣慰,便靠在桃子的怀里,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在桃子和杏儿的服侍下,云姝洗漱过后,去了祖母的院子里请安,顺道陪老人家一起用早饭。往日云姝都是第一个,不过今日过去的时候,云泊霖已经先到了,正在陪祖母。
  云姝因着昨夜的梦不好,现在看着祖母的和蔼笑容,突然心酸难过的不能自控,请安之后便一头扎进了老夫人的怀里,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了。一声声娇气十足的祖母叫的老太太心都软成了棉花,笑得合不拢嘴。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这么腻人?”云泊霖开着玩笑的问。
  一旁的桃子笑着替主子解释道:“老夫人,大公子,二小姐昨晚上做梦了,喊着老夫人的名字醒的,也不肯说具体做了什么梦,就是红着眼圈不说话,后半宿都不肯再睡呢。”
  老夫人一听心里明镜似的,爱怜的摸着云姝的脑袋,“梦就是梦,又不是真的,我说这丫头眼眶发青呢,竟是心疼祖母了?”

  第八章 

  云姝的头发在柏氏的怀里蹭的有些凌乱,她闻言抬起头,仔细的端详着祖母苍老的面相。
  与清远法师相比,她懂的那些不过都是些浅显的皮毛。但即便如此,云姝仍是不难看出,柏氏的天庭晦暗,双耳干瘪,色泽发灰,这显然是运势急转而下,霉运缠身之兆。
  想到梦里的那个场面,云姝立即眼圈有些发烫。她低着头,抓着柏氏的手攥在掌心里,吸了吸鼻子,闷声的说:“祖母,你最近有外出的打算吗?”
  柏氏捋顺着她的头发,笑着点头:“刚才还在与你大哥商量着这件事,打算等过几日趁着子元休沐时候,带着你们兄妹几人去一趟圣殿,为你们的父亲求平安。近来江宁那边接连的暴雨,涝灾成患。如今你父亲奉圣命在那边监工,望上天能佑他平安结束此行,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云姝心想,父亲哪里会出什么事端,昨夜才不远百里的奔波回来,天没亮还得再折腾回去,生龙活虎着呢。
  这一行可是他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不出意外,此刻本该坐镇皇宫里的贞安帝,现下应该已经微服私访到了江宁一带了吧?然后遭遇顶着流民旗号的前朝起义军,最后有惊无险的平安回归。
  之后云凯旋因着护驾有功,从工部侍郎直接升为工部尚书,还被皇帝陛下亲封了一个侯爵之位、虽然是个徒有荣誉的空衔,但其身价地位在这权势滔天的上京城内,顿时有了一席之地。
  在那之后,云家一路水涨船高,巴结的人都快踏平了门槛……
  所以,云姝觉得这趟出行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并且为了避免梦中的场景成真的可能性,近来她该拦着祖母出门的。但眼下祖母正担忧着父亲,又没有她那‘超前’的见识,所以云姝没立即说出阻挠的话,只是乖顺的点点头。
  这时,二房的儿媳赵氏带着云菲和云玫两姐妹前来给柏氏请安,却迟迟没等到大房的李氏和云瑶。不多一会刘嬷嬷进来到老太太的耳边通报,说李氏夜里病了,请了大夫来看过了,云瑶跪了一夜身子也不舒服,正在房里躺着,特意差人过来通知一声。 
  这话是贴在耳边说的悄悄话,老太太闻言点点头,让刘嬷嬷通知厨房上饭菜。虽然没明着说什么,但是其余人却也都心知肚明。
  云姝用饭的时候偷偷瞄了云泊霖几眼,却见他端坐如钟,神色如常。
  早饭之后,二房的儿媳留在了老太太那伺候着,小辈的几个女孩儿都回了各自的院子里。
  云泊霖回住处换好了墨色飞鱼服,腰间悬挂佩刀,大步流星的朝大门走去,准备去上职。半路却遇见了本该回自己院子里去的云姝。
  橘红色的襦裙裙摆随风飘荡,娇俏的少女眉目初开,拨开丫鬟整理裙摆的手,快步走上前,笑颜如花。
  豆蔻年华,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云泊霖比她年长五岁,对于当年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内情。记忆中玲珑姑姑的模样还很清晰,云姝的眉眼与她有八分的相似之处。
  当年玲珑姑姑的骤然离世是祖母心尖的隐痛,看着和她母亲越长越像的云姝,也难怪祖母会对她偏爱纵容许多。
  云泊霖停下步子,看着走到近前的云姝,温声询问:“怎么在这等着?有事?”
  “大哥,你去上职吗?”云姝笑吟吟的明知故问。
  见云泊霖不答,只是淡笑的看着她,知道他不喜欢拐弯抹角,云姝顿了顿,才不好意思的直奔正题,“是有事,我想请个师父,教我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傍身。我怕母亲不同意,才想和你商量一下,这样以后再有危难的时候,也好自救是不是?”
  云泊霖看着她,“就这事?”
  云姝点点头,“大哥,可以吗?”
  “我会同母亲商量的。”云泊霖微微一笑,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径直向前走去,头也不回的吩咐,“回去吧。”
  “谢谢大哥。”云姝开心的点头,只要是云泊霖答应下来的事,那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
  云姝上一世临终之前那一年,为了报仇雪恨,学了不少刀枪棍棒的本事。但因着没基础,学的都是皮毛,能成功刺杀云瑶,那完全是意外之喜。
  她当时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去的,对于最终的结果也是无憾了。
  如今重活一世,是不是清远法师所说的菩提身她不知道,可以肯定这是,这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
  经历过绝望的人深刻的明白靠人不如靠己这句话,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自强自立。如今这具身体虽然只有十三岁,还很薄弱,四肢纤细的仿佛一折就能断似的。
  当务之急还需要强身健体,有个正规的师父教她做好基本功,才能学一些更厉害的招式。
  “小姐,大公子只是说会与大夫人商量,又没说肯定给你请师父,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呀?万一不成呢?”
  “就是啊,说来说去,又绕到大夫人那里去了,哪有给内阁小姐请武术师父的?大夫人肯定不会同意的。我看小姐都不如直接去求老夫人,老夫人疼你,肯定会答应。”
  两个小丫鬟跟在身后喋喋不休的出主意,云姝只是轻笑着不答话。
  昨夜睡的不好,云姝要回去补一觉。但看着远远站在路中间,气势汹汹的吴嬷嬷,云姝心知这打算只能是妄想了,昨夜她摆了李氏一道,这笔账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云姝低下头,以袖掩唇轻轻咳嗽了一声,对身侧的杏儿低声吩咐了一句,杏儿飞快的看了一眼前方堵在路口的吴嬷嬷,咬了咬唇,扭头就跑了。
  ——
  李氏因为好吃少动,体型就很圆润富态,不是胖成球的那种难看,是一种丰腴的美感。
  不得不说,若不是那一双尖利的眼睛剜肉似的盯着她,云姝真心觉得李氏的这个容貌配她的爹爹云凯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往日里都是红光满面的,今日看起来眼底泛青,嘴唇干枯,精神状态不佳,当真是一副病容了。
  “云姝给母亲请安。”云姝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不知母亲叫云姝过来,是又有什么吩咐吗?”
  这一声“又”仿佛是刻意提醒着什么,李氏嘴唇抖了抖,寒着脸一把抄起手边的茶杯摔在了云姝的脚边,嘶哑着嗓子怒叱:“说,昨夜你都与你父亲说了什么,一字一句全都不许落下的给我重复一遍!”
  角落里的桃子本就怵当家主母的威严,一进屋里就被压的大气不敢喘,站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看着。却万万没想到二小姐一句话刚说完,大夫人就动手砸东西了,吓的桃子急忙跳上前扶着云姝后退了数步,急声关切的问:“小姐,没伤到你吧?”
  云姝摇了摇头,看了看地上的瓷器碎片,一脸不解的反问,“母亲为何发怒?又是何出此言?父亲远在江宁治水,我怎么可能与父亲说的上话?”
  “你还在给我装蒜!”李氏气的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云姝的身边,抓着她的胳膊拉扯到近前。
  女孩的身体本就轻盈,胳膊纤细,被李氏这么一提,只剩脚尖点地,站都站不稳。
  “小姐!”
  桃子急的变了脸色,有心上前解难,却被一旁虎视眈眈的吴嬷嬷一脚踹在了腿弯上。桃子站立不稳,惊呼一声扑跪在了一个碎瓷片上,顿时手心和膝盖都有血流出,疼出了眼泪。
  “主母问小姐话,哪里轮到你这个贱婢在这里插嘴,还不滚下去!”吴嬷嬷横眉斥责,见桃子起不来,干脆拎着她的衣领拖拽到了外间门口,像仍一条死狗似的随意。
  李氏冷漠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血痕,一个婢女的死活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继续逼问云姝,“要不是你说了什么,你父亲怎么可能会说是我诓骗你犯错?我何时诓骗过你?好你个云姝,往日我待你如何,你竟然这样诬陷你的母亲?你给我跪下!”
  云姝平静的看着咫尺内李氏的那张狰狞的大圆脸,突然很好奇从前的自己怎么就愣是没看出来这张伪善的面目下恶心的嘴脸呢?竟然还痴心妄想的要去讨好她,真是傻得可怜。
  她以一种讥讽的语气从容的道:“我知道了,母亲这样说,定然是因为心疼云瑶被罚跪祠堂一夜,而我竟然躺在床上舒服的睡觉;云瑶饥肠辘辘,而我却在享受美食佳肴;云瑶卧病在床,而我却活蹦乱跳的四处招摇。”
  “母亲一直让我无时无刻都要照看好三妹妹,如今三妹妹变成这样,确实是我照顾不周的错。既然要跪,跪在这里难表诚意,我现在就去祠堂,把三妹妹受过的苦都偿一遍,母亲可解气了?”
  说罢用力的将胳膊从李氏的手中抽回,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吴嬷嬷一把拦住了,想抓着她的肩膀往地面上摁,“二小姐,大夫人让你跪在这里,你就跪在——啊!”
  吴嬷嬷话音未落,忽然捂着脸惨叫了一声!
  因为她刚碰触到云姝的肩膀,云姝就以巧劲儿侧身躲了过去,并且反手一巴掌抽了回去。
  

  第九章 

  云姝年纪小,个子不高,扇巴掌的时候还得翘着脚。因为卯足了劲儿,联动着半边身子甩着手臂抽完了之后,整个手掌都处于红肿酥麻的状态。
  她将酥麻的手掌背在身后,冷声反问:“小姐要去哪里,还轮不到你这个贱婢指手画脚,还不滚下去!”
  将她骂桃子的话反击了回去,角落里的桃子听的感动的泪流满面,小姐给她出气了,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云姝虽然年纪小,但是沉了脸耍起蛮横劲儿,那眼底冷厉的仿佛能生出冰碴子。毕竟是能干出不要命的事的狠人,当真能镇住几个。
  起码没见过世面的吴嬷嬷愣住了,李氏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云姝转身快步走到桃子的身边,蹲下身,抓着她的手腕强行翻过来看了一眼,伤口不多,但似乎割到了血管上,流了很多血,滴答滴答的顺着指尖往下滴,看起来骇人。
  云姝有点心疼了,虽然和桃子接触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天,但是桃子可是真向着她的,护着她的。
  “还能站起来吗?”
  桃子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想要抽回手,“小姐,你的手都染上了,脏……”
  “不脏,回去再洗。”云姝扶着她的一只胳膊,将桃子搀扶了起来,“走,等回去我给你请大夫。”
  门外忽然响起杏儿的声音,隔着很远在喊:“大公子,真的不用通知老夫人吗?”
  “不用。”
  一声低冷的回复,听在云姝耳朵里有些错愕。
  云泊霖不是上职去了?原本还想着让杏儿去请祖母来解围,顺便替她出头,好好整治一下李氏,如今计划有变。
  云姝心思电转,眼前的门刚被推开一条缝,她突然两眼一闭,在桃子惊呼着用满是血的两手下意识的搀扶中……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预料未曾出错,她被一个有力的臂弯接在了怀里。
  “云姝!”云泊霖脸色大变。
  刚分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竟然又出事了!看见云姝刚被桃子扶过的脖颈处血淋淋的一片,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都是血,云泊霖心下慌乱,不知她到底伤了何处。
  “这,这是怎么了啊?”
  云泊霖蓦地抬头,看着闻声赶来的李氏。
  李氏未料到长子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倒不怕儿子为难自己,但云姝那个死丫头不知道怎么弄的一身的血,看起来也怪骇人的,心底到底是有些发虚。并且被云泊霖那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李氏心底有些不舒服,“子元,你那是什么眼神看着你娘?你不会以为我害了她吧?”
  “难道不是吗?”
  李氏大怒,“我连她一根毫毛都没动过!她是装的!”
  “母亲觉得,这话还有人信吗?”
  “……”
  云泊霖深吸了口气,弯腰抱起云姝,声音沉重的道:“母亲,父亲走之前,让我守好这个家,莫要再出什么岔子了。云姝虽不得您的喜爱,但她也姓云,是我们的血缘至亲,希望您……别做的太过分了。”
  说罢,转身疾步而去,一出了富河园就怒声对下人吼道:“去请大夫!要上京城最好的大夫!”
  杏儿将桃子背在自己的背上,踉踉跄跄的紧跟着大公子的步伐。
  李氏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远去,本就憋气没处撒,这又被气的来了一股邪火,直窜天灵盖,两眼发黑,身子打晃。
  吴嬷嬷急忙来搀扶,“大夫人息怒,是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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