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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姻缘-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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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事情发展至今,康王殿下倒了,静王殿下顺理成章上位——虽然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可是回首当初,岂非也是七宝预言过的?
  当时他想要她的时候,七宝曾说“你不喜欢我,你只是想欺负我”,他只当七宝是看破自己的确喜欢她美色意欲揽入怀中一事。
  可现在……
  听到那句“奴婢”,他眼前突然轰雷掣电。
  那不是一句赌气的戏言,而可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张制锦向来清明冷静,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但是现在,他的心乱作一团。
  他不停地回想,回想七宝跟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当时以为无心的话,现在想起来却叫人不寒而栗,似乎每一句话底下都藏着他所不知道的惨烈。
  将出别院门的时候,脚下踏空,他整个人身形趔趄,抬手在院子门口的石狮子上用力一扶,才勉强站住身形。
  旁边的洛尘吓得飞奔而至,将他扶着:“九爷,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洛尘睁大双眼:“九爷,您是不是累了,不如先回去歇会儿?”
  “不用,”张制锦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深深呼吸,终于问道:“上次叫他们去找石琉,可有消息了吗?”
  洛尘说道:“听说在川蜀那边儿发现了石先生的踪迹,只是要找到还需要一段时间。”
  张制锦闭眸,顷刻道:“备马。”
  洛尘道:“九爷脸色很差,是要去哪里?不如乘轿或者坐车吧?”
  正在这时,里间有小厮跑出来道:“同春姐姐叫人告诉九爷,少奶奶不知为什么晕了过去。”
  张制锦转身往内,走了两步又回头吩咐洛尘:“你即刻去威国公府,把周家的人叫来。”
  洛尘大惊:“啊,周家的谁?”
  张制锦咬牙:“所有人,只要是姓周的!”


第163章 
  洛尘给张制锦的这命令惊呆了。
  这意思是把国公府所有人都叫到紫藤别院?干什么?就算是年下吃年茶都没有这样齐全的。
  突然想到同春说七宝晕厥之事,洛尘打了个寒噤。
  他不敢怠慢,慌忙叫人拉了马儿来,自己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往国公府而去。
  洛尘张皇失措地去国公府请人,这边儿张制锦返回了室内,却见同春跪在床边上,哭的死去活来。
  秀儿跟巧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见同春如此失态,便都忍不住跟着哭起来。
  张制锦挥挥手让她们退了出去,自己走到床边。
  同春也顾不得尊卑了,向着他问道:“九爷,姑娘是怎么了?”
  张制锦淡淡道:“你不是见过这情形吗?”
  同春给他问的一愣,仔细一想,道:“九爷是说那次……”
  七宝没出阁之前,曾经有过一次类似的情形。
  那时候,多亏了张制锦赶到,陪了七宝一夜,次日她才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同春眼前闪过一道光:“九爷!上次是您救了姑娘,这次一定也可以!”
  张制锦却没有这般信心。
  现在他最大的希望,是洛尘把国公府的人叫来。
  张制锦当然不可能看穿七宝的梦境,但是从她的只言片语里,他能猜到七宝的意思。
  ——“咱们都是罪奴……冒险藏匿……”
  再联想当初七宝拼命要接近静王,不顾一切想护着国公府的样子。
  以及最近发生的种种,比如淑妃之死。
  裴宣倒是没有冤枉张制锦。
  张制锦的确早就知道了周淑妃跟康王殿下之间的微妙。
  但是问题是,不仅是他知道了。
  皇帝虽然年纪大了,耳朵眼睛都不太好使,但心却越发地精细了。
  就算张制锦能够保住一时,可纸包不住火,事情的败露却是势在必然的。
  贸然插手这种事情,换来的后果往往会超出自己预料。
  而且往往都是很不好的那种。
  何况对他来说,只要什么都不做,反而会获得最大的利好。
  比如康王顺理成章倒台,而静王殿下顺势而起。
  权衡利弊,理智如他,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意去选择那根本没有把握的一条歪路。
  何况张制锦清楚,各人自有其命数,淑妃既然明知不可为而冒险,她就该承担起后果。
  而张制锦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在事发之后,把本该会极惨烈的“后果”控制在最小的伤害范围之内。
  比如保证,让淑妃一个人担了所有罪责,而绝对不会波及到国公府以及周家的其他人。
  他当然做到了。
  但是聪明绝顶如他,也有算计不到的时候。
  比如谢老夫人也会因为心力交瘁而去世。
  比如周绮在宫内的小产。
  对于七宝来说,倘若只是淑妃一个人遭难,她自然还能够承受……可是谁也想不到谢老夫人竟也这样快离她而去。
  谢老夫人在七宝的心目中,就如同是国公府的代表一样,淑妃薨逝,加上老夫人的离世,带给七宝的阴影不言而喻。
  裴宣在这个时候告诉七宝张制锦的隐瞒,简直就像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以致命一击。
  ——
  张制锦能推测出来,七宝“梦中”所“经历”的。
  国公府的覆灭,覆巢之下无完卵,那么国公府所有人自然就都不复存在了,那么,只要把周蔚、周承沐等人叫来,七宝见了他们,“病”只怕就好了。
  同春强忍着悲痛起身,去拧了干净的帕子回来。
  七宝的头滚烫的吓人,张制锦亲自拿了帕子给她擦脸,温热的水渍在脸上拭过,因为体热的缘故很快又干了。
  在这种高热之下,她原本殷红饱满的樱唇也开始干裂泛白。
  不多时,原先在静王府坐镇的张太医先周家的人赶到,入内请脉。
  当手隔着帕子在七宝的腕上抚落之时,张太医也吓得一震。
  “少夫人为何高热至此?”太医竭力凝神听脉,却觉着脉象就如同决了堤的河流般,冲溢四散,杂乱无章。
  张制锦道:“可有法子?”
  太医眉头深锁:“不瞒大人,这种症状我还是第一次见,委实不知道如何。又不敢贸然开方子,只得先用两副安神调气性子温和的药……然后再回头跟太医院同僚商议,尽量拟一个好方子。”
  张制锦点头:“有劳了。”
  张太医又把随身带的清心丹拿了两颗出来,交代如何服下。
  太医躬身退出之时,外间洛尘终于请了周家的人来到。
  今日幸而正值休沐,周蔚跟周承沐都在国公府内,只有周承吉在外应酬未归。
  张制锦在急怒之时忘了交代仔细,幸而洛尘是个有心的,他猜到张制锦如此惊急是为了七宝,所以在急请“姓周的”之外,另外还特意叮嘱了周承沐,带上苗夫人跟叶若蓁,以及那小孩子。
  虽然洛尘一再安抚,但是毕竟事情来得急,苗夫人先有些心跳加速,多亏如意跟绮罗在旁照料,又因为要急赶来,便都乘了马车而行。
  大家来至紫藤别院,入内之时正好跟张太医打了个照面。
  周承沐因为记挂七宝,不顾一切走的飞快,抢先到了内室。正张制锦迎了出来,承沐忙道:“九爷,七宝怎么了?”
  张制锦简略地说了一遍,又提起了当初七宝没出阁之前的“病症”。
  正说着,苗夫人双眼带泪,也快步走了进来。
  叶若蓁不便避让,低头抱着孩子陪苗夫人入内去了。
  此刻七宝还昏迷不醒,同春正守在旁边,见娘家人来到,就也忙告诉了七宝的症状。
  苗夫人闻听,又看七宝如此,几乎先忍不住大哭起来。
  说话间周承沐跟周蔚也走了进来。
  幸而先前同春把太医给的清心丹为七宝服下了,两刻钟时候,七宝身上的热退散了不少,长睫眨动,似要醒来的样子。
  众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她,苗夫人则忍不住唤道:“七宝,我的儿……”哽咽难禁,泪如雨下。
  又过片刻,七宝终于慢慢睁开双眼。
  大家纷纷靠近,苗夫人叫“我的儿”,同春喊“姑娘”,周承沐则唤“妹妹”,叶若蓁也叫“七宝”,连她怀中抱着的小孩子也奶声奶气地叫道:“姑姑!”
  七宝的目光直直地,先是在苗夫人脸上停了停,然后挨个扫向身边众人:叶若蓁,周承沐,周蔚……最后又看向苗夫人。
  “母亲?”七宝疑惑地看着苗夫人。
  苗夫人听了她唤,情难自禁,早俯身把她抱住:“我的儿,你是怎么了,为娘要给你吓死了。”
  七宝愣愣地听着,又喃喃唤道:“父亲,哥哥……叶姐姐……你们、都在……”
  声音却仿佛无法置信一般。
  苗夫人放开她:“你是怎么了?难道连自家人都不认得了?”
  “我……我当然认得。”七宝虽如此回答,可眼中却一片懵懂,好像是在竭力分辩这是什么情形。
  正在这时侯,周蔚身后,张制锦走了出来。
  七宝正在拧眉苦思,一抬头看见了张制锦,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你、你……不要!不要过来!”她抬手挡在身前,竭力往后缩去。
  张制锦心头一沉。
  苗夫人不知所措,忙握住七宝的手:“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周承沐看出来七宝是因为张制锦的缘故,却不明所以:“妹妹,你莫非不认得九爷了吗?”
  七宝给苗夫人握住手,便钻到她的怀中,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叫道:“坏人……大坏人!我不要见他……求求你放过我!”
  周家众人都听得极为清楚,却不知何故。
  张制锦道:“七宝,你看清楚,这里国公府每个人都在,国公府没有亡,他们都好端端的……你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七宝不知听到没有,小心翼翼地从苗夫人怀中抬头,可当看见张制锦的时候,却又慌张起来:“救命,救命!别碰我!”她举手抱着头,仿佛不知要往哪里逃窜。
  张制锦见状,默然退后。
  周承沐忙跟着走了过去:“九爷……”
  张制锦道:“我本想你们来,可以让她清醒过来,但是现在看来……”
  周承沐拧眉:“九爷可知道妹妹是怎么了?”
  张制锦心里隐隐明白,却道:“我也说不清。”
  周承沐回头看一眼,见苗夫人正抱着七宝拼命安抚,承沐说道:“这几年,我心里一直搁着一件事儿,只不过妹妹一直平安,我就没说出来。”
  张制锦道:“何事?”
  承沐说道:“当初因为要给我们老太太看病,拖您请了石太医,可是石太医在给老太太看过后,却跟我说……说妹妹可能有什么、离魂之症。”
  张制锦微震:“他这么说的?”
  承沐道:“是啊,当时我问他有何疗治之法,石先生只说难办。看如今妹妹的情形,难道就是先生所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把先生请回来,兴许有法子。”
  张制锦并不提自己已经派人遍地找寻之事,只说道:“不错。”
  这会儿七宝抱着苗夫人不放手,虽然不再大哭,身子却仍一抽一抽的。
  张制锦回头看了会儿,说道:“七宝目下这种情形,身边缺不了人,我想……暂时让她回到国公府住一段,也许对她有好处。”
  承沐想到方才七宝对张制锦那样抗拒的态度,怕他难过,因宽慰道:“九爷有心了,妹妹如今自然有些迷糊,不过您放心,妹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张制锦做了这个决定,胸口莫名空落落的,又有沙沙的疼。他的面上浮现一丝苦涩笑意:“会的。”


第164章 
  张制锦的决定并没有错。
  当日,苗夫人等陪着七宝回到国公府。
  从下车的那一刻,七宝抬头看着面前赫然耸立的国公府门头,以及那鲜明的“威国公府”的题字,眼中流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这种惊喜极为单纯,就如同小孩子看到梦寐以求的东西。
  苗夫人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带她入内,一路过了二门,转到内宅。
  因谢老夫人亡故了,苗夫人又知道七宝病的离奇,便不敢带她往上房那边去,只小心地领着她回暖香楼。
  七宝竟也乖乖地随着众人回到了暖香楼,她一进院子,便迫不及待地松开苗夫人的手,拔腿跑到了那棵极大的山樱树下。
  七宝张开双手,将老树抱的紧紧地,如同久别重逢般的喜悦。
  苗夫人跟叶若蓁等在旁边看着,却不知为什么都落了泪。
  自此七宝就仍回了暖香楼里安住,对外只说是回娘家暂住,至于七宝的病或者其他,不管是张制锦还是国公府,都只字不提。
  期间,周蘋因得知消息,也抱着孩子过来探望了一次。
  七宝见了周蘋倒也不怎么意外,只是在看着那小孩子的时候,眼中才流露出几分茫然。
  苗夫人暗中把七宝的症状偷偷告诉了周蘋,周蘋不免泪盈于睫,又问可请了什么好大夫没有。
  “但凡有些能耐的都请了,却都说不出个子午卯酉,”苗夫人红着眼眶道:“还有那位石先生,锦哥儿那边也紧锣密鼓地到处找寻,只是还没有确凿消息。”
  因为上次七宝在静王府内不翼而飞,然后就传说回了国公府,如今又看见七宝病的如此,周蘋是个极为心细缜密的人,心中难免会有猜想。
  可是那日七宝失踪之事,不管是静王还是张制锦都没有大肆宣扬,只是悄悄地找寻而已。所以威国公府竟完全不知此事。
  周蘋同苗夫人说了半晌,便借故外出,把同春叫了出去,悄悄地问她那日七宝到底去了哪里。
  同春原先等在紫藤别院,对外间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只是在后来细细地打听洛尘,洛尘毕竟不敢瞒着自己的娘子,就偷偷告诉了她,七宝是在永宁侯府给找回来的。
  如今同春见周蘋问起来,本不敢说。奈何周蘋何等的性情精明,到底逼着同春说了实情。
  周蘋听说是从裴宣那里把七宝找回来,一时气往上撞,两眼泛红。
  同春忙又道:“三姑娘别着急,虽然是从永宁侯府找到的,可是究竟详细却没有人清楚,又听说,是有贼人掳劫了姑娘,反而是裴侯爷把姑娘救了出来的……也未可知。不然的话,以我们九爷的性子,自然不会肯善罢甘休呢。”
  周蘋勉强一笑:“你说的有道理,放心,我明白这件事关系重大,绝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同春道:“三姑娘是个明白人,我才敢把事情跟您说,太太那边,我因害怕……都没交代呢。”
  周蘋问过了同春后便又折返回了屋内,却见七宝正站在王府乳娘身旁,呆呆地低头盯着那个襁褓中的女孩子看。
  周蘋上前拉住她笑道:“怎么了,先前才见过的,倒像是又不认得了一样。”
  七宝抬头看向她,懵懂道:“三姐姐,这孩子……真真可爱。”
  周蘋笑道:“她跟你格外投缘呢。之前哭的那样,一见你,就乖乖的了。”
  七宝皱皱眉:“是吗?”她抬手在腮上轻轻抓了抓,有些不好意思般:“我居然都忘了。”
  周蘋见她面有疑惑之色,当着乳母的面,却不提了。
  七宝却问道:“三姐姐,三姐夫是跟你一块儿回来的吗?”
  周蘋一怔,七宝从不以“三姐夫”称呼静王,在她口中被称作“三姐夫”的,只有一人。
  周蘋何等的精明,便向着那乳母使了个眼色。
  待那妇人走出去后,周蘋才笑道:“王爷自然是极忙,你想见他吗?”
  “王爷?”七宝复又皱眉,“什么王爷?”
  若不是之前同春跟苗夫人都跟她交代过,这会儿周蘋只怕都要慌了。
  周蘋小心翼翼问道:“那你说的三姐夫是……”
  七宝笑道:“三姐姐,你好可笑,你竟然连自个儿的夫君是谁都不知道了吗?千万别让我裴大哥知道了,不然的话,看饶不了你。”
  周蘋猛然听了这句,浑身巨颤。
  她望着七宝天真的容色,隐隐地有些窒息。
  此刻幸而同春还在,便上前握着七宝的手道:“姑娘,你只顾说话,也不叫三姑娘坐了喝茶?”
  七宝才忙道:“对对对,我只顾看那小孩子了,三姐姐,这孩子如此可爱,长的又很像你,裴大哥定然也是极疼她的呢?”
  周蘋眉峰一动,眼中的泪已经泫然欲滴,忙转身回去,偷偷地将泪拭去。
  但是这一刻,对周蘋来说,她竟不知道自己此时落下的泪,到底是为了七宝这令人惶恐不安的病情,还是她口中说出的那些令人触不可及的话。
  离开威国公府后,周蘋乘轿往静王府返回。
  一路上,耳畔听到外头街市上熙熙攘攘,喧哗吵闹。
  心底却突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七宝说过的——
  “你竟然连自个儿的夫君是谁都不知道了”。
  “这孩子如此可爱,裴大哥定然也是极疼她的。”
  不知不觉中,眼中又有泪冒了出来。
  周蘋只得咬牙忍住。
  ——
  伺候七宝的也只有贴身的几个人,同春,秀儿巧儿等,免得其他人不知轻重,反而对七宝不好。
  在苗夫人等的精心照料下,七宝虽然仍是糊糊涂涂的,但身子却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脸颊也终于微微丰盈了些许。
  她的状况的确极复杂,见了府内的人,都认得。起初苗夫人不敢当着她的面提谢老夫人,但是好几次七宝却自己提了起来,问老夫人在哪里,怎么样。
  大家鼓足勇气告诉她老夫人已经过世了,七宝却并没有众人预料中的大哭大闹,反而只是呆呆怔怔的。
  就仿佛……她早就知道了,先前只是忘了似的。
  五月初,天气和暖。
  这天,叶若蓁领着儿子来到暖香楼。
  那小家伙脚步蹒跚地入内,见七宝正睡在南窗下。
  那小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便走到床边,抬手去抓七宝,口中含糊不清地叫道:“姑姑,姑姑……”
  七宝正是春困时候,睡意朦胧,听到响动便懒懒地吩咐道:“同春,把这鸽子赶走,别吵我。”
  叶若蓁跟同春听了,双双笑了起来。
  七宝这才翻身坐起,却见那小家伙正站在窗前,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仰头望着自己。
  七宝笑道:“怎么是你啊?”
  小家伙不好意思地一笑,转身重跑到了叶若蓁身边儿。
  七宝抬头:“叶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若蓁走到她身边,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才来,怕你睡着,不料宛儿还是扰了你了。”
  七宝看向在她旁边的周宛,忍不住在他肥嘟嘟的小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把:“你这小家伙怎么这样顽皮。”
  周宛呵呵笑着,又躲到叶若蓁身后去了。
  七宝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圈慢慢地泛红,眼中也随之泛起了薄薄的水汽。
  她喃喃地说道:“哎呀,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简直、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忽然又抱头自言自语说道:“不不不,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她不停地重复,仿佛在安慰跟说服自己。
  叶若蓁跟同春在旁边听见这话,又见她如此举止,不约而同地心头一沉。
  叶若蓁镇定下来,含笑靠近了,轻轻握住她的手:“七宝,你最近觉着身子如何?”
  “好的很啊,”七宝跟她对视片刻,低头捏自己的腰侧,抱怨说道:“只是每天太太都让我吃那么多的补品,我的腰围好像都宽了许多呢。”
  叶若蓁笑吟吟地说道:“这是当然呢,太太恨不得你的病……咳,恨不得你多吃些好东西,把身子养的好好儿的。且除了太太,还有一个人巴不得把什么灵丹妙药都给你吃呢。”
  同春闻言有点紧张,目不转睛地看着七宝。
  却见七宝眯着眼睛笑道:“是谁啊,让我吃这么多丹药,难道是想让我成仙不成?”
  叶若蓁道:“是……”终于用最温和的声音说道:“是九爷呀。”
  七宝一愣。
  室内突然安静,安静的令人忐忑。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旁边的周宛闻言却高兴起来,模模糊糊地叫道:“小姑夫,小姑夫……”
  七宝看看叶若蓁,又看向周宛,忽然伸手捂住了耳朵,回身向内,竟是个要躲闪的动作。
  同春才要上前,叶若蓁握住七宝的手又把她拉了回来:“七宝,你真的不记得九爷了吗?”
  七宝慌里慌张地摇头,同时又张皇失措地四处乱看,仿佛害怕张制锦会从哪里跳出来一样。
  同春几乎要劝叶若蓁不要再说下去,叶若蓁却发了狠,盯着七宝问道:“你到底在怕什么呢?你已经嫁给了九爷的呀,九爷也对你极好极疼爱的,你都忘了吗?那次你的生日,他满城里派放寿包,还满城地安排了人放了半宿烟花,你真的都忘了吗?”
  七宝本来极为抗拒地用力捂着耳朵,但叶若蓁拉扯之中,便有些只言片语冲入了她的耳中。
  听见“生日,烟花”等字眼,七宝不由愣了愣。
  耳畔仿佛传来了砰砰的声响,是烟花腾空而起绽放的声音。
  以及……仿佛有个很温柔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低声密语着什么……
  七宝一个恍神,停了挣扎,眼中流露迷惘之色。
  在无边迷雾之中,她好像看见了一点令人希冀的光亮,也终于想试着走过去。
  然而此刻,周宛因无人照看,便又重复地叫嚷起来:“小姑夫,小姑夫。”
  稚嫩的童音冲入耳中,将一切重又搅乱。
  七宝猛然震动,受惊般地胡乱摇头,像是要把脑中的什么东西甩开:“不要,不要,放开我!”同时又挣扎着往内缩去。
  “七宝……”叶若蓁还要再说。
  七宝已不由分说地尖叫起来:“不要听,我不要听!”
  叶若蓁呆了呆,也醒悟过来是周宛坏事,叶若蓁气急之下把他拉了过来,在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几下:“你这小坏蛋!”
  周宛不明所以,他正是学话的时候,最喜欢重复叫嚷,突然给母亲打了几下,委屈又害怕,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七宝正在慌张之中,猛地听见周宛大哭,便转过头来。
  又看叶若蓁在打他,七宝竟不顾一切地从床上跳下地,一把把周宛抱入怀中:“不要,不要!”
  叶若蓁跟同春都惊呆了,七宝紧紧地抱着周宛,语无伦次地说道:“不许打他,不许!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本来你见不着他的,哥哥也见不着他,你们都不知道,不许碰他一下,我不许!”
  周宛给她抱紧,不知何故,可见七宝眼中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便又哭起来。
  七宝说着说着,又听到小孩的哭声,便将周宛放开,双手抱着头,瑟瑟哽咽着道:“不要,不要……求求你……大人,求你救救他们!”
  同春已经哭的瘫坐在地上。
  叶若蓁虽然不知道七宝话中的意思,可是却真真切切地知道,她是刻骨铭心地疼爱这孩子。
  不由也潸然泪下。
  就在里头众人无声的时候,暖香楼外,周承沐陪着张制锦两人站在那棵极大的樱花树下。
  承沐满心里难过,却知道张制锦势必比自己更难过百倍。
  他搜肠刮肚地想要找出些安慰人的句子,想来想去,却忍不住落下泪来:“九爷,妹妹……会不会好不了?”
  本来是想安慰人的,但是此时此刻见了七宝仍是这般,承沐心中也又慌又痛,找不到主心骨一样。
  这会儿一阵风吹过,把樱花树上的晚樱吹的纷落如雨,无端地透着几分凄迷。
  张制锦淡淡道:“当然会好。”
  他把目光从那如雨的樱花上挪开,转头看向承沐:“不用担心,有我在,她一定会好起来。”
  他的目光温和而坚定,语气则不由分说。
  屋内的哭声传了出来,周承沐心碎之际,却又庆幸此刻面对的是这样一个人。
  只恨自己不是女子或者小孩子,那样的话,或许就可以不管不顾地扑到他身上大哭一场。
  ——
  经过这件事,不管是叶若蓁或同春,都不太敢在七宝面前再提起张制锦了。
  在此期间,京城内发生了几件或大或小的事。
  其一值得要提的,自然是皇上终于册立了静王赵雍为太子。
  而在康王倒台后,静王殿下代理监国职责,一切竟也处理的井井有条,无可挑剔。
  且静王向来很有贤名,之前辅佐康王的时候,事事亲力亲为,甚至有不少平民百姓都见过这位王爷的亲容,实在是让人钦慕。
  所以静王为太子,臣民百姓皆都悦服。
  除了这件大事外,还有两件不太起眼的。
  头一件儿,是永宁侯夫人谢知妍,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悄然病故了。
  但是对凄凄惨惨的永宁侯府来说,却还有另一件好事,那便是程弥弥终于生下了一个康健的男孩子。
  至于永宁侯本人,原先是康王殿下的有力膀臂,但他行事公正严明,虽然效命于康王,却也是效命于朝廷,所以就算在康王倒台后,许多追随康王的朝廷官员们也纷纷给牵连,可裴宣却依旧的屹立不倒。
  且在静王殿下监国之后,也并没有冷落永宁侯,反而越发提拔了他,竟从正三品的卫指挥使,升为了正二品的都指挥使,前途无量。
  如今永宁侯仕途大好,正房夫人病故,侧室却生了庶子,一时之间许多人议论纷纷,说是永宁侯大概会扶侧室为正,只是不知真假。
  至于第二件,却仿佛比册立太子更加轰动京师。
  五月中旬,京城内突然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一直都下落不明的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突然现世,其主人宣称,将会在五月二十五日那天,于祥龙街口上,当众烧毁这幅传世的名画。
  消息一出,京城震惊。
  本来还有人怀疑这消息只不过是有人故意的哗众取宠,意图惊世骇俗罢了。
  但在知道了这幅画的主人之后,没有人再敢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因为发出这消息的人,正是时任吏部侍郎的张制锦。
  可鲜为人知的是,他选择烧毁名画的那天,正是七宝的生日。
  张制锦的用意,只有一个。


第165章 
  张制锦的目的自然只有一个。
  先前他陆陆续续派了许多人,遍天下的去寻找石琉。
  起初说是在川蜀一代发现他的踪迹,但很快地又销声匿影了。
  起初张制锦还以为是石琉萍踪浪迹地难以找寻,但是很快他察觉不对。
  他所派之人训练有素,再难找的人也能掘地三尺,何况石琉并非籍籍无名之辈,总会有迹可循的。
  既然毫无所获,除非一个原因:那就是石琉故意在躲着。
  换做别人,自然毫无办法,但谁叫他是张制锦。
  张制锦没有跟七宝说过自己多有钱,毕竟说那些毫无意义。
  事实上他拥有的东西,已经不能用钱来形容。因为根本是价值连城,甚至无价之宝。
  所以之前才会眼睛都不眨的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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