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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姻缘-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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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制锦不等皇帝说完便道:“皇上洪福齐天,一定能够化险为夷,遇难成祥。”
皇帝仰头一笑,说道:“朕倒也的确是个有福之君,不然的话,今儿是张爱卿你的好日子,你又怎能舍家弃妻的跑进宫内来及时救驾呢?”
张制锦道:“这是为臣的本分。”
皇帝望着他清隽非常的容颜,因为失血,脸上略显得苍白。
皇帝的眼中流露出激赏跟爱恤之色,点头说道:“你果然很好。早听说你文武双全,平日里只看见你的文韬出众,今儿总算也见识了你的身手,朝廷有你这样的臣子,是朝廷之福,也是朕的福气。”
张制锦道:“臣不过微末之技,是皇上谬赞了。”
皇帝笑的别有深意:“放眼天下能比得上爱卿的,只怕再无其二。先前那周七宝没有许给静王,朕心里本觉着遗憾,如今……倒是觉着的的确确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张制锦听他突然提起七宝,心中在刹那竟泛起一股清甜之意。
皇帝却又问道:“方才听裴爱卿说,你从武玉的那块儿腰牌上看出了端倪,你怎么会想到这些工匠们身上会出事?”
张制锦道:“回皇上,臣也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毕竟眼下能跟宫内有关的事,是臣经手的只有这一件。而且原本臣心中也有些疑惑,虽然说宫内的修葺是得精工细做,但这工期未免拖延的有些太长了,事有反常便有蹊跷,且事关皇上的安危,不管如何都要一试。”
皇帝抬手,在他没伤的左肩轻轻地一按,凝视着张制锦说道:“心细如发,反应且又敏捷,你果然很好。”
张制锦只是垂首不语。皇帝目光看向殿外,此刻夕阳落山,远处殿上的雪给天际的红霞濡染,泛出盈盈地红光,再过半个时辰宫门就关了。
这会儿去传旨的内侍应该到了康王府了吧。
只不知道康王会不会来?
皇帝敛了思绪,反而笑对张制锦道:“今儿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却在这里负了伤,今晚上的洞房怕是要为难了。”
张制锦闻言,慢慢地脸上竟有些许微微地红,又或许是夕照的光映照所致。
不料就在张制锦要出宫的时候,太监来报,说是德妃娘娘突然心悸,已经厥了过去,情形好像很不好,已经紧急传了太医。
皇帝闻讯,忖度片刻后,便决定起驾前往。
临行之际皇帝回头看着张制锦:“爱卿……可要出宫?再多耽搁一会儿宫门可就关了。洞房花烛夜,总不能让新娘子独守空房。”
张制锦心中掠过七宝那凤冠霞帔的盛装模样,此刻就仿佛她在自己的心里,懵懵懂懂、百无聊赖地张口打了个哈欠。
张制锦并没有犹豫,躬身道:“臣愿意侍奉圣驾左右。”
皇帝的眼中浮出温和的笑意。
——
在陪着皇帝前往德妃宫中的时候,张制锦心中想:武统领大概是发现了工匠们的不妥,只是不知为何原因他不便出面揭破,他相信张制锦,所以特来寻张制锦想要告诉实情,却又阴差阳错没有说出口。
那背后之人怕是发现了他的用意,当机立断杀人灭口,然而竟然把腰牌放到张制锦的值房里去栽赃嫁祸,实在是胆大包天之极。
可是想不到裴宣并没有将张制锦拿下,反而同他联了手。
如今又查明这小太监是德妃宫中的人,武玉偏偏也是康王殿下的人……虽不知皇帝知不知道后者,但,整件事已经隐隐地跟康王一派脱不了关系了。
看样子,另一场风雨将至。
来到德妃宫中,张制锦跟着走到宫门口便停了下来。
皇帝带了贴身的太监进内,不多会儿,有两个太医走了出来,见张制锦在门边,便止步行礼。
张制锦问道:“娘娘的情形如何?”
太医低低说道:“娘娘像是急惊之下的痰迷心,才导致晕厥……方才喂了汤药,救缓过来了,只是娘娘毕竟年纪大了,所以……”
张制锦见他两人神情惶然,心里明白。
不多会儿,裴宣从外而来,见他立在檐下,便也走了过来:“皇上在里头?”
张制锦点头,又把德妃的情形简略说了两三句。
裴宣说道:“德妃娘娘一定是因为知道那小太监的事儿,所以才惊慌着急所致。只是不明白是因为不知情而惊怒,还是什么别的。”
张制锦知道他的意思。
德妃的急病,一方面也许是因为参与其中、如今事情暴露而惊惧所致,另一方面,也许是因为此事跟自己无关而急怒攻心。
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裴宣见张制锦不做声,便又说道:“我还以为你出宫去了,怎么,是皇上留下了你?”
张制锦才回答:“是我自个儿要留下的。”
裴宣道:“撇下你们府内那些人,还有七……新娘子,侍郎还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公私分明的人。”
“谬赞了。”张制锦仍是不动声色的。
裴宣轻轻地叹了口气,若非必要,简直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如此又过了半晌,只听得殿内有人大叫了声:“皇上!”
然后便是脚步声传了出来。
在轻微的脚步声里,女人凄厉的声音又响起:“皇上,这件事真的跟臣妾和康王没有任何关系!求皇上明鉴!”
不多会儿,皇帝已经从内走了出来,他扫了一眼檐下的张制锦跟裴宣:“跟朕来。”
一行人离开了德妃的宫中,往养心殿而行的时候,皇帝问:“康王还没有进宫吗?”
裴宣才要回答,远远地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地往这边跑了来。
小太监跑到皇帝跟前儿,跪地道:“回皇上,康王殿下跟世子殿下进宫来了。”
在场众人都觉着意外,皇帝显然也有些诧异,眯起眼睛问道:“你说什么,他们父子一块儿来了呢?”
小太监道:“回皇上,的确是两位殿下一起到了。”
——
一行人重回到养心殿,皇帝才在龙椅上坐定,殿门外内侍便道:“康王殿下、世子殿下进见。”
不多会儿,果然见康王跟世子赵纳碛俺鱿衷诘钔狻
只是康王才进门的时候,脚在门槛上碰了一下,几乎跌倒,多亏了赵优员叻隽艘话选
父子两人进殿,往前而行,康王踉跄地走了数步,便捂着嘴咳嗽不止。
等两人跪拜了,皇帝说道:“朕只传召康王,怎么连世子也到了?”
康王才要回答,又咳嗽起来,旁边赵溃骸盎鼗室灰蛭竿跛蛉栈剂朔绾碜有槿酰纠此锒八诟谛菹ⅲ盟锒娼筛竿跫岢忠鬃岳矗锒判牟幌拢坏门阕鸥竿醵础!
皇帝打量他们两人,果然见康王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且呼吸急促,大有病态。皇帝便道:“传太医给康王看看。”
内侍前去传旨,半晌太医来到,给康王诊脉,道:“王爷是偶感风邪,本不是大碍,只是咳嗽的厉害,只怕会伤及心肺。还要好生保养才是。”
皇帝听了,才命太医退下。
这会儿康王给赐座在旁,颤巍巍地问道:“不知、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是有何要事?”
皇帝点点头:“今日宫内出了一件事,本来朕想问问你知不知情的。”
“宫内出事?”康王满脸惊异,话才说完,又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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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又看向旁边的张制锦跟裴宣,皱眉问:“怎么……张侍郎也在?今日不是你的洞房花烛吗?”
皇帝说道:“多亏了张爱卿忠心耿耿,跟裴爱卿来的及时,不然的话朕今日只怕要着了贼人的毒手了。”
“什么?”康王惊得站起身来,却因为起的太急,身子摇摇晃晃,往旁边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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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喘着气,挣扎着问道:“父、父皇可受伤了?”
皇帝见他满面惊惶跟担忧之色,才说道:“你放心,朕没有大碍。”
康王抬手在额头上轻轻地一抚,定了定神:“儿臣……儿臣……不知是什么人这样胆大妄为?”
皇帝看向裴宣。
裴宣说道:“回王爷,这件事跟之前禁军统领武玉被害之事有关,刺客混迹在修葺宫殿的工匠之中,意图谋刺,另外……还有一名内侍。竟查明,正是德妃娘娘宫中之人。”
康王呆若木鸡,半晌道:“这、这不可能!父皇,母妃宫内的人怎会行刺父皇?”说到这里,他像是无法承受,猛地咳嗽起来,整个人身子佝偻。
皇帝说道:“朕并没有说此事就跟你母妃有关。这件事还有待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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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按地,俯身磕头,声音里已经也带了哽咽之意。
今日的事情虽然处处都指向康王,但是皇帝并没有表明态度。
而皇帝召见康王的举动,也是试探之意。
如果康王心中无私,自然会坦坦荡荡地进宫,但如果事情真的跟康王有关,知道刺客尽数伏诛,只怕康王会心虚不敢前来。
如今见康王父子皆都到场,且言辞恳切,皇帝也不禁有些动容。
皇帝便道:“朕也不过是想传问一声罢了,此事已经让镇抚司再行细查。你们也不必多心,来人,扶着康王下去,好生给他看治,不得怠慢。”说着又和颜悦色地对世子赵溃骸疤焐淹恚穸忝歉缸泳鸵擦粼诠诎伞!
不料就在这一夜,康王的母妃德妃竟然殡天了。
关于德妃之死,有说是急怒攻心,有说德妃身子本就不好,加上年纪大了,不过迟早晚的事。
只是康王跟赵荚诠校弥⒅螅缸恿饺饲巴洛校纯奘低醺强薜募付然杷拦ァ
皇帝赶到之时恰看到这一幕,一时忍不住也有些唏嘘。
——
所以张制锦觉着,外头已经瞬息万变,暴风骤雨,七宝这里却仍是安详静谧,天真无邪。
张府之中。
七宝本想等张制锦睡着之后,自己偷偷起来。
谁知道缩在他温暖的怀抱之中,竟比自己睡还安稳似的,张制锦还没有睡着,她已经先入了梦乡。
直到半个时辰后,同春前来想要叫醒,掀开床帐,见张制锦抱着七宝,两个人睡得甚是恬静,同春竟不忍心叫醒。
她犹豫半晌,正要将床帐再轻轻地放下,张制锦轻轻一动,自己却已经醒了。
原来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就算在沉酣睡梦之中,陌生人靠近,却仍然能即刻察觉。
张制锦见七宝还在酣睡,竟不舍得吵醒她,只是她还枕在他的左臂上。
他为难地望着七宝的睡容,正在想该以什么姿势起身才能不惊动她,外间一个丫头走进来,轻声说道:“二门上小厮洛尘来说,户部紧急来了人催请九爷。”
这一声已经惊动了七宝。
此刻天色大亮了,七宝慌里慌张地爬起来:“我怎么又睡着了?”
她也不顾张制锦在身边,又懊悔不已地对同春道:“你为什么不叫醒我?还要去给上房请安呢,这会儿一定要给人笑,也许还会给人骂。”
张制锦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张手将她勾了回来:“若有人敢笑你骂你,就说我不许你起的,又怕什么?”
七宝才爬起来,又给他搂着跌了回去:“大人!”
被张制锦扣着腰,一时四脚朝天,忙不迭地又挣扎起来。
张制锦看的有趣,不料乐极生悲,七宝乱动之时,一脚踹在他的胳膊上。张制锦疼得又哼了声,额头上便有冷汗渗了出来。
七宝吓得僵住了,转头看看他,又看向给自己踢到的右臂,忙坐起来:“怎么了?”
张制锦回来的时候已经特意换了外裳,所以从外头的话并看不出什么来。
七宝却因为先前已经嗅到了奇怪的味道,又看他反应异常,且听他的口吻昨儿定然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七宝捉住他的手腕,心怦怦乱跳。
张制锦定了定神:“没怎么,你不是要去上房吗,还不快些洗漱换衣裳?”
这会儿七宝却觉着那并不是什么大事了,将他的衣袖往上掀起,顿时就看到里头若隐若现的绷带,隐隐地透着血色。
七宝睁大双眼,看向张制锦。
张制锦早坐了起来,忙把衣袖拉下来:“说了不打紧的。快去梳洗吧。”
“你、你受伤了?”七宝迟疑地问。语气里是满满的难以接受。
张制锦见瞒不过去,便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一点皮外擦伤。”
七宝的眼前,却突然闪现那个在苗家庄里满面鲜血面目模糊的人,她本想掀起他的衣袖仔仔细细看个明白,但那道影子毫无预兆地闪现,七宝忙举手捂住脸,泪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都给沾在掌心。
张制锦道:“怎么了?”以为她受了惊吓,便又将她重又揽入怀中,宽慰说:“真的没有事,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在吗?你又怕什么?”
他握住七宝的手,不出意外地看到她又哭了,眼睛因为给掌心揉搓过,眼圈泛红,长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脂粉不施的脸上也沾着水渍,如同清晨的露珠落在了光润无瑕的羊脂美玉上,可偏比羊脂玉更加娇嫩可人。
盯着面前佳色,张制锦竟全然忘了右臂上的痛,他抬手轻轻地给七宝将泪珠轻轻擦去,感觉指尖的那一点湿润,却又有些着迷地缓缓低头,把那剩下的泪珠一点点吮了去。
这便像是起了个头,他身不由己地吻落在唇角,又慢慢地把他渴求了很久的樱唇纳入口齿之间,希冀得到更多的甘霖。
第78章
张府内宅,四奶奶李云容带了贴身丫鬟往张制锦的新房而行。
穿过抄手游廊,眼见张制锦新房在望,丫鬟小令忍不住说道:“奶奶,这新奶奶还不去上房行礼,老太太像是不高兴了,却打发奶奶过来瞧情形,且听说九爷先前已经回了新房,咱们这一去会不会惹他不高兴?”
之前张制锦从宫内回来,匆匆地去见了老太太,只说裴宣有要事需要自己帮忙协助,恰遇到宫内德妃娘娘殡天,才在宫内耽搁了。
只不过毕竟他忙了一天一夜,水米不进脸色苍白,加上举止之间有些异样,那伤自然藏不住。
张老诰命倒也心疼孙儿,问过了伤的无碍,便叫他快些回房休息。
本来按规矩,今儿是新娘子回门的日子,但是看这幅十万火急的情形,张制锦只怕是去不成国公府了……这对张老诰命来说倒是颇为称愿的。
可是她跟张府的女眷们在上房等了许久,却并没有等到七宝前去请安行礼,却又让她不快起来,于是打发了李云容过来瞧瞧。
李云容听丫鬟如此说,便道:“九爷还不至于是那样心胸狭窄的人,且他昨晚上忙了一宿,只怕这会儿还歇息着呢。咱们只悄悄地看一眼,若是他们真的没起,咱们就回来禀告老太太,何必去搅扰得罪。”
小令上前一步,低低又说:“奶奶虽想的妥当,只是这位新少奶奶也太娇了,过门第一天怎么不早早地去给老太太请安,反叫那许多长辈等着她呢?听闻她先前在国公府就是千宠万爱的,所以惯会惹事,大概以为咱们张府也跟她们国公府一样了。”
李云容皱眉说道:“这些耳听来的话,不要随便乱传。”
两人来至新房院中,屋门口的婆子见了,忙行礼道:“四奶奶来了。”
李云容不忙进屋,只问道:“你们奶奶起了没有?”
这会儿同春迎了出来,行礼道:“本是起了的,后来九爷回来,就……”同春停了停,终于搪塞道:“九爷让我们奶奶陪着说会儿话,才耽搁了。”
李云容听了这般,便识趣地不想进内打扰。
正要说几句话然后离开,却突然听到里间屋子传来一声惊呼,然后是女孩子低低呜咽的声音,似羞似恼,含糊不清,却清晰地带着些许喘息声响。
门外的人都听见了,各人的脸色都有些诡异。
同春已经红了脸,李云容一愣之下,脸上还挂着一丝勉强的笑。
她恍若不闻地跟同春说道:“其实是老太太那边儿半晌不见新人,不知是有何事,特叫我过来看看的。”
同春低头说道:“我再去看看,兴许已经起了。”
“不用!”李云容忙制止了她,往那垂着帘子的门口扫了一眼:“不必了。”
四奶奶转身往外走,同春亲自送了出来,将出院门的时候,李云容突然想起一事,便回头对同春说道:“还有一件,今儿是回门的日子,只不过也不知九爷能不能有时间,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若是他们醒了,你便提醒一句。老太太那边儿也惦记着这件事呢。”
同春道:“多谢四奶奶提醒。”
李云容点头,这才转身带了丫鬟去了。
两人离开院子,小令回想方才在门外听见的响动,也有些窘羞,便对李云容道:“听说九爷身上有伤的,怎么方才……”
李云容脸色微变,不等她说完便斥责:“怎么你越来越多嘴?”
小令忙低下头,这才不言语了。
直到回到张老诰命的上房,入内拜见,老太太问起七宝,李云容笑说道:“本来是要来请安的,只是正好九爷回去的巧,因要伺候他就耽搁了,方才我去看,听说已经起了,一会儿就能来。”
张老诰命听了这话,沉着脸,并不做声。
旁边的二房太太王氏说道:“云容,你是见着她了?”
李云容迟疑:“因九爷在,所以只在外头跟丫鬟说了几句。”
大家的脸色便有些微妙,宋氏皱眉:“真是不成个体统,一屋子的人都在等她,她可倒好。”
忽地二太太王氏瞅着宋氏笑道:“这也算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弟是个有脾气的,他的锦哥儿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娶了个新媳妇,也是这么着……”
宋氏对上她的眼神,一笑说:“嫂子何必挖苦人呢,新媳妇进的是咱们张家的门,不只是我们三房的门,嫂子是把自个儿也骂上了不成?”
〃
王氏看一眼李云容,微笑道:“我的儿媳妇们自然都是好的。偏偏你们三房就这样出格儿,也不必扯上整个张府,张府的人都规矩着呢,所有出头冒尖的都在你们三房里了。昨儿拜天地的时候,不知多少宾客指指点点,你敢情没听见?”
“阿弥陀佛,”说话的却是大房里的大太太吴氏,在场除了张老诰命,数她年纪最大身份最高,底下两个嫡子都已经成亲生子,吴氏便说道:“多大点事儿,也值得你们嚼来嚼去的。俗话说非常人自有非常的担当,比如锦哥儿,昨儿不是突然给叫进宫内去了吗,好好地洞房花烛都顾不得了,所以他们小两口的事情也别总拿着常人的规矩去衡量便是了。”
吴氏说完又向着张老诰命宽慰说道:“老太太也不必恼,这国公府的七宝,本就是个娇纵惯了的孩子,初嫁过来自然有些不懂规矩,只是她既然成了张家的人,以后天长日久的,当然要慢慢地学会了。”
张老诰命听到这里,心火渐渐消了大半,说道:“不错,锦哥儿昨儿不曾圆房,又在外头劳累的很,就让他们多相处些时候也罢了。”
正说到这里,外头道:“九少奶奶到了。”
先前张制锦正拥着七宝,为所欲为,缠绵悱恻的时候,便听到外头报说四奶奶到了。
七宝先吓了一跳,忙要起来,却又给张制锦压住。
“快让我起来,”七宝紧张,“四奶奶来了,必然是叫我去拜见老太太的。”
“我偏不许。”张制锦俯视着七宝的双眼,重吮住她的唇,这次他略用了三分力道,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这下子倒是有些疼,七宝没提防便惊呼出声,几乎疑心他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但剩下的话却又给他压着,重新堵了回去。
好不容易等推开了他,逃了下地,那边儿同春也送走了李云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内。
七宝忙吩咐她伺候洗漱更衣,这会儿张制锦也坐在了床边,他心里也知道,自己一则有伤不能尽情而为,二则昨日宫内连连出事,今日还有许多善后的事要去料理,何况户部已经派人来催了。
当下也叫了人进来,正在更衣,七宝却又探头探脑地悄悄凑了过来。
她先前避猫鼠似的逃了,如今却又凑上来,张制锦斜睨着她问道:“干什么?”
原来此刻他脱了外衫,只穿着中衣,七宝就站在他身侧打量他的手臂:“大人让我看看,是怎么伤着的?”
张制锦看她眼巴巴地望着,心想幸而伤口已经包扎起来,给她看看倒也无妨,于是亲手把中衣解开,露出半边上身给她瞧。
他虽是文职,但武功上头从不怠慢,所以骑射功夫向来甚佳,身体自然也甚是健硕。
平日里穿着厚厚的衣裳并看不出,只觉着身量挺拔而已,如今脱去了衫子细看,才发现肌理结实,宽肩窄腰,几块儿腹肌给堆在腰间的中衣挡住,若隐若现。
这会儿同春等丫鬟早就识趣地回避了。
七宝不敢乱看,只细瞧他的手臂,却见靠近肩膀的地方缠着厚厚地纱布,隐隐还透着鲜红的血迹。
七宝咽了口唾沫,大胆举手握着他的小臂问道:“疼吗?”
张制锦唇角微挑:“上了药,并不疼。”
七宝望着那一抹刺眼的红,那红好像也迅速地飞到了她的眼圈上似的,七宝不由自主地叹息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受伤了呢。”
“再?”张制锦听着这句话,略觉疑惑。
七宝忙又捂住嘴:“没、我……我是说上次在新荷楼之后。”
张制锦扬眉,七宝知道他心思敏捷,怕他多想,便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般:“大人,能不能答应我,以后要加倍留心,别让自己再受伤了好不好?”
张制锦本觉着她那句话有些搪塞,可见她双眼泛红,雾气濛濛地望着自己,说的话且又极甜,他心头一软,不由自主地就笑了:“小丫头倒是乖。”情不自禁抬手在她的头上抚了抚。
张制锦本想把昨儿半天一夜发生的事简略地跟七宝说一遍,但同春已经叫人准备了早饭过来,昨日的事若是说起来,自然是一言难尽,更怕她再也吃不下饭去。
于是他索性不言语,只陪着她吃早饭。
其实七宝着急想去见老太太,早饭也不想吃,硬是给他拉着坐在桌边,慢慢地喝了一碗百合珍珠糯米粥,吃了小半个银丝卷。
正想要出门,张制锦把她拉住,说道:“你急什么?我送你过去。”
“可是……不是说门上急着催你吗?”七宝迟疑。
张制锦知道,今儿若是一出门,只怕到晚上也再见不到她一面,本来今日是要陪着她回威国公府的,但是国事当前,也顾不上了。
所以宁肯现在多耽搁些时候,争分夺时地多陪陪她。
同春正取了大氅跟风帽过来,七宝披了大氅,张制锦给她整理着风帽,说道:“你今日可要回国公府?”
七宝点头:“这是当然,老太太跟太太他们必然盼望着呢。”
张制锦说道:“只怕我是不能陪的了。”
七宝说:“知道的,大人自管去忙。”
张制锦见她波澜不惊的,心中诧异:“怎么,你不觉着失望?”
七宝摇摇头,一想,又补充说:“我知道大人事忙,当然要以国事为重,老太太是明理的人,我跟她老人家一说,她必谅解。”
张制锦听了这句,心头却有波澜涌动,他顿了顿,抬手将七宝往怀中抱了一抱。
七宝碰到他的胸前,想到他方才半裸的身躯,脸上微微一热,忙道:“大人,咱们快去吧,先见了老太太,再分头行事,别再耽搁了。”
张制锦笑道:“你倒是比我更干净利落。”
当下便陪着七宝出了院子,往张老诰命的上房而去。
原本七宝自己一个人过来,的确是有些心头打怵的,没想到张制锦要亲自送她来,七宝巴不得如此,只想快点行了礼,好赶紧再回国公府去。
于是两人来至上房,里头已经报说九爷跟少奶奶到了。张制锦同七宝入内行礼,张老诰命打量着他们,点头道:“你有伤在身,不用动辄跪地的,能免就免吧。”
老诰命又看向他身边的七宝,却见她并没有十分的浓妆,只三分的妆容而已,却因不曾多施脂粉,更显得雪肤晶莹,秋水明眸,美的出尘脱俗,不可方物。
加上身上仍穿着诰命衣裙,越发的端庄秀美,明丽绝艳。跟张制锦站在一块儿,真真的郎才女貌,璧人一对。
老诰命心内叹息了一声。
不管她如何的不待见七宝,但是眼见他们两人近在眼前,公子清贵,佳人如玉,场景美如画,却也不由她不暗暗赞许。
连在座的大太太吴氏跟二太太王氏,也不由地看迷了眼。
张老诰命说道:“你今儿可还有公务吗?”
张制锦道:“今日怕是要去户部,也许还要进宫。”
“那就是不能去威国公府了?”
“只怕是不得空闲。”
张老诰命颔首:“虽然实在是极失礼的,但也罢了,谁叫眼下事多呢,如今德妃突然殡天,更有许多事情要忙了。”
七宝在旁边站着,突然听见“德妃殡天”,先是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德妃是谁。
“康王”两个字在心底掠过,就像是眼前有一道刀光闪过。R
七宝猛地抬头:“德妃娘娘殁了?”
张老诰命一顿,并不回答,只是看着张制锦道:“你原来还没有告诉七宝?”
张制锦说道:“先前实在困倦,一时睡过去了,并没得空告诉。”
七宝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中却依稀透出了几分真实的恐惧。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张制锦也不好再跟她细说,只向着老太太告退,回身之时又俯首对七宝低低说道:“晚上再跟你细说。”
七宝愣愣地看他一眼,竟没有反应。
张制锦去后,老诰命又叫七宝上前,一一拜见府内的女眷,又有几个小辈的女孩子过来拜见七宝。
七宝竭力克制心神,逐一应酬。
末了,老诰命又对七宝说道:“因为德妃娘娘之事,皇上应该很快就会下旨……咱们家虽是在喜事之中,却也不得不忌讳,今日你回门本该隆重些,既然这样,就一切从简,你觉着如何?”
七宝点头:“一切都听老太太吩咐。”
老诰命见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才又说道:“你这样明事理,可知我心里也喜欢。去吧,别让你们府里的老太太等急了。”
——
七宝出门乘车往威国公府返回,一路所经之处,却见五城兵马司的人不住地来回巡逻,轿子跟车驾上虽然挂着张府的家牌,却仍是给拦下了四五回要查。
车外有路人也觉着惊诧,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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