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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姻缘-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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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诰命的眼中恨不得飞出锋芒。
谢老夫人又笑:“必然是太挑了吧?不是他太挑,就是老姐姐您太挑。”
目光相对,虽都是和颜悦色慈眉善目的,眼神之中,却赫然有火花簇簇。
终于老诰命道:“这个不是挑不挑的缘故,主要是我看上的人,他看不上,他看上的人,我看不上。”
谢老夫人仰头一笑,恍若没听出这其中意思的,只说道:“说来姻缘之事,还是他们年轻人过日子,咱们虽能管,彼此都是这把年纪了,还能看顾他们几年?终究要他们过的好就是了,难道到时候入了土,在地上,还能管得了他们娶妻纳妾的?何况你们锦哥儿,你也说他是个行事稳妥大方的后生,既然他这样出挑,他看中的,未必就差到哪里去,若我是你呀,他那样眼高,却有看中的人,我巴不得他赶紧给我娶进门,快些开枝散叶,自己清清静静地等着抱小孙儿小孙女呢。”
这日,张老诰命去后,谢老夫人神清气爽。
苗夫人见两人各打机锋,似懂非懂,还有些悬心,直到送了老诰命回来,却听上房里头传出老夫人的笑声。
只听如意说:“今儿您老人家可算是扳回了一城了。”
谢老夫人笑道:“她也有今日?之前嫌弃我们七宝,如今她最钟爱的孙儿还不是千求万求的只看上我们七宝呢。”
如意道:“今儿这位诰命老夫人带了谢家姑娘过来,是不是想要老太太看明白,她喜欢的是那位谢姑娘?”
“这是当然了,”谢老夫人喝了口参汤,笑道:“只可惜她看中了有什么用,又不是她娶亲,何况若是别的子弟儿孙的也罢了,但是张侍郎只怕不是她能随便左右的人。哼,她要是真的慑服了张制锦,今儿就不必特意带了人巴巴地上门了,你听她那些话,里里外外,是要我主动拒婚,只怕她压不下张侍郎,所以想得了我的狠话回去告挟,我偏不上她的套。”
如意惊道:“幸而是老太太明白。”
“多亏了吃了这几日的药,身子比先前爽利多了,也还有精神应付她,”谢老夫人长吁了口气,把身子歪倒,又道:“如今我也不理会了,只看他们自己家里到底怎么样就是,张侍郎若是能叫我这位老姐姐派人过来提亲,自然是他的手段,我也放心把七宝给他,如果他不能,我还不放心七宝进他们张家呢,宁肯找个中等殷实人家,不管家境如何,只要人品过得去,且疼惜我们七宝,比什么都强。”
——
眼见石太医约定的七日之期将到,威国公府来了一位稀客。
周承沐亲自请了张制锦到了雅兰小院的花厅里,小厮们飞快地摆了果盘碗碟,备了上等的秋露白。
承沐亲自斟酒,敬张制锦道:“早就想宴请张大人,以示感谢之意,只是大人公务繁忙,实在不敢相扰,今日实在荣幸之至,承沐敬大人一杯。”
张制锦道:“三爷不必客气。请。”
两个人各自吃了一杯酒后,承沐道:“多亏了张大人请到了石太医,才让老夫人病情好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张制锦见他很是拘谨,方淡然一笑:“三爷不用这般,老人家的身体最为要紧,何必多礼。”
花厅上日色明亮,架子上放着一盆葳蕤建兰,映着他眉清目朗的笑容,清雅隽秀之极。
承沐心头一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忙只举起杯子道:“我先干为敬。”
承沐匆匆地又喝了一杯酒,才要举手添酒,门外走进一个小厮,把酒壶接了过去。
周承沐因心不在焉,便也没在意。
那小厮低着头,给承沐将酒斟满,又来给张制锦斟。
张制锦目光一动,看见那握着酒壶的小手,手指细嫩,白腻非常,竟比这羊脂白玉的长颈壶颜色还要晶莹无瑕。
同时鼻端仿佛有一股很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张制锦缓缓抬眸,扫向这“小厮”。
意外,倒也不怎么意外。
只是他的眼底在瞬间有一抹笑意隐隐地涌了出来。
原来这桌子旁边斟酒的,穿着小厮们的青衣,头上还歪戴着一定软罗头巾,只是身形纤袅,腰肢盈盈一握。
且巴掌大小脸,肤白胜雪,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骨碌碌,半是含怯地看着自己,——不是七宝又是何人?
张制锦不动声色地瞥着她。
七宝对上他深邃幽然的星眸,脸上有一抹淡红飞了出来,又怕他扬声喝破,于是忙向他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倒了酒后便后退一步,免得周承沐看见自己。
张制锦微微挑唇,垂下眼皮。
他看着杯中酒,这秋露白入口清冽,但后劲绵长。
张制锦眼神闪烁,突然主动举杯道:“我也敬三爷一杯。”
第49章
张制锦举杯敬周承沐,承沐受宠若惊,忙也举起杯子,低低地一碰。
他接连吃了三杯酒,吃的急,又加上心情忐忑,酒力发作的更快,很快的脸上就透出一抹红。
这会儿厅内寂静无声,只听到外头有鸟儿在枝头上唧唧喳喳,声声清脆,越发显得此处有些尴尬。
幸而“酒壮怂人胆”。
承沐鼓足勇气,终于说道:“今日相请大人,一则是感念请太医的恩德,另外,还有个不情之请,实在叫人难以启齿。”
这一句话,也说的断断续续,口齿含糊不清起来。
张制锦也是连喝了三杯,却丝毫醉意都无,双眸仍是那样清亮异常:“三爷有什么话只管开口。”
承沐才要开口,又觉着喉咙里像是卡着个核桃。
当下忙又亲自斟满了酒,吃了两口,脸上却更红的如同火烧云。
承沐把这杯酒又喝光了,才低着头说:“其实很不该再贸然开口了,只是、只是之前请了太医来后,因为七妹妹担心裴家伯母的病,又多劳动了太医走了一趟,太医虽然答应了,可却、却要了个条件。”
张制锦并不惊讶,只淡淡地说道:“石先生的脾气是有些古怪的。想必这条件很让三爷为难。”
承沐硬着头皮道:“我当时本不敢答应,只是七妹妹、她的心慈,又因为好容易请到了太医,所以不肯放过,竟贸然答应了。”
张制锦听到这儿,便道:“七姑娘的心慈,大概也是因为跟永宁侯家格外交好的缘故。”
说到“格外交好”,就扫了一眼旁边。
七宝缩在花架旁边,被他眼神扫过,便举起手来,遥遥无声地向着他躬身礼拜,一副祈求宽恕的模样。
张制锦轻哼了声。
承沐听见他这声“哼”,不知道他是向着七宝,只以为他不悦,当下忙道:“大人有所不知,七宝这样尽心,其实也还有个原因的……总之实在不忍坐看裴家有事。”
周蘋跟永宁侯一节,自然不敢为外人知,就算是对张制锦,承沐也不敢就先张扬出来。
张制锦见他停口,却也并不问,只道:“石先生所提的到底是什么?”
承沐脸上已经如红云一样,人家费心费力地把石太医请了来,已经是极大的恩惠,如今若再开口要那副《肚疼帖》,这简直是有点儿得陇望蜀、恬不知耻了。
承沐张张口,吞吞吐吐道:“石先生、他很仰慕大人的字,所以……他、他想跟大人讨一幅字。”
张制锦挑了挑眉,长指捏着那玉杯,轻轻转动。
承沐望着他清肃明朗的脸色,幽深不可测的眸子,又看着他掐着那杯子不停地转着,感觉自己也落在了那杯子里,给醇香的酒水泡着,随着他摇晃的动作,整个人也在里头天晕地旋的摇来摆去,昏昏欲睡。
舌头也有些麻而僵硬,身上却隐隐燥热,承沐道:“大人、大人请勿不快……他……”他转动着舌头,眼前却迅速的模糊起来,周承沐晃了晃,往前一倒,趴在了桌上睡倒了过去。
张制锦见状,才有条不紊地把手中的半杯酒给喝了。
七宝在旁边瞅着,原先还等着承沐把那句要紧的话说出来,不料眼睁睁地望着周承沐关键时候突然就睡了过去。
正呆呆地看着,突然见张制锦把空了的杯子微微一倾,道:“怎么不斟酒了?”
七宝闻言忙跑到跟前儿,拿起酒壶给他倒酒。这回动作倍加小心,给他斟满,又不敢太满了出来。
张制锦瞥她一眼,淡声道:“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吃了多少次亏,一点儿也不知改过?”
七宝脸上透出羞愧的表情:“大人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张制锦道:“你还知道你做的不对?我以为你已经习以为常了。”
七宝道:“我是有要紧事才这样儿的。”
“什么要紧事?”
七宝咽了口唾沫:“您先喝一口我再说。”
张制锦哼了声,举杯吃了口。七宝道:“我、我是感激大人请那石太医来给老太太治病,心里想着得当面感谢。”
“怎么感谢?”他仍是轻轻晃着那杯子,淡淡道:“做牛做马?坐驴做狗?”
这都是她写在信上的,七宝脸颊微红,忙道:“大人放心,您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
“那我的不好呢?”
七宝不敢回答:那些不好她记得当然更牢。
张制锦听她不言语,却也猜到了:“原来是这样,想来你用得着我的时候,就甜言蜜语几句,用不着我了,自然我就是天底下头一号的坏人。”
七宝忙道:“不不不,我不敢这么想。”
张制锦转头仔细盯着她看:“你的行为也是惊世骇俗了,你自个儿算算你多少次的不顾体统,这还是无人知道,若给人知道了,瞧你怎么活。你既然能做出这些事,那我对你做的,想来也不算太过惊世骇俗,总之跟你的行为相衬就是了,且我也不是不负责任,你怎么就恨我恨得入骨呢?”
七宝眨了眨眼。
算起来她的所作所为果然不像是正经大家闺秀能做出来的,所以招惹了他,也算是“求仁得仁”,或者不该十分怪罪。
但是若论起在她梦中所见的情形,那会儿她倒是个规规矩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弱女,但最后呢?却比现在遭遇到的更厉害十倍、百倍。
也许她不该十分纠结于梦中所见。
就如同以前叶若蓁教导她的。
但是心里这一关,却怎么也像是爬不过去。
七宝心里为难,眼圈就红了起来。
张制锦看在眼里,说道:“我也没说什么,你就不受用了?”
七宝慌忙摇头:“我不是怪您,是、是怪我自个儿命不好。”
“你怎么命不好了?”张制锦哑然失笑,“你这丫头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试问这整个京城里有数不尽的名门淑媛,娇女,却有哪个能比得上你?府里头上上下下地宠着你,你还想怎么样?”
七宝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自然不是怪自己这会儿,只是梦中所见沦落的地步罢了。
“大人,”七宝闷闷的,“我不是不知足的人,我只是、只是……”
七宝绞尽脑汁,在张制锦的注视下,终于说道:“您当然也明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只是、只是居安思危罢了。”
张制锦很是意外,定睛看了七宝半天:“你指的,是上次你跟我提过的,康王府的问题吗?”
七宝见他一下子就找出了关键,忙不迭地点头。
张制锦笑了笑:“倒是小看了你这丫头,以为是什么也不知道,只懂得胡闹任性,原来也有正经的时候,想的只怕比许多人更长远。”
七宝见他称赞,微微地心安,忙顺势拍马:“大人,您、您真聪明,也很懂我的心。”
张制锦眼底泛出了一些笑影:“是吗?我很懂你的心?我自诩可以看穿很多人的心意,只是对你……哼。”
七宝嘿嘿笑了两声,突然之间想到自己乔装改扮出来的用意,忙道:“对了大人,我今日是另有一件事要求您的。”
张制锦道:“什么事?”
七宝便把石太医想求《肚疼帖》的事告诉了张制锦,又怕他不高兴,便唯唯诺诺道:“大人,不是我自作主张、大包大揽,只是在那种情形下,就算他要我的命,我也是肯的。”
张制锦道:“我没计较这个。”
七宝眼睛一亮:“这么说您是答应了?”
张制锦道:“我问你,石琉为什么要《肚疼帖》?”
“因为……我想他去给裴伯母看病。”七宝说着,高兴起来,眉飞色舞地说道:“大人,三哥哥告诉我,这几天裴家伯母已经能够吃饭了,可见是大有好转啊。这一切都是托了大人您的福。”
张制锦见她满面灿烂的笑容,犹如阳光洒在百花之上,明媚娇丽非常,让人望之心悦。
且她如此单纯地替裴家高兴,可见心思无邪。
他哼道:“不用忙着拍马屁。我让石琉过来,是给你们府老夫人看病,你倒是会顺水人情。那永宁侯得知,一定十分感激你了?”
七宝眨眨眼:“裴大哥自然是更感激大人您的。”
张制锦道:“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八月十五那晚上,你跟他当街搂搂抱抱,是干什么?”
“冤枉!”七宝忙叫起来,解释道,“那会儿是有个熊孩子撞了我一下,裴大哥怕我跌倒了才把我扶了一扶。”
“我看他的样子,可不像是扶了一扶那么简单。”
七宝听张制锦如此说裴宣,不大高兴,皱眉道:“大人,您怎么也小……”
大概是跟他多说了几句,心里的惧怕无影无踪,不知不觉就要说出些不中听的话,幸而她察觉的快,忙打住了。
张制锦却早听出来:“我怎么小?小什么?”
七宝只讨好地笑,张制锦道:“你想说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不对?”
“不不不!”七宝连连摆手,认真地说道:“我才是小人,我是!大人……是正经的大人。”
张制锦给她这句话逗的笑了出来:“七宝,你还真会哄大人。”
他不笑的时候,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一笑之下,却仿佛眼前的日色都明艳起来。
七宝心想:“老太太最喜欢听我插科打诨说笑话,原来他也是像老太太一样,说两句好话就高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是很知道该怎么对付他的呀。”
张制锦已将酒杯放下,长指轻轻在桌上敲了敲:“虽然我不喜欢你给裴家做顺水人情,但到底是你的心意,却是算了。”
七宝忙又问:“那么您是答应写书帖啦?”
张制锦道:“这次就算了,谁让你先包揽下来了呢,下次人家跟你开条件之前,你可要想清楚再答应,若是人家想要我的命呢?你也答应吗?”
“那我当然不会答应,我又不傻。”七宝摇头道:“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绝不做。”
说完之举,对上张制锦逼视的目光,福至心灵般忙又道:“伤害大人的事儿我也……再也不敢做。”
张制锦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知道她想起上次在新荷楼的事儿了:“小混蛋。”
七宝本想反驳,但是一想到他答应写帖子了,心中畅快,如放下了一块儿悬着的大石头,便宁肯他叫自己千万声混蛋也罢了。
张制锦却觑着她道:“只是你记得,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以后可要还的。”
“当然当然,还有利息好不好?”七宝格外狗腿,又拿起酒壶:“大人,我再给您斟酒。您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多喝两杯。”
张制锦自觉唇角的笑意已经按捺不住了,他扫一眼对面人事不省的周承沐,道:“你不会也是想把我灌醉吧?”
七宝立刻声明:“我是好意,这次是真心的真真儿的好意。”
张制锦举杯让她斟满了,却并不喝。
自己捏着杯子起身,往旁边走开,一路来至窗户旁边站住了。
七宝见他好似在打量院中景致,想了想,便也亦步亦趋跟在身后,隔着两三步站住了。
张制锦望着院子里的一块儿太湖石,慢慢地啜了口酒:“前儿我们府里的老太太来过了,你可知都跟你们府里说什么了?”
七宝蓦地一震,顿时想到了谢知妍,脸上微微色变。
张制锦缓缓回身瞧向七宝,却见她有些恍惚之色。张制锦问道:“怎么了?”
七宝这才勉强地说道:“我……我因为那时候身上不好,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到底说了什么,也不太清楚。”
张制锦道:“可我怎么听说,你见了我那位表妹,十分无礼呢?”
七宝吓了一跳,忙道:“没有啊大人,我、我怎么敢无礼?这、这话是谁说的?”
张制锦道:“真的没有?”
七宝认真点头,张制锦向她招了招手,七宝犹豫了会儿,终于走到他身旁。
张制锦抬手在她后颈上轻轻地一握:“你有什么瞒着我不肯说?”
七宝微微一僵,心底又迅速掠过了谢知妍的影貌。
张制锦微微垂首细看,却见她的眼圈突然地红了起来,眼中隐隐地浮出了泪光,美人明眸,犹如秋水盈盈,越发美的扣人心弦。
张制锦心头一动,几乎有些忍不住,忙将目光转开,仍看向窗外那嶙峋孤寒的冷石头。
七宝趁机忙抬手在眼睛上擦了擦,望着他清冷的样子,想到他方才的“慷慨应允”之举,犹豫了会儿才终于问道:“大人,你们府里,是不是……看好了谢家姑娘?”
张制锦眉峰微挑:“嗯?”
七宝支支唔唔地,小声说道:“就是说、她会是大人您的、您的夫人?”
张制锦重又转头看她:“是老太太跟你们说的?”
“没有,”七宝忙又摇头,“她并没有这么说,只是、只是我看着谢姑娘……”
七宝皱着眉头,想要找出些夸赞谢知妍的话,却又说不出口,只低声嘀咕道:“好像跟您很相衬啊。”
她口中虽这么说,眼中却一点儿欢喜之色都没有,反而透着几分罕见的愁郁。
张制锦当然看的很明白,他的心突然跳快了几分,隐隐又有些口干舌燥。
幸而手中还拿着一杯酒,便忙又垂眸,假装不经意地喝了半盏。
第50章
张制锦喝了酒,心口有些发热。
他看向七宝,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既然跟我相衬,你是不是该觉着高兴?”
七宝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瞅了他一会儿,很勉强地说:“当、当然了。”
“我看你这话,却是口不对心,”张制锦眯起双眸:“或者你是想,假如我娶了她,你就不用‘以身相许’了?”
七宝先是一愣,继而忙摇了摇头。
张制锦微笑说:“那么……你就是担心我会娶她?”
七宝呆呆愣愣的,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张制锦始终有些难以克制,很想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上一会儿。
只是之前那几次唐突糊涂行事,已经把这丫头给吓坏了,何必又在这里轻举妄动,何况她迟早都是自己的人。
一想到这个念头,唇角勾出的笑意便深了些。
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张制锦道:“是你自个儿信上写得,做牛做马结草衔环都使得,可我不用那些牲畜,只要以后你在我身边儿,长长久久地伺候着……你可愿意吗?”
七宝闻言,眼中即刻透出受惊之色。
她下意识地要摇头,却对上张制锦清冷的眼神。
七宝忙克制地停住,结结巴巴道:“大人,我、我之前跟您说过的,我配不上……”
张制锦道:“你配不上,谢知妍配得上?”
七宝的明眸里掠过一丝黯然,轻轻地一点头。
张制锦按捺不住,捏住她的下颌:“你敢说出来?”
七宝忙紧紧闭嘴。
张制锦哼了声,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给我听好了,配不配的上,你说了不算,别人说了也不算。只要我说你配,就一定是你。听清楚了吗?”
这会儿里外俱静,他又离得近,每个字都清晰异常,钻入了七宝的心底。
不知为什么,她竟觉着鼻酸,眼中的泪氤氤氲氲地便飘了出来。
张制锦望着七宝的脸,看着她泫然欲滴、泪将落未落的样子,心怦然而动,但与此同时,心却突然柔软的厉害。
“还以为你什么也不怕。”他喃喃的说了声,俯身低头。
七宝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心头一阵难掩的恐惧袭来。但是唇上没有给蹂躏的感觉,反而是额心处,有着极为温柔微微湿润的触感。
七宝克制住心中的惧意,慢慢睁开双眼,却见张制锦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有时候胆子大的令人想打你一顿,有时候却又胆小的让人想把你……”
望着她无助而彷徨的懵懂模样,很想把她捧在掌心里,好生呵护的风雨不透。
这会儿,张制锦突然明白了谢老夫人跟威国公府的人为什么这么疼惜这丫头,兴许是因为她生得好,但也是因为她这般可人疼的娇憨性子。
张制锦没有说完,只轻声一叹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别叫人发现了又要难为你。”
七宝似懂非懂:“真的?”好像不大相信他肯这样轻轻地放过自己。
张制锦又笑又恨,终于道:“横竖以后……有的是时间。快去吧,我看着天阴了下来,待会儿别又下雨。”
他竟是在关心自己呢。七宝心里竟涌起一丝微微的暖意:“好、好的。”
她挪步往外,却又疑疑惑惑地频频看张制锦,似乎还是不大信。
张制锦啼笑皆非,故意道:“再不走,就别走了。”
七宝早忙不迭地跑到门口,将出门之时又回头看他,小声问道:“上次、可伤到大人了吗?”
他轻声哼道:“你没有那么能耐,我也没有那么娇嫩。”
七宝笑的嫣然,低头想想,又道:“我、我虽然觉着谢姑娘能配得上您,但是……但是还是不想您娶她。”
张制锦道:“哦,那你想我娶谁?”
七宝眼神闪烁,到底没有回答,转身飞快地跑出门去。
——
后日,果然石太医又来了,给老太太重新诊了一次。
多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太养复的情形比石太医预计的还要好些,于是仍又写了一张调养的方子。
承沐伺候着他出来,又提去永宁侯府的事。
石琉居然丝毫不觉着为难,一口答应。
承沐笑问道:“瞧您老人家这般痛快,莫非是得了自己要的东西了?”
石琉洋洋自得地笑道:“老夫也想不到,跟他要了这许多年,还不如那小丫头一句话呢。”
周承沐忙不露痕迹地拍马:“您老人家性格高傲,要的东西也奇特,怎么要什么《肚痛贴》呢?”
石琉很受用,便回答道:“难道也跟你们一样,要他的《兰亭集序》?我毕竟是个大夫,自然对这个格外感兴趣。”
周承沐道:“那为何张侍郎起先一直不肯答应?您跟他的交情,给一幅字应该不算什么吧?”
石琉白眼看了看天道:“这你就不懂了,一来,他虽然有临摹仿制之能,但平生最讨厌如此,二来,他那个人,也有一番自己的说辞。”
“哦?”周承沐愈发感兴趣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石琉。
石琉见他不耻上问,便道:“你应该也知道草圣的这幅《肚痛帖》写得是什么了?——‘忽肚痛不可堪,不知是冷热所致,欲服大黄汤,冷热俱有益。如何为计,非临床’。哈哈,当时我跟张九郎求的时候,他曾跟我说过,这幅书毕竟是张草圣在病痛之时所写,要写出原作里的神韵气质,自然也要有草圣当时病发时候的心境,那病气就会自然而生,对于写作者大有妨碍。所以他忌讳不肯。”
周承沐诧异之余笑道:“怎么张大人也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石琉哼道:“你这蠢笨之人哪里知道,你若有他的功夫造诣,就知道在他那种境界,这种话绝非虚言了。”
周承沐疑惑,石琉却又窃笑道:“不信的话,过两天你去打听打听,看看他如何?我敢跟你打个赌,他不是病倒,就是精神不振。”
承沐对他的医术虽然深信不疑,但对此话却仍旧半信半疑。
后来石太医去永宁侯府给裴老夫人看过病,面有得意之色。
承沐跟裴宣见他神情如此,各自大念“阿弥陀佛”,毕竟若是老夫人病情没有好转,石太医一定不是现在这幅自得脸色了。
石太医果然很满意自己的医术,大概也因为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字帖,所以格外用心。
当下琢磨了半天,又挥笔写了一道方子,吩咐道:“之前留的那个,吃上二十一天就可。这一幅不算是药,而是调剂的方子,可以长久服用,老夫人的病虽转危为安,但毕竟这病是根基上得来的,所以要慢慢地调养,万不能断。”
裴宣躬身接过,一一答应。
承沐在旁探头看着,见上头写着些人参、紫芝,首乌之类的名贵药材,另外更有些自己认不得的东西,只怕是极难得难寻的。
交代过后,石琉便告辞出府。
临跟周承沐别过之际,石太医随口问道:“听说你们府里没答应张九郎的求娶?为什么?”
承沐道:“好像是他们府里不太同意这门亲事。”
石太医道:“我看你们的那个七姑娘,她好像有些体弱之症,除此之外,还有点……”太医迟疑着,竟没有说出来。
承沐听他突然提七宝,不免悬心,忙问:“我妹妹怎么样?”
石太医道:“也许是我看错了,等有机会,给她诊一诊脉再说吧。”
承沐的心七上八下:“您老人家别把我晾在这里啊,到底是怎么样?”
石太医这才道:“那你不要对人说起来,我瞧着她有些‘神不守舍’。”
承沐意外,却又苦笑道:“太医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妹妹精神不济吗?”
“你又不懂了,”石琉很不乐意,好像承沐太孺子不可教似的,“我所说的神不守舍,不是寻常人以为的那样,我的意思是,你的小妹子虽看着好端端的,但却仍要留心,我怀疑的是,会有离魂之症。”
承沐听到“离魂”,才大惊:“这是何意?”
石琉道:“先不用说了。毕竟我还没有诊过,也不必先杞人忧天。你只留心观察着她就是了。若有异样,便告诉我,也好及早医治。”
通常都是别人求着石琉,如今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要替人看病。承沐却一点也不觉着高兴,脸色灰败地说:“是是是,我一定按照您老说的仔细看着。”
承沐还想请教,到底要看什么,可石琉却已经挥手自去了。
又过了两日,平安无事。
周承沐正赶上休沐,突然之间想起了石琉所说《肚痛帖》之事,这天从翰林院出来后,就借机绕道到户部打听消息。
门上的人因都认得他了,便问他是不是来找张侍郎的,又说张制锦前日不知何故病倒了,至今正吃着药办公务呢。
承沐听了这个,吃惊不小,这才信了石太医所说。
急急忙忙地回到府里,忙不迭地先把这件事告诉了七宝。
七宝正也有一件好事要告诉承沐,因见承沐来的急,便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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