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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姻缘-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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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画的约定之期,京城的大街小巷中几乎人满为患,除了那些知书好画之人外,就连目不识丁的平民百姓,也因听说吏部侍郎不知何故竟要烧毁一副价值连城的名画,大家惊叹之余,纷纷争先想要一睹为快。
  日影上移,长街上响起得得的马蹄声,两侧各自有三匹马开道,中间护送着一顶八人抬轿子,其后,则是一辆马车。
  大家纷纷自动让开两侧,队伍越过人群在祥龙街口停下。
  马上的骑士翻身而下,恭迎轿子中的人。
  那人微微躬身自轿内走出,身着银灰色的长衫,皎然似玉树临风。
  此人生得面容端秀,气质清贵,通身的风流俊雅,一看便知不凡,自然正是张制锦。
  而在他身后,两名随从自马车中抬出了一个不算很大的紫檀木箱子,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张制锦目不斜视,迈步进了前方的樊楼。
  随从也抬着箱子紧随其后,周围围观众人指点着,议论纷纷,都猜出那箱子里装着的,必然就是那副《千里江山图》了。
  这时侯,樊楼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京城的耆老名宿,高官显贵们,大家寒暄之后,却又不约而同地开始劝导张制锦。
  被许多高人前辈围在中间,张制锦却仍是不为所动,眼见午时将到,他负手上了三楼。
  两名随从亦抬着箱子亦步亦趋。
  众人纷纷跟上,来至三楼,随从们将箱子放在桌上,张制锦上前亲自打开。
  里头极大的一个卷轴。
  众名士在旁看着,这会儿不约而同地都屏住呼吸,只静静盯着看。
  张制锦抬手将那副画作取出,向着旁边递出。
  在他旁边站着的是当世画坛第一的范大家,见状慌忙抬手接过来。
  张制锦后退,将画卷的另一侧递给身后的小厮洛尘,洛尘忙小心翼翼接在手中,继续往后退去。
  这幅《千里江山图》,画如其名,长达三丈开外,若不是这樊楼地极宽敞,也是无法展开明白看的。
  围观众人纷纷后退,随着这幅名画的展开,眼前崇山峻岭,明丽惊艳,千里江山烁烁一一令围观之人仿佛在瞬间人在画中,无法自拔。
  是真是假,在场的名宿们自然能看得出来。
  早就听闻这画大名,但一直不知在谁人手中,更是不曾亲眼目睹,其中范大家年逾古稀,却也是第一次见,一时之间老怀欣慰,同时老泪纵横,情难自已。
  此刻楼下百姓以及一些不能进楼观看的,亦开始鼓噪。
  张制锦一抬手,身后随从上前,从范大家手中接过画的一端,跟洛尘不约而同往前一步。
  于是,在樊楼三楼之上,这幅千里江山的惊艳图画,终于出现在了京城百姓们的面前。
  就连不懂点墨的贩夫走卒,乍然见到这样的绝世图画,却也忍不住隐隐有沉醉其中之意,就仿佛此时所站的并非喧哗闹市,而是在群峰之巅,众山环绕的壮丽山河之中。
  就在众人或欢呼雀跃,或屏息凝神的时候,在樊楼的对面楼中,有个苍老的声音沉沉响起:“他真的是太能胡闹了。”
  旁边一人道:“皇上若不喜,现在去阻止还能来得及。”


第167章 
  原来在对面楼中藏身之人,竟是当朝皇帝,旁边陪伴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静王、现在的太子殿下赵雍。
  皇帝声音喑哑道:“不必,朕能阻止他的所作所为,但是却无法改变他的性情心意,又有何用。”
  皇帝并不是贪宝之人,何况身为九五至尊,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
  但是此刻从半开的窗户缝隙中看出去,仍不禁为这幅惊世之作的绚丽华彩而微微动容。
  皇帝的目光转动,从图画上挪开,看到旁边那如皎然玉树般的人物,苦笑着叹道:“朕发现,越是平时里最循规蹈矩温重沉稳的,越容易做出惊世骇俗之举。那《千里江山图》对朕而言虽然一般,但既然名字如此大有寓意的,关乎国体,终究不可能随意处置,他却要不顾一切地付之一炬……唉!”
  赵雍听出皇帝的言下之意,忙说道:“父皇,还是让儿臣去阻止了他吧。”
  皇帝却问道:“你可知道,张制锦是为何这样做?”
  赵雍顿了顿,终于说道:“儿臣曾经百般打听,他倒是终于说了,因为周七宝忽然得了怪病,无人能医,张制锦想找到昔日的太医石琉,所以才用这幅《千里江山图》作为诱饵,想让他在江山图给烧毁之前现身。”
  皇帝长长地叹了声:“简直是……若非亲眼目睹,朕也不能相信,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会儿外头民众的鼓噪声更高了些,自然是有许多想看热闹的人,唯恐天下不乱。
  皇帝抬眼看去,见张制锦抬手示意,楼下的嘈杂声响缓缓地消停了。
  张制锦走前一步,拱手向着楼下众人团团行了个礼,方朗声道:“张某今日如此,实属无奈,午时正刻,若张某所待之人不到,便烧画以祭天,请在场各位一同见证。”
  大家听闻,各自惊愕,又不知张制锦所等的是何人,为何要等那人……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抵得过这样的不世奇珍,一时更又议论纷纷。
  在所有人浮想联翩的时候,日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中。
  不知是谁颤声说道:“时辰到了。”
  张制锦抬眸看了一眼头顶,太过强烈的日光刺的人的眸子微微发酸。他面无表情,向着旁边的洛尘一抬手。
  洛尘利落地掏出火石点了一根蜡烛,捧着走到跟前儿。
  “张侍郎三思啊!”
  “住手,快住手,不如把老朽烧了吧!”
  楼内,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风里也带着日光的暖意,吹的洛尘手中的烛焰随着摇摆,慢慢地靠近了那薄薄地绢画。
  这幅《千里江山图》乃是在一整张的薄绢上画成,这种蚕丝最是脆弱,若是给一点儿火焰落上,便会在瞬间画成粉末。
  此时楼上楼下万籁俱寂,万人仰头,望着在风中微微鼓荡的那栩栩如生的华美江山图……真的,要毁在此刻了吗?
  终于,人群中有个声音厉声叫道:“住手,住手!”
  张制锦垂眸,却见挤挤挨挨的人群里,有个头戴斗笠的人影窜动着往楼前而来,他且走且高举双手,大声叫道:“张九郎啊张九郎,千万不要做这种暴殄天物之举,老朽服了还不成吗?”
  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纷纷看向现身之人。
  先前张制锦说“只待一人”的时候,大家毫无头绪,纷纷猜测。
  有人因知道张大人是位风流才子,便暗暗地才想他如此惊世之举,多半是在等一位绝代佳人,此中背后必然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缠绵情事,才会让张大人如“尾生抱柱”,或如“冲冠一怒”似的。
  没想到,最后跑出来的居然是个貌不惊人的糟老头子。
  石琉奋力分开众人,爬了上楼。
  而楼中其他众人,因见灾患终于消弭于无形,有人竟喜极而泣。
  石先生则不停地向着张制锦打躬作揖:“九郎九郎,请见谅。”
  张制锦仍是神情淡然地道:“先生果然是名士,需要天翻地覆才肯现身。”
  “这可冤枉我了,”石琉苦笑道:“可知老朽我并不是有意躲着,实在是黔驴技穷,没有把握。”
  从最后一次看治谢老夫人跟裴夫人的病症开始,石琉就知道再无下次。
  他医术虽然高明,但毕竟人各有命,体质亦有不同,一次两次可以救治,终究有一次熬不过。
  其实谢老夫人也早就知道,但最让石琉佩服的是,谢老夫人心思宽明,竟并不以身体为要,仍是乐观豁达的。
  正因为她如此豁然,旧症反而一直都没有复发。
  至于裴夫人那边儿……自然不必多说了。
  何况之前因得了张制锦的《秾芳诗帖》,石琉反省之下觉着自己贪执太重,心中也很过意不去,将字借花献佛送给静王殿下后,便飘然远遁。
  却没想到,藏的再深,竟也给张制锦以这种法子逼了出来。
  石琉又说道:“我知道你这次逼我现身,是为了周家那七丫头的病,但是当初我发现端倪的时候就跟三公子说过了,这种症状最是棘手的。我当时之所以没有深说,只是暗暗期望这病她一辈子也不发作罢了,没成想居然……天不从人愿的。”
  张制锦不语。
  周承沐忙道:“先生,有一分希望好歹就试一分啊。”
  石琉叹道:“三爷,这种病症要么是在头上,要么是在心里,你叫我怎么治?是要开颅呢,开始剖心?”
  承沐窒息。
  张制锦淡淡说道:“你只管尽心,别的不必去想。我也并没有求你就一定把人治好。治好了,功德无量。”
  “治不好呢?”石琉问到了症结。
  张制锦瞥他一眼:“江山图拿来祭天。”
  “你有完没完!”石琉忍不住跳脚,“仗着你好东西多,也不能就这么糟蹋!”
  张制锦道:“知道我好东西多,就别眼睁睁看着我糟蹋。”
  石琉身为名医,却给气的翻了白眼,差点儿闭过气去。
  就在张制锦于祥隆街上引石琉现身之时,威国公府,苗盛提着一包点心前来暖香楼探望。
  楼中,七宝正在摆弄瓶子里的插花,同春迎着苗盛,将点心接过。
  苗盛走到桌边打量那瓶花:“表姐,这已经极好看了,还弄个什么?”
  七宝说道:“这插花也是有玄机的,你没学过,所以不知道。”
  苗盛啧啧:“表姐会的东西真多……”他说了这句,忽地问道:“对了表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千里江山图》?”
  七宝仍未抬头:“我当然知道了,这是王希孟的画作,大名鼎鼎谁人不知,怎么了?”
  苗盛笑道:“如今有人想要把这幅画烧毁了呢。”苗盛自然也知道七宝听不得张制锦的名字,故而避讳不提。
  “什么?”七宝吃惊地看着他,“是什么人,好好地做什么要烧了它,难不成发了疯了?”
  苗盛忍笑。
  七宝却又说道:“不过不用太担心,多半是赝品。”
  苗盛忙道:“这却不是,据我所知,那个人手中拿出来的,十有八九却是真迹呢。至少坊间都这么说,连我们府尹都深信不疑的。”
  七宝好奇:“你说来说去,到底是谁要烧画?”
  同春将苗盛所带的点心摆好,正捧了上来,闻言便咳嗽了声。
  苗盛也会意,因说道:“管他呢,反正跟咱们没有关系,表姐,你尝尝这块花生酥,是祥隆街上新开的糖果铺子,许多人挤着买呢,我好不容易抢了一盒。”
  七宝果然拈了一块儿,只觉着满口的酥脆甜香:“好吃好吃。”
  苗盛笑道:“我就猜你喜欢。之前你最喜欢吃麻糖杆,那也是酥脆香甜的。只可惜这会儿天热,自然是没有的。”
  七宝正吃得高兴,突然听见“麻糖杆”,心中无端一动,那本来要去拿第二块花生酥的手指便停住了。
  心底有一道高挑的影子闪出,他负手立在夜色之中,衣袂飘飘,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有眸子如同晓星般熠熠微光。
  突然他一抬衣袖,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出。
  七宝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
  有一点甜,也有一点酥麻的感觉。
  ——
  承沐领着石琉进内,一边略带紧张地看着七宝。
  七宝本正发呆,抬头看见承沐,又扫到他身边的石琉,她皱皱眉,突然面露惊喜之色:“石先生!”
  承沐见她竟然连石琉都认得,真真的暗自称奇。
  七宝对谁都好,几乎也都认得,就是见不得张制锦,却又叫人头疼。
  石琉笑着拱手:“七姑娘,你好啊。”
  七宝屈膝还礼:“向来不见,石先生又到哪里逍遥去了?”
  石琉笑道:“终究是逍遥不成的,有人硬是逼着我又乖乖地回来了。”
  “咦,什么人这样厉害,敢逼先生?”
  “七姑娘,你当着不知道吗?”石琉含笑问罢,“这世间就算是皇上也奈何我不得,除了那一个人,他可真能耐,我本打定主意死也不肯回来,没想到还是中了他的套。”
  七宝歪头:“是吗?”
  石琉打量她的神色,又道:“七姑娘,容我给你听一听脉。”说话间便在七宝的手腕上一搭,引她到桌边落座。
  石琉一边听着脉,一边问七宝:“七姑娘,你可知道我方才说的人是谁?”
  七宝略觉不安:“我、我不知道。”
  石琉微笑道:“再想一想,七姑娘一定是知道的。大概是你不愿意想起来,所以说不知道。”
  七宝咬了咬唇,小声说:“我……我不愿意想,我会头疼的。”
  石琉笑道:“不打紧,我在这里,我专会治头疼。”
  七宝有些紧张,旁边的承沐跟同春却更紧张。
  石琉不动声色地听着她脉象变化:“七姑娘,你还怕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想起来就会知道……你很不用怕,因为逼我的那个人,其实对你很好。事实上他之所以死命的逼我,就是为了姑娘。”
  七宝愣住:“为了我?可是……为什么?”
  石琉笑道:“为什么?你自己想啊。”
  七宝只觉着口干,忍不住又舔了舔嘴唇,她总觉着唇上好像沾着什么东西,有一丝丝的微冷,还有掩不去的香甜,但是舔来舔去,却又像是没有。
  “我……”七宝皱皱眉,有点着急,头隐隐地有些突突地跳。
  石琉虽面不改色,但只有他知道,手底的脉象,一团乱流交错似的,起初还算平稳,随着他一句句的问话,就仿佛水流急湍中碰到了水中的岩石,从而产生了万种变化。
  他甚至也感觉到了,手底下的肌肤,正在慢慢发热。
  承沐也发现七宝的脸色在微微泛红,他几乎忍不住要提醒石琉。
  但石琉一边儿按着七宝的手腕,左手却悄悄示意他不可出声。
  “七姑娘,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七宝的眸色焦急而茫然:“我……甜。”
  “什么甜?”
  雪白的贝齿又轻轻地咬了咬殷红的樱唇:“糖……”
  那一点甜意从她的唇角漾开,慢慢地渗透到心底里去。
  在所有的黑暗之中,突然响起爆竹的声音,长街之上,灯笼璀璨,火树银花。
  跳跃的孩童在身畔四窜,摇曳的虎头灯垂在他如玉的手上。
  而在所有的灯火阑珊之中,那个人拥着自己,衣袂交叠……
  七宝面露笑意,喃喃道:“大人……”
  此刻,在暖香楼外的门口,银灰色袍子的一摆在风中微微扬起。
  张制锦立在那棵百年的樱花树下,听着风自树间缠绵低徊而过,听着她呢呢喃喃的那一声轻唤,在瞬间眼眶已经潮润。
  他蓦然转身,正要拾级而上,里头却传来承沐的惊呼声。


第168章 
  张制锦一怔之下,忙掠向屋内。
  才进门,便见七宝坐在桌边儿,周承沐跟同春一左一右,石琉却背对门口在她对面。
  此时周承沐手足无措,挓挲着两只手:“妹妹,你怎么了,啊?”想碰七宝又不敢的模样。
  同春则举着帕子:“石太医,姑娘这是怎么了?”
  原来七宝的鼻端赫然正流出赤红的鲜血,而她兀自满面茫然对此一无所知。
  在承沐跟同春的惊慌失措之中,七宝才有所觉般抬手在唇上抹了抹,瞧见满手的血,眼神一变。
  就在这时张制锦冲了进来,七宝蓦地抬眸,正好跟门口的张制锦目光相对。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恍惚之色,但却没有先前的恐惧,惊慌以及躲闪等等。
  张制锦心头略觉异样,正想上前一步,七宝双眼一闭,往后倒了出去。
  虽然有承沐在侧,张制锦还是极快地走了过来,亲自将七宝抱起。
  他已经很久没有亲手抱过她了,只是看着七宝的脸上似比昔日丰润了许多,虽然是远远地偷偷看着,却也在心酸之余又觉欣慰。
  直到这会重新将她抱入怀中,才知道自己的内心竟是何等的想念她,就算是将人带到了床边上,却也舍不得将她放下,只索性顺势拥着坐在床头上。
  同春顾不得,拿着帕子给七宝擦拭脸上的血。
  承沐则问石琉到底如何。
  石太医揣着手叹道:“我说难办吧……方才我在问话的时候,已经暗中探着七姑娘的脉了,只想着一有不妥就即刻停下来,没想到她的情形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难办,不过三公子跟九郎不必担心,之所以会突然流鼻血,是因为七姑娘过于紧张、脉动过快过烈所致,暂时不至于有其他的凶险。”
  周承沐听到最后,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张制锦见七宝靠在自己肩头,合着眸子昏迷不醒,便问:“那现在呢?”
  石琉走上前又为七宝把了脉,说道:“不碍事,但九郎你最好把她放下,让七姑娘平躺着较为有益。”
  张制锦低头看看七宝,着实舍不得,但也生恐对她有碍,只好重又起身,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平。
  石琉从医囊里拿出一枚银针,在七宝身上各处穴道一一刺过。
  张制锦本想守着七宝等她醒来,不料外间苗夫人匆匆进来,对他说道:“锦哥儿,外头有宫内的公公来了,说是皇上的旨意,传你即刻进宫面圣。”
  张制锦略一皱眉。承沐忙问:“这时侯皇上急着召见九爷不知是为什么?”
  “不妨事,”张制锦淡淡道:“你们自管好生照看着七宝就是了。我出宫后就过来。”
  苗夫人忙道:“承沐送送。”
  于是周承沐忙陪着张制锦一块儿去了,剩下苗夫人便问情形,石太医也耐心跟她说了,又交代了一副药方子,让人速去抓药。
  ——
  且说张制锦出了国公府,随着那太监进宫面圣。
  养心殿中,皇帝才服了药,见了他便道:“爱卿从哪里来?”
  张制锦道:“回皇上,臣从国公府而来。”
  皇帝微微一笑:“今日爱卿在祥隆街头登高一呼的风姿,真真无人能及啊。为一人便想要葬送那千里江山图的魄力,也是叫人赞服的。”
  张制锦当然听出皇帝话语底下的揶揄冷意,早跪倒在地:“是臣一时妄为了。请皇上宽恕。”
  皇帝道:“你是真心悔过,还是应景而已?照朕看来,你只是有口无心。”
  张制锦垂头不语。
  皇帝皱皱眉,倾身望着他:“那个周七宝,对你来说当真有那么重要?”
  张制锦这才回答道:“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既然是臣的结发之妻,自然当生死不离。”
  皇帝虽然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但听到他字字说出来,仍是面露愕然之色。
  半晌,皇帝冷笑起来:“好个‘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你这样待她,可不知她是否这样待你。这周家的女子,恐怕没有你这样的心意!若真个如你一般深情厚谊,淑妃也不至于‘暴病身亡’了!”
  皇帝所提的,自然正是周淑妃因为不想跟皇帝“黄泉共为友”,所以才犯下那种谋逆大罪。
  张制锦置若罔闻,只沉声道:“皇上自然明白,人各相异。”
  皇帝哼道:“张爱卿,你本是前途无量,又何必这样目光短浅,周七宝自然是绝色,但纵然是再绝色的人物,也有色衰的一天,你不要给区区女色迷了心智,忘了男儿本该有的本色。”
  “臣当然不会忘记。”张制锦回答。
  “哦?”
  “臣自年少之时遨游四海天下,也见过不少绝色,自诩并非是沉湎女色之辈,臣对七宝……”张制锦说到这里,心头突然一疼。
  他是喜欢七宝,起初也许是惊于她的容貌,但是就如皇帝所说,再美的容颜也有残退的时候,对于多变的人心来说,甚至不等容颜残退,最初时候的欢爱之意却早就消减了。
  可是直到如今,七宝却像是已经长在了他的心上,她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人,而是跟他同命共体的。
  头顶上皇帝还在虎视眈眈,张制锦顿了顿:“臣今日如此,也是因为早就算到石琉一定会现身,那《千里江山图》不过是个引子,也绝对不会有什么不测,且在石琉出现那一刻,臣已经命人将画好生收起秘密送到了礼部,转他们呈送宫内保存。”
  正在此刻,外头果然有内侍来报:“礼部尚书大人求见,说是要进献《千里江山图》给皇上。”
  皇帝的目光阴晴不定,又过了半天才笑道:“不愧是爱卿,算计的真是周全。”
  张制锦俯首:“微臣不敢。”
  ——
  自此,石琉便留在了国公府内,朝夕探视照看七宝。
  从那日流血晕厥后,七宝再度醒来,却喜没有别的症状,只不过石琉一时也不敢再跟她提张制锦了,只先给她服着药调养着。
  有石琉在府内坐镇,张制锦也安心了许多,又因朝廷事务繁忙,当下只得竭力收心先料理政事。
  这天,国公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来客并非别人,竟是永宁侯府的程弥弥,程弥弥并非一个人来的,她随身的奶娘还抱着襁褓中的奶娃娃。
  苗夫人看着那孩子白胖可爱,着实喜欢,亲自抱了过去看了半晌。
  程弥弥笑容谦和温良,因欠身对苗夫人道:“妾听我们侯爷说,七姑娘的身子有些不好,当初妾蒙难的时候多亏了七姑娘仗义相救……所以特意带了这孩子过来探望。还请夫人允准。”
  苗夫人见人家一片好意,又是永宁侯府的人,哪里有不从之理,只说道:“这当然使得,只不过七宝病的古怪……倘若有些言差语错……”
  程弥弥不等说完,已忙笑道:“夫人说哪里话,妾只求见七姑娘一面,盼着她大好罢了,难道竟怕七姑娘得罪妾吗。”
  当下苗夫人便亲自陪着她来到暖香楼,此刻将近正午,虽然日色炎烈,幸而那棵大樱花树遮天蔽日的,挡出了一片荫凉。
  七宝坐在秋千上,也并不叫丫鬟摇晃,只是抱着秋千的绳索怔怔地发愣,双脚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踢一踢。
  同春等都站在旁边瞧着她,突然看程弥弥来到,均都吃了一惊,忙迎过来。
  程弥弥温声道:“我是来探望七姑娘的。”
  同春欲言又止。
  程弥弥已经走到七宝身前,微微俯身道:“七姑娘,可还记得我吗?”
  先前苗夫人跟程弥弥进门,七宝却并没有抬眼看一眼,好像并未察觉,直到此刻才抬起眼皮看来。
  当对上程弥弥的目光之时,七宝的眼中流露诧异之色,然后又缓缓地说道:“程……姑娘?”
  程弥弥微笑道:“许久不见,还以为七姑娘忘了我呢。你可还好吗?”
  七宝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目光下移,落在了程弥弥的右手上。
  程弥弥的右手却躲在袖子里,毕竟太过惊世骇俗。但是程弥弥却即刻发现了七宝的目光变化。
  只听七宝说道:“我、我还好……你呢?”
  程弥弥道:“托姑娘的福,我还过得去,对了,今儿我特意带了铭儿前来,姑娘还没见过他呢。”
  说话间,身后的奶母上前,弯腰将小公子递了过来。
  那小婴儿仿佛才睡醒,张着嘴打了个哈欠,看着甚是憨态可掬。
  七宝盯着那襁褓里玉雪可爱的婴儿,蓦地站起身来:“啊……”
  这会儿苗夫人,同春等都围了过来,担忧地望着七宝。
  苗夫人勉强笑道:“七宝啊,你瞧瞧看着孩子,是不是很像是你裴大哥?”
  她特意说“裴大哥”,真真害怕七宝突然又叫什么“三姐夫”。
  七宝直直地看着那孩子,呼吸有些急促,终于她看看裴铭,又看看程弥弥,脸上又掠过一丝恍惚:“这孩子、真可爱。”
  程弥弥微笑道:“这孩子能有今日,还要多谢姑娘呢。对了,姑娘知道他的名字吗?是我们侯爷亲自给起的,单字一个‘铭’,便是铭记不忘的意思了。”
  七宝盯着她,眼睛慢慢地红了起来,却不言语。
  直到此刻,苗夫人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而同春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头微动:之前七宝见到裴宣,口口声声地“三姐夫”,怎么今日见了程弥弥,竟然并不十分觉着意外?连同他二人的孩子也一并毫无隔阂地接受了?
  ——
  这日程弥弥去后,到了晚间,七宝突然对同春说道:“我近来觉着心里发闷,也许是吃药吃了太久,很不舒服,你去跟太太说,我想去外祖母家住上两天。”
  同春瞅着她说道:“姑娘,这会儿石先生正在府内,不如再过一段日子再去苗家庄?”
  七宝捧着头道:“不行,我立刻要去,你快去说去。”不由分说,竟然立刻逼着同春前去苗夫人的上房说了。
  苗夫人听了,虽然诧异,但毕竟这是七宝的心愿,苗夫人因跟石琉商议,石太医道:“这个却也无妨,只要七姑娘心胸开阔,对她的身子自然大有好处,何况我也可以跟随行事。”
  苗夫人闻言才放了心,于是便答应了同春。她又怕张制锦不知道,便又打发了周承沐前去吏部告诉。
  只有苗盛因为听说七宝要去庄子,他自忖也好久不曾回去了,便主动要求作陪。
  于是次日,同春,秀儿巧儿早收拾好了要用的东西,陪着七宝坐了马车往苗家庄而去。
  苗家庄的老夫人早已经是满头银丝,身子却还康健,听说外孙女儿要来,早早地便扶着小丫头在庄子门口等候。
  七宝见了外祖母,自然更有一番亲热,庄子上的女眷们因为都敬爱她,便也都众星拱月一般,唯恐哪里招待的不周到。
  夜间,庭院幽幽,七宝坐在檐下的竹椅上,手中握着一把绢丝团扇,却并不摇。
  夜风徐徐,甚是惬意,七宝抬头看着满天璀璨的星斗,正在出神,又见不知从哪里飞出了一只只的萤火虫,在眼前上下乱舞,甚是可爱。
  七宝看了半天,那些飞舞的萤火虫跟天上的星子逐渐在眼前缭乱起来,竟变成一个人璨璨的影子。
  七宝睁大双眼看了半天,忙将团扇举起来挡在脸上,仿佛是想把那人的样子遮住。
  在苗家庄上住了三天,国公府那边儿派了人来询问何时回府。
  七宝只想多住几日,便将来人打发了。
  这天苗盛道:“表姐,总在庄子里也没趣,我带你去山上玩可好?”
  七宝打起精神问:“山上有什么好玩的?”
  苗盛道:“可多了,有好吃的野果子,还有好看的野花,湖里还有鱼呢,我给你捉新鲜的鱼烤着吃如何?”
  七宝笑道:“这样好玩?”
  苗盛道:“好玩的多着呢,对了,你可骑过水牛?”
  七宝听他说的如此引人入胜,于是忙答应了,只有同春在旁略觉担忧,但是石琉也说了得让七宝开心,于是同春也不敢多劝。
  ——
  山上的风光果然跟别的地方不同,只是马车只能走到半山腰,剩下的路都是七宝自己爬上来的,虽然这山并不算高,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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