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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第7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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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五公公。”在胡氏感激的言语中,小五推门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原本昏暗的内殿传来亮光,紧接着,小五走了出来,躬身道:“皇上请娘娘进去。”
胡氏点点头,疾步入内,弘历正在四喜的侍候下更衣,看到胡氏入内,拧眉道:“永玤出什么事了?”
听得这话,胡氏顿时心中一阵悲恸,跪下泣声道:“求皇上救救永玤,救救咱们的孩子!”
看到她这个样子,弘历顾不得刚穿了一半的衣裳,上前扶起她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胡氏将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道:“周明华医术浅薄,不仅治不了永玤的寒热病,反而加重了病情,令永玤的性命堪忧;臣妾恳求皇上,即刻传召方太医等人入宫,让他们可以尽快为永玤医治。”
虽然此事与宫规不符,但事关永玤性命,弘历稍一思索,便对四喜道:“传朕口喻,立刻传方简等人入宫!”
“奴才遵旨!”眼见四喜领旨下去,胡氏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含泪道:“多谢皇上垂怜。”
弘历就着小五的手穿了靴子后,疑惑地道:“昨儿个在景仁宫时,永玤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患了寒热病。”
“臣妾也不清楚,臣妾睡到一半,宫人来禀,说永玤头疼,等臣妾到了那边,他又一会儿说冷一会儿说热,诊治之下,说是得了寒热病。”顿一顿,胡氏又道:“还有永璇,他也是半夜头疼,不过幸好不曾得寒热病。”说到此处,她忍不住又落了泪,哽咽道:“若是永玤当真有什么不测,臣妾也不想活了。”
弘历抚着她抽动的肩膀轻斥道:“胡说什么,又不是什么大病,怎么会有事,走吧,朕与你一道去看永玤。”
“嗯。”胡氏拭了泪,随弘历一起往长春宫行去,刚走到永玤屋外,便听到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永玤。”说完这三个字,胡氏便紧张地推门入内,只见永玤正光着小小的身子坐在床上大哭,秋菊与小狄子围在床边,满头大汗地拿着几个糖影儿努力逗弄永玤,然不论他们怎么哄劝,永玤都大哭不止,甚至哭得整张脸都发紫了。
胡氏脸色难看地道:“这是怎么回事,本宫离开的时候,永玤不是已经没在哭了吗?还有,为何光着身子,若是再着凉该怎么办?!”
秋菊连忙回身道:“启禀主子,奴婢拿了衣裳想要给九阿哥换上,但是脱下之后,九阿哥说什么也不肯再穿衣裳,还不停地说痛,连糖影儿也不要了,奴婢问他哪里痛,他又说不清楚。”
“一群没用的东西。”胡氏怒斥了一句,伸手去抱永玤,哪知她手刚一碰到永玤,后者便尖锐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疼。
“永玤,你怎么了,你别吓额娘。”说着,胡氏伸手欲再去碰触永玤,周明华开口道:“娘娘,您现在最好不要碰触九阿哥,以免加重他的痛苦。”
胡氏虽然不解他的话,但爱子心切的她还是依言收回了手,切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明华朝弘历与胡氏行了一礼,道:“九阿哥的寒热病,症在体肤,因其汗不能出,所以时冷时热,除此之外,还会有唇舌干燥、体表疼痛的情况,不能接触任何东西,九阿哥不愿穿衣正是这个缘故;这会儿,不论任何人碰触九阿哥,都会令他感到疼痛。”
听到这话,胡氏手足无措地道:“那……那要怎么做?”
周明华叹了口气,沉声道:“回娘娘的话,这场病的关键在于九阿哥能否发汗,若是不能,他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且谁都没有法子!”
“胡说!”胡氏哪里听得进这话,当即指了周明华的鼻子,神色难看地道:“明明就是你自己医术不济,却说什么没法子;永玤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胡氏虽然说得很肯定,身子却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随着永玤病情不断加重,她怕……真的很怕……
在命李四扶胡氏去一旁坐下后,弘历唤过周明华,拧眉道:“永玤的情况当真如此不好吗?”
他比胡氏要冷静一些,清楚周明华的医术,师从徐容远的他,论医术并不下于方简,若是连周明华也束手无策,情况……怕是真的不妙了。
周明华如实道:“启禀皇上,微臣已经用了两次散血之法,但都不能令九阿哥出汗,喝下去的药也全部呕了出来;与此同时,他的病情一直以惊人的速度发展,依此下去,九阿哥真的很危险。”
“这么说来,就算方简他们来了也没有用?”这句话弘历说得极轻,显然是不愿被情绪已经很不稳的胡氏听到。
周明华迟疑片刻,低声道:“恐怕是这样,若是微臣师父过来,他或许会有法子。”
弘历点一点头,唤过小五道:“传旨,即刻请徐太医入宫。”
胡氏听到这句话时,身子颤了一下,她是知晓容远的,早在前朝之时,其医术就已经传遍天下,之后辞去先帝许诺的院正,与靖雪公主归隐市井,不过宫中在遇到难以医治的病症时,仍会派人去请他入宫。
如今弘历去请他,也就是说永玤的情况,真的……很不好!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束手无策
在这样的等待中,永玤突然抽搐起来,浑身发紫,双眼往上翻,那样子吓坏了所有人,周明华连忙再次施针,但这一次却没什么效果,始终抽搐不止,胡氏脸色惨白,想要上去抱住永玤,又怕自己的碰触会弄疼了他,一颗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恨不能得病的那个人是自己。
正自这时,秋菊忽地惊叫道:“九阿哥流血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永玤紧闭的嘴角正流下殷红的血液。
“糟了!”周明华惊呼一声,连忙去掰永玤的嘴,若是永玤在无意识时咬断了舌头,那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无奈永玤闭得很紧,再加上这个样子使不上什么劲,怎么着都掰不开,眼见血流的越来越多,周明华眸底掠过一丝狠色,取出两根银针,在同一时间用力扎在太阳络穴上,很快便有鲜血顺着银针流出,“滴滴嗒嗒”滴在地上。
殷红的鲜血看得众人心惊胆战,胡氏几次想要冲上去,都被弘历紧紧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幼小的永玤受折磨。
随着太阳络穴上的血不断滴下,永玤的抽搐终于止了下来,紧咬的牙关亦为之一松,周明华见状,连忙取出被血染成通红的银针,让秋菊按住伤口,他自己则去察看永玤口中的伤势,亏得他动作迅速,永玤的舌头只是咬破一些,没有大碍,随后他又在其后背抚了一下,指腹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但也仅此而已,再没有更多的汗水。
周明华神色凝重地对李四道:“立刻去御药房取人参来,年份越久越好,取来后切片让九阿哥含在舌根下,每次两片,每隔一个时辰便换一次。”
他的话令胡氏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在她记忆里,只有在性命垂危的时候,才会以人参吊元气续命,如今……
胡氏不敢再想下去,脸色苍白地道:“永玤……永玤是不是没事了?”
“回娘娘的话,九阿哥暂时没事。”周明华的话令胡氏身子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亦被抽尽,艰难地道:“暂时……这是什么意思?”
弘历留意到周明华抚触永玤后背的举动,脸色阴沉地道:“永玤还是不曾发汗吗?”
周明华沉沉叹了口气,道:“不敢隐瞒皇上,刚才那番散血令九阿哥发了汗。”不等弘历等人高兴,他又道:“但那些汗太少,仍有许多被闭锁在九阿哥身体内,时间一久,又会发生与刚才一样的情况。而散血……已经伤到了九阿哥的元气,令他脉象虚弱,在没有更好的法子之前,微臣只能用人参固住九阿哥的元气,但散血之事,是万万不可再行了。”
胡氏听得这话,又急又痛,慌乱地道:“那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永玤,他……”胡氏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转身抓着弘历的手,啜泣道:“皇上,永玤不可以有事,他一定要好好的,求您救救他!”
弘历拉住欲要跪倒的胡氏,抚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永玤会没事的,徐太医定有法子救他。”
待得胡氏情绪稍稍稳定一些后,他道:“你也累了一夜了,朕让秋菊扶你去歇一会儿,此处有朕看着就行了。”
“不要!”胡氏想也不想便摇头道:“臣妾要在这里陪着永玤,直至他病愈为止。”
见胡氏坚持,弘历亦不勉强,于摇曳的烛光中等待着容远等人的到来。等待永远是最折磨人的,尤其是他们谁都不知道,永玤下一次抽搐是什么时候,这也就意味着,每一刻每一时,对永玤来说,都意味着危险。
李四取来了御药房足有两百年年份的人参,小心翼翼切了两片让昏睡中的永玤含在舌根下,并且仔细记着时间,以便在一个时辰后更换。
庄正与宋子华是最早到的,之后则是院正方简以及其他太医,他们在为永玤把脉后,皆说了与周明华相同的话,永玤所患的寒热病关键在于汗液,若是汗液不出,随时会有性命之忧;至于逼迫汗液的法子,除了散血之外,就只有服药,然处在昏睡中的永玤牙关紧闭,极难喂进药,一大碗药至多只咽下了几小口,而且过不了多久,便又悉数吐了出来,令人束手无策。
虽然永玤处在昏迷之中,但每每碰触到褥席,仍会因为痛苦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他这个样子看得胡氏痛如剜心,偏偏她除了眼睁睁看着永玤受苦之外,就什么都做不了。她盯着一众垂手站立的太医,激动地道:“怎么会没有法子?不可能的,你们这么多太医,一定有法子救永玤!若永玤有什么事,本宫就将你们全部治罪,听到没有?!”
弘历揽住她的肩膀道:“蕴仪,你冷静一些,永玤那么乖巧懂事,上天一定不忍断了他的生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个时候,小五终于带着容远匆匆奔了进来,不等容远行礼,弘历已是急忙道:“快去替九阿哥看看。”
容远应了一声,迅速来到床边,将手指搭在永玤幼小的手腕上,一路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听小五大概说了永玤的病情,但真正触及脉象时,方才发现,永玤的病远远要比小五说得更严重,不止寒热交迫,汗液闭锁,而且血气不足,身体虚弱,这么多的病症混在一起,连他也觉得棘手。
在收回手时,他闻到了一丝人参的气息,道:“已经用上人参了吗?”
周明华连忙道:“是,刚才九阿哥突发抽搐,徒儿迫于无奈,再次给九阿哥散血,使得他气血两虚,逐以人参为九阿哥补充元气;但是汗液闭锁之事,徒儿思遍了医书,实在想不到医治的法子。”
在容远点一点头,朝弘历拱手道:“皇上,草民可以尽力一试,但九阿哥病情远较一般人严重,再加上他年纪幼小,身子孱弱,受不得猛药,所以草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相同
不等弘历开口,胡氏已是迫切地道:“不会的,你医术冠绝天下,怎会有你医不了的病,你一定可以治好永玤的是不是?”
容远垂目道:“娘娘过誉了,冠绝天下四个字,草民万万不敢领受;再者,不论医术多么高明之人,始终只是一个凡人,只能救能救之人,若是……”
胡氏打断他的话,声色俱厉地道:“什么叫能救之人,难道永玤不能救吗?”不等容远回答,她已是自顾着摇头,在众人有所反应之前,她上前一把攥住容远的手臂,尖长的指甲透过薄薄的衣裳陷入皮肉中,神色扭曲地道:“不会的,你可以救他,你一定可以救他!”她无法接受永玤可能会死的事,甚至连想一想都觉得心惊胆战。
容远忍着臂上传来的痛意,道:“只要是能救的,草民一定会竭尽所能,但……九阿哥情况实在不好,还望娘娘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胡氏情绪越发激动,“本宫要永玤活着,听到没有!”
“蕴仪。”弘历上前,握了她因为过于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轻声道:“朕知道你担心永玤,但你这样,只会延误徐太医为永玤医治,听朕的话,松手。”
在弘历的劝说下,胡氏终于缓缓松开手,让容远得以为永玤医治,而她的目光,一直望着永玤那张小小的脸庞,无尽痛意在眼底流转。
就在容远为永玤医治的时候,小五走到弘历身边,低声道:“皇上,永和宫的小寿子来了,说是奉惠妃娘娘之命,请方太医过去。”
弘历拧眉道:“惠妃?他请太医做什么?”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不如奴才去将小寿子唤进来。”在得了弘历应允后,小五连忙去唤了小寿子进来,后者打了个千儿,道:“启禀皇上,天快亮的时候,十一阿哥突然惊醒,紧接着哭闹不止,身子忽冷忽热,主子很是担心,让奴才立刻请太医去看。”
“忽冷忽热?”弘历神色古怪地道:“可有头疼?”
小寿子不明白弘历这么问的意思,依言道:“回皇上的话,十一阿哥尚小,说不清话,不过奴才看十一阿哥总是抱着头,想来是有些不适。”
这个可真是奇怪了,永玤这边得了寒热病,永瑆竟然也出现相同的症状,还有永璇,蕴仪提过,他也曾说头疼,只是不像永玤那么严重。
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别有原因?
弘历微一思忖,着方简随小寿子一起去永和宫,然仅仅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求见,这一次是慎嫔,她也是一个样子,头疼,忽冷忽热,浑身说不出的难受。之后,又有舒妃、乔贵人以及阿哥所的人求见,皆是一个原因,请太医过去诊治。
到了这个时候,弘历已是可以肯定,这件事不是巧合,必然是有什么联系,至于是什么,暂时未为可知。
在重新将目光放到永玤身上时,弘历忽地心头一跳,眉宇泛起一丝忧色,抬脚欲离去,又放心不下永玤,唤过四喜道:“你立刻去坤宁宫,看皇后是否安好,速去速回。”
“嗻!”四喜跟了弘历那么多年,隐约猜到他这么做的用意,不敢怠慢,打了个千儿疾步赶往坤宁宫。
四喜离去后不久,一直昏迷的永玤突然发出“哇”的一声痛哭,胡氏连忙就要冲去,在意识到自己不能碰触永玤后,生生收回了手,紧张地望着容远道:“怎么样了?永玤为什么会哭?”
容远收回手中的银针,望着闭目啜泣的永玤,叹然道:“草民已经使尽了针炙之法,始终不能将九阿哥体内的汗液逼出来,恐怕……无力回天!”
胡氏眼前一阵发黑,她最怕听到这话,结果……却还是听到了,永玤,难道永玤真的要离她而去?不可以,她不可以让永玤有事,一定……一定要救他!
想到这里,胡氏努力忍着晕眩的感觉,颤声道:“本宫求你,徐太医,你救救永玤,不要让他有事,只要能够救得了永玤,你让本宫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
容远无奈地道:“不是草民不肯尽力,实在是人力难以胜天。”
“不可能!”胡氏尖声道:“你医术那么高,一定有法子,救他,救永玤,我求求你,他还那么小,我……我愿替他受所有罪孽,受所有苦痛,只求你救他!”说到后面,她已是语无伦次,情绪近乎崩溃。
弘历涩声道:“当真……无法可救吗?”
“除非有奇迹,可以令九阿哥发汗,否则……九阿哥之命难以保全。”容远心中并不比他们好受,虽说从他第一天行医开始,就知道有许多人是自己救不了的,但每每遇到无力挽救的性命,那种内疚与伤感依旧会困扰着他。
胡氏待要言语,忽地永玤闭目哭了起来,沙哑的哭声犹如一把尖锥,用力扎在胡氏心间,痛得她浑身发抖,但再痛,她也不能去抱她可怜的孩子。
不过一夜功夫,永玤却像变了个人一样,毛发焦枯,唇舌干燥起皮,原本胖乎乎的脸颊也好似凹了进去,不复之前水灵的样子,令人心痛不已。
在众人愣神的时候,胡氏忽地朝容远跪了下去,泣不成声地道:“徐太医,我求你,求你救永玤……求求你!”
容远怎敢受她如此大礼,连忙跪了下来,无奈地道:“若有办法,草民一定会救,但九阿哥……”他沉沉叹了口气,低头道:“请娘娘恕罪!”
他这句话无疑压垮了胡氏最后一丝希望,令她情绪倏然失控,尖声道:“不可以!永玤不可以死,若是救不了他,本宫要你偿命!听到没有?!”
“请娘娘恕罪!”容远话音未落,胡氏已是暴喝道:“来人,把他拉下去重责五十大板,若他还不肯救,就杖责至死!”
“蕴仪,你冷静……”不等弘历说完,胡氏已是大声道:“他不救永玤,甚至咒请永玤死,皇上要臣妾如何冷静!”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日落之前
弘历眼里是无尽的悲伤与痛楚,握着胡氏的手在不停地发颤,“你知道的,不是徐太医不救,而是……无法救,蕴仪,你还有永璇不是吗?”
胡氏用力挣开弘历的手,尖锐地道:“还有永璇就可以不在乎永玤的性命了吗?不,臣妾做不到,臣妾要他们俩个都好好的,谁都不可以有事。”
“朕何尝愿意,但……”弘历忍着眼底的酸涩道:“永玤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纵然徐太医医术再好,也不能改变天意!”
“臣妾不管!”胡氏咬牙道:“总之永玤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妾要这些庸医陪葬,一个都休想逃脱。”
此时,四喜疾步走了进来,顾不得喘气,走到弘历身边,低声道:“皇上,皇后娘娘平安无事。”
听得此话,弘历悬在胸口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永玤已经这样了,若是瑕月与腹中孩子再有什么事,纵然是他也承受不住。
弘历将全副心思放在悲痛欲狂的胡氏身上,痛声道:“蕴仪,你心里明白,这件事不能怪徐太医他们,你又何必……”
“臣妾不管!”胡氏激动地打断他的话,“臣妾不管,总之他们救不了永玤就该死,全部都该死!”
弘历闭一闭目,对容远等人道:“你们都先退下。”
“不许走!”胡氏神色颠狂地道:“将他们全部拉下去重责,什么时候永玤无事了,再饶他们!”
弘历拉住胡氏,不顾她的尖叫挣扎,示意容远等人离去,待得屋门关起之后,弘历又是悲痛又是叹息,“就算你将他们都杀了又如何,永玤会没事吗?会病愈吗?不会,相反,你这样做,只会加深永玤的罪孽,令他无故背上十几条人命。”
“所以臣妾就要眼睁睁看着永玤死吗?”胡氏泪如雨下地摇头道:“臣妾做不到,做不到啊!”
弘历揽了她颤抖不止的双肩,凝视着床榻上闭目抽泣地永玤,低低道:“希望上天垂怜,许永玤一个奇迹,让他可以继续伴在你我膝下。就算……真的不可以,至少……咱们也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
在胡氏默默落泪之时,床榻上忽地传来声音,“额娘……额娘……”
胡氏连忙抹去脸上的泪,走到床榻边望着睁开眼睛的永玤道:“额娘在这里,你好些了没?”
“儿臣好痛。”说着,永玤委屈地落下泪来,看到他这个样子,胡氏哪里还忍得住,赶紧背过身抹去滴落的泪水,弘历忍着喉咙里的酸涩道:“永玤,记不记得皇阿玛与你说过的话?身为男子汉,可以流血,但绝不可以流泪。”
“儿臣记得。”永玤咬着干涩的嘴唇,难过地道:“可是儿臣真的很难受。”
“太医已经在开药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再忍耐一会儿。”弘历费了许多力气,才可以让自己挤出一丝不那么难看的笑容来。
“嗯。”永玤应了一声,抹了泪水道:“儿臣不哭。”说着,他四下张望着,胡氏止了泪,哽咽道:“你在看什么?”
“儿臣在找猪八戒,儿臣记得小狄子做了好多,还有唐僧和孙悟空,怎么都不见了?”
“你刚才不要,就都拿下去了,额娘让小狄子这就重新去做。”听得胡氏的话,永玤干涩的小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嗯,儿臣要很大很大的孙悟空,还有,再做一样的给永璇。”他们俩兄弟一胎同生,感情极是要好,从小到大,未曾有过任何争吵。
“好,只要你喜欢,额娘什么都给你。”胡氏努力忍着泪意对秋菊道:“快去吧,让小狄子赶紧做好了送来。”
见永玤紧紧皱着眉头,胡氏心疼之余忘了太医说过的话,伸手去抚他的脸颊,然手指刚一碰触,后者就尖声叫道:“疼!疼!”
胡氏闻言意识到自己的大意,赶紧收回手,然永玤的痛苦并没有就此停止,在床上不停地翻滚,甚至抓自己的脸颊,抓得满脸都是血痕,将胡氏给吓坏了,不知如何是好。
弘历还算镇定,赶紧传容远进来,后者见状,当即命李四与秋菊按住永玤,他取出银针迅速在永玤身上扎着,过了一会儿,永珹痛呼声小了下去,神情稍有松驰,在李四他们试探着松开手后,也没有再抓自己的脸。
见容远收了银针,弘历连忙问道:“刚才贵妃只是稍稍碰了一下永玤,为何他会这样痛苦。”
容远低头道:“九阿哥体表下积聚了许多汗液却无法散发,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接触都会令他痛苦不堪,所以,还请皇上与娘娘尽量不要碰触九阿哥。”
“难道就一直不能……”胡氏话未说完,耳边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犹如拉风箱一般,正是永玤,那张小小的脸庞涨得通红,脖子上梗起根根青色的筋络,触目惊心。
“糟糕!”容远惊呼一声,急忙取出刚刚收起的银针,再次为永玤施针,但这一次,效果却不像刚才那么好,仅仅只是缓解了一下,呼吸依旧急促,永玤甚至无法开口说话。
胡氏焦急地道:“永玤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容远重重叹了口气,垂目道:“皇上与娘娘尽量多陪陪九阿哥吧,他怕是……熬不过日落了。”
“不会的!”胡氏声音尖锐地似要划破众人的耳膜,尽管已经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但她仍然无法相信,更加无法接受。
弘历悲声道:“寒热病朕也曾听过,虽说有致死之例,但从未说有如此快的速度,徐太医,你……你是不是诊错了?”
容远无奈地道:“启禀皇上,寻常寒热病,自不会如此迅速,但九阿哥数症齐发,若非有人参吊着元气,怕是连晌午都熬不到。”
弘历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至于胡氏,已是不堪地伏倒在地,哀哀地痛哭着,“到底本宫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待本宫,永玤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为何要受这样的痛苦,到底是为什么?”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夭折
望着悲痛欲绝的胡氏,弘历无言以对,永玤……他又要再失去一个孩子吗?这样的痛与伤,究竟何时可以终止。
永玤听到胡氏凄凉的哭声,转过头,努力吸着气,艰声道:“额娘……不……要哭!”
胡氏听到了他的话,却哭得更大声,怎么也止不住泪水,还是弘历在她耳边劝了一句,方才艰难地止了泪意,“你想要永玤最后的时间里,都只是看到你哭泣吗?”
胡氏从不知道,原来笑是一件那么艰难的事情,她看到过瑕月痛失爱女,看到过永珹痛失额娘,虽然难过,却不曾真正体会那种撕心一般的痛楚,直至这一刻……
小狄子拿了刚刚做好的糖影儿来,看到那一个个活灵活现的猪八戒、孙悟空,永玤忍痛将它们拿在手里,伸出小舌头轻轻地舔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真甜!”
胡氏挤出一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永玤,你还想要什么,告诉额娘,额娘让小狄子去做。”
永玤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听到这话,顿时感觉没那么难受了,睁大了眼睛道:“什么都可以吗?”
胡氏含泪点头,“是,只要你喜欢,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额娘也想办法摘给你。”
永玤欢喜地道:“额娘您真好。”
“乖。”胡氏吸了口气,对同样含着眼泪的小狄子道:“把你会做的糖影儿全部都做一份拿来,只要九阿哥喜欢,本宫重重有赏。”
小狄子哽咽地道:“是,奴才这就去把剩下的糖全部都化了,应该很快就可以做成糖影儿了,奴才把西游记里的神佛妖怪,全部都做一遍给九阿哥玩耍。”
永玤盼望着可以拥有许多许多的糖影儿,可是他终于没能等到,容远对于他的病情,终归还是估计的过于乐观了,仅仅……仅仅只是一个多时辰,永玤便在胡氏痛不欲生的哭泣中永远闭上了眼睛,离开了疼爱他的额娘,离开了所有在意他的人,独自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直至这个时候,胡氏才可以去碰触,去拥抱她珍逾性命的儿子,可是这会儿,永玤已经不会再安慰她了,任由她在那里嚎啕大哭。
至亲的离去,永远是最痛最伤的,不论经历多少次,那种痛都鲜明依旧,令人难以忍受。
弘历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站在她身后,就在胡氏哭得喘不上气来时,身后传来怯怯的声音,“皇阿玛,额娘,你们怎么了?”
弘历暗自吸了口气,将眸中的泪意逼回去,转身道:“永璇,你怎么过来了?”
来者正是永璇,他脸色有点苍白,指着胸口道:“儿臣刚才这里很疼,皇阿玛,九弟怎么样了,他病好了吗?为什么额娘一直在哭?”
永璇与永玤一胎同生,不止面貌相似,连言行举止也一般无二,甚至常会有所感应,他之所以心痛,便是因为永玤的死,不过年幼的他,尚不明白这个意思,只是循着本能来看望永玤。
“永玤……”弘历被他问得一阵哽咽,蹲下身涩然道:“永玤已经走了。”
“走?”永璇好奇地指着被胡氏紧紧抱在怀中的永玤道:“九弟不是在额娘怀里吗,他没有走。”
弘历不知该如何跟才只有三岁的永璇解释,只能道:“你答应皇阿玛,以后一定要加倍孝顺你额娘,莫要让你额娘伤心难过。”
“儿臣知道。”这般应了一句,永璇又道:“皇阿玛,为什么额娘哭的那么伤心,是不是九弟病的很重?为什么太医不给九弟医治,儿臣喝过药已经好多了。”
面对永璇天真的言语,弘历越发难过,抚一抚脸,对暗自垂泪的嬷嬷道:“带八阿哥回去吧,如今天气乍暖还寒,你们都当心着些,切莫要八阿哥受凉了。”
永璇挣开嬷嬷的手,道:“不要,儿臣不回去,皇阿玛,您告诉儿臣,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九弟一直睡着,他没听到额娘哭吗?”他等了一会儿,不见弘历回答,往胡氏走去,抬起小手抚去她脸上不断滴落的泪水,有些惶恐地道:“额娘,您不要哭了。”
胡氏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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