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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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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期间曾有人想逃走,但无一例外都被抓了回来,受尽折腾后被扔入地火之中,他们亲眼看着一个大活人被地火焚烧怠尽,连一丝灰烬都不曾留下。从此他们彻底绝了逃走的念头,乖乖在这里做事。
☆、第两百六十四章 祸引东宫
“这么说来,你们这里应该有监工,人呢?”胤禛皱眉问道,从刚才进来开始他就觉得奇怪,这么大的一桩事,不应该没人监视这些铁匠才是。
那人摇摇头茫然道:“就在昨日,那些监工突然都走了,一个也没留下。小的们原本也想走,但又怕他们冷不丁地会回来,所以才继续留在此地。”
就在胤禛问话的功夫,胤祥已经开始在各处查看,地洞中有许多间开凿出来的石屋,里面摆着床褥等物,想是供监工与这些铁匠睡觉之用。
胤祥一路看过来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柜子里锁的也不过是一些普通的东西,本以为不会有收获,未曾想,在撬开最后一个箱子时,竟在里面发现一件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衣裳。
色用明黄,圆领,右祍大襟,领袖俱石青片金缘。秀文,金龙九,列十二章,问以五色云。领前后正龙各一,左右衣及交襟处行龙各一,袖端正龙各一,下幅八宝立水,裾四开。
这件衣裳,胤祥只在一人身上看到过,而天底下,除了那人之外再没有一个敢穿这样的衣服,因为它是专属于皇帝的龙袍,独一无二!
可是此刻却出现在了这里?难道……
神色大变的胤祥赶紧将龙袍取在手里,正要拿去给胤禛,突然瞥见一封放在龙袍底下的信件,待看清信上所写内容以及落款的印章时,胤祥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竟然是这样?!
当他将这一切交到胤禛手上时,胤禛亦是大惊失色,不是因为龙袍,光是眼前这个私造兵器的地方就等同于造反,再加一件龙袍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信上的落款印章才是真正让他骇然的地方。
竟然――是东宫印章,出自毓庆宫,是太子专用之印,怎么会在这里?
照信上内容所见,应是一封胤礽写给此地监工的信,询问他兵器制造的进度,还有龙袍是否有赶制好,句句皆属诛心之语,大逆不道!
“为什么会这样?”胤祥面色凝重地问,明明这里是胤禩弄出来的,可搜到的证据却指向太子,信上的字迹与寻常所见太子字迹并无不同。
信在看完之后就被胤禛收了起来,连陈元敬都没有看到,不过那龙袍却是看得真切无比。
许久,有微凉的声音从胤禛齿间逸出,“老八他……始终还是走在了咱们前面。”
可以想见,王七他们并不是胤禩安排在杭州唯一的人手, 胤禩一连几天收不到王七的信,猜到杭州出了事,所以传信给另一拨人,让他遣走这里的所有监工,又留下龙袍还有书信,将一切祸水引到太子身上。
不论龙袍还是书信上的印章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拿到手的,胤禩应该早已经想好了后路,即使这个地方被人发现,也绝对无法与他扯上关系。
至于笔上的字迹,呵,要想模仿他人笔迹并不是什么难事,当初胤禛就曾耍过一手。
胤禩,他还真是思虑周详,如此既可不落任何把柄在人手,又可以借他之手除掉太子,一举两得!
“四哥,那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胤祥清楚,现在摆在面前的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一个不好就会结结实实糊在脚背上。
胤禛此刻也是进退两难,若说,太子谋反之罪必然落实,同样也趁了胤禩的意,自己还可能落得一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若不说,那么多人看在眼中,迟早有捅出去的那一天,到时候他就是一个欺君之罪。
左思又想,始终难有两全之策,尽管他坏了胤禩的好事,可同样,胤禩也给他下了绊子,这一局,说不好是谁输谁赢。
说实话,他确没想到胤禩会如此胆大妄为,生出谋反之心,若他没有发现这个地方,迟早会有一场大祸发生。皇阿玛在位时他兴许不敢轻举妄动,一旦皇阿玛龙驭宾天,皇权又落入非他一系之手,只怕立时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而且以胤禩的心计,他不可能只准备这一手,其他地方必然少不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看着手里的信与龙袍,胤禛一阵阵头疼,他得好好想想对策才行。
在离开之前,陈元敬问了胤禛该如何处置那些铁匠,私造兵器等同谋反,若以此罪论,这些人一个都活不成,但他们原本皆是良民,是被人诓来此处,如果就此送了命,岂不冤枉,所以陈元敬想为他们讨一条活路。
胤禛也不愿太过为难这些铁匠,训斥了几句,让他们以后莫要贪财挣这种来路不明的银子后,便命陈元敬送他们各自返家,至于这些时日在地洞中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
回到客栈的几日,胤禛一直在思索该如何去圆满地解决这件事,然最后却发现,不论走哪条路,自身都必有损失;他所能做的就是选一条损失最小的路走过去。
很多时候,阳谋远比阴谋更可怕,因为你明知身陷局中,依然不得不踏进去……
至于西湖异响的事情后面也查清楚了,在胤禩将此地凿为铸兵之处后,发现地洞中有一条天然形成的甬道直通到西湖底,打铁的时候,声音会顺着甬道传将过去,令得游人听到异响。这声音白天亦是有的,不过夜间更加明显一些,为了掩盖这一点,胤禩就命人四处散播西湖有蛇妖的谣言。
入了十一月后,天地间一片清寒,下雨时常可见其中夹了细小的雪子,人一旦走到外面,呼呼吹在脸上的寒风就像刀子一样。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凌若的身子已经恢复了许多,不再像刚被救回来时那样瘦得可怕,脸上亦有了些肉。
初七这日一大早醒来,凌若推开窗子发现外面竟然白雪皑皑,屋顶,路中,尽皆覆上一层厚厚的雪,且天空中还不断飘下形如柳絮的飞雪。
凌若尚是第一次看到南方的雪,不由得起了兴致,让墨玉赶紧替她梳洗更衣,她要去看看雪中的西湖与那断桥。
☆、第两百六十五章 断桥残雪
“主子不请四爷一道去吗?”墨玉一边替她系上烟霞色镶有银灰色风毛的披风一边问着,“奴婢刚才看到四爷在十三爷那里呢!”
凌若想了想道:“既是在议事,那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你陪我走走就是了。”
墨玉答应一声,扶了她出门,不想门外站着一个英挺修长的身影,不是胤禛又是谁?
“四爷!”凌若颇为惊讶地看着他,“您不是在十三爷房里吗?”
胤禛牵过她的手缓缓往楼下走去,口中轻声说道:“原本是想找老十三一道想想呈给皇阿玛的奏折该怎么写,不想一开窗子看到外面下起了好大的雪,记起你说想看断桥残雪,所以就来找你了,正好碰到你要出门,巧得很!”
见他始终记得自己说过话,凌若心中一甜,带了几许笑意道:“其实有墨玉陪着妾身去看也是一样的,四爷正事要紧。”
胤禛长叹一声道:“还有什么要紧的,左右已经成定局了,这次始终是被老八摆了一局。”
凌若默然无语,书信龙袍一事她皆已经听胤禛说了,此事涉及东宫,确实及不好办,一个不好就会祸及自身,怪不得胤禛如此愁眉不展。
她还在想着该如何安慰,胤禛已是道:“罢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说了今儿个要陪你去看断桥的,走吧。”
一走出客栈,才真切感觉到这场雪的下势,如柳絮又似鹅毛的雪花一片接一片,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只站了一会儿功夫,两人的眉发就尽皆成了白色,更好笑的是有那么几片雪花像顽皮的小精灵一般,落在胤禛的薄唇上,不经意间看去,就像是白色的胡须一般。
凌若本想替胤禛拂去唇上的雪花,哪知就这抬手的功夫,她自己手上就落了好几片雪花,如此一来,不止没有拂去,反而越拂越多,连下巴也有了,瞧上去像长了一大堆白胡子,极是滑稽,瞧得她忍不住笑弯了眉眼,“四爷您长胡子了呢!”
墨玉原本就忍得极为吃力,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怕胤禛怪罪,连忙抬手捂住自己嘴巴,另一只拿着油纸伞的手却在不住颤抖。
看着她们这副模样,胤禛笑着摇摇头,顺手接过伞,挡住自己与凌若头顶上空的落雪后方才抚去脸上的雪花,赦然道:“不过是几片雪花罢了,值得你们笑成这样吗?”
凌若噙着一缕笑意道:“妾身只是在想,四爷年老之时,会否就像刚才那样,白发白须。”
胤禛握一握凌若冰凉的小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放心,你一定会看到那一天。”
没有人比凌若更明白胤禛这句话的意思,暖意在心流过,于嫣然巧笑中握紧了胤禛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来到西湖,大雪未歇,不断有鹅毛雪片飞落入湖中,往往一片未化一片又落,白茫茫一片,比之往常多了一份晶莹朗澈之美。
站在瑞雪之中远远能看到横在湖面上的断桥,因为覆了白雪之故,远观桥面若隐若现,似断非断;断桥之名正来源于此。
虽然眼下天气寒冷,又正在下雪,但桥上游人不增反减,皆是冲着断桥残雪美景而来。站在断桥之上,往西北眺望,可见孤山、葛岭一带楼台上下,如铺琼彻玉,晶莹剔透,有一种往日难见的冷艳之美。
这世间最美的从来不是珠玉华服,而是自然界鬼斧神工造就的美景,令人叹为观止。
“四爷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凌若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他们来杭州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如今银两的流转过程虽然还不明确,但去向却清楚了,用来建造兵器库所用。从这个意义上讲,胤禛此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该是回京覆命的时候。
胤禛抚着覆了积雪的栏杆漫漫道:“再晚几天吧,还有一件事要办。”
凌若稍稍一想已猜到几分,“可是为着方怜儿的事?”
“是啊!”胤禛如是应了一声又道:“既然答应了总不能中途而废吧,左右已经来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呆一天两天;而且那天我与陈府尹也谈了,赵辰逸不过一介文弱书生,怎么有能力连杀十余人,从这一点上说有些不合常理。”
“那赵家那个远房表侄呢?有否可疑。”凌若想起方怜儿曾经提起出入过府衙的那个人,逐有此一问。
“他确实出入过府衙,不过是为了询问案子的进展情况,陈府尹调查过他,并没查到什么可疑之处;至于收受银子一说,那就是无中生有了。”胤禛拍拍栏杆,看那四散而落的积雪道:“看来我要亲自见一见那个赵辰逸才行。”
自断桥回来,已是过午时分,尚未到客栈就远远听得争执之声,近前了才发现竟是方怜儿与李卫。
“你让开!我要进去问个明白,四爷明明答应过要替辰逸翻案,为何过了这么久都不见消息。”方怜儿一边推攘着李卫一边大叫。
李卫颇为无奈地道:“姑娘,我说过了,四爷此刻不在府内,你就是进去了也没用,等四爷来了我再通知你。”
方怜儿根本不肯听他说,依然执意要入内,直到李卫看到胤禛,忙不迭地唤了声四爷才令得她停下动作。
方怜儿一怔,没料到胤禛真不在里面,一直当是李卫敷衍自己,不过即使如此,她依然怒目相向,不过没等她开口胤禛已然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并非存心拖延,只是之前有事要办所以耽搁了。”
凌若亦在一旁道:“怜儿姑娘放心,适才四爷已经与我说过,要特意多留杭州几天,替你查清赵家一案。”
“当真?”方怜儿将信将疑地问道,来之前她已经想好,若胤禛不肯管这事,她即刻收拾行装进京告御状,哪怕告到皇帝面前也要还辰逸一个清白。
胤禛微一沉吟道:“这样罢,我恰好要去牢里见见赵辰逸,你若有空,就随我一道走一趟。”
方怜儿自无不允之理,当即随了胤禛往府衙行去,凌若也想见见这个赵辰逸,逐与他们同去。
☆、第两百六十六章 方织造
到了府衙,却被告之陈元敬在见客,等了一会儿后方见一个身形微微发福的中年人从里面走出来,他一见到方怜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冷声道:“走,跟我回去!”
方怜儿似乎颇为惧怕这个中年人,被抓住的一瞬间竟不敢反抗,直至快迈出门槛时才似回过神来,死死拉住门环,倔声道:“不!我不回去,在替辰逸翻案,还他一个清白无辜之前,我说什么也不会回去!”
中年人脸色越发难看,怒喝道:“辰逸辰逸!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为了一个穷凶恶极的杀人犯连家也不回,爹娘也不认!”
“他没有杀人,是你们冤枉他!”方怜儿尖叫道,中年人力气极大,扯得她手腕像要断掉一般,头上不住冒冷汗。
“你个逆女!”中年人气得不得了,一巴掌甩在方怜儿脸上,“白养你这么多年,竟然不信爹娘去信一个外人。为了他,堂堂织造府的千金小姐四处抛头露面,还穿着这么一副如丧妣?的衣服,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你死了爹娘呢!”
听到此处,胤禛隐约猜到了中年的人身份,应该是杭州织造方平无疑,想不到方怜儿与她爹的关系差到这等地步。
“方兄,有话慢慢说,别动手。”陈元敬听到外面动静,匆匆跑出来一看,却见得这么一副场景,连忙上前劝阻。
方平气呼呼地甩手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逆女是想把我活活气死!明年就要选秀了,她却在这里与那个姓赵的死囚牵扯不清,万一传到京城,我这张老脸没了不要紧,方家上上下下都要被她牵连在内!”
“够了!”方怜儿尖叫一声,愤然道:“别动不动就把方家拿出来,我是你女儿,不是你手里的一件工具,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想参加选秀,不想做妃子,我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很奢侈吗?还是说你根本就只在乎自己的前程,为了高官厚禄,可以牺牲女儿的幸福!”
“逆女!逆女啊!”方怜儿这番话听得方平痛彻心扉,除了这几个字不知还能说什么。
陈元敬看到了胤禛,只是这种情况下实在不便多说,他拉了方平的胳膊半拖半拉地将他拉到了之前所坐的花厅,“方兄息怒,世侄女年纪尚幼不懂事,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十五岁,不小了。都怪我与夫人将她宠坏了,让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指不定这方氏一族就要毁在她手里。”方平痛心疾首地说着。
“方兄也不必这么悲观,依我看世侄女道理还是懂的,只是此刻被情所迷,分不清是非黑白,等这份迷恋过了就好了。”说到这里陈元敬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们总归是俩父女,别一见面就搞得跟仇人一般,慢慢来吧!”
“慢慢来?”方平苦笑一声道:“只怕她还没想明白,方氏一族已经招来弥天大祸!”他阻止还要说话的陈元敬,“老弟,咱们是同年又是好友,怜儿现在做的事有多危险,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总之我就一句话,今儿个既然碰到了,哪怕绑我也要把她绑回府,你别管了。”
陈元敬苦笑一声道:“我倒是不管,可有人要管啊。”在方平疑惑的目光中他低声道:“可曾看见与怜儿一道来的那名男子?”
方平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往外头看一眼,虽只是静静站着,却透出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令人看不透,“他是谁?”
陈元敬犹豫了一下道:“他是谁我不能说,但是我叫他四爷,你好生想想,这天下有几个四爷。”
方平不是蠢人,再加上陈元敬又是存心点拨,一下子就想到了胤禛身份,这份惊讶非同小可,瞪大了眼睛道:“京里那位?”
随着陈元敬点头,方平连最后一丝怀疑也没了,他相信这位同年不会无的放矢,只是万万没料到这位号称冷面阿哥的四爷会悄悄来这杭州,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说,怜儿怎么会与他走在一起?
陈元敬瞧出了他心里的疑惑,摇摇头道:“怜儿如何与他相识我也不清楚,不过瞧怜儿的样子似乎还不清楚他的真正身份。”
“怜儿是不是求了四爷替姓赵的那臭小子翻案?!”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随着这句话又升了上来。
“前阵子四爷已经来问过赵家案子的情况,不过要说翻案还不至于,不过是想再彻查一遍。”说到这里,陈元敬突然露出一丝笑意,“方兄不用急着生气,其实这事对你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你想赵辰逸杀害赵家上下十一口的事已经人证物证俱在,确凿无误。唯世侄女不信而已,若四爷再一次证明赵辰逸的罪行,那世侄女想不承认都不行了,正好可以让她对赵辰逸死心。”
方平细细一着磨,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心中稍微舒服了些,但又担心适才方怜儿那番话被胤禛听在耳中,给方家带来什么隐患,毕竟胤禛可是皇上的儿子。
陈元敬想了一下道:“依我看,四爷这人并不像传言的那般冷酷无情,相反有情有义得很,否则也不会助世侄女来查此案;而且我适才一直有在留意他言行神情,并无动气或不悦之色,应不会有碍,没事的,把心放宽些。这样罢,你先坐一会儿,我去与世侄女他们说说。”
“唉,这个逆女,真是要把我和她娘给活活气死才肯罢休。”方平长叹一声,苦涩难言。如果康熙四十六年,怜儿没有生病,那一切就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不可收拾,不论选中还是发还本家,至少都不用像此刻这般提心吊胆。
且说陈元敬在安慰过方平后,来到正厅当中,始一进门就见胤禛坐在上首,凌若正坐在旁侧低声安慰着不住垂泪的方怜儿,罗袖下的皓腕上有一大片淤红,想是适才与方平拉扯间不甚弄伤的。
☆、第两百六十七章 提审
陈元敬进来后先向胤禛赔了个不是,随后才走到低泣不止的怜儿面前叹道:“世侄女,莫怪我这个做叔叔的多嘴,在这件事上你确实有些任性了,怨不得你父亲生气。”
见怜儿不理会自己,他又道:“你可知你父亲今儿个来找我做什么?”
怜儿抬起含泪的眼眸恨恨道:“还能有什么,自然是让你早些处置辰逸,好叫我绝了这份心思。”
“你错了,你父亲做事素来光明正大,不屑用这种宵小手段;他今日来,其实是来求我。”
求?怜儿愕然地睁着美目,在她心中,父亲一直是强势的人,这个字眼无论如何都与他扯不上关系。
“他知道你曾击鼓鸣冤,被我退回去后,一直心怀不愤,多有口不择言之时;他怕我会定你的罪,所以特意来恳求我不要与你一般见识。”陈元敬顿一顿道:“世侄女,其实你父亲真的很疼你,我与他相交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为一个人拉下脸皮来恳求。”
凌若拍拍怜儿的手,深有感触地道:“是啊,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过去的事就算了,一家人完完整整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在一阵静默后,方怜儿突然摇头道:“不是的,父亲若真的爱我,就不会一意孤行,坚决认定辰逸有罪,又不断阻挠我替他申冤,始终在父亲心中,高官厚禄才是最要紧的,女儿……”她自嘲地笑一笑,“不过是可以助他达成所愿的一枚棋子罢了,眼下这枚棋子还有用,他自然舍不得扔掉。”
说来说去,问题始终出在赵辰逸身上,凌若爱莫能助地看了胤禛一眼,后者将取在指尖拨弄的沉香木佛珠套回腕上,长身而起对陈元敬道:“走吧,带我们去见一见这位赵三少!”
“是。”陈元敬对方怜儿固执亦无可奈何,唤过师爷陪着他们一道下大牢。
牢房是没有阳光的,只有几盏昏暗的煤油灯在那里燃着,于腐朽的气息中映照出牢房中一张张苍白无神的脸庞。这里的人有些是短期关押,过个几月就会放出去,有些则是长期甚至永无休止的关押,许多人在牢房中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这种看不到希望尽头的关押往往会令人发疯。
一路走来,凌若耳边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叫声、骂声、哀求声,更有无数只手从木栏栅中伸出来,稍一留神就会被他们抓住,难以挣脱。
“大人,赵辰逸因为死囚犯,所以被关押在最里面那间,那里都是一些穷凶罪恶之辈,极是危险;要不要属下去将赵辰逸提到这里来让大人审问?”说话的是大牢的牢头,很有些眼色劲。
陈元敬是晓得那些人的,都是不要命的狠角色,手上都有好几条人命,当初为了抓他们归案,死伤不少衙差。一个个皆是打从骨子里透着狠劲,进去后万一发生暴乱后果不堪设想,何况这里还有一个身份尊贵无比的四阿哥,当即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将他提过来讯问。”
在牢头去提赵辰逸的这会子功夫,早有机灵的狱座端上木櫈请他们坐下,又抬上桌子,放了一盏煤油灯,瞧着还真有了些审讯的味道。
其中最激动的莫过于方怜儿,自从赵辰逸被抓进来后,她就再没能见过,牢里条件这般辛苦,他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模样了。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要掉泪。
师爷奉了笔墨摊开在桌上,此次虽非正式提审,但还要做记录以便查看,自然这文卷里的提审人只可能是陈元敬而非胤禛。
过不多时,只见牢头提了一个身形削瘦,双目无神的年青人过来,随着他手的放开,那人如无骨虫一般软软倒在地上,手脚上的镣铐在与地面相触时发出沉沉的响声。
方怜儿悲呼一声,快步奔至他面前,双手颤抖地扶着他道:“辰逸!我是怜儿啊,我来看你了。”
怜儿……在这两个字的刺激下,赵辰逸的目光渐渐凝起一丝焦距,灰白的双唇不住发颤,良久才听到他沙哑哽咽的声音,“怜儿!怜儿!”
方怜儿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攥着他的手不住点头,许久才道:“你不用担心,我带了人来救你,他一定能替你洗刷冤屈,还你一个公正清白。”
“是吗?”赵辰逸的目光并没有如她那般激动,只是死死盯着身上重得像要把他压垮的镣铐喃喃道:“真的还有解开那一天吗?”
方怜儿斩钉截铁地道:“一定会有,因为我们还要成亲,你说过,这辈子要娶我为妻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可不能赖。”
“怜儿……”听得她这番话,赵辰逸忍不住鼻中泛酸,重重点头带着鼻音道:“是,我要娶你为妻,所以我不能死,不能认罪!”
在这样的话语音,他仿佛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膝行到陈元敬等人面前,磕头大声喊冤,“小人冤枉,小人尚有杀人,求青天大老爷明查,还小人一个清白!”
胤禛打量了他一眼道:“且将当时的情况细细说来。”
赵辰逸点点头道:“记得那夜小人原本在睡觉,睡到一半突然听得外面不对劲,就出来看看,哪知一出来就看到有个黑衣人拿着把刀在追杀大哥他们。”他的声音渐渐起了惊慌,“尽管很害怕,但我可是追了上去,越追越可怕,地上躺了好几个人,有大娘、二娘她们,一个个身上血肉模糊,被砍得面目全非,我的手就在那个时候沾上了血。”
“我虽然极力想要阻止,但那人力气很大又懂武功,我根本不是对手,眼睁睁看着他杀了大哥他们,然后那刀又拿来砍我。我躲不开,只感觉身上一阵剧痛,然后就没了意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赵家上下,不算那些奴仆,除了我之外都死了,无一生还!”说到此处,他忍不住掩面而泣,想是那一幕惨相令他至今难忘。
☆、第两百六十八章 身世
胤禛低头翻看着之前关于此案的所有记录,他翻得极快,寸许厚的案卷很快就翻完了,上面记录的情况大致与赵辰逸所说相符,只不过黑衣人换成了他自己,而凶器最后也在他房中找到。
“既然赵家的人都被杀死了,为何唯独放你一条生路?”胤禛徐徐问道,这是在赵辰逸说词当中唯一不能说通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也许……他以为我死了吧,毕竟那道伤口有那么长,连骨头都露了出来。”赵辰逸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衣服,果然在他胸前横着一道约半尺长的伤口,新肉已经长出来,像一条粉色的蜈蚣横在那里,狰狞可怕。
在他将衣服掩上的时候,凌若不经意间瞥过的目光恰好看到他腰侧有许多道细小的伤痕,伤口与胸前那一刀不同,应是老早就在的,瞧着有点像用刀片割出来的;奇怪,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痕。
当她将这个疑问告之胤禛的时候,后者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目光掠过放在卷宗最上面的那张纸,“赵辰逸,根据卷宗所记载,你母亲原是侍候赵家老爷洗脚的一个丫头是吗?”
赵辰逸脸颊上的肉因这句话而抖动了一下,垂下头低低回答了一声,“是!”
胤禛见状继续道:“在一次偶尔的机会下她被赵老爷看上,之后就有了你,不过你出生后赵老爷找算命先生看过你的八字,说在十岁之前容易克父,所以你甫一出生就被送到了乡下寄养,在你八岁那年,你母亲因病过世,而你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更不需说送终。”
“是!”同样的字,再一次从赵辰逸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比刚才沉重了许多,垂在两侧的手握得铁链咯咯作响,面有痛苦之色。
方怜儿见情郎痛苦,忍不住对胤禛道:“你不是来查案的吗,平白无故问这些做什么,辰逸生母早逝的事咱们都知道,何必再多问!”
胤禛未曾回答她的话,只继续问道:“你十岁回府之后,赵家人待你如何?”
“父亲待我很好,大娘更待我犹如亲子,兄弟之间亦相处融洽和睦,原本我还想着去京中参加会试呢。父亲和大娘一直盼着我能光耀门楣,不想竟出了这种事,一夜之间,亲人全部离我而去,阴阳永隔!”说到悲伤处,赵辰逸怆然落泪。
“是吗?”胤禛突然这么说了一句,手指在卷宗上轻轻敲着,“ 你既然遇到过那个黑衣人,可记得他长什么模样?”
赵辰逸努力回想了一下道:“当时天太黑,看不清。”
在说这句话时,胤禛留意到他目光有那么一丝微弱的躲闪,仿佛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们。
在方怜儿极度不满的目光中,他停止讯问离开了牢房,并在之后的几天里,辗转问了许多以前在赵家侍候的下人,多是关于赵辰逸平时的生活点滴以及与赵家上下的关系;他始终怀疑之前赵辰逸所说父慈子孝的场景,试问一个因为算命先生几句话就将刚出生的儿子送到乡下寄养,且长达十年不闻不问的父亲会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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