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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第6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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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寒声道:“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要等多久,本宫都要那拉瑕月为本宫三个可怜的孩子偿命!”
不管明玉有多恨多怨,在这个时候都只能忍气吞声,这一日,魏静萱从内务府回来,在经过一段小径时,斜次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将魏静萱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嘻嘻一笑道:“可是吓到姑姑了?”
在看清来人后,魏静萱轻舒了一口气,抚着胸口道:“原来是你,这样突然冲出来,可是把我吓到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愉妃身边的小全子,他笑着躬了躬身道:“那可真是对不住姑姑了,还望姑姑见谅。”顿一顿,他道:“娘娘请姑姑过去一趟。”
魏静萱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她不敢,微一咬牙,道:“我知道了,全公公先回去,我待会儿就过去。”
小全子笑着应了一声,在离去前,轻声道:“姑姑可千万别忘了,主子最不喜欢言而无信的人。”
魏静萱脸色一变,口中道:“全公公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过去。”
“那就好。”小全子笑着离去,魏静萱心中却是沉得发闷,她能够猜到愉妃特意唤自己过去是为了什么,该来的……始终还是避不过。
不管魏静萱愿不愿意,她都得过去,否则可就算是彻底得罪了愉妃,以她现在的情况……得罪不起!
这日午后,魏静萱在侍候明玉歇下后,借故离开坤宁宫去见了愉妃,愉妃正在喝茶,看到她进来,微微一笑道:“倒是来得早,本宫还以为你要到晚上才有时间过来。”
魏静萱小心翼翼地道:“娘娘传召,奴婢怎敢怠慢,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愉妃搁下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地道:“静萱,本宫待你如何?”
魏静萱连忙道:“娘娘待奴婢自然是极好,更有救命之恩,若非娘娘,奴婢哪里有命……”
愉妃抬手打断她的话,“既然本宫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要这么做?”
“不知……”魏静萱瞅了她一眼,小声道:“奴婢做错了什么?”
愉妃扶着冬梅的手起身走到她身前,凉声道:“七阿哥死了,但是娴贵妃毫发无伤,哪怕是一点点损伤也没有,这是为何?”
魏静萱忍着心中的慌意,垂目道:“奴婢也不知道,想是娴贵妃过于谨慎小心之故,这才令得咱们的计划落空。”
愉妃微微一笑,“本宫承认娴贵妃心计不浅,但还不至于未卜先知,料事如神;这一次,若不是有人泄露,她绝不可能安然无事,静萱,你可知是何人泄露了计划?”
“奴婢不知道。”话音未落,愉妃已经伸手勾起了她低垂的头,“小全子有没有与你说过,本宫最不喜欢言而无信之人?”
魏静萱不敢看她,颤声道:“说……说过。”
愉妃身子前倾,在她耳边道:“那本宫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本宫更讨厌另外两件事,一类是撒谎;还有一类是背叛;很不幸,这三件你都占全了。”说到此处,她声音骤然一厉,喝斥道:“魏静萱,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厉喝,如此近距离的落在魏静萱耳中,不吝于惊雷炸响,她慌忙跪下道:“奴婢没有,奴婢绝对没有背叛娘娘,还望娘娘明鉴。”
冬梅冷声道:“若不是你,难道还是我与小全子泄的密吗?”
魏静萱连连摇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真的没有背叛娘娘。”她抓着愉妃的衣角哀声道:“娘娘,您相信奴婢,娴贵妃想杀奴婢,试问奴婢怎么会帮着她呢。”
愉妃俯身盯着一脸慌乱的魏静萱,寒声道:“想要本宫相信你,就老老实实把事情说出来,别以为本宫看不出你有事隐瞒。”
魏静萱心思疾转,她不想提辛者库的事,但眼下看来,若是不提,必然过不了今日这一关。
“如何,想好了吗?静萱,别说本宫不给你机会,若非你是本宫看重的人,这会儿,早就已经被本宫赶出去了。”
魏静萱迭声道:“奴婢明白,娘娘待奴婢……”
愉妃冷声道:“行了,别说那些个虚话了,本宫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魏静萱始终想不出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辛者库的事情说出来,当然,与苏氏的对话被她美化的许多,听不出任何对愉妃不利或是不忠之意,而她与苏氏的关系,也变成了纯粹的要好与友情;待得这些说完后,她紧张地道:“奴婢发现后已经警告过她了,让她不要乱来,哪知她竟然还是告诉了娴贵妃;其实就算娘娘不来找奴婢,奴婢也会寻机会来与娘娘说清楚,这件事确实错在奴婢,奴婢当时要是再谨慎一些,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
愉妃未想到当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苏映雪……这个名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虽然不曾停留太久,但愉妃看向魏静萱的目光比以前多了一丝凝重,再没有了随意玩弄于股掌上的感觉。在这场合作中,不止她存了异心,魏静萱同样如此,十九岁……这份心思,比之她,不逞多让!
“想不到你与苏氏如此要好,什么事都与她商量。”面对愉妃不阴不阳的声音,魏静萱越发惶恐,“在辛者库时,苏姐姐对奴婢一直很是照顾,所以……”她磕了个头道:“奴婢知错,但奴婢绝非存心,求娘娘明鉴。”
冬梅喝斥道:“什么叫不是存心,主子吩咐过你,这件事不许泄露出去,你倒是好,说了一个又被偷听了一个,害得整个计划都毁于一旦,你还要主子如何饶你?!”
“奴婢知错,求娘娘再给奴婢一个机会!”面对魏静萱的哀求,愉妃沉眸未语,时间在静寂中一点一滴的过去,许久,愉妃开口道:“念在你并非存心坏事,本宫……饶你这一次!”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一损俱损
听得愉妃此言,魏静萱大喜过望,连连磕头谢恩,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助您除去娴贵妃。”
愉妃凉凉一笑道:“本宫知道你会的,不过,现在你要先想办法除去另一个人。”
魏静萱心思一转,试探地道:“主子可是说夏晴?”
愉妃颔首道:“不错,她坏了本宫的大事,岂可继续活下去,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等了一会儿,见魏静萱没有应声,扬眉道:“怎么了,不舍得下手?对了,本宫记起来了,你与夏晴是同一年进的宫,且关系甚好,当初她也曾去坤宁宫当过差。”
魏静萱连忙道:“自然不是,她一心向着娴贵妃,奴婢与她早就断绝了情份,只是奴婢只是一介宫人,一时半会儿间,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取她的性命。”
愉妃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地抚着,冰凉的护甲尖不时碰触着魏静萱温热的肌肤,令她冒出一粒粒细小的疙瘩来。
愉妃唇角微弯,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自己捅出的篓子就得自己解决,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取夏晴性命的对不对?”
魏静萱硬着头皮道:“是,奴婢一定会完成娘娘交待的事。”
愉妃满意地收回手,道:“你也别在心里怪本宫不做事,将夏晴家人的住处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兑现了当初的诺言。”夏晴毁了她的计划,只杀夏晴一人,根本不足以泄她的心头之恨。
魏静萱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将夏晴家人的地址告诉了愉妃,随即低头退出了咸福宫。
冬梅在关起殿门后,曲眉道:“主子,您就这么放过魏静萱了?”
愉妃屈身坐下,凉声道:“不放过待要如何,杀了她吗?且不说她在皇后身边,咱们不易动手,只说眼下……”她沉沉叹了口气,道:“那拉瑕月未除,正是用人之际,本宫又怎可再自断羽翼。”
小全子插话道:“但是魏静萱对您已有不诚之心,继续留着她,奴才担心会是个祸害。”
愉妃逸出一抹冰凉的笑容,“最大的祸害在延禧宫,魏静萱又算得了什么,再说,她对本宫虽有不诚之心,却无加害之意,在除去那拉瑕月之前,本宫暂时还不想动她;再者,狗急尚且跳墙,更不要说是她了,要除,就要不动声色的将之除去,露了痕迹,那就落了下乘,也会带来无尽烦恼。”
冬梅点头之余,又道:“真是想不到,原来魏静萱与苏氏有这么深的关系,她瞒得可真紧。”
“苏氏……”愉妃微一摇头道:“确实想不到,她进了辛者库那么多年,还不肯安份,还寻到了魏静萱这枚棋子。”
“棋子?”冬梅不解地道:“主子这是何意?”
愉妃睨了她一眼,凉声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魏静萱是苏氏选定的棋子。”
“她选什么……”说到一半,冬梅会过意来,诧异地道:“您是说,苏氏想要离开辛者库?”在看到愉妃点头后,她疑声道:“苏氏谋害皇后,是皇上亲自下旨废黜的,莫说魏静萱还只是一个宫人,就算真让她爬上龙床,成了皇上的枕边人,恐怕也没那个能耐让皇上收回成命。”
“任何事皆会留有一线契机,关键在于你怎么说。”说到此处,愉妃不再言语,静静看着供在四耳方瓶中的梅枝。
且说魏静萱那边,惴惴不安的离了咸福宫后,并未直接回坤宁宫,而是去了辛者库与苏氏商量此事,苏氏在听完她的话后,沉吟未语,魏静萱等了一会儿,焦灼地道:“苏姐姐,你倒是说话啊,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苏氏抚着粗糙不堪的双手,轻声道:“你若想保平安,想保那条青云路不断,就一定要除去夏晴。”
“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要如何才能除去夏晴,总不能下毒?”她随口一语,却令苏氏眸光微亮,启声道:“为何不可以?”
魏静萱惊疑不定地看着她道:“苏姐姐,你是与我玩笑还是……说真的?”
苏氏摇头道:“这种事情岂能开玩笑,夏晴不过是一个宫人罢了,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追究或是在意。”
魏静萱想了一会儿,道:“就算是这样,也得有机会下毒方可,我如今身在坤宁宫,哪里……”说到此处,她忽地停住了话语,看着苏氏欲言又止,后者拉过她的手道:“你不必觉得为难,我既然开了口,就一定会帮你。”
她的话令魏静萱感动不已,哽咽地道:“多谢苏姐姐,你待我真好,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助你离开辛者库,让你免受苦楚。”
苏氏微微一笑道:“你有这个心就好,而且……夏晴这样帮着那拉氏,留着她对你确实是个祸害,与其让她下次再坏事,倒不如趁早解决了她,也好给愉妃一个交待。”稍顿片刻,续道:“你这几日若是得暇,就出宫去将东西寻来,余下的,我自会去做。”
“我知道了,一切都拜托苏姐姐了。”说完这句,魏静萱想起一事来,犹豫地道:“夏晴一死,皇贵妃一定会插手此事,到时候,只怕姐姐会有麻烦。”
“你放心,就算她是皇贵妃,无凭无据的也定不了我的罪。真要闹起来,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并不是苏氏对魏静萱真有什么姐妹之情,而是她清楚,魏静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想要离开辛者库,就一定要帮魏静萱摆平此事。
魏静萱感激的离开了辛者库,数日后,她借着取衣的机会,再次去见了苏氏,将一包剧毒的砒霜暗暗交到苏氏手中。
苏氏趁人不备,将砒霜下在夏晴的米饭中,夏晴不是宫中的主子,用的也是最普通的竹筷子,根本无法察觉饭菜被下了毒;阎王……仿佛已经在向夏晴招手。
但结果,却出乎苏氏的意料之外,这天,夏晴腹中不适,并没有吃东西,她那碗饭给了另一个与她颇为要好的宫人,死的自然也是那个宫人。
☆、第六百四十四章 音讯
虽说结果出了偏差,但情况却如苏氏料想的那样,在隔三岔五就要死人的辛者库里,一个宫人的暴毙,并没有引起什么重视;何公公在盘问一圈无果后,命人将那个宫人抬出宫扔到乱葬岗去。
这夜两更时分,苏氏洗完了所有衣裳,起身准备回去时,倏然发现夏晴站在自己面前,她抚一抚受惊的胸口道:“你怎么一声不响地站在这里,好不吓人。”
夏晴没有理会她的话,径直问道:“毒是你下的对不对?”
苏氏故作不解地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夏晴面色阴沉地道:“你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亲耳听到你们两个密谋算计皇贵妃;这会儿皇贵妃无事,你们觉得是我泄的密,所以想要我的命,但是没想到我今日未曾用饭,饶幸逃过一劫。”
苏氏甩一甩手上的水渍,笑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再多此一问。”
夏晴用力咬着唇道:“我并没有将你们的事说出去,我……”
苏氏抬手打断她的话,“夏晴,事到如今,你没必要再否认,若不是事先得了你的告之,那拉氏不可能避过此劫,是你出卖静萱在先,如今这一切,你怨不得静萱。”顿一顿,她道:“其实你若好生襄助静萱,根本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处处向着那拉氏。”
夏晴缓缓摇头,痛声道:“明明是你们做错了,却将所有的错皆推在我身上,真是好生无理。”
苏氏微微一笑,随即道:“随你怎么想,我得回去睡了,否则明儿个早上可就起不来了。”
在苏氏经过她身边时,夏晴冷声道:“苏映雪,这件事我不会就此算了的。”
苏氏脚步一顿,打量了夏晴一眼,轻笑道:“你若有证据,尽管去何公公面前告我,何必说那么许多呢。”
在远离了夏晴视线范围后,苏氏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她表面看着轻松,其实心中恼怒得很,这一次没能取了夏晴的性命,还让夏晴有了提防,往后再想动手可就难了;而且,她担心经过这件事后,夏晴会去寻那拉瑕月的庇佑,到时候,更是难上加难!
夏晴在冷风中站了许久,方才回到自己屋中,躺在通铺上,听着两边的呼噜声,她却没有丝毫的睡意,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她与魏静萱从初识到姐妹相称再到决裂如仇人的情形。
一切的一切,犹如做了一场梦,别人梦醒之后,什么都没有,她却还要面对魏静萱的迫害;就像苏氏说的那样,她不能怨别人,因为是她自己错信了魏静萱这个无情无义,唯利是图的人,以致几次招来杀身之祸!
想到此处,一滴清泪带着无尽悔恨自眼角滑落,渗入发丝之中……
夏晴知道自己可以去寻瑕月的庇佑,凭着自己当初对她的提醒,她一定会帮自己,但魏静萱固然无情无义,瑕月亦曾利用过她;哪一边,她都不愿理会,只想早些熬到二十五岁,然后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自这一日后,夏晴处处小心,以免再遭了魏静萱与苏氏的毒手,这样的小心谨慎一直维持到二月。夏晴虽然身在宫中,但与家中一直有着书信往来,她攒下的月钱也会隔三岔五的寄回家去,但是这一个月,她却一直没有收到家中的来信,而她的信,早在月初就寄去了,不管怎么算,都该有回信了。
这段时间里,宫中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与此同时,南巡一事,有条不紊的进行呢,待得三月时,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而天气也逐渐暖和,百花盛放,万物复苏,到处皆透着勃勃生机。
期间,瑕月行册封礼,因永琮一事,所以一应礼仪尽皆从简,甚至不及册封贵妃之时风光;但毫无疑问,从那一刻起,她就是名副其实的皇贵妃,再没有人可以称她一声“娴贵妃”,否则就是对弘历不敬。
明媚春光之下,夏晴却一直处于焦灼之中,从二月末等到三月,她始终未曾等来家书,期间她也写了几封去,但每一封都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这样的异常,令她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恨不得插翅飞回家中去看看是否出了什么事。可惜她不像魏静萱或是冬梅那样,在主子身边侍候,只要求得手谕就可以出宫,以她如今的身份,所能做的,除了等还是等,期间还要防着魏静萱他们暗中加害,说一句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在勉强等了半个月后,夏晴实在熬受不住那种煎熬,再三犹豫之后,来到了延禧宫,她不想来找瑕月,但除了瑕月之外,她想不出还能找何人帮忙打听家中的消息。
在得知夏晴的来意后,瑕月道:“本宫会让人去你家中看一看,你莫要太过担心,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至于信,可能是途中寄失了。”
夏晴点点头,屈膝道:“多谢皇贵妃恩典,奴婢感激不尽。”
在示意她起身后,瑕月道:“要说感激,应该是本宫感激你才对,若不是你提醒本宫,本宫或许已经不能在这里与你说话。”她顿一顿,侧目道:“不过本宫很好奇,你是如何知晓愉妃与魏静萱的计划,这种事情,她们应该慎之又慎,断然不会告诉你。”
夏晴意外地抬头道:“娘娘知道此事与愉妃有关?”
瑕月淡然一笑道:“这并不难猜,七阿哥是皇后心尖上的肉,她虽恨毒了本宫,却万万不会拿七阿哥的性命来冒险;至于魏静萱,她虽心计百出,又得皇后宠信,但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个宫人罢了,没上位者的支持,她如何能够寻到天花?除了皇后之外,对本宫恨之入骨的还有一个愉妃,且愉妃又曾救过魏静萱的性命,想必在那个时候,她们二人就勾结上了。”
夏晴眸中闪过一丝钦佩,欠身道:“娘娘神机妙算,奴婢佩服。”
☆、第六百四十五章 痛失家人
“这些心思算不得什么。”瑕月摇一摇头,又道:“对了,魏静萱她们可有疑心到你身上?”
夏晴沉默了一会儿,道:“奴婢无事,只求娘娘尽快帮奴婢探明家人的情况,奴婢感激不尽。”
见她不愿说,瑕月也不勉强,颔首答应,在夏晴离开后,阿罗道:“她有事瞒着主子。”
瑕月颔首道:“本宫知道,开胃健脾丸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了,但她对本宫始终还有戒心。”
知春在一旁摇头道:“愉妃有那样的结果,是其罪有应得,她又何必至今仍耿耿于怀呢,真是有些小气。”
瑕月起身挟了一块银炭放在炭盆之中,怡然道:“你可以将之看成小气,也可以看成良知,否则那时也不会特意来提醒本宫了。”说到此处,她有些感慨地道:“她与魏静萱一起入宫,性子却是南辕北辙。”顿一顿,她道:“阿罗,你明儿个出宫一趟,使些银子找人去夏晴家中打探一下,看她的家人是否平安。”
阿罗依言答应,因为夏晴家离京城颇远,一来一回费了许多时日,等消息经由阿罗传到瑕月耳中时,已是三月二十六日。
瑕月搁下手中的银剪子,道:“去将夏晴唤来。”
齐宽犹豫了一下道:“主子,您真要将实情告诉她吗?奴才怕她接受不了。”
瑕月幽幽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早晚会知道,赶紧去。”
见瑕月坚持,齐宽只得依言离去,瑕月来到檐下,静静看着院中渐老的春光,不知过了多久,齐宽带着夏晴出现在瑕月面前,后者匆匆行了一礼后,急切地道:“娘娘,是不是有奴婢家人的消息了?”
瑕月怜惜地看着夏晴,言道:“不错,本宫刚刚得到消息,你的家人……”虽已经决定了要告诉夏晴,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她这个样子,令夏晴心中一沉,垂在两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奴婢的家人还好吗?”
瑕月叹了口气,望着置身于春光之中的夏晴道:“人总是要经历生老病死的,有些事情,还是要看开一些。”
夏晴眸中掠过一丝恐慌,笑容越发勉强,颤声道:“娘娘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奴婢只想知道,奴婢的家人是否安好。”
迎着她透着慌意的双眸,瑕月再次叹了口气,随后道:“你家人多日前遭了山贼,一家几口皆被杀了,无一生还,就连屋子也被一把火烧尽!”
这个消息,对夏晴而言,不吝于晴天霹雳,脑袋嗡嗡作响,什么都看不到听不见,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瑕月说完后便跌坐在了地上,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死了,她的家人全部都死了……
在瑕月的示意下,齐宽与知春一起扶着瘫软若泥的夏晴来到殿内坐下,然夏晴整个人如没了骨架一般,他们刚一松手,就顺着椅子往下滑,试了几次后,二人不敢松手,就这么一边一个扶着夏晴。
瑕月走到双目无神的夏晴身前,怜声道:“你若是想哭就哭,这样心里会一些。”
夏晴呆呆地看着瑕月,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许久,她恢复了些神智,就着齐宽他们的手,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盯着瑕月艰难地道:“娘娘,您是与奴婢开玩笑的是不是,奴婢的家人都还好好活着是不是?”
瑕月扶着她的肩膀,无奈地道:“本宫也很希望这是一个玩笑,但不是,夏晴,你的家人已经没有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夏晴喃喃说着,旋即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爹娘与弟弟不会死的,他们说过,要等着奴婢回去,奴婢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再过四年就可以回去了,他们怎么会不在了呢,不可能有这样的事。”
“世事难料,既然已经发生了,你所能做的,就是去接受。”瑕月话音未落,夏晴已是挣扎着跪了下去,抓着她的衣角涩声哀求道:“娘娘,求您告诉奴婢,这一切都是您与奴婢开的玩笑,他们没死,他们都还活着。”
瑕月怜声道:“夏晴,对不起,你的家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下一刻,夏晴泪流满面地摇头道:“不会的,他们不会死的,奴婢不相信,奴婢说什么都不相信!”
阿罗蹲下身道:“夏晴,我知道骤然听闻这个噩耗,你心里必然很难受,但就像主子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
夏晴激动地打断她的话道:“我不听,我不想听这些,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说罢,她起身往外奔去,然没走了几步就跌倒在地上,几番挣扎都没有站起来,双腿没有一丝的力气,她一边哭一边用力捶打着双腿,泣声道:“起来啊,站起来啊!”
看到她这个样子,阿罗摇头道:“你不要这样,就算让你回去了,又能怎样,你的家人能复活吗?”
听到这话,夏晴哭得越发伤心,泣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都是好人,从不曾做过恶事,为何会死?”她抓着阿罗的手,大声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见她哭得那么伤心,阿罗鼻子也是酸酸的,轻拍着她的背道:“我回答不了你,但我知道这个世上有太多不公平的事,就像我,六岁的时候,家中受了旱灾,父亲在途中病死了,好不容易逃到京城,母亲又被人骗了卖去妓院,自从六岁之后,就再没有见过母亲,如今连她的模样都快记不清了;与我相比,你已经幸运许多了!”
夏晴没有说话,只是伏在阿罗的胸口不停哭泣着,此刻的她,需要用一场痛哭好好渲泻心中的悲痛,否则她一定会发疯的。
瑕月唤过齐宽,嘱咐他去辛者库知会一声,就说夏晴今夜不回去了,让她歇在阿罗屋中。
这一夜,夏晴一直在哭,到了后面,她已经哭不出声来,但眼泪依旧在不停地往下掉,任阿罗怎么安慰都没用。
☆、第六百四十六章 死期
翌日,阿罗睁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侍候瑕月起身,后者见状,关切地道:“她怎么样了?”
阿罗叹道:“她哭了整整一夜,直至天快亮的时候,方才睡着,奴婢看她那个样子实在可怜。唉,好端端的怎么就招了山贼。”
“生死福祸,谁能料得准。”瑕月微一摇头,道:“你今儿个不用侍候本宫了,多去陪陪夏晴,别让她做什么傻事。”
阿罗点一点头道:“奴婢知道,等她醒了就过去。”
阿罗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夏晴就醒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屋顶,若非胸口微微起伏,她那个样子,就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一样。
之前倏闻死讯,她痛不欲生,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这会儿静下来,方才发现,家人的死有蹊跷。
她在家中待了十四年,一向都太太平平,从未听闻那附近有山贼,怎么会突然间就冒了出来,是这七年间的事情吗?但爹娘写给自己的家书中并未提及过;再者,山贼皆是为了钱,无缘无故杀人做什么,是因为没搜到多少银子,所以借此泄愤吗?
既是山贼劫掠,左邻右舍也该有事才对,但是皇贵妃昨日言语之间,并未提及这些,仿佛只有她一家遭事,也只有她一家被烧。
“山贼……”夏晴喃喃唤出这两个字,旋即又摇头道:“不对,不是山贼,否则应该会有更多的人出事。”
但是,如果不是山贼又会是谁那么残忍杀害了父母与弟弟,他们性子老实,从不曾与人结怨,哪怕邻里之间有些小纠纷,也不至于杀人泄愤,且还是这种灭门的杀法,倒像是有深仇大怨似的。
这个念头尚未转完,夏晴脑海中忽地蹦出一句话来――“如果要死,我一定会拉你的家人陪葬”。
想到这里,她直挺挺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眸光阴寒地哑声道:“是魏静萱,是她!一定是她所为!”
魏静萱看到瑕月毫发无损的避过此劫,以为是她将事情告之了瑕月,怀恨在心,所以伙同愉妃杀死了她的家人,并且扮成是山贼劫掠的样子!
“魏静萱,你该死!”从牙缝中挤出这六个字后,夏晴从下床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休息了这么一会儿,身上总算有些力气,不至于如昨天那样。
夏晴还没走到宫门口,得到消息的阿罗便匆忙赶过来拦住了她,“你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这是要去哪里?”
夏晴一言不发地推开她,睁着通红的双目就要往外走,看到她这个样子,阿罗直觉不对,哪里敢放她离开,再次拦住道:“夏晴,你到底要去哪里?”
夏晴寒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让开!”
阿罗坚持道:“你若不说清楚,休想我放你离开!”
一个要走,一个不让,僵持争持之下,夏晴忽地朝阿罗身后屈膝道:“奴婢参见皇贵妃娘娘。”
阿罗下意识地转身行礼,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瑕月的踪迹,而夏晴趁着这个机会,已经奔到了宫门口,阿罗恼恨地跺一跺脚,赶紧追了上去。
一路上,为怕被阿罗追上,夏晴走得极快,而阿罗又不小心撞了两个人,所以一直未能追上,令她着急不已,待得走到坤宁宫宫门处时,夏晴终于停下了脚步,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座代表着无上尊荣的宫殿。
阿罗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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