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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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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吉服

  另一边,舒穆禄氏走到半道,看到身为内务府副总管的钱莫多正在疾声厉色地训斥几个太监,其中一个太监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
  “走,过来瞧瞧。”随着舒穆禄氏的话,如柳与雨姗赶紧一人一边扶了她过去,待得走近后,钱莫多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你们几个怎么做事的,明知道只剩下半月的功夫,却把娘娘行册封礼时要穿的吉服给勾破了。”
  那些小太监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好一会儿,其中一个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道:“总管,能不能再做一件?”
  “再做一件?”钱莫多的声音比刚才再高一度,斥骂道:“且不说时间来不及来得及,光是多出的银子怎么办,扣你的吗?怕是扣到你死都不够!还有,此事若被皇上知道了,你的狗头也保不住。”
  小太监捧着衣裳的手不住地颤抖,跪下来哭丧了脸道:“那……那可怎么办,奴才不想死了,总管你得救救奴才!”
  他这一跪,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总管开恩啊,奴才们知错了,求您老人家大慈大悲救奴才们一回。”
  “唉,你们真是闯大祸了。”如此斥了一句,钱莫多道:“这样罢,我找裁作那些人看看,是否能补救,若是不行,我只能照实禀告皇上了。”所谓裁作就是专门负责宫中制衣的人,又称宫廷裁作。若非眼前这些人是平日里使惯的,一下子全没了,做事会不方便,钱莫多才懒得费这个心,而且要让裁作他们帮着修补衣服,免不了要银子打点,真是想想都心痛。
  听了个大概后,舒穆禄氏朱唇微启,道:“钱总管,是哪位娘娘要行册封礼?”
  钱莫多这才发现舒穆禄氏站在身后不远处,赶紧上前打了个千,“奴才给慧贵人请安。”
  舒穆禄氏走过去,随手拿起托盘中衣裳,这是一件香色吉服,披领与袖皆为石青色,片金加貂缘,衣上以层层金线绣行龙,不过其中一条行龙上的数根金线被勾断了,显得极为突兀。
  香色,乃是册嫔所用的颜色,难道……
  如此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钱总管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是何人册嫔行礼?难道”
  钱莫多犹豫了一下道:“回贵人的话,是谦贵人,熹妃娘娘命奴才们准备着册封礼上要用的东西。”这件事早晚都会晓得的,再说熹妃娘娘也没与自己说,不许跟别人提及。
  果然是她……舒穆禄氏瞳孔微缩,冷意在其眼底一闪而逝,转瞬已是笑颜如花,“那可真是恭喜谦贵人了。”
  “原本一切都挺顺当的,哪知这几个小崽子做事不当心,勾坏了吉服,奴才正准备送回裁作那边,看看能不能补呢。”
  舒穆禄氏抚着略有些刺手的吉服,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方道:“就这一处吗?”待钱莫多点头后,她道:“若是这样的话,我试着补补吧,应该可以修复,也省得你跑来跑去了。”
  钱莫多大喜过望,送去宫廷裁作那里,万一他们不肯帮着私下补救,将此事捅到皇上那里,自己可就麻烦了。
  这般想着,他赶紧屈膝下跪道:“慧贵人大恩,奴才感激不尽。”
  看到他这个样子,舒穆禄氏掩嘴轻笑道:“不过是补件衣服罢了,哪算得上大恩,过几天我让如柳把衣裳给你送去。”
  钱莫多千恩万谢,亲手将衣裳交给如柳之后,又涎着脸对舒穆禄氏道:“这件事还请慧贵人代为保密。”
  “行了,我不会告诉皇上的。”舒穆禄氏的回答更令钱莫多最后一丝担心也没有了,多番谢恩后方才领着那些个小太监离去。
  待回到住处后,舒穆禄氏道:“雨姗,去将针线拿来。”
  雨姗看着她面色不对,小声道:“主子,不如让奴婢来补吧,您走了这么许久的路也累了,坐下歇会儿吧。”
  舒穆禄氏勉强一笑道:“你的针线功夫我还不清楚吗?平常做几件衣裳没事,但要修补吉服上的破损,却还差了许多。”见雨姗还要言语,她挥手道:“好了,去将东西拿来。”
  如柳朝雨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去,雨姗不敢多言,下去拿了针线过来,舒穆禄氏从中挑了一根细细的金线,想要从针眼里穿过去,哪知她穿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到最后手更是发起抖来,如柳见势不对,小声道:“不如让奴婢替您穿吧。”
  舒穆禄氏看也不看她,斥道:“我眼又没花,不用你多事!”
  “可是……”如柳待要再劝,舒穆禄氏已然加重了语气道:“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
  见她心情不善,如柳知趣地退下,舒穆禄氏在穿了半天始终未能成功后,恨恨地将针线拍在桌上,厉声道:“刘氏欺负我,现在连这针线也欺负我,该死!”
  “主子息怒……”如柳刚说完这几个字,舒穆禄氏便豁然起身,瞪着她道:“你要我怎么息怒,刘氏那个jian人,明明已经得皇上恩允,封其为嫔,却还在我面前说那些假惺惺的话,她根本就是讽刺我不如她。”其实刘氏生下两个阿哥,封嫔是早晚的事,这一点舒穆禄氏是早就知道的,但回想起刘氏那些话,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到时候她带着步摇高高在上,而我则要向她屈膝行礼,然后唤她一声谦嫔娘娘!”一说起这个,舒穆禄氏更加气愤,鼻翼微张,胸口不住地起伏着,“之前她还说会将其中一个阿哥交给我抚养,现在呢,一句话都不提。”
  如柳静静地听着,待她说得差不多后,方道:“谦贵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主子为她气伤了身子可不值得。”
  舒穆禄氏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许久后,她忽地手一伸,道:“将那枝步摇拿来。”待雨姗将缀着明珠的白玉步摇递到手中时,她抬手就要往地上掼去,亏得如柳死死拦住,“主子不可,步摇乃是皇上御赐之物,故意毁坏御赐之物,乃是死罪!还有您想想,若是因这件事被谦贵人拿来做文章,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主子可就麻烦了。”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叶子

  “是啊,请主子三思!”雨姗也在一旁跟着劝道,两人目光皆死死盯着舒穆禄氏那只手,唯恐她不听劝,幸好那些话终还是进到了舒穆禄氏耳中,她慢慢放下手,将步摇扔在桌上,重重的珠络被掼在桌上时,发出沉闷的响起,雨姗赶紧趁机将它收起来,唯恐碍了舒穆禄氏的眼。
  舒穆禄氏落寞地坐回到椅中,喃喃道:“刘氏的运气真是好,安然生下两个孩子,现在还要被封为嫔,而我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封嫔了。”这般说着,她目光落在那件香色的吉服上,有羡慕,有自伤。
  如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轻声道:“虽说谦贵人现在比主子走快一步,但主子未必就输给了她。奴婢以前听过一句话,叫做:爬得越高,摔得越狠!您看谦贵人现在春风得意,奴婢看她却是身在悬崖边,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来。”顿了片刻,又道:“而且您想,谦贵人现在生了两位阿哥,也就意味着将来争夺大位的人又多了两个,您说皇后娘娘与熹妃娘娘会乐意吗?指不定她们现在已经在想法子了。”
  如柳的话令舒穆禄氏眸光微亮,轻声道:“你是说……”
  如柳蹲下身,替舒穆禄氏理着裙裾,低声道:“谦贵人生下二位阿哥是一回事,二位阿哥能否长大又是另一回事。这宫里头年幼夭折的皇子还少吗?”
  听着她的话,舒穆禄氏烦恼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是啊,自己只看到刘氏表面的风光,却没有看到她背后的隐忧。
  如柳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您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些事而不高兴,而且,奴婢相信,谦贵人有的东西,主子迟早也会有,您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谦贵人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成不了气候。”
  雨姗亦跟着道:“可不是吗,到时候这种香色的吉服还上不得主子身呢,得金色的才行。”能穿以金色制吉服时,非得正三品皇妃才可。
  心头的烦恼一去,舒穆禄氏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玩笑道:“刚才如柳不是还说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吗?怎么,现在不怕我摔下来了?”
  如柳微笑道:“有奴婢与雨姗搀扶着主子,主子又怎么会摔下来呢!”
  她的话令舒穆禄氏鼻子一阵发酸,什么也没说,只握紧了如柳与雨姗的手。虽然宫里的人一个个都包藏祸心,但至少她身边还有可信之人,这实在是上天对她格外的恩赐。
  过了一会儿,如柳道:“主子,这件吉服不如由奴婢拿下去修补吧。”
  舒穆禄氏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怎么,怕我一个不高兴,剪了这件吉服吗?”不等如柳答话,她已然挥手道:“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再说剪了吉服不止不能阻止刘氏封嫔,反而会为自己带来灾祸。拿过来吧,等我把勾破的地方修补好,你们就给钱总管送去,省得他心里不安宁。”
  再一次拿起针线,舒穆禄氏的手没有任何发抖,稳稳地将金线穿过针眼,然后取过吉服,仔细修补着破损的地方。
  听得舒穆禄氏这么说,如柳总算是放心了,她知道主子这段时间承受了太多压力,谦贵人那边,皇后那边,还有皇上……自谦贵人生了孩子后,皇上除了万方和安就是去长春仙馆,已经许久没来看过主子,哪怕主子去看皇上,也待不了多久便被皇上以要处理政事为由给打发了出来,主子身上的恩宠正在慢慢淡薄下去。
  主子虽然从不提这事,但如柳却是能够感觉到的,同时暗自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主子会承受不住而崩溃,幸好借着这次的事给发泄出来了。
  “如柳。”舒穆禄氏的声音将如柳自沉思中惊醒过来,忙问道:“主子有何吩咐,可是金线用完了?奴婢这就下去拿。”
  “不是。”舒穆禄氏看着闪闪发光的金线,安静地道:“我决定用那样东西。”
  如柳与雨姗对视一眼,均是面色剧变,如柳更小声道:“主子,那东西非同小可,一定要想清楚,您固然有可能凭着这东西得到皇上独一无二的恩宠,甚至可以反抗皇后,但若被人发现了,您很只要能会被处……”后面那个死字,如柳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舒穆禄氏放下针线,自袖中取出一片风干的叶子,灰褐色的一点都不起眼,但所有人在看到这片叶子时,目光都变得复杂无比,如柳二人脸上更多了一丝莫名的红晕。
  “可若是不用这东西,我一辈子都会被刘氏压着,被皇后制着,更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舒穆禄氏的话令如柳哑口无言,她晓得,每次侍寝之后,主子喝完皇后命人送来的那碗药都会流泪。
  “我仔细想过,皇后那里就像一个泥潭,若一直被她这样控制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与其如此,还不如趁着现在陷得还不深,赶紧抽身而退。还有……”舒穆禄氏的眸光变得幽暗如深湖,“刘氏那两个孩子,虽说现在还小,但同样有可能威胁到二阿哥的地位,依着皇后的xing子,你们说她会怎么做?”
  雨姗想也不想便道:“自然是想方设法除了二位小阿哥。”
  如柳想得要更深一些,眸光轻闪,道:“主子是说她会借主子的手除去二位阿哥。”
  舒穆禄氏微微点头道:“不错,皇后最擅用的就是借刀杀人,既不用自己沾血,又可达到目的。”
  如柳站在那里低头不语,她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对自家主子极不利,可那东西,终归是不太正经,让人难以接受。
  手一暖,低头看去,自己的手被舒穆禄氏握在掌中,只听她道:“如柳,我知道这东西不好,但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如柳轻叹一口气道:“奴婢知道,不论主子做什么,奴婢与雨姗都会跟在您身边。”她顿一顿,又道:“主子,这*羊……呃。”如柳红着脸含糊过去,“这东西会不会对人害?”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各施手段

  这下子连舒穆禄氏也有些脸红,清咳一声,咬着嘴唇道:“我查过多本医书,都只说这东西服食后有cui情的效果,并且在cui情之余对服食者潜移默化,令他记住……记住……第一个人。”吞吐了半天,终于将这句话说完,随后正色道:“所有医书中均未提及会对人有伤害,再说就算真有,只要我把握好份量,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如柳知道舒穆禄氏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不会轻易更改,逐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替主子去准备。”
  “嗯。”舒穆禄氏应了一声,不再说什么,继续仔细修补着,等到如柳准备好东西进来的时候,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惊了一下,愕然道:“主子,您……”
  看到她进来,舒穆禄氏转过身轻笑道:“如何,好看吗?”
  “好看!”如柳愣愣地回了一句,随后回过神来,赶紧将门紧紧关起来,惊声道:“主子,您怎么穿着这身衣裳?”
  只见舒穆禄氏穿着香色以金线绣行龙,间五色去,下幅八宝平水的嫔之吉服,发间簪着那枝羊脂白玉步摇,动静之间,明珠熠熠,不复舒穆禄氏以前的温婉,而是处处透着一种雍容之态。
  舒穆禄氏走到铜镜前,近乎贪婪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手指自那一条条栩栩如生的金龙间抚过,勾破的地方,已经被她悉心修补好了,看不出一点损坏的痕迹。
  她很喜欢这件衣裳,每一处都是那么精致好看,真想就这么一直一直地穿下去,然后让刘氏、武氏、佟佳氏她们给自己行礼。
  “主子,您穿着这身衣裳,万一让人看见了可怎么是好。”如柳急得在那里直跺脚,随后对雨姗道:“你为何不拦着主子?”
  “我,我拦不住!”雨姗一脸委屈地说着,刚才主子说要换这件吉服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可不论她怎么苦劝,主子都置之不理,她一个奴婢又能有什么办法。
  如柳也晓得此事不怪雨姗,可又不好直接说舒穆禄氏,正想着该怎么劝舒穆禄氏将吉服换下来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温缓的声音,“替我除下这件衣裳吧。”
  如柳并不是一个一惊一乍的人,但不论是刚才还是现在舒穆禄氏的话都令她会不过意来,“主子您……”
  舒穆禄氏蓦然一笑,摘下髻上的步摇道:“怎么,怕我舍不得脱下这身衣裳吗?”
  被戳中了心里的话,即便是如柳,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奴婢……”
  舒穆禄氏环视着这身华丽的吉服,徐徐道:“不错,我确实很喜欢这件衣裳,不过不是我的,强求也无用,而且我相信,终有一日,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穿着比这身更尊贵的衣裳。”
  虽然舒穆禄氏一直在笑,但如柳从中听出了那丝悲伤,她将小小的绢袋放到舒穆禄氏手中,一字一句道:“是,奴婢相信主子一定可以做到。”
  当那身衣裳从身上褪下时,舒穆禄氏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里的绢袋,她相信,凭借这个东西,一定可以得到不输于熹妃的权势,到时候,刘氏将不足为虑!”
  在将吉服折好后,如柳小声道:“主子,奴婢刚才去了趟敬事房,给负责呈绿头牌的白公公塞了点银子,白公公答应下一次皇上传召时,将主子的绿头牌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很好。”舒穆禄氏目光温和地看着如柳,“你一向是个细心的,有你打点,我很放心。不过敬事房那头油水向来丰厚,姓白的又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些许银子可进不了他的眼,说吧,你塞了多少。”
  如柳起先不肯说,后来舒穆禄氏追问不停,只得嗫嗫地道:“奴婢把主子以前赏的金镯子给白公公。”
  舒穆禄氏既感动又心疼地道:“你这丫头倒是舍得,我统共就赏了你那么点金的,一下子全送出去了。”
  如柳不以为意地道:“本就是主子赏的,现在能帮到主子不是很好吗?再说主子将来盛宠于皇上,奴婢们所得的赏赐自然会更多更丰厚。”
  雨姗用力点头道:“唯有主子风光了,奴婢等人才能跟着沾光,若是一只金镯子不够的话,就把奴婢这只也拿去。”
  “看你们两个,争先恐后的,不晓得的见了还以为我赏的金子抹毒了呢。”这般说着舒穆禄氏自己却先笑了起来,“总之往后要塞什么东西,问我拿就是了,否则你们那点月钱,非得用得个精光不可。”
  如此笑闹一阵后,雨姗捧着补好的吉服往内务府行去,虽说眼下是在圆明园,但该有的机构却是全设了,内务府自然不例外。
  快要走到内务府的时候,迎面有人走来,彼时天色已暗,虽有铜灯照明,终归不像白日里那么清楚,一直到离着只有几步远的时候,雨姗方看清了来人,屈膝道:“奴婢给谨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瓜尔佳氏认出这么舒穆禄氏身边的宫女,抬一抬手道:“起来吧,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雨姗低头道:“回谨嫔娘娘的话,奴婢奉主子之命,送些东西去内务府。”
  从祥眼尖,看到雨姗捧在手里的吉祥,凑到瓜尔佳氏耳边,小声道:“主子,那好像是嫔位娘娘所穿的吉服。”
  瓜尔佳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走到雨姗跟前,抬手轻轻抚着雨姗手里的吉祥,从祥朝手执宫灯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乖巧地上前替瓜尔佳氏照明。
  “若本宫没看错的话,这仿佛是嫔位所穿的吉服,你家主子还只是一个贵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吉服?”说到后面,瓜尔佳氏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越僭私穿不合身份的衣裳,可是要被治罪的。
  雨姗心中一慌,顾不得隐瞒,赶紧道:“娘娘明鉴,这吉服并非是我家主子的。”当下,她将今日午后的事仔细说了一遍,临了道:“我家主子一修补好后,就立刻命奴婢给钱总管送去了,片刻都没有耽搁。”

☆、第一千零六十章 佟佳肖彤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在让雨姗指出修补的地方,仔细看过后,瓜尔佳氏赞道:“慧贵人的手真巧,半点都看不出有修补的痕迹,这次钱莫多可真得谢谢慧贵人了。”说罢,她又道:“好了,你赶紧送过去吧,这天黑路滑的,当心一些。”
  “谢娘娘提醒。”雨姗谢恩告退后,快步往内务府送去,而瓜尔佳氏则一路往万方和安行去。
  到了那里,瓜尔佳氏意外看到佟佳氏也在,在雍正二年的秀女中,佟佳氏是佼佼者,容貌出色,举止大方,甫一入宫便被封为贵人,而当时得封贵人的,除了她之外,便只有一个温如倾,温如倾会被封为贵人,多少因为她是温如言妹妹的缘故,所以严格说起来,佟佳氏才是凭着自己的才貌坐上贵人之位的。
  不过她与刘氏等人不同,并不经常说话,更多时候都是面带笑容静静坐在自己的位上,不言声,却自有一份光彩。而胤禛待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不像昔日的温如倾,也不像今日的刘氏,风光无限,她更多的是内敛,而且从未因恩宠表现过任何不满,更不曾有任何争宠之举。虽生活在红墙之中,却颇有些与众不同,也让人难以捉摸透她这个人。
  看到瓜尔佳氏进来,正与凌若说话的佟佳氏起身施礼,声音如百灵一般空灵好听,“臣妾给谨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彤贵人无需多礼。”瓜尔佳氏在示意佟佳氏起身之余,自己也向凌若行礼,不过未及屈膝凌若已经扶住了她,笑言道:“刚刚刚才还叫彤贵人不要多礼呢,自己却拘起礼数来,快快请坐。”
  “谢熹妃娘娘。”因有佟佳氏在,所以瓜尔佳氏并未像往常一样随意,谢了礼后方才斜签着身子坐下。
  凌若瞥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訝然道:“姐姐怎么这时候过来,天都黑了呢,可曾用过膳?”
  瓜尔佳氏接过宫人奉上的茶,笑道:“就是因为想起你这里膳食的味道,所以才眼巴巴地过来,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瞧姐姐说的,我岂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多个人用膳还热闹一些。”这般说着,凌若对站在门边的杨海道:“去,命小厨房传膳,另外再多添两副碗筷,谨嫔与彤贵人都留在这里用膳。”虽说此刻不是在承乾宫,但在胤禛的吩咐下万方和安同样设了小厨房,以便凌若随时可以尝到想吃的东西。
  凌若的话令佟佳氏有些讶然,起身道:“多谢娘娘抬爱,不过臣妾还是不在此用膳了,适才臣妾出来时,已经有人在备晚膳了,若不回去,那些膳食便要浪费了,实在可惜。”
  对于她的拒绝,凌若同样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恢复了笑容,“既是如此,本宫也不勉强,改日再与彤贵人谈棋。”
  在佟佳氏出去后,瓜尔佳氏转着手里的茶盏道:“你何时与佟佳氏这么熟了,以前可都没听你提起过,难不成你还有事瞒着我?”
  “我瞒了谁也不敢瞒姐姐。”凌若玩笑地说了一句后,又道:“其实我也是今日才与她说了几句话。今儿个在园中闲逛的时候,恰好看到她坐在亭中发呆,我觉得奇怪,便过去看看,原来那亭里摆着一副珍珑棋局,佟佳氏正是在对着这副棋局苦思冥想,思索破解之法。我看她似对下棋很有兴趣,便与她谈了几句,发现她深通棋道,便与她对弈了几局,她的棋法与……温姐姐很相似。”说到后面,凌若的声音有些发涩,显然是想到了温如言,她的死在其心中,是一道永远难以愈合的伤口。
  “所以你便遨她来此?”瓜尔佳氏知道凌若的心情,将话题转回到佟佳氏身上,以免凌若因思念而伤心难过。
  凌若点一点头道:“往日里,总觉得佟佳氏是故作清高,用来吸引皇上的一种手段,可与她接触后方才知道,她骨子里真的有一分傲气,只要她稍用些手段,便可得到更多的宠爱,可是她不屑去用,宁愿过着现在这样的日子。认真说起来,我不及她许多。”
  瓜尔佳氏沉默了一会儿方道:“岁月是最改变人的东西,佟佳氏现在如此,并不代表她将来依然如此;别忘了你我刚伴在皇上身边时,也不是现在模样。”
  凌若何尝不知这个理,慨然道:“我知道,可我并不希望她改变。如此,我就还能与她对弈谈天。”还有一句话凌若没说出口,刚才与佟佳氏下棋时,好几次她都以为是温姐姐坐在自己对面。
  “希望吧。”瓜尔佳氏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人心善变,往后的事谁都不晓得,与其期望太多,倒不如不期望得好,“说起彤贵人,我倒是想起另一个与她同姓的人来。”
  凌若稍稍一想,便猜到了她说的那个人,“姐姐是说佟佳梨落?”
  瓜尔佳氏颇为感叹地道:“不错,同是姓佟佳氏的,这xing子却是天差地别;若当初佟佳梨落不曾那样害你,也许你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凌若过了许久才回答,“一切皆是注定的,摆在我面前的没有第二条路。”
  在她们说话间,杨海已经领着宫人将膳食端上来,美轮美奂的七彩琉璃碗碟中,盛着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味佳肴。
  “咱们过去坐吧。”凌若起身携着瓜尔佳氏坐到桌前,水秀各舀了一碗野生杏菇汤放在她们面前。
  瓜尔佳氏喝了一口,赞道:“汤虽清淡,却鲜香可口,别有一番风味,比那些肥腻腻的汤好喝多了,果然还是你这里吃的最合胃口。”
  “瞧姐姐说的,你若喜欢,往后天天来这里吃都没问题,不过我怕你嘴刁,吃了几天就该嫌我这里太过清淡,咽不下饭了!”
  瓜尔佳氏瞅了她一眼,故作不悦地道:“我还没嫌弃呢,你就先挑起错了,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凌若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吧,我不说就是了,姐姐吃菜,有挟不到的,让水秀他们挟,吃饱一些。”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不容小视

  “行了,在你这里我又岂会客气。”如此说着,待吃到差不多时,瓜尔佳氏忽地道:“我刚才过来时,遇到了雨姗。”
  雨姗?凌若想了好一会儿方才记起这是舒穆禄氏身边的宫女,放下银筷,取过杨海奉在一旁的热帕子道:“呃,她怎么了?”
  瓜尔佳氏挟了一片冬笋在筷子上却不吃,打量了一眼后搁在碗上道:“刘氏晋嫔的吉服被内务府的小太监不小心勾破了,舒穆禄氏知道后主动说要替其修补,刚才雨姗就是将补好的吉服拿回内务府,我瞧过,补得极好,完全看不出破损的痕迹。”
  凌若拭唇的手一缓,随即将帕子掷回到盘中,漫然道:“那不是挺好吗?说**贵人擅长女红,精于修补,而且乐于助人,心善如菩萨。”
  瓜尔佳氏挑一挑眉,侧目道:“你真这样想?”
  凌若笑而不语,起身走到窗下的鸡翅木长几前,从摆在上面的瓷盆中折了一朵水仙花,放在鼻下深深嗅了一口,随后道:“此花幽香宜人,虽浓却不烈,虽香却不浊,所以许多人都喜欢养上几盆兰花;可若是往这花上洒上一层香粉,固然是更香了,却会适得其反,令人闻之欲吐。”说到此处,她回到桌前,将兰花别在瓜尔佳氏襟前,轻笑道:“这样别着很好看呢!”
  瓜尔佳氏抬手抚过兰花娇嫩洁白的花瓣,赦然道:“花自是好看,不过听你这话,却不像是仅仅说花。”
  凌若拍一拍手,眸光微冷,“舒穆禄氏与刘氏是同一年入宫的秀女,当时两人皆为常在,随后一个靠着皇后以及那双眼被皇上封为贵人,另一人则靠着怀有龙种而受封贵人;可以说这两人一直在争,如今刘氏就要被封为谦嫔,被称一声娘娘,落在她后面的舒穆禄氏岂会甘心?可偏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主动替刘氏修补吉服,还连夜让宫女送回去,这份忍耐的功夫,你我在这个年纪时可不曾有。这个舒穆禄氏,绝对不容小视。”
  瓜尔佳氏静静的听着,她就是想到了这些,才专门与凌若提及,待凌若说完后,她方起身道:“要不然皇后怎么会找她当棋子呢,依我看来,她不会就这样看着刘氏跃居自己之上,一定想办法往上爬。”
  “宫里头人人都想往上爬,但能爬上顶峰的却十中无一,更多的才到山腰便摔下去了。”凌若顿一顿,又道:“不过舒穆禄氏确有些心计,以前刘氏曾与我说过,皇后命她除掉刘氏的孩子,她却在暗中与刘氏结盟,想瞒天过海,既敷衍了皇后,又不背上谋害龙胎的罪名,一举两得。这样的人,会爬到什么地步,倒是连我都不好说了。”
  此事瓜尔佳氏是知道的,点头之余,更道:“看来这枚棋子,皇后用得也不是得心应手。若儿,你说对于舒穆禄氏的叛心,皇后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凌若失笑,接过宫人递来上的菊花茶漱一漱口后道:“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心思这么深,我又如何猜得到。”
  “无事猜猜权当解闷了。”瓜尔佳氏轻笑道:“上次赌下雪,是我赢了,这次看看会否还是我赢。”
  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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