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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总被无情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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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望向桌边的方青梅,许久,轻轻咳了一声。
  方青梅立刻转头过来,看他醒来便立刻站起了身。两人都有些尴尬,半天周寒轻咳一声,哑声道:
  “这时什么时辰了?”
  方青梅看看外头天色,又看看烧了一般的蜡烛,回道:
  “想必已近亥时了。”
  “我有些口渴。”
  方青梅便提壶倒一碗茶,端到床边伸手递过去,周寒抬手去接牵动了伤口,顿时疼的五官扭曲。方青梅手一直伸着,看他脸色苍白,迟疑道:
  “要不要……我帮你?”
  带着警醒的一双眼,神色一看便知毫无诚意。
  周寒知道她也不是诚心问的,咬牙道:
  “我没事。”
  挨着痛硬是坐起半身,接过茶碗去喝了半碗,然后将茶碗放在床沿。
  方青梅立在一旁,待他喝完茶,便没话找话:
  “大夫说只是皮肉伤,筋骨并无大碍,如果今晚不发热,不出一个月便能痊愈——你这会可觉得发热?”
  周寒摸摸自己额头,扯起嘴角:
  “没有发热。筋骨肯定是伤不到的,打板子的知道老头子在气头上,打的啪啪响,做给父亲看罢了。”
  方青梅心想如果是做戏,那未免做的也太真,这血都染满了衣服裤子,皮肉该是都打烂了,爬都爬不起来。这下倒也好,洞房又可延期两个月了。
  周寒看着她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由得露出微笑。方青梅仔细打量他几眼,忍不住问道:
  “周二公子,那天与我拜天地的人,并不是你吧?”

  ☆、第5章 翻墙买早点

  虽然一直蒙着盖头,但当晚新郎官隔着门同她讲话时,方青梅却是暗暗打量过那个身影的,并不像今日这位二公子一样消瘦,还有声音,也似有所不同。
  若真是自己心甘情愿拜堂娶回来的媳妇,怎么可能晾在家里,自己躲去青楼逍遥?
  周家既然都认了这人是二公子周寒,眼前这人便没有假的道理;唯一的可能,便是拜堂的那个是假的。
  周寒心虚的垂了眼,许久才道:
  “……跟你拜堂的人,是我大哥。”
  说完他又抬头看看方青梅:
  “确实的说,是我大哥代我跟你拜的堂。”
  原本以为她会气急败坏或者连声质问,谁知方青梅听完,只是若有所思点头:
  “原来是这样。那么上门提亲的,应该也是周大公子了;父亲虽然几年前见过你,但也没有分辨出你们兄弟二人的模样。大公子拜完堂便连夜奔赴西北,也是为了避嫌吧。”
  周寒不知如何答话,索性不做声,就当是默认了事实如此。
  想起一个月前周冰写给他的那封信,信上洋洋洒洒几个大字“为兄已代你拜堂成亲,娶回佳人,大恩不必言谢”,他火气顿时又烧上头。
  方青梅又点头道:
  “我明白了。”
  这么说来,他是不愿成亲的。
  她背对着烛光,面上神色晦暗不明,周寒分辨不清,因此听到这里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慢慢说道:
  “你我二人这桩婚事……”
  周寒叹一声:
  “这件事,其中曲折太多,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跟你说明。但是你放心,我会想个妥帖的法子将事情解决好,一定对你有个交代。”
  方青梅犹豫片刻,迟迟疑疑开口:
  “恕我直言,你爹都把你打成这副样了,你还能想什么法子?”
  周寒被她一句话噎住,不由气闷:
  “青梅姑娘,你一向这么爱直言吗?”
  方青梅当天便在周家别院歇了下来。
  这处宅院比周家本家院落更大,日常也颇有些人手在此照应,衣食都有人打点。周寒安歇之处的小院落叫做“山高月小”。别院的下人平时都喊赏月院,因为里头草木疏落,当窗一面白墙,视野开阔,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周安唯恐周寒伤处有变化,当天没有回去,就带着大夫在此处照应着;他原本想着将方青梅也安置在赏月院里住下,意思是叫周寒和方青梅亲近亲近之意。谁知周寒偏是叫人另打扫了邻着不远的“小洞天”,让方青梅安歇到那里去。
  周安只能无奈摇头,亲自带着方青梅去小洞天。
  这别院倒是比周家本家大不少,两座园子说是挨着,走过去还要一点脚程。周安管家提着灯笼慢慢的带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许久才开口道:
  “二少奶奶,今天叫你受累了。”
  “还好。”
  方青梅随口答一声,心里说,受累倒不曾,受惊是真的。不知有哪家的新媳妇跟自己夫君头一次见面是在妓院里,还是在被揍的半死,鲜血淋漓的情景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叫陈凤章知道,定然要笑掉大牙。
  但她知道,陈凤章如果真在这里,肯定会把这周寒打死吧?他才不会眼睁睁看自己受这么大委屈。
  想到这里,方青梅鼻头有点酸,差点掉出泪来。
  “这些话按道理不该由我说,这回二少爷确实过分了,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周安看她神色恍惚,轻叹一声,斟词酌句慢慢道,“不过二少奶奶,二少爷他这只是一时糊涂,平日里他向来洁身自好,并非一般的轻浮浅薄子弟。”
  “恩,我知道了,周管家。”
  方青梅随口应着。周管家本想多为周寒美言几句,无奈方青梅精神不济,只好加快了脚步,片刻就到了小洞天,早有院里的大婶来迎接。
  方青梅简单洗漱,拆了簪环便上了床。
  窗外月色迷离,这“小洞天”的月色,似乎比山高月小要冷清许多。她抬头看看那一轮皓月当空,想想京城与扬州相隔千里,说不定此时陈凤章也正在和父亲母亲在对着月色念叨她?
  这一天稀里糊涂,一出接着一出,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当时周家托了福王大少奶奶牵线,殷切上门提亲,竟变成周家擅自为周寒做主成亲;母亲口中斯文有礼的周二公子,竟是在新婚混迹青楼的纨绔子弟。嫁人是她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谁知竟也这样鸡飞狗跳!让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此时此刻,她决计不能给陈家再添麻烦,陈家父母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再为她操心。
  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夜深方青梅才昏昏睡着。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方青梅便自昏睡中醒来。外头还没什么动静,她不爱干躺着,索性穿衣起来。扬州天气比京城闷热几分,她踱步到院子里,就觉得肚子饿的咕咕叫——因为昨天晚上心烦意乱,晚饭也没吃进去什么东西。本想找院里的大婶要些吃的,觉得天色未免太早。思前想后,她心里忽然一个主意,悄没声出了小洞天的院子,按着来时的记忆顺着一条小路一直往东边去。
  许是随了自己亲爹,方青梅自小“老马识途”的本领就强。周寒所住的山高月小院子在别院的东南角,再往南百来步有一座假山,正挨着院墙。方青梅找到假山,撩起裙角,利落攀上去,借着假山登上矮墙,一个巧劲便跳出了院子,然后沿着院外的小胡同就溜达了出去。
  印象中周家这所别院别院离那座醉春院,乘马车有一炷香的路程。方青梅便顺着胡同往北走了约莫一炷香路程,便看到了一条宽些的大街,顺着街又走了一炷香路程,便看到三三两两的早点摊子。她信步走过去,挑了一家人多的摊子,在一张小桌上坐下。刚坐下便有小二过来招呼,一边说话一边上下打量她:
  “这位姑娘面生,是过路的吧——要吃点什么?咱们家的酥饼和白粥远近闻名的,不如给您来一份?两个饼一碗粥,一共八个铜子。”
  方青梅点点头,轻车熟路先从身上抓出一把铜子儿递出去,笑道:
  “多的不用找了。”
  小二笑着接过去数数:
  “好叻——酥饼两个白粥一碗!马上给您上来喽!”
  方青梅一边等一边四处打量,正想着稍后得怎么开口跟小二打听事儿,谁知一旁吃饭的聊天声便传了来:
  “听说昨个周老爷带人去砸了醉春院了,你们听说没?”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小二端上酥饼和稀饭,方青梅装作低头喝粥,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隔壁几个人聊得高兴:
  “怎么没听说?我家隔壁的王大娘可是亲眼看见的!说是周老爷带人,去醉春院把令晚秋姑娘的闺房砸了个稀巴烂不说,还把周二公子结结实实抽了一顿板子,最后是给抬出来的!醉春院外头看热闹的围了一大圈——只可惜我去晚了没看着,说是最后还是周家那位新娶的二少奶奶去解围呢,要不啊,那位二少爷八成就活活给打死了!”
  “要不说呢,这有钱人家的少奶奶是那么好当的?刚成亲一个月相公就去逛窑子,挨了家法还得让老婆出面去救,这位二少奶奶可不得憋屈死?”
  “瞎说什么呀,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家里兄弟就在周家粮行里做事,听说了不少说法。说那位二少奶奶呀,是周大公子和周家老爷夫人做主从京城给娶回来的,周二公子压根没相中,连拜堂都是大公子在京城替他的!”
  “大户人家娶媳妇可不都是父母之命?这二公子怎么就相不中?那他相中谁?”
  “这还用问?肯定是看中醉春院的令晚秋姑娘了呗。这位令姑娘长的天仙儿似的,听说见一见就要十两银子!只是长的再好看,这周家家法那么严,怎么可能叫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做少奶奶呢?这位二公子是跟家里置上气了,连着包令晚秋的场子,愣是一个月没回家。那头京城周大公子代他拜堂成亲,他这头可一直在醉春院躲着呢!”
  “难怪周老爷给气成这样,我要有个这样的儿子,也得气死了,见见面儿就十两,这一个月银子还不得流水似的哗哗哗往外淌?”
  “切,要不说你没见识!周家钱多得是,在乎的怎么会是这点银子?周老爷是在乎儿子的前途。这位周二公子打小聪明,从小没学过做生意,一直读书识字的,周老爷是想让他去考状元做官的,谁知道年前出了那档子事,把腿给摔瘸了,唉,说起来这二公子也够惨的,好好地怎么就断了腿了呢,一个瘸子怎么能去做官?”
  “惨什么呀,能天天泡在醉春院这还叫惨?这要是惨,那我也想这么惨呢!”
  “说你傻还不承认,你这泥腿子怎么跟人家公子比?人家是要光宗耀祖做大官的呀!哪像你吃饱喝足就心满意足了!跟你真是说不通!”
  “……”
  那两人嘻嘻哈哈就把话题转了开去,方青梅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她喝完了粥,无心再吃饼,便招手喊过小二:
  “这两个吃不下了,再给我包十个酥饼吧,不,二十个,我一起带走。”
  小二麻溜的包了酥饼过来,还细心的用麻绳儿系好,方青梅给了银子接过饼道了谢,抬头看看天色还早。她心中一片烦乱,一时也不想回周家院子,想着既然出来一趟,不如在这扬州稍微转转散散心,便拎着一串酥饼,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慢慢溜达着往街上走。

  ☆、第6章 谈和被拒绝

  这厢方青梅溜达着,那边周家别院可炸了锅。
  小洞天院子里的钱婶儿向来起得早,这天更是惦记着要伺候新二少奶奶,早早就起了床,待收拾停当到卧房去,听听没动静,以为方青梅还没有起床,便轻手轻脚出去准备早点。等完事回房一看,发现房里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却没了人。
  钱婶一下便慌了手脚,就奔山高月小院子去了,心想二少奶奶许是去看二少爷了也说不定?进了山高月小迎面碰上管家周安,便问道:
  “二少奶奶可是过来这边院子了?”
  周安一听,带着钱婶进院子找了一圈,没看到人,立刻召集几个下人:
  “快快去别院里找一遍,看二少奶奶是不是早起去看景致了。”
  不出一刻钟众人纷纷气喘吁吁来复命:
  “并没有见二少奶奶的人。”
  周安这下慌了。
  周寒刚睡醒一觉,在房里听到动静,忍疼命小海服侍着洗漱穿衣,架着胳膊挪了出来,听周安简单说了经过,便吩咐道:
  “周管家,叫人到外面找找去。”
  周安管家还在犹豫:
  “您意思是二少奶奶……跑出去了?可是大门口守着的回说,今早除了大夫,没见人出去呢。”
  周寒绷着脸叹气:
  “她要出去,难道只能从门走吗?”
  周安一愣:
  “您意思是……翻墙?不能吧,我看这位二少奶奶文静娴雅,通情达理……”
  周寒摆摆手,打断他的马屁:
  “这位方小姐父亲是西北大将军,出身武将世家,翻个墙还不简单?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吧,多派些人手。”
  他现下最担心的倒不是方青梅翻墙的本领,他怕的是这位方青梅大小姐一时气急逃婚了,那可叫他该怎么办?
  一院子家丁在院门口集合起来,周安正有条不紊分配人手准备出去找人,小海眼尖,看到那边墙头出现一个人影,忍不住喊出声:
  “少夫人回来了!”
  所有人顿时愣住,一齐往墙头看。
  周寒也扶着小海胳膊,慢慢转过身去。
  方青梅一手拎着一串酥饼,一手撩起裙摆正要从墙头往假山上跳,冷不丁看到假山下一群人都盯着她,吓了一跳,脚下顿时一趔趄。
  管家周安绝望的抬手捂住眼,不忍再看。
  反应最快的是周寒,抬腿便要奔过去,可惜腿脚不给力,奔出两步就跌趴到地上,顿时疼出一身冷汗。
  倒是那边方青梅动作机敏,跌落半途伸手扯住一条假山上探出来的葛萝藤,减缓落地势头,跌到地上只“哎哟”一声。她急忙爬起身,一瘸一拐往前走到周寒面前,还没忘了提起手里的酥饼,对着众人笑的略有些尴尬:
  “大家怎么都在这?我,我起得早没事做,所以出门去买了些早点。你们还没吃吧?”
  刚给周安打发走的大夫,又被周小海急忙给请了回来。
  方青梅只是脚踝稍微扭伤,并无大碍;严重的是周寒,刚刚止血的伤口因为跌倒的时候牵扯得厉害,又开始流血。
  周寒再度被抬回山高月小,一路疼的面色苍白满头冷汗。方青梅无措站在一旁看众人进进出出忙碌,大夫手忙脚乱给周寒换药包扎,等一轮忙过去,已是日上三竿。
  周安是个看事的,早早将众人都打发出去,唯独留下方青梅。周寒侧身躺在塌上,见她仍提着那串酥饼站在门口,一脸的无措,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不由叹口气,唤道:
  “方姑娘,再麻烦你帮我倒杯水。”
  方青梅放下手里的酥饼,倒了水,犹犹豫豫端到床边:
  “你——伤口还好吧?”
  “疼不致死。怪我没出息,”周寒喝了口水,没好气道,“我要有方姑娘这翻墙如履平地的身手,那天从窗户跳出去,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了。”
  方青梅听出他讽刺她翻墙,便讪笑着,自顾自从桌上取了一枚酥饼:
  “你还没吃早饭吧?这饼闻着很香,要不要尝尝?”
  周寒觉得这情景下吃饼有些可笑,但闹了一早上粒米未进,也确实饿了,无奈点头:
  “给我一个吧。”
  方青梅递给他一个,自己也取了一个,两人便就着茶水吃起饼来。吃了几口,方青梅放下手里的饼,慢慢说道:
  “周二公子,我的兄长陈凤章有个要好的朋友,姓李名卓,是御史台李御史的二公子。”
  周寒听她忽然来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便也停了吃饼,静静听她又说道:
  “这位李卓公子人很聪明,也很仗义,尤其擅长诗文词曲,很得陈凤章的赞赏。唯独有一点陈凤章看不惯他,就是他喜欢歌舞管弦,时常流连于京城的花街柳巷取乐。”
  “后来,这位李公子看中了一位才貌出色的青楼歌妓,想娶回家,但家中长辈坚决不允许。但是两人情深日笃,便私定终身,逃到京城近处的寒州,私自成亲了。”
  方青梅看了周寒一眼,问道:
  “周二公子怎么看这位李卓公子?”
  周寒何等聪明的人,听到这里便大概猜到八成她的意思,拍拍手上饼渣:
  “朝中御史台姓李的御史只有一位,我听说过这位李御史,籍贯陕西,以铁面无情著称,想必治家也很严格。李公子若是被家人抓回去,想必会被他父亲乱棍打死。”
  顿了顿,又自嘲的笑一声:
  “就算打不死,也会像我这样被打到爬不起来吧。”
  方青梅失笑,笑完了拍拍手上饼渣,轻声道:
  “你说的不错,他确实被家人捉回去关起来了,下场不怎么好。但我却一直觉得,这位李公子很有胆量。书上说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这短短的一辈子,开心的事实在不多。人生苦短,儿女情长,一个人想同喜欢的人过完一生,又有什么错呢?”
  这话说的,颇有悲凉之意。周寒听完,沉默了许久,问道:
  “方姑娘,你是想说什么?”
  方青梅犹豫了下,直截了当说道:
  “你不愿同我成亲,必定也有原由。今天早上出去买饼,我听说周二公子同青楼的一位令姑娘情投意合,却因为令姑娘的身份,为家中长辈所不容。”
  “然后呢?”周寒追问一句,心中暗道,原来她是去街上打听他的消息,以买饼做借口。
  方青梅轻声道:
  “虽然二公子是为父母兄长所迫才娶我,但我已经嫁入周家,成为你的妻子,这件事……恐怕不好解决。二公子你说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但是看起来周家家法严厉,你又有伤在身,一时恐怕不会有什么好办法。而我……也不愿在这紧要的关头,因为自己的婚事再起风波,为陈家添乱。”
  “所以呢?”
  “所以,”方青梅两手紧握,微垂下脸,声音很低,“我愿意帮助你斡旋,让令姑娘嫁入周家。希望二公子你,也暂时结纳我作为周家媳妇。二公子……觉得如何?”
  她抬头看看周寒,又继续小声说道:
  “陈家危难在即,想必二公子也知道,我已经恨自己一介女子之身,帮不上忙,却决不能在这时候再给父母添乱。我……我并不要求你给我妻子的待遇,只希望借这个身份,为自己谋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她越往后说声音越低,满脸尴尬的神色,一看就知道,十分不惯于这么低声下气同人说过话,说出这种求情的话,对她来说,已是十分艰难。
  屋里沉默许久。
  久到方青梅以为周寒是不是睡着了,忍不住又抬头看他一眼。
  却见周寒一双清冷长眼盯着她,眉梢微挑,缓缓说道:
  “方姑娘,如果没会错意,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办法帮我把将令晚秋娶进门,我接受你做我有名无实的妻子。”
  “……是。”
  他面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方姑娘方才说,在下是因父母逼迫而骗婚成亲。那么我也想你问一句,你跟我成亲,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因为……因为心中欢喜才与我结亲?”
  这话问的方青梅不由得一愣。
  周寒慢慢撑起半身,轻叹道:
  “既然不介意我新婚娶妾,想必对跟我结亲这事,并非是因为心怀欢喜而为之。”
  “……”
  “你是西北大将军之女,令堂也出身高门;又得累世为官的陈家庇护。如果不是因为眼下陈家失势,恐怕也不会下嫁与商贾之子了。”
  方青梅被他反诘,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答话。
  他说的话,确实句句属实。
  如果不是陈家有难,她确实不会这样匆匆忙忙就出嫁,更不大可能嫁给商贾之家。父母为她选择亲事,大概怎么也不会选到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江南来。
  周寒倚在床头,看着对面床帐,语气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
  “方才方姑娘也说了,人生苦短,儿女情长,我也赞同。若此生有缘分能得一同心之人,夫唱妇随和乐一生,对一个男人来说,真是莫大的福分。但是如果我没有这样的福分,却也万万不愿意让姑娘家受委屈。何必为了一时之乐,要她屈于人意,而一生郁郁不快呢?”
  周寒语气虽然平淡,但这一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话,说得洒脱又十分决绝。
  他顿了顿像是还要开口,却被来敲门的钱婶打断了话头:
  “二少奶奶,昨日你匆匆忙忙尚未沐浴。周管家派人去大宅那边给你取来了干净的衣物,厨房也烧了热水,你这会要不要去洗洗换下衣服?”
  方青梅一向外柔内刚的性子,被周寒这么反驳一番,正觉得十分尴尬,这时候正好借着台阶下,便起身道:
  “知道了,谢谢你钱婶,我这就去。”
  她此时心中一片茫然无措,但仍对周寒微微笑了笑,礼数上不卑不亢:
  “二公子,我先失陪了。”
  走出房门,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想想去年此时,正值夏初,自己和陈凤章在花园里喝酒论书,竟觉的恍如隔世。
  方青梅因为生下来便没了娘,加上在西北边境长大,生父方上青对她颇为宠溺,虽然还算懂事,但养的她从小性子跳脱像个男孩子,调皮捣蛋,不怕打不怕骂,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还脾气倔的很,打死不低头。后来到陈家,陈禀夫妇待她比亲生父母更要娇惯,更别提兄长陈凤章十分护短。
  从小到大,她没有低声下气求过别人,如今这是第一次这样恳求一个外人,还被婉言拒绝。倘若陈凤章和父亲母亲知道她如此处境,不知该有多么心疼担忧?
  这就是别人说的世道艰难吧。

  ☆、第7章 病来如山倒

  紧张疲惫了这两天,乍一泡在温水中顿觉全身舒爽。想到这两天的事,也明白了周寒对那位令晚秋姑娘的坚贞心意,方青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寒和周家众人,顿时头疼不已。本以为自己嫁了人可以为父母去掉一桩操心事,谁知如今竟是麻烦不断。
  她泡在浴桶中前思后想,不知道是不是太疲倦,最后竟然靠着木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周寒一贯不用丫头伺候,别院中也没什么伺候女眷的人手,只有几个粗使的婆子,手脚细致些的只有一个钱婶。钱婶这会因为一心忙着为少爷少夫人准备些精细午饭,把方青梅忘在了房中,等想起来,她在浴桶中睡着,水早已经冷透。
  虽说天热,但钱婶大惊小怪将她喊起来时,方青梅也冷的连连打着寒战。钱婶着急替她换上衣服,便要去熬一锅姜汤为她暖身,被她笑呵呵一把拉住:
  “没事!怪我不小心。这都已经六月天了,外头这么暖和,再说我身体一向强壮,不会受寒的。”
  “那怎么行?万一你受了凉,我可怎么对二少爷交代呢!”
  “反正也要吃午饭了,我多喝点热水驱寒就好了。”
  钱婶请她去山高月小用午饭,她推说头发没干,没法梳头,请她将午饭送来小洞天。等饭送来,她头昏脑涨,胃口也不佳,胡乱喝了半碗汤,便窝到床上睡了。
  周寒早上同方青梅说完那一席话,见她出门时神色茫然目光委顿,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一时心气,把话说得有些过了。于是中午想着叫钱婶去请她过来一起用饭,也好将话解释清楚。
  谁知方青梅推辞不来。
  他身上伤痛未愈,又遭方青梅推拒了午饭,心中也有些不痛快。一个人随便吃了点,卧在塌上烦闷不已,几次遣人去小洞天探问,回来都说方青梅在歇着午觉,一直没起来。
  又命周小海去书房拣了几册往日觉得有趣的书本来,翻了几页更觉得心烦意乱。
  想想近日这些乌龙闹剧,都是因为兄长周冰多管闲事代他成亲引出来,顿时恨得咬牙切齿,便又命周小海取来笔墨,倚在塌上挥毫,写信将周冰大骂一通,让小海送去信局寄出去,心里的气闷才稍微得以解脱。
  眼看落日西沉,暮云乱飞,又到晚饭时分。
  周安细心,来山高月小探问周寒,是否去请方青梅一起来用晚饭。
  周寒心里知道方青梅必定不会来,便摆摆手算了。自己一个人倚在塌上喝了几口清粥,请了大夫来换了药,正懒懒心不在焉倚在塌上就着蜡烛翻书,就听到钱婶一路嚷嚷进了院子。
  周安这几天也被折腾的神经紧张,听到钱婶动静就头疼:
  “钱嫂子,你小点声嚷嚷,这又怎么了?”
  钱婶急的跑出一头汗:
  “刚才去给二少奶奶送晚饭,见她还躺着,我喊了她也没起身,走近了看看,见她面红耳赤,摸了摸头上烫得很,竟然是发起热来了!”
  周寒听到,丢下手中册子,撑着坐起身:
  “热的厉害吗?”
  “头上热的烫手,想是不轻。”
  “早上还好好地,怎么烧起来了?”
  钱婶支支吾吾:
  “中午二少奶奶泡澡来着,谁知在桶里睡着了,起身时水都凉透了。我说给她煮姜汤驱寒,她拉住我说不必;又湿着头发就去躺午觉了——这就烧起来了。”
  周寒一边听一边皱起眉,便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
  “周管家,柳大夫不是还在院子里?先叫他去诊治诊治看看。小海,你这就叫人备车,去城西请王大夫,他看风寒看的好。顺便回大宅那边调个着力的丫头来伺候,一块让他们送些冰来。钱婶,你先回小洞天打些井水,趁水凉拧个毛巾把子,替方姑娘凉凉头。”
  等他分派完,各人便急忙去了。
  周寒一个人在塌上干坐了会,试着自己挪动挪动身子,只觉伤口裂开的地方疼痛不已,完全不敢起身。觉得无事可做,于是重新拿起书册翻几页,又看不进去。如此反复,也渐渐熬到了天完全黑透了。
  正满心烦乱,那边小海便风风火火进了门,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
  “少爷,王大夫请回来了。”
  周寒丢下书册,慢慢撑起半身:
  “给方姑娘诊治过了?”
  “号过脉,说是风寒,跟柳大夫诊的是一样的。已开了方子。老宅那边让小凤过来照顾着,正给二少奶奶煎药呢。”
  “方姑娘醒过来了没有?”
  “钱婶说是仍然迷迷糊糊的,还没醒过来呢。”
  周寒点点头,微微挪动挪动身子:
  “你把屋里灯点亮些,去请王大夫来跟我说说吧。”
  小海应着去了,稍后便领着花白胡子的王大夫进门落座。周寒欠身问了好,命小海上了茶,微笑道:
  “这么晚还劳动王老来问诊。只是这病症来得急,不知道病人到底怎么样了?”
  “不妨事,就是普通的风寒,二少爷不必太牵挂。”这位王大夫笑拈胡子,“少夫人身子底子好,只要退了烧,休养几天就好了。”
  顿了顿,又说道:
  “听说二位在京中成亲,前两天才赶回扬州,想必近来十分忧虑操劳?方才诊着二少奶奶的脉象,左寸沉数,乃至心火旺盛,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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