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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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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费心来营救自己的。

王士珍与段祺瑞并不在乎面前的这个小人物到底怎么想,孙永英奉袁世凯之命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了一切。两人表示自己辜负了袁世凯的厚爱。

孙永英连忙转述了袁世凯的话,“两位,这次是陆军部无能,袁大人认为两位已经尽力了。”

对于高官,那就是点到为止,这句话已经说透了袁世凯的应对策略。三路进攻是陆军部策划的,第三镇出动前,湖北新军大败后龟缩在武汉,江南新军自己跑到了长江南岸。战前的方略早就面目全非。北洋集团是绝对不肯背着个黑锅,承担起战败的责任来。王士珍段祺瑞的神色立刻表明两人明白了袁世凯话里头的意思。交流完信息,孙永英就离开了牢房。

第二天孙永英求见陈克,却被告知,陈克主席现在有公务。孙永英只好回到被软禁的住处,他猜想着陈克此时是在检阅部队,还是在庆功宴上与工农革命军的军官们一起饮酒作乐?孙永英没有想到,陈克此时正在监狱里头。

“齐委员长,谈的怎么样了?”陈克与齐会深坐在监狱的办公室里头交流着情报。

“昨天游行之后,这帮人态度转变的很快。我谈了这么一宿,他们都表示同意了。”齐会深一面揉着发红的眼睛,一面说道。胜利庆典的观看人群里头有个非常特别的方阵,这帮人一个个形容枯萎,一看就是遭了不少罪的。人民党破了根据地里头几乎所有的围子,这些人都是围子的主人。几个月前,五河县有会党打着“营救围子乡亲”的旗号试图进攻地方政府,被一网打尽。上上下下共处决了杀了八百多反革命,也算是一件大事。自那之后,再也没地方会党愿意以身试法了。

不过陈克一直没有找出来把被俘的围子地主杀光的理由。这帮地主的土地已经被当地基层政府分配完毕,也没有江湖豪杰来试图营救这些曾经的地方豪强。自从人民党到了根据地之后开始,有血债的地主们也被拉出去公审处决了。剩下的几百号人以前虽然肯定干过恶行,不过那时候人民党还没到根据地,追朔期过了。真的把他们连同他们的家属斩尽杀绝,党内没有这种激进的观点,陈克自己也没有理出这么大开杀戒的理由。

所以陈克先让他们旁观了胜利庆典,庆典中这群前豪强可是吓得瑟瑟发抖。他们本身就与北洋军有着诸多瓜葛。有些人甚至认出了俘虏行列里头的一些北洋军官。这些人被关了一年,本来就没什么胆量,他们偶尔还幻想着朝廷官军能打回来救他们。朝廷官军打回来之后,也成了人民党的俘虏,残酷的事实彻底粉碎了这帮人的意志。

齐会深找他们谈话,让他们写个向政府缴纳土地的文件。前豪强们无不面如土色,有骨气的干脆二话不说乖乖写了,写完之后请求齐会深给他们一个痛快。没什么骨气的立刻跪倒在地开始求饶,他们表示心甘情愿的交出土地,但是只求一条活命。

死硬派也不是没有,只有两个人抵死不写,他们放了话,写也是死,不写也是死。所以宁死不写。齐会深就告诉这两位,写了“向政府主动捐献土地”的文件之后,不仅不杀他们,而且还按照规定给他们分地。只要他们以后守法生活,政府保障他们的合法权益。这两位先是不信,在齐会深向他们保证政府不会欺骗他们之后,这两人也乖乖写了文件。

“陈主席,真的要放了这些人么?”齐会深问,他知道陈克原本是准备把这帮人杀尽的。

陈克点点头,“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就这么杀了的话,我怕老百姓会有误解,咱们不放过有产者。虽然我也不能确定这么做在未来会有什么影响,不过人脑袋总不是韭菜,割了长不出来的。明正典刑是一回事,滥杀是另外一回事。”

齐会深虽然知道这帮人只要有机会,是一定要作乱的。他却很赞同陈克的想法。倒不是齐会深反对杀反革命,而是这种杀法的确没有一个很严谨的解释。内务委员会执掌着消灭反革命的权限,可以说是一个即为强力的部门。正是执掌了这种大权,齐会深反倒明白不能乱定标准,特别在清算旧时代旧制度这方面,若是标准没定对,那真的是天下人皆可杀。与其纠缠在这方面,反倒不如放下旧时代的包袱,全力打击新制度推行之后出现的反革命。

陈克看齐会深不拒绝,他起身说道:“既然都签了,那我给他们讲个话,咱们就放人。”

前豪强们被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头都是惴惴不安。签了文书之后,他们知道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当然,他们其实知道自家的土地已经被分光,但是签署文件意味着自己的放弃,这种象征性的意义还是颇为重大的。没签文书之前,他们可以觉得自己是殉难者,签了之后,求生的渴望却格外强烈起来。

当得知人民党主席,也就是现在根据地的土皇帝陈克站在他们面前的台子上,这帮地主们心里头更加惴惴不安。陈克一句话就能完全决定他们的生死,再没人能让陈克改变主意的。

陈克锐利的目光扫视了这些人一眼,方才开口说道:“诸位,你们马上就要被释放了,在释放大家之前,我想和大家说说话。”

台下的人群里头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骚动,陈克说要放他们,这应该不会是假的,不过陈克要和他们说话,估计是要狠狠的勒索他们一番了。喜悦和痛苦的神色在这些人脸上交替闪过,不过最终喜悦的神色还是占了上风。

看下头静了一些,陈克才继续说道:“诸位,新政府采取的是土地国有制度。这土地不归我,不归人民党,而是归人民政府所有。大家肯种地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或者小孩,一个人都能分三亩地。他们有这土地的使用权。所以诸位回去之后,若是愿意种地,那就可以申请土地,我们新政府不刁难大家。”

下头的地主们用诧异的神色看着陈克,这个消息完全超出了这帮人的想象之外。倒不是一人三亩地有多少,这些人哪个不是曾经坐拥几千亩良田的。这项政策表明了新政府并没有要把这些人赶紧杀绝的意思。这反倒是不太能理解的。

“另外呢,我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我们要求大家签署的是缴纳土地的文书。你们的铺子,不管是乡下的还是城里的,我们都没有没收。我们要的是地,土地国有,就不允许任何人有土地所有权。新政府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没有永远归属自己名下,死后还能由子女继承的土地。”

“陈先生,您是说,我们家的铺子还是归我们么?我们还能经营?”有地主颤抖着声音问道。

“没错。不过水灾期间,有些铺子遭到了破坏,我只能保证,我们人民党没有去破坏。但是这些财物的损坏我们新政府不能负责向你们赔偿。”陈克既然说了前头的,他认为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剩的这帮人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出去之后,再受了打击。那反倒会削弱人民党的善意。

这些前豪强们能够理解陈克的意思,其实陈克能够声称不没收他们经营的买卖,这已经是大出这些人意料之外的。

“另外呢,诸位都是因为抵抗了我们的军队,才被抓到这里的。所以你们家里头的浮财也没剩什么了。这点我也得向大家说明。诸位回去之后,我个人希望大家能够专心劳动,现在咱们安徽政府发展生产,搞活经济,诸位只要放下过去的恩怨,好好劳动,这日子一定可以很快过得好起来的。这点我可以向诸位保证。如果诸位觉得不服气,一定要和我们分个高低上下出来,那我建议诸位可以离开咱们根据地,投身去满清那里,我们绝不阻挡。我要提前给大家说,你们若是留在根据地里头生活,却给满清当内应,那就统统砍头。何去何从就看诸位自己的选择了。一会儿大家吃完饭,我们就派人送大家回老家去。就这么散了吧。”

“陈主席,请稍等。”有人喊道。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人身上。陈克不认识此人,只见他四十多岁,看着挺精干的样子。他高声喊道:“陈主席,我是服了人民党,我想给人民党卖命。却不知道能不能投到陈主席麾下。”

听到这话,不少地主的脸都在抽搐,这么快就有人改换门庭,实在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不仅仅是地主们,周围的战士和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也都变了脸色。陈克笑道:“我们人民党推行的新制度是让大家能靠自己的劳动获得更好生活的制度。我们保证人民获得自己合理劳动成果的权力,所以我们不需要人卖命。你卖命给我们,我们还付不起这卖命钱呢。你若是想跟着我们走,那就靠了自己的双手好好劳动,和老百姓们一起好好合作,共同过上更好的生活。你过上这种日子,那才是真正跟着我们走。我们人命关天,我们珍惜每一个老百姓生命,我们不买任何人的命。”

说完,陈克挥了挥手,示意工作人员把这些人带走。陈克自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第三卷 莫道前路无知己 第241章 翻译家严复的危险性

如果问根据地里头的百姓,谁是安徽根据地里头影响最大的人,那么所有人都会无一例外的选择陈克主席。如果继续问,谁是安徽根据地里头影响排第二的人,那这回答可就众说纷纭了。别说老百姓,就算是人民党和地方干部们也完全不清楚根据地里头的二号人物到底是谁。从组织学的角度来看,如果陈克突然死了,根据地里头根本没人能立刻站到二代领导位置上来。

对于这点,陈克很清楚,周围的中央领导同志一样清楚。所以陈克强化党委的作用,这方面的努力得到了各方一致的支持。如果领导人不在了,大家至少还有组织可以依靠。有了党委,总有一个视线民主集中制的平台。同志们能够欢欣鼓舞的服从于卓越的领袖,同样,虽然不欢欣鼓舞,不过大家也能接受民主集中制的原则。

陈克知道大家的想法,他也格外注重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只有他自己不能理论性阐述行动原则,但是陈克从党的历史,毛爷爷的行动中得到确切答案的事情,陈克才会依靠自己的威望与地位强行通过决议。只要能理论性的阐述问题,陈克总是不厌其烦的说服教育同志。

但是,这不等于陈克从不考虑继承者的问题。他在这个时代依旧是一个普通人,也就是说,在太阳下劳动,也会晒黑,甚至晒脱皮。遇到磕磕碰碰的也会扭伤或者流血。陈克并没有得到不死身,那么对一个政治人物来说,自己的死亡也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与其他同志对继承者的想法不同的是,陈克认为如果自己意外死亡,那么最终登上继承者位置的极有可能是严复。

后世对严复的评价是“清末著名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翻译家和教育家”。作为翻译家,严复翻译的书可都是大名鼎鼎。

1896年……1898年翻译了赫胥黎的《天演论》。

1901年翻译了亚当·斯密《原富》,今译为《国富论》。

1903年是严复翻译工作的高峰期。在这一年里头,严复接连翻译了好几部书。

斯宾塞的《群学肄言》,今译为《社会学原理》。

约翰·穆勒的《群己权界论》,今译为《论自由》。

约翰·穆勒的《穆勒名学》。

甄克斯的《社会通诠》。

从1904年开始,严复开始翻译孟德斯鸠的名著《法意》,这本书在现代名为《论法的精神》。

《论法的精神》中的理论和思想对世界资产阶级革命运动产生过极其深远的影响。尤其是其中提出的行政、立法和司法分立,相互制衡,保障公民自由这一脍炙人口的理论为历代资产阶级所啧啧称道。首先运用孟德斯鸠的理论建立资产阶级国家的是美国。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领袖们都对《论法的精神》烂熟于心,而且将孟德斯鸠的三权分立理论订入宪法。1789年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发布的《人权宣言》中也宣布没有三权分立就没有宪法。经过法、美资产阶级革命的实践,已经成为资产阶级国家构建民主制度和政权体制的组织原则。

能把这些巨著翻译成汉语,意味着严复至少得明白这书里面到底在讲什么。谈起扎实的理论功底,陈克自认为不如严复。人民党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先建立起一个行之有效的组织模式。作为创始者,作为实实在在解决了具体生存问题的陈克,他可以坐上领袖的位置。陈克一旦现在死了,能给人民党这个组织进行理论上指导的人,恐怕只有严复一个。陈克以前不明白这些,随着他自身的成长,陈克现在看明白了。

释放地主这件事意味着陈克决定将过去了结。从现在开始,全新的工作阶段就此展开,未来的工作主要是内政。党建,政府组建,经济工作,体制建设。这些无一例外都需要理论支持。所以陈克直接去了严复那里。

严复这些天没怎么露面,北洋第三镇的覆灭倒不会让严复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触。不过他好歹也是北洋的人,若是坐在主席台上观看这些旧日的同僚,严复有些不忍心,他也有些担心外人的看法。不管怎么说,严复身上也有北洋的印记。陈克知道李鸿章北洋与袁世凯北洋的区别。根据地里头的人却大部分不知道,或者故意装作不知道。

见陈克来访,严复稍微有些意外。两人坐下之后,陈克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严复静静地听着,陈克的核心要求很简单,在陈克进行全面的理论建设过程中,他不希望严复跳出来宣传资产阶级那套理论。

听陈克神色严肃地说道,“虽然真理越辩越明,但是咱们现在没这个余暇谈论理论,先把根据地建设起来再说。我现在没空进行系统的理论研究,所以有些事情不讨论。”

严复忍不住莞尔,“文青的担心我知道了,不过文青怎么会觉得我是这个会添乱的人呢?”

“严先生,我不是说你要添乱,而是体制建设的核心问题就是利益。政治制度是确定利益划分的规则,在你翻译的书里面,权力制衡,利益博弈理论必然会被人恶意利用,成为利益集团争夺权力,保卫自己特权的借口。例如,我们根据地里头消灭了地主,但是在中国,地主们大把大把的存在。我们人民党,以及新政府是站在劳动者的立场上,地主们站在剥削者的立场上,双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共同的价值标准,双方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权力制衡,利益博弈,这是在共同的政治标准和价值标准体制内的东西。而我们已经有了人民主专政与民主集中制。对于地主,我们是阶级斗争。大家没有这个基础,要么是地主和剥削阶级的胜利,要么就是劳动大众的胜利。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而你在这方面的理论研究,无疑会导致很多没有必要的混乱。”

严复继续静静的听,以陈克二十多岁的年纪,能够冷酷无情的分辨出阶级斗争,以及明确指出剥削者与劳动者之间水火不容的利益矛盾。严复是相当赞赏的。虽然觉得陈克态度过于强硬,但是严复一点都不觉得不能接受。严复是清末真正的大学问家,也是第一批能够真正放开眼睛看世界的人。不是如此的话,严复不会心甘情愿的屈居陈克这个年轻人之下。

见陈克坦白的讲述了不同意搞资产阶级政权的理论之后,又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严复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也是人民党党员,服从党的指挥,遵守党的纪律,这是党员的操守。我会坚持操守。”

陈克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严复要和自己讨论一番的。严复辛辛苦苦的翻译了这么多书籍,介绍了这么多理论,现在完全不再宣传这些,陈克自己是不信的。

见陈克惊讶的神色,严复解释道:“陈主席你有句话我深以为然,权力制衡,利益博弈,这是在共同的政治标准和价值标准体制内的东西。若是根据地一开始就采用了我翻译的这些东西,定然是早早就覆灭了。这点我很清楚。既然这些东西现在没用,那我拿来宣传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名声地位。我不想这么干。”

严复说的坦坦荡荡,陈克也不能再质疑什么了。他点点头,“严先生,这次来我不仅仅是说这件事的,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严先生全力支持。这个牵扯洋务的事情,翻译也好,工作人员也好,若是没有严先生培训,他们只怕会事倍功半。”

“说来听听。”严复问。

“段祺瑞,王士珍,还有北洋的军官,我是要释放的。而且向袁世凯勒索一大笔现金也不现实。我有一个计划不知道能不能实现。我想和袁世凯、盛宣怀,还有洋人做一单生意。”

严复认真听着陈克的计划,随着计划的讲解,严复时而眉头紧皱,时而连连点头。又或者神情严肃,或者干脆一脸惊愕的神色。等陈克讲完了全部计划,严复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反复思量着陈克方才阐述的计划,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这未免太异想天开。”

陈克却不同意严复的看法,“我们不能做赔本生意,放人是可以的,但是我们怎么都得落点什么才行,而且矛盾和统一,这是一对辩证的关系。我们和袁世凯之间的确有些矛盾是不死不休。不过大家同样有着可以合作的地方。我们也有些共同的敌人。能达成合作的,那就意味着参与的各方都有利益共同点。我觉得没必要在任何事情都要采取对立的态度。生意就是生意,它不是别的。”

严复向前向后,最终点点头,“如果在党委会上能够通过,那我绝对会完成我自己应该承担的工作。”

第三卷 莫道前路无知己 第242章 光复会的态度(一)

“陶公,如今我们占据吴楚膏腴之地,只要振臂一呼,立刻就是天下皆应之势。就算是咱们光复会不恋权位,不过这开国倡导之功,定然不会被埋没的。”坐在陶成章对面的青年说的口沫横飞。

即便是知道这话是彻头彻尾的废话,陶成章依旧觉得这话听起来很顺耳。唯一不满的就是这话里头的“我们”二字,不过陶成章也没有指摘什么。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陶成章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继续听那人说话。

从本质上来说,陶成章的修养是不会沉溺于阿谀奉承之中的,不过阿谀奉承有时候的确能舒缓人的压力。现实太残酷了,这是陶成章近期的最大感受。在为了革命奋力奔走的时候,大家看到的往往是革命成功的那座高高山峰。等费尽千辛万苦亲自爬上了这座山峰之后,两种不同的感受同时涌了上来,高处不胜寒固然是感受之一,更重要的则是无数极为现实的问题毫不留情的迎面而来。

对于任何政权,最重要的莫过于两样东西。一是粮食,二是钱财。光复会的干部们,光复军的部队,都要吃要喝要开饷。就算是高级干部们一个个能体恤现在的难处,不要发饷。可高级干部们能有几个人,省出来的这点饷银对于光复会现在的规模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陶成章曾经认为革命成功之后局面就焕然一新,即便是经历了池州无粮无银的惨痛教训之后,陶成章依旧感觉如果是在光复会根据地的江浙等地,光复会是能够解决粮饷问题的。

事实上,陶成章对江浙地区很是失望。

来求见陶成章的人好几个,现在陶成章根本不用辛辛苦苦的去各地拜访,每日里主动求见的人数量颇大,每次接待都得同时接待好几个人才行。

方才说话的青年大大的吹捧了徐锡麟一番,陶成章对这个青年的来意是心知肚明,他笑道:“赵公子的来意我清楚了,既然赵公子如此支持革命,那今年末庄的钱粮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代表光复会多谢赵公子了。”

听了陶成章的话,赵公子如同被雷劈一般,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不仅是赵公子,旁边的几个人同样一脸惴惴不安的神色。他们都是绍兴附近的地主,前来拜访陶成章的目的是希望说服陶成章今年不要征粮赋。没想到陶成章竟然先发话把这个问题给说死了。众人心里头都是又惊又怒。可陶成章现在是江浙最大的“造反者”,他们根本没有勇气当面反抗。光复会的崛起势头之猛烈,是这些地主士绅事前完全想象不到的。

人民党在杭州贴出告示,工农革命军全歼北洋第三镇与新军十三协后的第三天,光复会在各地准备许久的部队立刻举旗攻向江浙各地府县。在此之前,光复会的造反准备几乎是公开的,绍兴、诸暨、义乌、金华、兰溪等地,光复会旗下的光复军招兵买马,还不断威胁官府,游说各地清军。在光复会的核心地区绍兴,光复会的总部就设在距离绍兴知府衙门没多远的大通学堂,绍兴知府贵福根本就不敢有所动作。

一个多月前,工农革命军大破湖北新军,继而渡过长江,进攻芜湖。整个江南都为之震动。在通讯极为落后的1907年,除了几个通了电报的大城市还能得到比较准确的消息之外,其他地区得到的消息绝大多数都是风闻与传言。地主士绅们自然不可能得到准确战报。他们亲眼看到的是光复会完全公开的造反准备。各地官府面对这些明目张胆的造反准备,不仅没有出兵剿灭,反而龟缩不出。完全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乌龟模样。至于各地官府的衙役,小吏,还有各地的兵丁,更是早早的托人与光复会拉上关系,免得在即将来到的造反风潮中被殃及池鱼。

地主们并不知道,在人民党的威慑下,江浙一带的兵力都向着督抚所在城市集结,以应对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的人民党。杭州等大城市消息灵敏,湖北新军进攻人民党的军队在湖北境内全军覆没,歼灭了湖北新军的人民党已经开始攻打芜湖。而朝廷派遣的北洋军兵出徐州正在与人民党作战。这局面怎么看都很不乐观。哪怕是出于传统,他们也得集结兵力应对以后的战事。光复会的造反准备,杭州巡抚增韫非常清楚。他更清楚的是,如果剿灭光复会的军事行动失败了,那浙江立刻就是全部变色的结果。杭州巡抚增韫想先看看北洋军的战果,如果北洋军胜了,他就可以调集兵力对付光复会。

北洋军全军覆没,王士珍、段祺瑞被俘的结果传到了杭州之后,杭州巡抚增韫吓得手脚冰凉,却又感到庆幸,自己已经把浙江的兵力集结起来,好歹能守住杭州的。至于其他地方会如何,杭州巡抚增韫觉得北洋军都已经覆没了,朝廷根本没空搭理自己。

光复会通过与人民党的联络员得知了战争结果,他们立刻就起兵攻打各地府城。与其说是攻打,还不如说是接收更加准确。陶成章还清楚的记着当时的情况,光复会组建的“光复军”气势汹汹的扑向绍兴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人抵抗。守城门的官兵,还有绍兴地方的衙役、小吏,要么就躲得无影无踪,要么干脆就托关系投奔了光复会。

进攻绍兴知府衙门的时候,从内到外早就树倒猢狲散,得知光复会要进城,几个小吏早早的在城门口候着,一见头上缠着白带的光伏军,这几个人弓着腰小跑过来就请求带路。待得光复军到了知府衙门门口,衙门更是大门洞开。绍兴知府贵福早已经跑的不见踪影。

光复会几日间就占据了好大的一片地盘,这些地盘的核心自然是绍兴城。有了在池州的经历,光复会整顿地方政务的能力提高了不少。张贴安民告示,恢复地方上的秩序,整体来说倒也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不过陶成章接下来准备开始在各地征税的打算却不胫而走,原本对“革命”抱持着恐惧与旁观态度的士绅们纷纷开始上门游说。

光复会这个组织大多数成员都是集结在“反清”这面旗帜下的。陶成章并不知道陈克在人民党会议上对光复会的评价,陈克认为光复会就是“一群无政府主义者,一群要求地主士绅实行彻底地方自治的准反动势力。如果以反清为标准的话,他们可以暂时归于革命者的行列。如果从人民革命的角度来看,光复会也是相当反动的。”

陶成章没学过毛爷爷思想,更不懂什么叫做阶级斗争。他对于光复会的阶级属性完全没有一个科学的分析方法。但是陶成章很清楚,在光复会内部,主张官府不向地方征税的干部数量不少。在这些人看来,推翻了满清之后,他们就可以回到江浙,统辖乡间,无论是地主也好,士绅也好,还是各地行会首领,各地会党首领,各自占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经营。

光复会的宗旨是“光复汉族,还我河山,以身许国,功成身退。”在这方面,光复会的领导者们是说的真心话,他们本来就认为推翻满清之后,中国就能强大,中国新政府就不再继续丧权辱国。至于新中国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光复会根本没有真正的考量。反正到时候光复会已经回家玩自治去了,只要新政府不影响他们自己的利益,光复会也不愿意,或者说他们没能力考虑一个新政府到底该是什么模样的。

如果没有在池州惨淡经营的几个月,如果没有看到一度声势颇大的岳王会的惨淡收场,陶成章现在依然会这么想。但是当了家,知道治理地方到底有多艰苦之后,陶成章不得不面对可怕的现实问题。

靠从官府府库中弄到的粮食钱财,光复军自己这万把人,不用一年就能坐吃山空。至于打仗,光复军的粮饷根本支撑不了三个月。如果不能迅速建成属于光复会新政府的税收体系,光复会的表现不会比岳王会强到哪里去。

陶成章正在考虑怎么建成这个体系,却听到这次前来拜访的几名地方士绅中年长的那位说道:“陶公,国家税负,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听陶公以前谈起这些的时候,深以为然。现在百姓不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生计也是颇为艰辛,光复会的这个政权方才建立,正是该收拢人心的时候,就算是不开仓放粮,也至少缓一年再收税。这才有新政的气象。”

这话极大的刺激了陶成章,在池州,陶成章听过完全相同的士绅建议。这些人说起道理来都是冠冕堂皇,其实内里头都只有一个目的,“不交粮,不纳税”。

“诸位,听诸位的话想来都是支持革命的了。”陶成章冷笑道。

士绅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他们在绍兴都是家大业大,此时不得不前来与陶成章交涉。其实这些人都心知肚明,陶成章绝对会从他们身上敲诈一笔。此时看来就是陶成章开口的时候。

陶成章扫视了众人一圈,这才说道:“现在满清或许转眼就会派兵打来,兄弟我若是顶不住满清的围攻,那就对不起革命,对不起跟着我的数万革命同志。打仗没有钱粮是不行的,诸位既然支持革命,那兄弟我想和诸位商量一下,诸位要为革命贡献多少。咱们定出一个数来。当然,兄弟我也不会白拿诸位的,这些钱粮就从诸位明年的税收里头扣除吧。”

听完这话,地主士绅们已经不是噤若寒蝉,而是脸如死灰了。

光复会总部设立在绍兴知府衙门,送走了那些士绅,陶成章阴沉着脸回到前厅。与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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