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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公卿之乐霖传-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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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颖张了张嘴,想要唤回孟玖,却无法再发出一个声音。他紧紧的握着拳头。
孟玖行刑的这一天,王澄带着士子围在菜市口,监斩的官员们端坐高台,孟玖抬起头环顾四周; 冷蔑一笑。
“怎么?诸位,还打算为我送行?”孟玖轻慢的语气,惹得他的监斩官皆是怒气横生。
“大胆阉货; 你这般佞臣有什么资格让我等送行?”戴渊重重一喝。
“佞臣?呵……呵呵呵……戴渊啊,你是什么玩意儿; 也敢这般呵斥老子?当初你在长江、淮河间袭击、抢劫商人和旅客; 这些你都忘了?你忘了自己是盗匪的老本行了?还跟陆机是挚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当真是一般的无耻!”孟玖的话语让戴渊的脸活活气成了猪肝色。
“大胆阉货; 谁准你如此对待戴大人?”和郁大声指责道。
“呵……和郁,你才能不及和峤,四处逢迎才混到这个监斩官吧?和郁啊; 和郁,你借着当初与陆机和司马睿去金墉城的关系,通过司马睿认识了苟晞。我听说你跟苟晞可是书信来往相当密切啊。”孟玖半真半假的说道。
“大胆阉货; 休得胡说!”和郁急切的斥责道。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跟苟晞私下往来,难道不是心怀叵测?我可听说苟晞允你投奔他呢。和大人,你怕是斩杀我之后,就要去东海王那里加官进爵了吧?啊?哈哈哈……”孟玖的话让和郁气的拍桌面。
“孟玖,这里是何地,岂容你胡言乱语?”诸葛诠义正言辞的说道。
“诸葛诠,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你和诸葛玫是那清河王司马覃的幕僚。怎么?羊献容那女人多次扶持司马覃做太子,你们心动了,就想着推波助澜一把?可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孟玖指着诸葛诠的鼻子冷笑起来。
“诸葛诠,想当初你卖好贾谧不行,讨好潘岳不能,四处拍马屁皆是拍到马蹄上,你连吹捧都不会的蠢猪,还妄想做从龙之臣?你当真配吗?”孟玖的话才说出口,诸葛诠气的哆嗦了起来。
“大胆孟玖,你这个龟孙!”诸葛诠气的爆出了脏话。
“还有你,诸葛玫,口无遮拦,早晚死在你这烂嘴上!”孟玖指着诸葛玫狂笑起来,仿佛看到了诸葛玫的下场。
“你……”诸葛玫暴怒的站起来,抽出佩剑,却被周穆按住了手。
周穆转身看向孟玖,冷笑一声,“孟玖,死到临头,你说什么也无法自救,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孟玖望着周穆,指着周穆,笑容越发的阴冷,“我若是没记错,你母亲是司马越的亲姑母吧?你妹妹是司马覃的生母吧?啊……对了,周穆,你还是诸葛玫的妻弟吧?这小舅子和姐夫一撺掇,先是拿外甥司马覃做招牌,再撺掇表哥司马越独掌大权。依我看,这天下怕是你们早就算好了,终归是司马越的吧?”
“你……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来人!给我杀了他!”周穆的手颤抖起来,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
“怎么?我说错了吗?周穆,你好歹是周恢的独子,忘了时辰不到,不能行刑吗?莫不是你渎职枉法?或是直接让我家主子亲自看看你的真实嘴脸?”孟玖的冷笑点着了周穆,周穆气的粗喘气,却无法立即斩杀了孟玖。
“哎……和郁、诸葛诠、周恢好歹位列金谷园二十四友之内,而你们竟是这般破落户的模样,真让叹为观止呢。啧啧……竟是失态若此……真是丢人。”孟玖一边咋舌一边摇头,恨不得气死眼前的这些人。
“孟玖!即使你巧舌如簧又如何?你进谗言,害死陆士衡一事,青史有载,必将遗臭万年!”诸葛诞站了起来,面带不悦。
“万年唾骂!”诸葛玫跟着说道。
“直戳脊梁骨!”周穆粗声粗气的说道。
“臭名昭著!”和郁也跟着起哄,像是把自己的怒气尽数发泄一般。
“是吗?那也是彪炳史册的意思吧?”孟玖缓缓的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每个人,在看到监斩官们嘲讽之笑的表情后,孟玖不紧不慢的说着气死监斩官们的话语。
“呵……宦官就是宦官,懂个哪般。”诸葛玫鄙夷一笑。
“他懂个什么?呵……”和郁鄙视的撇嘴。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能知道好歹?”周穆一脸蔑视的看着孟玖。
“好歹,我可能不懂。但是我懂忠奸。你们说我进谗言,是佞臣!好一句佞臣!可是你们知道什么是佞臣吗?我孟玖若是佞臣,那你们这些推波助澜,吃尽陆机血,走上高官厚禄的,岂不是奸臣?啊?哈哈哈……”孟玖指向周穆,眼中带着凌厉。
“我一生从未负过我的主子,我当得起一个忠字!而你们……一个个的,人模狗样儿,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你们若是真的忠心与主子,该是明白陆机害死了二十万人,他是死于军法!那二十万人呢,大冬天的冻死在河里,无埋骨之地,溃烂在河里!他害死的人不足以判死罪吗?他蛊惑世家子弟闹上王帐,逼迫主子放人!他们以下犯上的时候,他们藐视王法和军法的事情,你们都忘了?”孟玖的声音高亢而有分量,让监斩官们安静了下来,监斩官们无法辩驳,也无法否认。
“你们是不是还忘了,长沙王书信给主子,白纸黑字诉说陆机谋反的事情了?啊?你们是不是也忘了!一个被两个司马家的王爷确认为造反的人,一个害死二十万战士的人,一个能蛊惑世家子弟欺凌王权的人,他不该死吗?不该死吗?难道你们否认谋反不得灭三族吗?难道你们否认全军覆没不该军法处置吗?难道你们否认欺君犯上罪该灭族吗?”孟玖指着每一个监斩官,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们。
“所以,我不否认杀了陆机,因为他该死,因为他的家族按律当斩!我做这些事,问心无愧,我走的坦荡。但是……”孟玖阴冷的看着每一个监斩官,犹如诅咒一般的盯着每一个。
“这世道,从来不缺我这样大忠似奸,只效忠一人的佞臣!但也从不缺你们这群大奸似忠,为一己私利颠覆国家的硕鼠!你们这些硕鼠尽管张狂吧,时间会证明我做的一切到底是奸佞还是忠诚。但,我走了,还有人哭牌位。而你们……只会挫骨扬灰!故而,我孟玖先行一步,黄泉路上,我要睁大眼睛看各位如何死无完尸。呵……呵呵呵……”孟玖大笑一声,等待着他的五马分尸之刑。
司马颖坐在马车里,紧紧的握着手,他亲眼看着孟玖如何被五马分尸。望着那些欢呼雀跃的吴郡士子们、望着一脸惬意的王澄、望着那各怀鬼胎的监斩官,他的表情僵硬如石块,狠厉的眼神伴着血丝一如嗜血的狼,嘴唇微张,牙齿快速的磨着。
至此后,孟玖一死,再也没有人对他司马颖敢拖以忠心了!他本是唾手可得的帝位,却因这些人,而使得他的帝王梦变得越来越遥远,也许梦会终成一场空了。
这些人……司马颖的右眼转动,视线聚集在监斩官们的身上,面若修罗,将每个人死死的盯着,须臾,带着血丝的狠厉眼神化作了若有似无的邪笑,冷魅的眼眸挂着噬魂灭魄的笑容,轻轻说道:“咱们,来日方长。”
司马颖转过头去,马车哒哒远离,只留下马车过后的水坑波光颤动,诉说着那未尽的故事和血腥。
话说孟玖死后,司马颖大病了一场,恍恍惚惚近一个月,王澄与士子们带着酒水,来到朝歌,祭奠失去的陆机。永兴二年七月,这司马越、王浚等人发下檄文,”欲纠帅义旅,奉迎天子,还复旧都。”,檄文一起,大晋各方诸侯纷纷响应。
本就是病中的司马颖,突然一下病好了,司马颖神采奕奕的来到书房,石超、公师藩齐齐站了起来。
司马颖轻咳一声,看向卢志,卢志马上明白司马颖的意思,转头看向石超,“石将军,这东海王司马越挟天子征伐邺城,你可有把握阻挡?”
“子道,只要有足够的军粮器械,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石超本就是个出色的大将,自然英勇无畏。
“石将军……或许留下余地,当时最佳。”卢志缓缓笑起。
“子道,这是何意?”石超不明所以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穷寇莫追。”卢志点名话中意。
“穷寇莫追?”石超纳闷的搔了搔后脑勺,“公师藩,子道这是啥意思?”
公师藩笑了一下,立刻会意,“我想子道的意思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是这个意思吗?”石超憨厚的问着卢志。
第201章 孟玖之死引荡阴之战
“这一切都是主公的意思。”卢志转身朝着司马颖而拜; “主公聪慧,自有主意。”
“咳咳……你们只管将对方打出邺城即可; 剩余的,自有天意。”司马颖再度咳了起来。
“主公这般说; 你们照做即可。”卢志嘱咐道。
“是。”石超抱拳说道。
“遵命。”公师藩抱拳说道。
司马越将司马衷、王戎、嵇绍从洛阳城一同带往邺城,本是雄赳赳气昂昂而来,却被石超和公师藩在邺城被打了一个七零八落。
三个月后,大败而归的司马越,一败再败,终是败走荡阴。
永兴二年十二月,太宰司马颙下诏废黜司马颖的皇太弟之位将其遣回封地。司马越与王浚等人才来到荡阴之地; 本以为司马颖会乘胜追来,却迎来了河间王司马顒的反水。这河间王司马顒手底下有一悍将,名曰张方。
荡阴被张方围城的消息很快传到邺城; 司马颖看着手里的信笺,嘴角勾起; 歪着头看向卢志; “司马越和司马顒当真都去了荡阴?”
“是的; 主公,他们都去了。”卢志恭敬有礼的回答道。
“司马衷也在那里吗?”司马颖右手的信笺轻点左手手心,笑容加大。
“是的; 也在。”卢志不好称呼司马衷为陛下,只得掠过称谓。
“呵……看来天助我,还是天亡我; 皆在此一举了。”司马颖轻点左手心的动作一顿,看向卢志,“可派细作跟张方说了?”
“已经按照主公的意思,让细作告知张方,控制了羊后,便可推举新君,挟天子以令诸侯。”卢志恭敬的躬身再拜。
“很好。”司马颖满意的点头,似乎又想起什么来,转头看向卢志,“孤记得上一次迎司马衷的时候,王戎和嵇绍随王伴驾来着,这一次,这两人可还在?”
“主公,王戎和嵇绍都在。”卢志说到此处,立刻明白了司马颖的意思,“主公可是要张方手染嵇绍和王戎血?”
“既然琅琊王家以孟玖作局,逼孤退位。他们给孤这么大一个大礼,孤还不能礼尚往来了?”司马颖阴险一笑,但凡有一丝机会,他都不让琅琊王家好过,“子道,你当知嵇绍不孤呢。”
卢志怎么会不知道“嵇绍不孤”呢?
想当年司马昭杀死嵇康的时候,嵇康一曲《广林散》慷慨赴死。这竹林七贤素来感情深厚,嵇康托孤的时候,便将独子托付给了山涛和王戎。
山涛和王戎更是发出“嵇绍不孤”的诺言,将嵇绍视作亲子,而山涛的儿子山简更是将嵇绍当做亲兄弟一般。这山简、山遐父子如今在吴郡过得是风生水起,甚至可与顾荣、周玘、陆晔一较高下。
若是张方下手杀死了嵇绍和王戎,山氏和琅琊王氏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跟张方和司马顒论个分明。届时,孟玖的旧事也将会重演在司马顒的身上。
司马颖这一招可谓是杀人不眨眼,卢志又怎么能不明白呢?
“主公,我明白了,这就去安排。”卢志转身准备走,却被司马颖唤住,卢志转过身看向司马颖。
“子道,你我并非仅仅是君臣,还有袍泽之谊,孤希望你记得。”司马颖诚恳的望着卢志,走了过来,握紧卢志的手,“如今孤的身边也只剩下子道一人,愿你不负我。”
“主公放心。”卢志郑重的点头。
“子道重诺,如此,孤等你的好消息。”司马颖眉开眼笑起来。
卢志走后,司马颖拿出绢帕冷冷的擦拭着掌心,眉眼之上届时冷色,仔细的擦干净每一根手指,他毫不留念的丢在地上。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乐霜。
此时的乐霜尽管为司马颖生了儿子,却因着乐广殉道而备受冷落。
“夫君……”乐霜才开口,司马颖躲开乐霜的手,乐霜垂下眸子,眼中闪过了悲伤。
“无事,不要出现在孤的眼前,滚。”司马颖毫不留情的说道。
“夫君……阿普发了烧……请了大夫,可是一直在喊着妾……我想见见阿普……”乐霜期待的看着司马颖。
“他病了自有大夫,孤说过,你没资格参与。”司马颖现在恨透了乐广和卫玠,连带着拥有乐广血脉的乐霜也恨上,但他不恨自己的孩子。
“可……”乐霜心碎的喊道。
“给孤马上滚!”司马颖转过身去,刚想往前走去,却被乐霜拦住了去路。
“夫君……求您让妾见见阿普……”乐霜跪在司马颖的面前,“求您……”
“你乐氏不是挺能耐的吗?连死都不怕,还怕生离?哦……对了……”司马颖蹲了下来,与乐霜对视,他的眼里有着魔怔一般的恨意,这恨意掀起了怒焰,恨不得烧死乐霜。
“你还亲自放走了陆机的女儿,你这背叛夫婿的贱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所以你何必假惺惺的拿眼泪来骗孤?呵……你们乐氏啊……都是好样的……都是有能耐的……”司马颖的话,阴阳怪气,满是戏谑,却也句句戳心。
“夫君……”乐霜泪水扑簌簌的落下,想要让司马颖救救她的儿子,她现在只想护着自己的儿子。
“别叫孤,夫君,你根本不配!”司马颖魔怔一般的挑起乐霜的下巴,话语里透露出了他的癫狂,因为次次背叛而入魔,“告诉你,孤若不是留着你有用,孤真恨不得……一寸一寸活剐了你!所以,在孤克制住那念头的时候,尽快的给孤……滚!”
司马颖站了起来,一脚将乐霜踹倒在地,冷漠离去,只留下乐霜一人瘫坐在地上。
乐霜跌坐在地上,泪水伴随着寒冷,冷彻了全身,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奶娃走了过来,抱着乐霜,一脸天真的问道:“娘,你为什么哭哭?”
乐霜抱紧怀里的幺儿司马廓,她紧紧的抱着这个还未断奶的小儿子,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娘……痛痛……”司马廓到底还小,还表达不了太多的话语,“哥哥,也痛痛。”
“嗯,娘不会让哥哥痛痛的,不会的。”乐霜不死心的望着司马颖离去的方向,她不相信程太妃也会对孙子这般狠心。
乐霜跪在程太妃的屋外,乞求程太妃给司马普一条活路,本是疼爱孙子的程太妃终究被说动,前去劝说司马颖莫要跟乐霜置气。司马颖孝顺的应承几句,允了乐霜去见嫡长子司马普,可这不代表司马颖就能允许乐霜这般挑衅他!
司马颖黑着一张脸,才回到卧室,看着忙前忙后的乐霜,扬手就是一巴掌。
乐霜被打了一个趄趔,诧异的看着司马颖,却只换来司马颖的冷哼一声,“下一次,再敢跟孤的母妃多嘴,当心孤让你生不如死!别想挑战孤的底线!”
乐霜将手贴在脸上,愣怔怔的望着司马颖,见着那毫不留情离开的夫君,她蜷缩在地上,无声的哭泣着,哭泣她人生的痛。
司马颖才来到书房,卢志带着一份密信匆匆走进来,“主公,刘乔这边给了回信。”
“哦?说什么?”司马颖抬起头看向卢志,这总算是他今日以来听到的好消息。
“主公,请一览。”卢志将密封完好的书信呈给司马颖,司马颖拆信一看,嘴角勾起。
“看来刘乔到底是个聪明人。子道,刘舆和刘琨可能降服?”司马颖歪头看向卢志。
“回主公,那刘乔或许能成事。只是……”卢志有些担心的说道。
“只是何事?”司马颖好奇的挑了挑眉。
“只是刘乔此人性格急躁,或会……”卢志点到为止。
“无妨,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他会有分寸的。你去安排他边打边降服刘舆、刘琨兄弟。”司马颖嘱咐道。
“是,主公。”司马颖点着头,此时一小厮快步跑进来。
司马颖歪头审视着小厮,“何事?”
“主公,有一鸡毛加急信件送来。”小厮呈上信件。
“下去吧。”司马颖接过信件,摆了摆手,拆开信封,里面是荡阴传来的消息。
此时司马颖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开心,他将手里的密信递给卢志,“子道,看看吧。”
“是,主公。”卢志接过信,仔细的看着。
只见,信上写到:司马顒与司马越在荡阴展开激战,司马越大军溃败,司马衷面部受伤,身中三箭,被俘入邺,嵇绍被射成刺猬,王戎无伤被俘。
卢志心中一动,看来司马颖算计司马顒和司马越的反手局已成,接下来就要看琅琊王家如何解这个被动一局了。
永兴三年二月,琅琊王司马睿、王昶正在下邳视察城防工事,王玄则是操练司马睿雇佣而来的乞活贼。
吴郡之地,卫玠左手开始掐算下邳近期的天象以及他前往下邳的时间,掐算之后,卫玠的眼眸略微暗淡下来,轻声说道:“还好,五月之时,仲夏之夜,暴雨来袭,或可脱身。”
此时,七堡轻敲房门,卫玠将茶水泼在宣纸上,将宣纸团成球,紧紧的握在手里,伴随着手指尖的艳红朱砂落下,卫玠走到房门口,打开门,回头看了看睡得还算安稳的乐霖,轻声说道:“何事?”
第202章 王衍邀卫玠救王玄
“公子; 王大人下拜帖,请您明日过府一叙。”七堡声音极低; 怕吵醒了夫人乐霖。
“放下吧。”卫玠眉眼一挑。
“是。”七堡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明日,备车。”卫玠将纸团揉碎; 丢在一旁的花丛里,拿起手帕将手擦拭干净,将手帕丢给同时而来的九堡,“九堡,明日留府。”
“是,公子。”九堡接过手帕,躬身作揖。
翌日清晨; 卫玠随着小厮来到王衍的书房外,卫玠一手覆于身前,一手覆于身后; 眼神温暖而又谦和,待到房门打开; 卫玠蓄意将迈入书房的步伐放轻。
王衍看到卫玠这般恭敬而又周到的模样; 笑着捋着胡须; 看来经过世事磨练的卫玠,终是长大了。
“王世叔。”卫玠恭敬有礼的拱手作揖,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庄重。
“嗯; 坐。”王衍指了指靠近自己右手的座位。
“谢过王世叔。”卫玠虚坐在椅子上,眼神望着王衍,一副等待长辈开口的模样。
“叔宝; 可知今夜老夫邀你前来的原因?”王衍笑着看向卫玠,这丝毫不给提醒的问法,让卫玠心下一紧。
卫玠已经过了少年时候,张口就说的毛病,若是不知,他宁愿不猜,“王世叔,我实则驽钝,愿您指点迷津。”
“迷津?”王衍笑了起来,“看来,你似乎不愿多言呢。”
尽管是王衍笑着回答,可是卫玠感受到了王衍的不悦,纵使他不知王衍气从何来,但也要主宾分清。
“王世叔,我近些时日守孝在家,故而出府犹如隔世。若是因此而让王世叔生气,还请王世叔息怒。”卫玠恭敬的说道,一句话将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现状展露无遗。
这样的答案,犹如要与世隔绝的人回答时局一样,当真是强人所难。
王衍望着卫玠这般放下身段还能反击的模样,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卫玠真的成熟了。
王衍轻叹一口气,既然卫玠已经成熟,有些事该是要告诉他了,“叔宝,一陌的信,你收到了吧?”
卫玠袖口下的左手虚握,看来王衍是打算承认自己也知沂山死士了,“回王世叔,收到了。”
“不惊讶老夫也知道一陌?”王衍倒是好奇起来。
“白虎大圭是秋斩信物,有着赏罚刑断的重量。我幼冲之年,祖父曾说过此物。后来见眉子悬挂,便知其中一二。但,也只知您与一陌先生旧识,其余之事,并不知。”卫玠回答着自己如何知道王衍的身份,却又表露他所知不多。
这句话既是告知王衍,他卫玠推演的能力,又是保命自己所知不多,让王衍放心他卫玠尚不足虑。这般自保的本领,让王衍更是欣赏了几分。
“你既然知道白虎大圭,也该知道其他三个吧?”王衍前倾身子,眼神如炬,灼灼的看向卫玠。
“王世叔若是说青龙大圭或玄武圭璋,曾听一陌先生提到过,但不知,是何模样?”卫玠不答反问,以一陌告知的谎话来暗示王衍,他知道的消息都来自一陌,也变相跟王衍诉说,他其实只知道一陌这个人,却未曾交心,故而知道的东西真的不多。
这样的答案,回答等于没有回答。可是这样的回答,已经是卫玠这个年纪最好的回答。
王衍与卫玠对视,卫玠的眼里没有半丝慌乱,反而眼神如死水,毫无波澜。
须臾,王衍大笑数声,摆了摆手,“看来叔宝啊,你终是学会了你祖父的精髓。罢了,你既然知道这沂山的事情,该知道你的身份和责任。”
王衍也不打算多多戏弄卫玠,毕竟他今日叫卫玠来,只是有事托付罢了。
卫玠的眼神闪了闪,很奇怪自己轻易躲过了王衍的刁难,也很奇怪王衍为何要这么快交底。或许,王衍醉翁之意不在酒,反而是有其他之事?此时的卫玠很难相信别人。
“你该知道不久之后,下邳会有一场战役吧?”王衍将一封密信递给卫玠。
卫玠抬起头看向王衍,他知道王衍是想让他带兵驰援王玄。
卫玠未曾跟王衍推心置腹过,尽管知道王衍和岳父乐广同为玄谈泰斗,也知道王衍、乐广都是祖父卫瓘在书法上的学生,可到底,时间会改变很多人,他早就不信人性了,又如何能够单纯的认为王衍只是让他喝茶闲磕牙?
“嗯?叔宝?你作为未来的沂山少主,难道不该有看透局势的本事?又或者……你不想通过一陌的考试了?”王衍见卫玠不答话,又再一次说下去。
只是王衍的话越是直白,卫玠越是不敢相信事情就是这般的简单。尤其是在王衍诉说沂山少主之后,卫玠甚至不知道王衍是让他死个明白,还是让他营救王玄。
“王世叔,我不懂你的意思。”卫玠开始装傻起来。
“是不懂,还是不想懂?”王衍前倾身子,对着卫玠,灿烂一笑。
“王世叔,我所知不多,确实不懂您的言中之意。”卫玠一脸诚恳的望着王衍,显然宁愿自贬也不愿意回答王衍的话。
王衍看到卫玠这番模样,心下知道卫玠已然警觉他的目的,话题又婉转了一些,“叔宝,今日里,一陌和老夫是想让你带着沂山死士前往下邳助我那幺儿守城。这也算是老夫和一陌对你正式成为沂山少主的试炼。若是通过这次试炼,按照章法,要带你去沂山之巅下一盘徂徕棋局,若是赢了徂徕棋局,便可获得戊戌令,成为真正的少主。”
卫玠的眼神有着波动,却不多说一句话,仅仅是听着王衍的答案。
“叔宝,老夫年事已高,独有一子,不知你可否替老夫救下幺儿?”王衍此时展现出了老父亲慈祥的面容,仿佛仅是救子心切的模样。
“王世叔,眉子乃是我的挚友,若是为救他,我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但是成败与否,任何未发生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但,不管如何,我都愿意竭力而为。”卫玠拱手而拜,不再答话。
“叔宝,今夜你也累了,你且去休息吧。过几日,我和一陌商量后,定会给你个章程。”王衍笑着看向卫玠,卫玠站起身来,拱手而拜。
“谢过王世叔,告辞。”卫玠转身离去。
王衍望着卫玠的背影,眉头轻皱,“看来他还是像极了恩师的性子啊。”
王衍眉眼一转,看来这件事,他还需另想办法,须臾,王衍从袖口拿出一封信,这信上落款是:刘舆。
五月初夏,雷雨过后,晴空送来清新的香草气。
下邳城外三里的山上,扎营着数十位武艺超群的沂山死士,营帐之中,卫玠端坐在胡床之上,手持一陌的密信,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卫玠左手拇指与食指相搓,眼睛垂下,眼珠轻轻的转着,思考着一陌提供的信息。
按照密信的消息,司马颖亲自带着石超来下邳围城,赶上围城端午汛期,或许会效仿曹孟德水淹下邳。若是真的如此,城中的东海王司马越、琅琊王司马睿、王玄、王旷等人便是岌岌可危了。但,东海王司马越二弟司马腾与王浚正准备攻击邺城。
邺城乃是成都王司马颖的大本营,若是城破,司马颖便再也没有大本营,更没有了东山再起的据点。故而,相较于被围住的东海王司马越而言,成都王司马颖更该担心才是。
看来,在端午汛期前后,司马颖与司马越谁能更赔得起本钱,谁就有胜利的可能。
卫玠将密信撕个粉碎,转头对着七堡,语气甚是低沉,“通知下去,端午汛来之前,就地扎营,伺机而动。”
“公子,我们为什么要在端午汛前扎营这里呢?”七堡躬身而出。
“七堡,你可知曹孟德水淹下邳,赢了吕布的故事?”卫玠歪头看向七堡。
“公子,这与端午汛什么关系?”七堡不理解的问道。
“水淹城池是没有破敌之法的。若是困在城中,只进不出,那只能……犹如瓮中之鳖了。”卫玠轻叹一声。
“玄公子岂不是凶多吉少?”七堡紧张的说道。
“倒也未必。若邺城受到攻击,司马颖会撤兵的。”卫玠继续说道。
“若是成都王在端午汛之后撤兵,那玄公子还有救吗?”七堡担心的问道。
“这就看我们营救的能力了。”卫玠站了起来,覆手于后,看向那皎洁的月亮,他既希望司马颖这一战输,又不希望司马颖这一战输个彻底,终究是,他期待司马颖能好好的活下去。
端午汛期如期而至,司马颖因着想速战速决,故而派兵凿开泗水与沂水,以水淹下邳之态,等待围城之困的司马越不战而败。只有司马越怯战,他司马颖才能尽快返回邺城驰援。
汹涌的河水随着暴雨而来,眼看着护城河的水位越来越高,司马越握紧佩剑,凝视前方,仅仅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内心却忐忑不安。
“叔叔安心,眉子已经疏浚阳渠,此水不会没过护城桥。”琅琊王司马睿出言安抚着司马越。
“是不是,等等看。”司马越不肯接受司马睿的好意,这到底是身关他的身家性命,怎么可能放松?
王旷此时正听从王玄的调配,视察阳渠的排水情况,所幸这阳渠与引泗水、沂水的水渠同宽,虽是因着泗水和沂水的水压令护城河上涨,但灌水与排水等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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