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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公卿之乐霖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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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能写出,故而……才找叔宝商议对策。”贾谧拉着卫玠,朝着幽禁太子的宫殿而去。
这一路上没有人阻拦,更没有人前来阻挠,如此的顺遂,倒是让卫玠感觉到了危机。
“贾大人……可是椒房也是出了哪般事?”这不像是贾南风在宫中的模样。
“这广城君病危,贾后与裴頠同车,前往贾府了。”贾谧的话语让卫玠眉头皱起。
也就是说这广城君病危,而太子也是生命岌岌可危?
莫不是,这天要发生哪般大事?卫玠心中不免加快了几分,而他已然在浑浑噩噩间来到太子幽禁的宫殿。
“叔宝,你倒是快些跟太子说。”贾模低声跟卫玠说道。
“好。”卫玠点着头,尽管隔着一扇有锁链的门,可终究门推开几分,看得见彼此的目光。
这一刻太子红肿如桃子的眼睛,在看到卫玠的身影之时,泪水再次涌出,司马遹哆嗦着,“叔宝……孤……”
终是两人无话可说,可时间不容许司马遹浪费丝毫,故而他要做的是先保住自己,不管多难开口,也不管叔宝多么的记恨于心,这一刻,司马遹只想自己活着。
“孤……当初错怪了你。直到今日方知,你以命赌命,压上大半势力助孤。可孤不知这王衍早就生了疏离的心,也不知潘岳与王衍合力,设计孤。是孤……有眼无珠,中了他人计谋。可孤,终究与你一般,母族无力,戚族不帮,一如无根浮萍,若是不扎根地下,便是任风凌虐。叔宝……你我都是可怜人,也同样……都害怕着背叛。”
司马遹的眼泪越来越多,而卫玠则是不发一语的望着司马遹。
“叔宝,孤不求你原谅,只愿你能相信,若是孤不死,初见之诺,不负君子。”说罢,司马遹左手覆盖在右手之上,长袖作揖,将卫玠当做名士而拜,“卫先生,请您救沙门。”
这司马遹小名为沙门,小名唤自己,先生唤卫玠,如此大礼,如此尊敬,瞬间让卫玠的眼眶红润。
卫玠思绪瞬间飘远,初见之时,尚是总角晏晏,司马遹被贾谧嘲讽之后,抱膝哭泣。
他还记得那日,幼童的贾谧嘲讽之言,“你不过是屠户的儿子,有何资格跟我多言?没有母族的废物,还妄想沾染我的绣球?”
他记得司马遹那时坚韧的眼神,即便是嘴唇咬的紧紧的,小小身板发抖,依旧是克制着自己。
只因为贾谧是贾南风最爱的侄子,只因为,他司马遹虽贵为太子,却依旧在皇宫一文不值。
那一刻,他仿佛心痛了,伸出手,第一次将贾谧打倒在地,而这一刻,司马遹也被他拉在了身后。
至此之后,他与司马遹有了羁绊,也成了伙伴。
而那年,卫家满门被灭,他独自一人坐在卫府满是血的草地上哭泣,是司马遹差小厮偷跑出宫,给他带了两个馒头,让饥肠辘辘有满身是血的他,有了生的希望。
而那一刻,他卫玠与司马遹有了恩义。
再之后,他躲入外祖王淳的府上,最孤寂的时刻,是司马遹的书信与他,聊表宽慰。
他与司马遹,虽不是命定的君臣,可终究是共患难的友人。
卫玠抬高下巴,他如此的骄傲,却又如此的感性。
他受不住这世家的慢待,也受不住这司马遹的羞辱,可终究绕不开内心那一刻的柔软。
终究是司马遹曾厚待幼时的他,而他历来涌泉相报。
卫玠别过头去,只是长袖作揖,回拜,“太子殿下放心,臣,一定会尽其所能。”
这句话才说出,司马遹的心安了,也缓缓露出了笑容。
第92章 众人背叛终成伤
贾南风坐在马车上; 心思飘远,但愿她暂时离开皇宫; 那个月旦评的卫玠能够做出一些让她觉得甚是有趣的事情来,正想着; 马车外与马夫并肩而坐的裴頠传来声音,说是到了贾府。
贾南风缓缓走下马车,望着那许久不曾归来的“贾府”二字,眼睛染上了怔忪,却也只是瞬间恢复清明。
此时贾府内,女眷传来低泣的声音,贾南风从众多贾氏媳妇审判走过; 目不斜视,无片刻停顿。
直到坐在广城君郭槐身畔,贾南风才动了动嘴唇; 轻声唤道:“母亲。”
郭槐已然混沌了神经,却因着贾南风的轻唤; 缓缓醒来; 仿佛看不清贾南风一般; 伸出手,摸索半天,摸到她的眉眼; 才重视聚焦了视线,“南风……”
贾南风终是因着母亲一声还似儿时轻语的呼唤,而动了容; 缓了声线,“嗯,是我。”
“南风……你可回来了……我给你准备了你爱的糖饼……你可吃些?”郭槐颤抖着手,握紧贾南风的手,尽管这双手犹如老树皮一般苍老,可贾南风还是紧紧地握住。
这是她的母亲,终是生了她,给她生命,护住她的亲娘。
若是天底下,还有谁能让她缓了心肠,也唯有这个生她育她的亲娘了。
“好,我会吃。”贾南风松开手,接过仆人递来的软垫,为郭槐垫高一些,她的动作是那般的轻柔,又是那般的温暖,仿佛多年前,未出嫁前,她以一个女儿的身份对待自己母亲的模样。
“南风啊,你莫要哭……这人总是要走的,不过是时日早晚罢了。”郭槐伸出手,本想着摩挲贾南风手的方向,却被贾南风双手包裹住右手,郭槐感受到贾南风的温度,又是笑开,“阿娘该是开心,有你在,这些年过得甚是舒坦。但是阿娘怜你,这些年,如此不易。我的南风,这辈子苦了。”
这句话让贾南风的眼睛染上红晕,可是她这些年,浸染在鲜血里,黑了心肠,冷了眼眶,无泪而出。
“娘,你开心,就是做女儿的本分。”贾南风接过仆人递来的汤药,汤匙舀起药汁,放在嘴边轻抿,汤匙交还仆人,低声对着仆人说着,“我娘喜欢甜食,加点甘草再来。”
仆人低声而去,贾南风转头看着郭槐,“阿娘,一会我喂你汤药可好?”
“好。”郭槐笑了,看着贾南风,带着满足,也带着骄傲。
仆人去而复返,贾南风小心翼翼的接过汤药,拿起汤匙,再次取了药汁放在嘴里,许是感到甜了,才将汤匙交给仆人,换了一个干净的汤匙吹了吹热度,递到郭槐嘴边,眼神拳拳,“娘,这药不苦。”
“嗯,好。”郭槐张嘴喝下贾南风的汤药,这一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虚无,只剩下,一女子伺候病榻上的娘亲。
贾南风将汤药还给仆人,因着腊月十七,她娘有着手脚冰凉的毛病,她小声嘱咐仆人去取来洗脚水,而她则是将满头首饰随意取下,当做赏赐分给贾氏媳妇,并将这一众抽泣的媳妇撵出了房间。
找来一根紫色细绳绑住长发,束缚长袖,她蹲下身,接下这木盆,将手放在木盆中试了试水温,取来一块方巾,放入其中,拧干方巾,带着温度却又不会留下水渍的方巾,在郭槐的手上缓缓的擦拭着。
贾南风的动作是那般的温暖,又是那般的缓慢,她知道,她的娘时日无多,她知道,她的娘终归黄土。
故而,她只想着,这一刻,坐回贾家女儿,为她的娘,擦擦手,擦擦脚。
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为她的娘仔细而又缓慢的擦拭着脚,热气腾腾的方巾暖着她娘冰凉的脚,却暖不热她那即将生离死别的痛。
可即便如此,坚强习惯的她,不会有任何泪珠在眼眶。
因为出嫁之前,她早就习惯孤独,出嫁之时,她早就明白孤傲,出嫁之后,她早就明白孤寂。
她不强求任何事,也不强求任何人,但愿,尽人事,听天意。
故而,她只愿这一刻,再一次亲昵的感受这个给她生命的母亲。
她将方巾递还给仆人,净手后,再次双手捧着母亲的双手,轻轻呵着热气,目光圈圈,满是孺慕之情。
“南风……”郭槐才张口,贾南风抬起头,并未回答,只静待自己母亲的问题,可这样的眼神,如此的清澈和干净,让郭槐竟然舍不得说下去,可一想到贾家的未来,终是狠下心肠,“我听逸民说,你最近跟太子有了龃龉。这大晋的江山一日不可无君,储君也是君,你莫要听你妹妹贾午和外甥贾谧的荤话。这太子是支柱,而儿子也是咱们女人家丈夫死后的依仗,你千万不能轻易更替啊。”
贾南风望着郭槐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温度,可她还是为了不灼伤生母,不忍生母痛楚而垂下了眼。
垂下眼的这一刻,她的眼里有着震惊,可是震惊之后却是随之而来的失望。
这种失望缓缓化成了痛,难以言说,无法言明,却足以摧毁心智,令人发狂的痛。
这疼痛从心尖处触动,本是胸口窒息,却不断蔓延而去,朝着指尖,顺着足尖,颤抖着,咆哮着,吞噬着她最后的理智。
可眼前的这个人,却是生她养她育她护她的亲娘!
她不能对生母有所表现,毕竟这世上,她除了生母再也没有温暖,而她也是奢求温暖的人。
故而她生生的敛下眼里的失望,以及埋藏在失望之中的恨,足以烧灼一切的恨。
她不忍对生母有所表现,可她必然是让背叛她的人,以血洗干净他们的胆大妄为。
再抬起眼,贾南风的眼眸已然变了,只剩下云淡风轻的冷漠,“娘,我知道了。”
郭槐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变了,本想反握住贾南风的手,可是贾南风却抽回了手,只剩下母女二人,如此对视。
“南风……”郭槐有些后怕的试着开口,如此的小心翼翼。
“娘……朝堂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关心了,将养病才是最关键的。”贾南风转头看向裴頠,这一瞬间,裴頠的后脖颈凉了。
这样的眼神,裴頠说不出,像是看一个死人,又像是看肮脏腌臜的物什,更像是看一个叛徒。
裴頠不懂,护住太子有何不对,等裴頠想要探究却发现贾南风已经转过头去。
“娘,你要做的就是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儿孙自有儿孙福,莫要多想。”贾南风为郭槐掖了掖被角,站起身的刹那,众人感觉到了杀意凌冽。
才走到一半路,却见到贾谧一路跪着进来,贾南风斜睨裴頠一眼,对着贾谧说道:“贾谧,去备马车,你的。”
贾谧错愕的抬起头,对上贾南风冰冷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低头转身的瞬间,他的嘴角勾起。
贾南风回过身,看向裴頠,冷冷观详着却又漠视的巡视着,须臾,嘴角一侧勾起,轻蔑一笑,转身离去。
才走到贾府门口,看到她乘坐而来的马车,对着身边婢女冷声说道:“莫要让我再看到将这马车带人,脏。”
贾南风冷漠的朝着马车而去,她面无表情,她再度掀开马车车帘,看着贾谧那伸长脖子期待的模样,冷声说道:“将贾家姓司马的孩子,查一下。”
贾谧眼睛猛然瞪大,贾南风不再多说一句,放下马车车帘,任凭马车哒哒远离。
此时马车中的贾南风,抚摸着眉间那及不可见的疤痕,缓缓陷入了往昔记忆之中。
那一天,她的母亲求来了太子妃之位,奈何四妹贾午偷取了西域奇香,与那韩寿一夜春风 ,以至于偷香窃玉之说喧嚣尘上,为了成功出嫁贾氏女,她被迫成了顶替的那个新娘。
她记得,母亲为了洗刷双妻的耻辱,特意带着自己前去大娘李婉的小院,当着早就是齐王妃身份的大姐,那个名曰贾褒的面,炫耀胜利。
却不曾想母亲因着李婉的气势,而输了气场,若不是她及时拉住,她的母亲就要给齐王妃的生母,那个至死都不能与她的父亲贾充合葬的李婉面前,下跪。
那是她耻辱的一天,她的母亲,因为气场,因为气质,因为才学,输给了流放归来的罪妇!
贾南风嘲讽一下笑,当时的她,便发下誓言,要以最尊严的方式,最高贵的模样,迎接她代嫁之后的荆棘之路。
即便这荆棘之路,是那般的血腥,即便这荆棘之路,是那般的令人窒息。
可她早就没有退路,避无可避,除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安有他法?
她在嫁给司马衷的那一刻,已然冠上了司马的姓氏,也终身与嘲讽与耻笑相伴。
可她别无选择,为了贾家,而尽力一搏。
可那时的她也许没想到,她的重生,那浴血重生的时刻,竟然是那般的模样?
极尽喜悦之后,极近羞辱之后,满身是血而来,望着那个只能称作“男的”的太子面前,她一直尊敬的、崇敬的、敬仰的、仰望的大丈夫,崩塌成了碎片,毁了她的希望,也燃尽了她最后一滴热血。
如果那一刻是她的劫数,她历劫归来,重新看去,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否定后的救赎?
贾南风握着眉间伤疤的手重了重,恍恍惚惚,仿佛又看到还是太子妃的自己,那个花样年华的自己,那个以夫为天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她,只想着凭借一己之力,夹缝中求生存,却没想过,这生存之中,却不容女子思虑自己是否能安身立命。她错了,错在以为丈夫好,便是她好;她错了,错在为夫君不顾一切,夫君便会对她好。
她忘了,她是待嫁之女,从未被她的夫君正眼待过,更何谈在乎?呵……
第93章 贾南风眉间疤痕
“南风; 你身为太子的正妻,该是明白陛下最期待哪般?这女子该知; 与自己的夫婿,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高坐上方的杨艳虽是一副好商量的模样望着贾南风,却又满是命令。
“母亲,媳妇知道。”贾南风跪在地上,双手叠加,覆在地上,头压在双手上,恭恭敬敬。
“既然陛下出考题给正度; 你这做媳妇的,还是要该有所思量。”杨艳盯着跪地而拜的贾南风,眼神闪过一抹犀利; “你可知?”
“母亲,媳妇知道。”贾南风不敢抬起头; 恭恭敬敬的说道。
“既然知道; 就做你该做; 莫要让我失望。”杨艳似不在意的说道,“还有你这身紫衣太素,换点装束; 你该知自己是太子妃,也是正度的脸面。”
“是,母亲。”贾南风恭敬而出。
只是贾南风才走到门口; 却听到杨艳不屑的声音传来,“呵,贾家也就出这些货,不知陛下在乎贾家哪般。”
贾南风微微侧头,眉眼垂下,握了握拳,那时的她只想着为贾家争口气。
她回到东宫,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满地的纸张,写了改,改了写,她较着一股劲儿,必要写出足够好的文章。
终是第四日的破晓时分,她满是血丝的眼睛闪出了亮光,也染上了泪光,她知道,这一次她不负皇后杨艳所期望的模样,也不负贾氏一族的姓氏。
鸡鸣时分,她沐浴洗漱,铜镜前,她抿了抿嘴,尽管有些紧张,却要给自己打气,她一定要尽力一搏。
卯时三刻,贾南风终是在张华走出东宫书房的时候,堵住了他的去路,颤抖着手,满面执着的望着他,声音沙哑,“张大人,南风深知太子所忧,妾这里有一文,不知可用否?”
“哦?”张华将信将疑的接过贾南风的文章,本是不屑一看。
可贾南风又如何能让张华就这样擦肩而过?
贾南风清了清沙哑喉咙,“陛下要求三日之内解题,凡是能为殿下解题,都该纳之,不是吗?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有一种可能,都不该拒之门外,是吗?”
张华从未想过有女子有这般见识,便停住了身子,重新打开贾南风的竹简,看完之后,震惊的抬起头,满脸诧异,又满是好奇,“这是你写的?”
“张大人,这是太子写的。”贾南风女礼万福作揖。
“如此,老夫现在就跟太子前去解题。”张华握紧手里的竹简,返回太子书房,而太子照着贾南风的竹简誊抄一份。
而她因着达成所愿,终是微微一笑,失去了意志力而昏睡过去。
再醒来之时,她已然躺在床上,揉着发疼的额角,她满是幸福的嘴角弯起,因为她知道今夜之后,她的太子妃之位固若金汤。
婆母说,夫妻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是,婆母不知,她也为贾家挣了一口气。
思索间,却听到婢女传太子到来,她才翻身下床,忍住眩晕感,跪拜迎接,却听到谩骂之声随之而来。
“贾南风,你倒是厉害啊,你一个人就能解掉孤三日不解的难题!你倒是厉害,孤那么多的谋士和师父竟不如你一介女流!你为何能够这么比孤聪明?啊?你凭何?”司马衷指责传来,让贾南风错愕的抬起头。
她以为会唤来夫婿的赞美,即便不是赞美,也至少是一句认可。
她不解的跪在那里,抬起头望着司马衷,她的丈夫虽是心智不全,可终究是一个尚算温柔的男子。
她与他有了三个女儿,她的肚子里,如今又有了一个孩子,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她不解,她和他至少还有夫妻之情,至少他还是她女儿们的爹爹。
她为自己孩子的爹爹争取机会难道错了吗?她伸出手,为夫婿争取更多的利益,难道是错了吗?
错愕还没在脸上消退,司马衷越骂越上瘾,那满是嫉妒的眼神,凶恶如狼,“贾南风!你说,你为何要写那般的文章?啊?你倒是挺有本事的,让那些人都笑孤,都觉得孤就是个十足的傻瓜!孤告诉你,孤即便是个呆子,也不允许你这般羞辱孤!”
贾南风眼神缓缓褪去了震惊,她呆愣着,眼中的希望一点一点的褪去,心中的希冀一点一点的枯萎,身为妻子的眷恋,一点一点的湮灭,只剩下麻木,只剩下不可置信的麻木,她如置冰窖,浑身颤抖,手也冰凉起来。
她很想抱着自己,告诉自己,没关系,这只是太子一时发孩子脾气,毕竟这是孩子他爹。
可是当她麻木的劝慰自己不要失望的时候,锐利的疼痛传来。
她疼的撇过头,眉上温热的液体流出,落在她的鼻尖,她能嗅到,这是血的味道。
而她则是恍若大梦初醒,麻木的眼神消退,换上了害怕,她不知自己如此尽心尽力会让夫婿这般的暴怒。
而她不知,今夜会不会死去,而她的女儿们,会不会自幼失祜。
她害怕,害怕无法保护她在乎的一切,也害怕,害怕无法守住她最后的净土,那属于心中纯白的净土。
故而她不想做懦夫,为了保护那纯净的净土,那出身士大夫之家,即便身为女子,也必有的华夏骄傲。
她抬起头直直的望着司马衷,内心放空,她哪般也不想,只想知道下一步,这个愤怒的男子到底想待她如何。
可她看见司马衷手里握着的带血博山炉被丢在地上,与她四目相对之时,司马衷的眼神换上了恐怖。
他眼里的恐怖越发严重,她纳闷的右转头,而司马衷也跟着右转头,犹如她的木偶。
这一刻她很好奇,好奇这行凶之人竟然也会害怕,而此时害怕的,不该是她吗?
她不解,因着放空自己而不愿深思,只想着凭本能去一探究竟。
故而她站了起来,朝着司马衷的方向迈出一步,这一步,逼得司马衷眼里的惊恐更是加大,甚至能听到那支离破碎的惊恐之言,“你……你……你不要过来……走开……”
可是她因着他重重一砸而心死如灰,只剩下执念,维持着她的生命,故而她没有停止步伐,反而一步步,如此慢的,如此稳健的,如此目光无神的,走向司马衷。
她的眼神,因着无神,犹如鬼魅。她的面目,因着染血,犹如鬼怪。她的步伐,因着执念,犹如魔鬼。
而首先破了心防的反而是行凶的司马衷,他大喊一声,泪水生生逼了出来,尖叫着,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贾南风疑惑的看着那狼狈逃窜的声影,缓缓的理智回归,她闭上了眼,嘴角勾起笑容。
这笑容,是她自嘲的笑容,她竟然……竟然真的以为夫妻同体以夫为天?她真是傻得可以!呵……
她眼皮颤抖,笑容又是加大了一些,夹杂着苦涩的笑容,如此的哭。
这笑容,是她自怜的笑容,她竟然……竟然真的以为只要她做的够好,只要她做的够多,她的丈夫一定会护着她!
她一直以为人心可以捂暖,只要她认真的对待她的夫婿,哪怕这个夫婿天生比他人少了心弦,呆呆笨笨。
她睁开眼的时候,笑容变得放肆而又张狂,那张狂的笑容,在她从未有过的纵容中,越发的疯狂!
她这一次为自己而笑,她竟然以为男子天生高于女子!她以为男人就该是周正素雅的男子,她以为男子就该是撑起一片天地的支柱。可是她不知,有些男子,不配称作男人!而她想做大丈夫却此生不得!天道何在!
她的笑容越发的大了,笑的眼睛都出了泪水,那泪水慢慢的混着她的血,染湿了她的衣衫,而她浑然不在意。只是张着双臂,笑的越来越疯狂,笑的越来越崩溃。
直到她嗓子彻底的哑了,知道她狼狈摔倒在地上,她缓缓的握紧拳,血液混着泪水滴滴落下,而她则是以右手轻轻摸擦掉那越发多的鲜血,指尖沾血。
她不再笑的眼睛里面,只有一片冰寒,万年寒冰一般的眼眸,冷漠、冷酷、冷峻、冷肃望着指尖的血,如此的漠然,如此的狠厉,她将手指血抹在唇上,紧紧抿着,右手紧紧攥拳。
即便指甲戳痛掌心,她也没止住自己攥紧的力道,她眼神望着地面,眼不聚焦,却已然修罗化身。
“从此以后,我贾南风,不为任何人而活,只为大晋而活!”
而从那以后,她爱上了玉,因为她素来骄傲,只喜欢玉润冰清之物,因为干净。
她深吸一口气,以右手再次抹去唇间的血渍,手劲如此的重,却又是她暗暗向着过去死亡的自己悼告。
而之后,当她真正掌权之后,有一个妃子,仗着司马衷的宠爱,挑战她的权威。
她记得那一天,那是个夏天,是那个她只打算掌权期间,让大晋海晏河清的夏天。
那一天,那个骄纵的妃子,说她不过是人老珠黄的丑妇,她向来不在乎自己与司马衷的感情,故而她忍了。
那一天,那个骄纵的妃子,说她不过是喜爱争宠的老妇,她向来不屑于自己与痴傻儿多说话,故而她恕了。
而她最见不得有人拿着她女人身份说事,尤其是朝政之时。
那一刻她停住了脚步,本想着一笑置之,却被女子触碰了逆鳞,说她不过是女子,是篡权祸国的妖妇,是弄权殃国的悍妇。那个妃子,将她一切努力平衡晋朝王庭,掌权之年里,让大晋海晏河清的功绩抹去,因着她女子身份而肆无忌惮的攻讦。
那一刻,她真的怒了,第一次跟一个妃子计较,第一次想着惩戒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敢碰她逆鳞的,她容不得自己苦苦争取的海晏河清被一个跳梁小丑如此的轻慢!
她终是走到那妃子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那明明发抖却依旧死撑的蠢货,“你的手既然白嫩如玉,可你的人如此肮脏腌臜,故而,留下你这双手给陛下当做宝贝即可,你这人……还是莫要脏了后宫才是,可对?”
话落,那女子生生断了手腕,而她也震慑了司马衷和后宫中那些自不量力的蠢货。
她的时间不多,真不愿与蠢人玩些蝇营狗苟的小家子气。
而她既然选择了独自一人抗下大晋海晏清平的理想,便不再惧怕轻视所说,也不再去听在世之人的诋毁。
终究,不理解她的人,何须辩解?而理解她的人,又何须解释?
第94章 长袖善舞司马颖
皇宫之内此时一片宁静; 这是一种诡异的宁静,仿佛发生过哪般; 却因为沉重而隐藏在暮色之中。
贾南风才走到长乐宫门口,便看到潘岳垂手站在殿前; 她抬了抬手,潘岳尾随而入。
端坐在主位上,贾南风才喝下一杯热茶,便看向潘岳,“何事?”
“今夜贾模与裴頠见了张华,正打算对比字迹,为太子正名。”潘岳矗立在下方; 恭敬的说道。
“哦?”贾南风饮下热茶,仿佛一点也不意外,“那个……卫叔宝也参与其中?”
潘岳显然明白贾南风仍有招纳的意思; 连忙拱手作揖,“尚未; 不过贾模带着叔宝晨间见过太子。”
“嗯; 没参与即可。”贾南风不甚在意的放下茶杯; “至于贾模和裴頠,这两人,安仁; 有时候该舍就舍。”
“臣明白。”潘岳拱手再拜,眉头缓缓舒缓,他明白贾后的意思了; 便知道该如何做。
“如此,你去安排吧,”贾南风揉了揉额角,此时宫人传来消息,成都王司马颖觐见。
贾南风停下揉额角的动作,看向宫人,潘岳则是眼珠转了一下,当下明白过来。
“安仁,你说这章度此时前来,是为何?”贾南风若有所问,却又意有所指。
“贾后,不知可记得孟观已经旗开得胜,如今这年万人首级怕是也到了洛阳。”潘岳的话有魔力,让贾南风本是在贾府的不悦,几句话,荡然无存。
“原是如此……”贾后点着头,对着宫人抬手。
成都王司马颖见礼之后,恭敬的望着贾南风,“贾后……臣此次前来是献礼。”
“哦?献礼?”贾南风嘴角勾起,波澜不兴的眼眸里只是映着司马颖,其余之外再无其他。
“这献礼有三。其一,年万人首级一枚,连同叛党。其二,典狱司,连同乐府。其三,名士大儒,一如卫玠。”司马颖长袖作揖,这话倒是让贾南风眉毛一侧挑起。
“三献礼?”贾南风打量着司马颖,这司马家倒是有个聪明人。
“回贾后,臣为三献礼,特地请求您赐臣一个恩典。”司马颖抬起头,眼睛认真而又希冀。
“说说看。”贾南风侧倚着软垫,等待着司马颖的话语。
“贾后,乐令乃是文人心中所向,所谓擒敌先擒王。乐令若降,则天下士子已归,当然其中也必有叔宝此人。而章度……”司马颖长袖一甩,干脆利落的跪下,以家臣礼跪拜贾南风,左手压在右手之上,右手垫地,额头枕在左手手背,极其恭敬“愿做贾后臣属,更愿唯贾后马首是瞻。”
贾南风打量着司马颖,须臾嘴角弯起弧度,看向潘岳,“安仁呢,你觉得如何?”
潘岳连忙拱手,“贾后,成都王素来聪慧,又名颖,自有其意。”
贾南风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打趣道:“呵……安仁,你这老狐狸……”
潘岳的脸上也有了笑意,“贾后面前,臣岂敢造次?”
贾南风又是轻笑一下,看向司马颖,语气恢复如常,无喜无悲,无怒无乐,“如此,去吧。”
司马颖喜出望外的抬起头,“臣一定处理好此事。”
贾南风点点头,摆了摆手,司马颖快步走出。
潘岳扬唇,露出久违的笑容,“贾后,也许天意终究定了。”
贾南风放下茶杯,揉了揉额头,“也许。贾模此事,你还是要处理下。”
潘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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